文 / 白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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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驱车十里,到市里吃鱼。
到时,包间里已坐满了人。男男女女,携家带口,都是先生的哥嫂。
一一问候一遍,方挂好帆布包,抱着孩子坐下。
只见桌上已摆上三四盘菜,有芹菜煮花生、凉拌胡萝卜与白萝卜丝、白菜炖粉条。
坐了片刻,听了听满屋子闹哄哄、令我一知半解的山西方言,得知宴请饭局的主人还没到,不免有些心急。
于是贴耳对先生说:“我好饿。”
先生说:“那你先少吃点。”
于是在那几盘菜里各夹了一筷子,尝尝味儿,便也放下了。
腹中空空的滋味没有体会太久,二哥就带着他的新女友赶到了。刚入座便招来店里伙计催菜。
于是,一只袖珍电磁炉就摆到桌子中央,随后端来一大盘酸菜鱼。
拧开火,煮上几分钟,香味就飘出来。大哥说:“赶紧吃鱼,这会儿肉是最嫩的。”
于是各家派出一个代表,纷纷捞鱼。
二哥则在一旁喊:“盛点汤,这鱼汤也可是好喝哩。”
我夹了几筷子鱼放在碗里,吃前先俯身闻了闻那味儿,一点酸,一点鲜,还带着刚出锅的热气腾腾。
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滑嫩鲜美,没有一点刺,倒省心,可以大快朵颐了。于是不费一分钟,就把碗里的鱼食尽。
又另盛了一碗汤,吹着那不断窜起的袅袅轻烟喝下。咕噜咕噜,暖入心脾。只是一边喝一边喟叹:回去又得多喝几杯水了。
-2-
不由想起成都的冷锅鱼。
一锅红艳艳的汤料,待汤汁煮沸,才放下刚剃好的鱼肉。
那些鱼肉,在沸腾的锅里煮上几个回合,等它们微微浮出水面,便是好了。
于是捞鱼、吃鱼,好不畅快。只是要小心不要吃得太急,呛住了可不好。
记忆中有好几次都被呛住了,我费力咳上好久,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也仍是无济于事。只能静待那股辣劲儿散去。
一锅鱼吃尽,又下另一锅。仍是刚杀好的鱼,鱼面上抹上调料,待锅里沸腾出一个漩涡,便把鱼放下去。
当然,只第一二锅鱼味道最好。此后每加一次鱼,锅里的料就变淡一次。三四次后,油汤里和进鱼块的血水,味道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不过这时,鱼是吃够了。便把锅底捞干净,煮上一些素菜。
绿叶子的蔬菜是最需要勇气煮进去的。因为吸油,吃起来连油带水,辣极了。免不了被呛住了鼻子,一阵猛咳。
无论何时,煮上藕片、土豆片、平菇、金针菇等菜,都是明智的。这些菜吸油,但比青菜要好上许多,所以煮了入味,又不至于把人呛住。
吃着吃着,身上早就暖了。喉咙也不知是被辣的还是被烫的,有些微痛。便叫来一罐凉茶,猛地喝上几口,舒缓舒缓喉咙里的不适感。
此后,又可以大战三百回合。
直吃到肚子撑住,看到锅就感到腻味了,才满足地放下筷子,叫来老板,结账。
-3-
如今身在异乡,婆家人不喜食肉,更不喝汤水。对于将吃饭视作一种生物本能而不是享受的他们来说,能给我煲上一锅鸡汤,我就感激涕零了。哪里还计较那鸡汤里同时还煲着番茄和香菇呢。
毕竟他们日常所食的面食里,不是放着豆角番茄和菜椒,就是放着茄子番茄和菜椒。跟他们谈吃,无异于对牛弹琴。
前些日子,先生照着菜谱给我熬了一锅鱼。那是我到北方三个月后的第一顿鱼汤,所以吃得津津有味。
先生说:“好吃吧?”
我很乖巧地看着他,说:“好吃!你做饭越来越棒了!”
哪里还敢挑剔,唯恐他失了信心与乐趣。从此不给我做饭,我便不得不重新吃上我公公婆婆炒糊或炒得更难吃的饭菜。
想起昔日在成都,父母亲买菜总是喜欢买那几样,莴苣、包菜、豆芽。每逢拿回家,总是被我抱怨不知道多逛逛,买些平常不怎么吃的回来。
我对吃的要求很高,一模一样的饭菜不能在同一天端上桌。哪知到了婆家,一日三餐面对的都是一模一样的饭菜。
黄瓜出来了,便餐餐都有黄瓜。一般都是凉拌,只加香油和醋,偶尔放些蒜蓉。
豆角出来了,便餐餐都有豆角。一般是放在面里充当卤料,然后再做一盘凉拌豆角,也是只放香油和醋。
如此,更令我思念家乡。气候尚能适应,饮食却不能将就。
而北方的冬天来得早,近几日就已经开始添加长衣长裤。夜里把手臂伸到被子外面,居然也能被冻醒。
于是更加想念成都。此时应该和煦温暖,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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