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菱角

【乡土】菱角

        “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的东南形盛之景，述城镇之繁，描秋收之盛，生长在水中的菱角，就在初秋之时，进入人的念想中。而对于我来说，偏偏让我想写的内容，是我家乡的菱角和老塘。这是北方菱角，北方的老塘。

        庄东南过了菜园子，在去机动地的路上，便是庄里的老塘。老塘颇有名字老气、生机不老之意。水中藻荇交错，菱角丛生，便是历来的证明。世纪之交，庄里的新婚之人，还在老塘西边的树下拍摄婚纱照片，直到后来斜修的县道穿过，才使得老塘初削，西边的小沟也被掩实。

        一年中少有人关注的老塘，在入秋时才变得有几天热闹，原因便是菱角。

        老塘的存在本就是一种福分，一来是生长着菱角，一来是其苍松围绕营造的古朴情境。没能有四通八达的水道使得人家里没筏子或者竹排，也从容应对，到捞菱角的前一天，就要准备抛钩捞菱角了，这是应对的方法。抛钩，就是要抛出去的钩子，钩子有专用铁条或者用钢条制成，弯曲能将菱角秧勾上就可，当然，用树枝的丫杈也有同样作用。另外，要在拴住绳子的钩或杈上，再系上小块破砖头儿或者石块，这样钩子就能沉入水下，钩住更多秧子了。母亲和奶奶准备好捞菱角的工具后，第二天提着水桶，就去老塘了。

        宽且长的老塘在没有能下水工具的情况下，中间的菱角就成了人们都想勾到却没能得到的珍宝了。毕竟未被涉足的领域往往存在更多更大的菱角，也是更大的吸引和诱惑，只有绳子越长，越结实，勾到的菱角秧上才有更多的菱角。

        母亲和奶奶负责往塘里扔钩子，绳子如窜出的蛇飞入水中，等钩子沉往水下，就往手中拉回绳子，被钩子勾住的秧苗就挣扎着脱离菱秧丛，而我们小孩子就在边上等着摘菱角了。

        菱角秧的叶子状如花边的扇叶，偶有菱花还开在秧子上方，白色的菱花在水面上朵朵点缀，与样貌粗犷的菱叶显得难以协调。被勾上岸的秧苗如果还长着菱花，水下茎子上的菱角就大多未成年了，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正是生吃菱角的佳品。

        扯开海绵般的菱角茎，掐断之后，菱角就采摘成功了，然后将菱角秧苗用力扔到水里，越远越好，等待着他们来年再见。

        剥开菱角，白色的菱角仁就裸露出来，这是急切品尝菱角滋味的小孩子在菱用初上岸时的激动。一股清香钻入鼻子，菱角仁涮一涮老塘里清澈的水，就能直接入口了。这是未完全成熟的菱角，成熟的菱角对于小孩子来说，就只有等到清洗之后，放到锅里煮熟之后才能吃了。成熟菱角外壳坚硬，如果生硬的咬开，能吃到里面的仁，但是，有时候会因为咬开菱角，被上面的尖刺刺到嘴巴，只后面因害怕而等待了。

        菱角的形状在农村被小孩子描述的时候，会讲像电视剧里面银子的形状，一个底座，两个尖角，正中一个尖口，一个大肚子，只是这个肚子里，装满了仁。煮熟的菱角，被孩子咬开之后，一种情况是成块的菱角弥漫着香气，另一种情况是刚下口，菱角就像挤牙膏一样从尖头喷涌而出，吃菱角的时候，一手捏住一个角，另一手接住将要挤出来的果实，等待着享受。

        我所讲述的菱角太过于普通了，与所谓的“红菱”是难以相比的，老塘里的野生菱角，在体型上不上台面，在身价上比不得红菱，就只得委身人后了。如果专门种植“红菱”的话，自家门前就必须有水塘方可，否则，在成熟的季节，在夜间就难免被人偷偷地带走了。而野生菱角恰因为其普通，而不被人惦记，也幸亏它的普通吧，要不然真担心自己无缘与其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