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是人身上长得黑点,庄里人称作“黑戳子”,人见了黑戳子,便认为是天然就有的了。而与常人偏偏不同的是,我右后背的上方却长了一个后天生成的黑点,而这个黑点是潮湿的天气带来的。
一年四季中最干燥的季节就是夏天了,但在我的印象中,夏天还有另一面,叫做最潮湿的夏天。
是那一句谚语影响的吧,或者说是谚语中的天气。 “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是用来形容淮河流域北边平原的农业生产,虽然处在北方,村庄之间去小沟相连,虽然河沟相连,却又不像南方一样河道纵横,于是雨水稍多一些就会河沟满溢,雨水稍少一些,河沟边是即将干涸,若是没有雨的话,农田又要干旱了。这就是颍淮地区农业生产在每年的遭遇。
除了农业生产之外,雨水影响的就是平时的生活了,若是阴雨连绵不断,一定没时间去田里除草。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暴雨滂沱,彼时只有我和弟弟在家,大雨不知瓢泼了多少天。风雨相逼,房顶的石棉瓦虽然在下雨之前,盖上了大塑料布,压上了砖头、木棍、钢筋,却总被大风扰动。石棉瓦晃动,我的内心也随着加速跳动,生怕房顶的假瓦太轻,被大风掀到后面一家的院子,于是就时不时地上楼梯,冒着雨看下雨的情况,看楼顶的情况。
一场连续的暴雨下来,算是真正的出了效果,沟里即将要装满了水,地里的庄稼也都解了夏日的困乏。这都是对于田野来说,而对于人来说,却不是那么好,我家室内从下暴雨的第一天就开始淋雨,水想漏却含而未漏,干脆顺着墙从顶到底,屋里潮了。
潮湿的室内环境极难干燥,若不是连续的高温,恐怕不知道等多长时间,而最后面的屋子没有直接面对太阳的窗户就免不了阴凉,真不知道这是不是蚊子最喜欢的地方。
巧就巧在不管乡村的半拉橛子还是劳力,夏天在家的时候喜欢光着膀子,那我自然也不会意外。在大爹那家后面的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时候,一只蚊子盯上了我的右后背,它咬了我一下,我瞬间感受到,弟弟发现之后,我俩便合力将蚊子打死。但蚊子打死之后,身上地方去越来越大,像是在背上注射了毒液一样。
被蚊子叮了自然会发痒,我们的方式就是用手去挤,能将发痒的地方挤出水来最好。不知道弟弟帮我挤了多长时间,最后终于扁了下去。后来没注意它的时候,就成了现在身上的一个痣。
“背负大志”,像是一种调侃,又像是承担着巨大的责任,这些后天的印记,往往被寄予了后天的希望,也像人们对身上的胎记抱着期望一样。
如今的故乡,气候还是没变吧,“也是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 ,而变了的是我很难再有那些点点滴滴的生活印记,那些小事。我眼前很难再见那些小事,眼前也很难见到亲人,很难见到故乡,也是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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