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叶草青青
图片|网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01
醉仙楼的雅间里,檀香缭绕,琴音淙淙。
“来,再干一杯!”秦安睁着迷离的眼,端着一杯酒晃晃悠悠往易淮跟前推。
易淮颇为嫌弃地看着他,杯子还没递过来,酒已洒大半,还滴在了他新制的墨云锦衣上。
“你喝多……”易淮板着脸开口,话未说完,已石化在座位上。
秦安这只醉鬼,彻底醉了过去,好巧不巧,他就不偏不倚地倒在了易淮怀中,头枕在他的肩上,还不知好歹地来回磨蹭易淮的下巴。
“起开!”易淮握拳,青筋暴起,极力克制怒火。
“啧啧。”怀中的人儿砸吧着嘴,将他环得更紧。
易淮起身,一把推开他,顺带拳打脚踢一阵,噼里啪啦的,震得楼下的人还以为平地起惊雷。
半柱香后,看着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的秦安,易淮抽抽嘴角,用锦帕擦了手,唤人将秦安扔在床上。
02
次日,天刚蒙蒙亮,醉仙楼的二楼某房间传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秦安将被子护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床沿边整理衣衫的易淮,磕磕巴巴道:“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何事?禽兽!”
“你说呢?”易淮不答反问。
秦安忙不迭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前半敞,衣服也换了新的,脑中顿时天雷滚滚,劈得他里焦外黑。
他堂堂国公府少爷,虽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自己是真男人,如今平白无故被发小毁了清白,这该如何是好?
打,打不过。易淮是兵马大元帅的次子,武艺高强。骂,骂不赢,易淮师承当朝第一大学士。
这边秦安正欲哭无泪,那边易淮兀自走到桌前,倒了杯清茶递给他,唇角漾开笑意:“我有洁癖。”
秦安的眼陡然神采奕奕,自己怎忘了这茬。接过茶杯,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挑起易淮的下巴,调笑道:“你当真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易淮笑笑,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坦坦荡荡。
秦安看不到易淮的窘相,自觉无趣,松了手喝茶,却又是一声骇人的猪叫。
“臭武夫,你昨夜到底对本公子做甚了?”秦安望着茶杯倒映出的猪头,才意识到疼痛,心想本公子俊美无双,要是破相了,定要易淮陪得倾家荡产。
03
“哥,你又被易淮哥哥揍了?”秦柔捂嘴偷笑。
秦安甫一到家,他那贴心的妹妹就来嘘寒问暖。
“什么叫又?”秦安顿时暴跳如雷,“你哥哥我,还会怕了易淮不成?”
“哥,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易淮哥哥,这是全京城人尽皆知的事,你不用狡辩了。”秦柔打趣道。
“你个死丫头,就不担心你哥的伤!”秦安作势去揪秦柔的耳朵。
秦柔退后几步躲开来,笑盈盈道:“易淮哥哥府中有治跌打损伤的奇药,你此刻活蹦乱跳,定是用了他不少药。”
“好呀,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啊,打人啦,打人啦……”秦安袖子还没挽起来,秦柔已跑出老远,他抬脚追了上去。
一个左躲右藏,一个步步紧逼,所过之处,叶落花残。
跑得累了,秦柔停下来,生生吃了秦安一记暴栗,上气不接下气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易淮哥哥?不然怎老被他欺负?”
风过庭院,沙沙声起,秦安憋红了脸,吼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喜欢男人?”
话音刚落,转角回廊处,一道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04
秦国公府突然要给小姐秦柔抛绣球招亲,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未婚男子都蠢蠢欲动。
一日,秦国公去了一趟元帅府。晚间,元帅易寒山将易淮叫到书房,三令五申,让他务必接住秦柔的绣球。
从书房出来时,寒星点点,天幕黯淡。易淮长叹一声,转身回房。
时不我待,有些事,他必须要有所计划。
国公府里,秦柔绝食抗议,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肯抛绣球,两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她娘心疼得紧,私底下问秦国公:“绣球招亲一事,是否太过仓促?安儿尚未成家,柔儿怎能先嫁?”
