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六七种吧,我就称作六七种好了,水里的鱼总有不能让人入眼的。鲫鱼、鲢子、混子、鲤鱼、黑鱼、窜条、格鱼、涩老婆,这是村庄河里沟里我所认识的最多种类的鱼了。
村庄周围是沟,四处也都是沟。东南方向有个老塘,西北方向有个海子,再远就是穿插在田间的小沟。从有人开始,就有沟了,这是人给鱼带来的环境,鱼儿自然也不少。我在小时候见的小沟不少,但对于我来说,对鱼的认识总是很淡,互相像个路人。
小时候吃清顿鱼,是与鱼最近最亲的了,要么是某一次偶然的机会获得了几条一拃长的鲫鱼,要么就是辛苦了半天才从水里钓上两三条,都可以清蒸。虽然从来没有超过一扎长的,但是,这些又小又少的鱼,丝毫不会打消我们吃鱼的积极性。对于平日里吃惯了菜园子里的蔬菜的家里来说,鱼肉成了一道小小的美食。
母亲帮我和弟弟将鱼褪了鳞片,洗净了之后,就切了些小蒜苗当作佐料,除了盐和麻辣鲜之外,锅就没有其它调味的了,但我和弟弟依然欣喜等待着锅里的鱼快点煮熟。清香的鱼肉味不久就从锅里散发出来,就是长久吃蔬菜难以体会到的,后来的我经常把它称为清蒸鱼,这是我对它的原始记忆。
如清蒸鱼的清汤一样,庄里的水也清,有的沟里水很干净,有的沟里有水草,这在乡村里是常见的。有时候庄前边的小沟,处在谁家门前,有心的人就圈住一节,当成自己的小“鱼塘”。鱼塘里面窜条最多,为了防止有庄里的小孩偷偷粘鱼,还会在沟里扔上树枝,让小塘成了禁区,但终不能发挥作用。庄里有小孩常带上粘网子,将网小沟一边下到水里,等上半天,窜条就在来回穿梭之时,钻到了紧身的网眼里,之后就只能等着小孩来拎网了。
窜条是一种小鱼,身体纤细,若从岸边经过,便经常见到窜条在水底滑行,这仿佛是平静的岸边柳树之下应该见到的场景,如今没有了。
我在钓龙虾正盛的季节里,拿着拴着气蛤蟆腿的线绳到处游荡,从老塘北边砂礓路过的时候,见水里游着一条黑鱼。老塘常年长满水草,要么就是菱角丛生,想来应有足够的东西吃,但黑鱼却像病了似的。黑鱼不大,一拃多长,显得瘦削,想着黑鱼吃肉,我就碰运气一般将线搭入水里,哪想黑鱼就不争气,一口咬住蛤蟆腿,就连我将它拎着岸,也不放手。这是我获得的黑鱼,虽然后来做成的鱼汤我没有怎么享用,却令我难以忘记。
若是见了大鱼,大多是在集上卖鱼的鱼场了,庄里很难见到大个鱼。像格鱼,生了两只角,泛黄的肚皮,全身滑溜,用手抓是很难抓住的,却还是小个头,像村里人一样纤瘦,倘若能在水里遇到,也必然是野生的了,至于涩老婆,个头就更不堪了,从来没有见多于半拃长的。鱼也是肉,总有人要的,但是摸起来都不顺手的鱼,却让人觉很委琐,每次见到,都会顺手扔到一边了。
庄里真正见大鱼,是在集体养鱼那一年,我记得家里分了两半个鱼和一捧鱼籽。
那时庄西南角有一个水塘,常年不用,有时干了底,就成了上学抄道走的近路,后来四处有洞的围住,就养鱼了。记得鱼塘丰收的那天,劳力小孩一起下水,用网、用棍,扑去、骑上,都能一不小心捉住鱼,鱼长了一季之后,鲢子、鲫鱼、混子,都一条条壮硕无比,拎起来自然也就有份量了。我知道混子比鲫鱼壮,鲢子的鱼鳞很细小,若比成素描,混子就是2B铅笔画出的,鲢子则是HB的。
那一年是庄里人对水利用最好的一年。
庄里大概就这六七种鱼,我记得在和大亮他们捉鱼时,我总是不能准确地叫出鱼的名子,以至于后来就没了相认的兴趣了。
至于要吃的鱼,自然就另行对待,我总有兴趣认识。和母亲去姥姥家时,要么带上鸡,要么带上鱼,而鲤鱼就是最好的选择。母亲总会精挑细选,让鱼家称不大不小的一条,用红绳子穿住鱼嘴,我们一路拎着去北庄上。这事有十几年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