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胥永强
七年前，我在深圳的时候，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与莫言相关的话题与日俱增。
不可否认，在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他的名字远远不如韩寒、郭敬明、贾平凹、路遥等作家出名，甚至很多人直言在得知莫言获奖之前根本没听过莫言的名字。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公布后，社会上似乎沸腾了一般，无论是学者、专家、教授、学生、打工者、农民，以及各行各业的人都开始关注并了解莫言。
“莫言热”马上火起来了。
读者疯狂购买莫言的书。当时由于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公布太震惊了，作为中国大陆第一位真正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一下子激起无数人开始购买莫言作品的热潮，各个书店里，莫言的书很快脱销了，只能进行预购。
至今清晰地记得当时购书的经历。深圳书城设了一个莫言作品专卖区，上面挂起了巨大横幅，告知读者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特大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读者来到莫言作品专区，却看不到莫言的作品，因为已经卖脱销了，顿时一脸失望。读者和工作人员，读者和读者之间当时很多都在不约而同地咨询关于购买莫言作品的相关话题。此时一位书城工作人员说：“莫言的新书，今天有一批马上就要到了。”部分人开始在书店里等待莫言的新书。大约一小时后，当我在其他区域看书时，深圳书城的广播响起来了：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中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的新书已经到了，欢迎欲购者前去二楼莫言作品专区购买……”。
我当时也快速来到了莫言作品专区，没想到竟然挤不到书跟前，抢书的人实在太多了，新书刚刚用叉车拉到售卖区，还没来得及放到书架上，就被读者团团围住开始疯抢。很多人都买了好多本，如获至宝似的跑去收银台结账。我当天也买了大约二百多元的莫言的书，遗憾的是当时最喜欢的一本《丰乳肥臀》被其他读者已经抢光了，最后只能去服务台预购了这本书。有些读者因为当日没抢到莫言的新书，欲哭无泪的伤心表情令人感动。即使能预购新书，也仍然无法消除莫言的衷心读者当日无法拿到自己心意作品时的痛苦和失望之情。
很多人直言不喜欢读莫言的书。说来奇怪，莫言的书我买了很多，但是连一本都没有认真读过，最后全部处理或送人了。
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网络上，总看到有很多读者说莫言的书实在读不下去。我曾经见过一个开厢式货车在深圳到处流动卖书多年的老板，他也是一位资深读书爱好者。他告诉我：“我也不喜欢莫言的书，并且我听很多人都说莫言的书不好看，根本读不下去。”莫言非常善于讲故事，故事又非常冗长，一般读者读不下去似乎是很普遍的现象。
至今，我仍然没有听过哪怕一位读者说莫言的书是很好看的。
“莫言热”很快就降温并消失了。“莫言热”一两个月之后，社会上对莫言的关注度骤然下降。莫言的新书在书店几乎很少有人购买了，昔日疯狂抢购的心肝宝贝很快沦为了滞销书。莫言的书被购买者大量闲置或处理。旧书店、二手图书市场里莫言的书开始越来越多。品相很好的书，价格也很便宜，但是过了那个购买疯狂期后，几乎很少有人购买了。
骂莫言的声音不断涌现。我后来关注了很多关于莫言的话题，也了解了一些莫言《天堂蒜臺之歌》《红高粱》等作品的内容，或多或少地读了一些莫言的文章，听了一些他的讲座，搜索了一些有关他的经历，聆听了一些他人对莫言的评价。
总体来说：在各类关于莫言的话题和作品的评论中，骂莫言的声音是非常高涨和经久不息的。
我看到过不少视频，都是专家、学者、大学教授、作家在骂莫言，并且骂的似乎“言之有理”，证据充足，让聆听的观众不得不心服口服。
这是个怪现象，为何那么多人要骂莫言呢？
众所周知，鲁迅在中国算非常有名的作家吧！骂鲁迅的人也不在少数，近年来有传言说，教科书计划删除所有鲁迅的文章。沈从文也是极有名的作家，但是骂沈从文的人也有，嫌弃他的作品太土，语言太俗不可耐。
很多人都不喜欢莫言的作品。但是我们必须得承认，莫言的思想是极度开放的、包容的、进步的、并且是在不断探索中不断成长和成熟的。他似乎超越了普通意义上民族、疆域的狭隘和偏见，他大胆地运用魔幻主义的艺术表现手法反映残酷的社会现实、讽刺现实社会的阴暗面。
在今天的中国作家中，像莫言一样实在的作家实属难能可贵了。无论是批判现实主义，还是魔幻现实主义，都属于现实主义的范畴，既然是现实主义，就得勇于面对现实。当下，别说现实主义，就连普通的报告文学和纪实文学都越来越少了。大多数作家受功利心的驱使，社会和环境巨大压力的影响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骨气和勇气。灵魂不再自由，只想着一味去迎合大众口味，最终把高尚纯洁的文学沦为悲哀的牺牲品。
当很多人粉饰太平的时候，莫言却惊人地发出了另一种声音，严重地刺激了一些人的内心敏感的神经，激起一片骂声，可能是嫉妒心、虚伪心在作怪。因为莫言文化低、社会地位低、不迎合大众、思想独立且坚定。有些人骨子里怕莫言，于是开始诋毁莫言。我只想说：莫言是伟大的，他太不容易了，他敢于打破无数人世俗的价值观，颠覆很多人对文明社会和人性以及罪恶的重新思考，莫言已经在思想上超越了很多大学教授、学者、专家。但是作为社会底层作家，他的文字里难免肯定有部分粗俗的成分，这很容易理解。莫言的文章即使再不好，文字再不文雅，他的灵魂是自由的，良善的，追求美好和幸福的，关于这一点任何时候都应该值得肯定。
其实很多作家都是自学成才的，一般而言，正规教育培养不出作家，更培养不出伟大的作家。
今天的教授、专家、学者应该有勇气捍卫文化和文学的圣地，而不只是盲目地排斥和否定，并且一味地批判和消灭异己的声音。
在垃圾文化泛滥的时代，说真话的人注定会越来越少，说真话成本太高了，代价太大了，吃力不讨好、不赚钱、况且还要挨骂……。有时候是良心使然，公德心和道德在驱使着一个人的灵魂和价值观走向。
如果作家都不能拥有灵魂的自由了，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了，那么哪里还有真正纯洁的地方。
所以，骂莫言者最终对莫言是无损的，却在无形中损害了更多其他人的利益。社会渴望人人都需要有一个宽广的胸怀，直面黑暗现实的勇气和改变残酷社会现实的信心。
莫言的童年是不幸的，他饥饿的时候甚至啃煤炭，他已经挺过来了，并且为一个国家圆了一个长达一个多世纪的诺贝尔奖的美梦。
想来想去，骂莫言终究是毫无价值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