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愿一词出自论语·阳货篇,代表着一群特殊的人,但他们竟让我们一向温良恭俭的夫子说出了“德之贼”这样严重甚至带着两分恶毒的评语,就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了,这种乡愿到底是何种人物呢?按字面意思理解,似乎就是一乡所愿,可是这难道不正能证明这个人是好人吗?有了疑问是好事,至少我们有了了解真相的前提。
我们先来看看论语里面一句相关连的话,一段孔子和子贡的对话,“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原文易解,便不作翻译了。虽然这句话未明说,但我们认为所谓乡人皆好之的那种人,就是我们的乡愿先生了,那么孔子后面说的不如二字,其实便已点明这类人的一个致命的缺点,其实就是他的定语:乡人皆好之。很容易理解,好人说你好自然是极好的,但坏人说你好呢?其实,更细心的读者应该能看出其中吊诡之处,都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敌人的朋友呢?简单的从二元对立来看,好人和坏人自是水火不容的,可是又怎能存在一种人竟能两头兼顾呢?即使是墙头草,在一定时间和一定条件下,它也只能倒向一边,可是我们的乡愿先生竟能同时受到两极端对立的人的“尊敬”,这本身就是让人肃然起敬的事,毕竟不是所有豌豆都是双生豌豆,能同时打着两边的僵尸。
但事实却是这种人是确乎存在的,不过存在的手段,以及造成的社会影响却是极恶劣的,夫子称其为德之贼,孟子认其为乱德之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因为乱德之人可比那些论语里的“小人”要恶劣多了,小人之小很多时候是因为不知德,然而乡愿们却是明知故犯呀,倒是应了那句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评语。于是乎,夫子们竞相讨伐也自是应该的。不过追古述今,我们现在倒是很少用乡愿这个词,但是这种人却是存在的。而且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现在大家都喜欢多元化,反对简单的二元对立(当然这本身着实该反对),但是往往有矫枉过正的苗头,其实矫枉过正都是好得,至少人家动机单纯,可事实上,很多人却已所谓多元化的名义无穷的放低着自己的底线,降低原则,甚至放弃原则,而恐怖的是,他们总是能找到合适的说辞,完全相反的事同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在合适的理论下,总是能合乎他们的另类做人“原则”。当然想到这一层境界也是不易的,而更多的人则是在一种惰性和自欺中磋磨。
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将乡愿和现世流行的犬儒主义作了一个类比,依我看是很贴切的,至少他们有一种共同的心理特征:知道眼前的苟且,鄙视着眼前的苟且,却又总是麻痹自己去全盘接受这种苟且。于是,我们就听到了好多这种言论:
“你以为我想……,大家不都是这么做得嘛?”
“等到你出身社会,你就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有多天真。”
“你还年轻,你不懂……”
“为了我们的理想的结果,过程苟且一点又何妨?”当然最后这句文绉绉的话,是少有人说的,不过至少很多人是这么做的。还记得前些日子那部驴得水吗?里面那个校长似乎就很完美的诠释了这句不那么完美的话,校长的理想可谓高尚,但为了这种高尚,他做的事却也着实苟且,至少在他一点点剪掉张一曼的头发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而最后他们的理想最后实现与否我并不清楚,但我真的不看好这群人,特别是那声枪响之后。
在许多小说或电视剧中,我们都能看到一种人物形象,作者用的描写都是那么类似:被现实磨平棱角的人。石子圆滑一点才能滚得远,适者生存嘛?达尔文的理论永远都是那么有用。可是要全都滚起来了,这个世界却又不好玩了,龟兔赛跑总得有个愚蠢的兔子,不然这出戏就难得演了。
但如今的舆论导向却总是在平淡着这部剧本,无数的成功学在教导这我们人脉的重要性,而本应该是满怀热血的大学生却受其影响颇深,貌似人们都在急着滚起来,人们不再愤世嫉俗,学习开始让位于社团组织,各种各样的扮家家酒般的会议,聚会,大家都好忙,忙着拓宽自己的人脉,忙着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更有甚者,为了不得罪他人,而委屈着自己。
曾经在知乎上看到这么一个问题:被学生会领导性骚扰了怎么办。当然首先默认题主是姑娘,但如果不是,那么这个问题就更有趣了。可是不管有趣无趣,这个需要问吗?用句其中一个答主的话,学生会主席是个什么玩意儿?要么告他,要么打他,要么嫁给他。难道这其中有这么难去选择吗?所谓人脉,人缘和对所谓穿小鞋的惧怕竟重要到和一个女孩子的清白等同了?一个简单的选择题,那一边竟然加了这么重的砝码?或许这是应该深思的问题。
夫子说的乡愿本身不是一种很难理解,很难分辨的人。但现如今却有各种各样的乡愿在这个世界上发展,演变,或自知、或无知的扮演着极其隐匿的角色,然而又影响深远,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营造一个鹅卵石的世界。但我想说的是,正因为世界险恶,我们才要选择去做一个善恶分明的人,话不投机,那就只讲半句。我们不需要讨好那些我们厌恶的人,相反,如果你能让他们同样厌恶你,那便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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