“你有所不知,”秦国公叹口气,“安儿,怕是对易淮动了不一样的心思。易家与秦家,必须联姻,但我绝不允许有败坏门风的事发生。我思前想后,只有柔儿最合适,安儿总不至于抢自己亲妹妹的夫君。”
“啊!”秦夫人面色骤白,复而竭力平复,“万一,易淮没接绣球,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他一定会接。”
次日,易淮来了趟国公府,秦柔就不哭不闹,乖乖答应了招亲一事。
05
转眼,已到抛绣球的日子。
绣楼底下人山人海,全是京城有头有脑的公子哥。
秦安双手抱胸,立在绣楼上,望着底下的人潮,回想昨夜之事,眉拧成川。
昨夜,易淮潜入他房里,丢下一句:“我会娶柔儿。”
风自窗棂缝侵袭而来,烛火骤灭,黑暗中两人无言相对,良久,秦安才淡淡地回了个“哦”,不带任何情绪,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秦安突然笑了,嘴角上扬,脸却绷着,怎么看都像强颜欢笑。
人海里紫衣翩翩的易淮蓦地抬头,二人视线相接,易淮挑挑眉,秦安别过脸去,走到自己妹妹身边。
盛装打扮的秦柔眉如远黛,面比芙蓉,却托着绣球呆立着,目光涣散,不知神游到了何方。
秦安拿过绣球掂了掂,不重,若是自己抛这绣球,易淮会接吗?思及此处,他陡然一激灵,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在疼痛中聚敛心神,埋怨自己胡思乱想。
鼓声起,秦柔随意地将绣球抛下,底下挤挤攘攘,乱作一团,易淮一跃而起,接了绣球。
真是毫无悬念,他的武功,用来抢绣球,会不会大材小用?秦安耸耸肩,下楼。
06
秦安到大厅时,易淮已经在那里了。
秦国公招手让他过去,和蔼地笑着:“你们两兄弟,以后就是姻亲兄弟了,亲上加亲啊。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初八。”
“好好对柔儿。”秦安难得郑重其事。
易淮拱手:“当然。”
是夜,国公府设宴,秦安缠着易淮:“今天高兴,我们不醉不归!”
说罢,他唤人用碗换了杯子,又从酒窖里搬出十几坛青梅桂花酿。二人喝了你一碗我一碗喝了大半夜,来来去去,却只有一个字:“干!”
这一次,先醉倒的居然是易淮,还是二十年来头一遭。秦安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空酒坛,又看着安安静静趴在案几上的易淮,呢喃道:“其实,我酒量不差。”
仰头,碗中酒一饮而尽。
07
菡萏谢后,金桔黄透,已是八月初八。
秦府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绸缠满府中每个角落,处处洋溢着喜庆。
“小姐,梳妆了。”丫鬟红秀去秦柔房里伺候梳洗,扫视一圈,未见其人。
“小姐?小姐?……”托盘落地,金钗玉钿四散。红秀急急忙忙跑出门,撞上迎面而来的秦安。
“何事慌慌张张的?”
“小,小姐,她,她不见了!”红秀急了,说话都不利索,“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得赶紧向老爷、夫人禀报。”
“站住!”秦安大喝一声,红秀狐疑地回头:“少爷?”
“回去!”秦安面不改色。
秦柔房里,凤冠霞帔整齐地摆在床沿,秦安的目光一一扫过,紧了紧拳头。
“关门,梳妆!”
“少爷?”红秀怀疑自己听错了,“您刚刚说……”
“伺候本少爷梳妆,你聋了吗?”
直到红秀为秦安盖上红盖头,她还是不敢相信,一向好面子的少爷,居然男扮女装,替妹代嫁。关键他打扮之后还美得不可方物,让身为女子的自己无地自容。
08
十里长街,易淮骑着高头大马,红袍加身,笑容满面,带着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地将人娶回家。
送亲时,秦国公未见秦安在场,只当他过于伤怀,倒未做多想。倒是秦夫人因为舍不得女儿,哀伤过度,晕倒在他怀里,着实吓着了秦国公。
不过,这一晕,又带来一个好消息,大夫查看后,言秦夫人又有孕了。秦府双喜临门。
元帅府。
喧嚣过后,易淮进了新房,坐在桌边自斟自酌,迟迟不掀盖头。
秦安坐在床上,回想着在花轿里时,他从自己喜服里摸出的纸条,娟秀的字迹,是秦柔的手笔无疑。
“妹有心上人,哥有一人心,祝好!”
那一刻,一切豁然开朗,接绣球、逃婚,都是易淮跟秦柔计划好的,而他,从头到尾,被在鼓里。
秦安越想越气,索性扯下盖头,一个箭步冲到易淮身边,怒气冲冲道:“满意了?”
09
“咦,怎么是你?”易淮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装,你还装!信不信我马上走!”秦安看着易淮故作惊讶的姿态,气不打一出来,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掀开盖子直接往嘴里倒。
“走,我们一起走!”说话间,易淮已甩给他一个包裹。
果真早有预谋,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你说走就走,那我多没面子!”秦安有些小脾气。
“你都顺水推舟,以女子姿态嫁给我了,还要什么面子?”易淮笑道,“嫁”字咬得特别重。
此言一出,秦安脸都黑了,揪着易淮的袖子,直接往嘴上蹭,擦涎水酒汁、胭脂水粉。
“为了娶你,我治好了洁癖。”易淮无动于衷,甚至不厚道地笑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嫁给你这老狐狸?”秦安死鸭子嘴硬。
“那你可以试试,谁更大老爷们。”易淮在秦安耳边呼着热气,吹弄发丝,挠得脖颈痒不可耐。
秦安的黑脸瞬间惨白。
八月初八晚,秦国公府的少爷与易元帅的次子一同失踪,两大家族合力压下了消息,却一直寻不到二人。好在十个月后,秦夫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元帅府也还有大公子在。
同年,江湖中多了一对行侠仗义的侠客,称“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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