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本来就该独一无二

“答应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阿南的告白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觉得太过严肃。也许是听过了太多承诺破灭，看过太多散场离别，所以我不太喜欢有人把许诺想得那么简单，张口就来。而且不就是谈个恋爱嘛，干嘛搞得像求婚似的。

“一辈子？说得轻松。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我冷冷地反问，让阿南措手不及，只得怔在哪里。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等候我的发落。

阿南喜欢了我五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并排走着，他突然的一句喜欢你，让我不知所措。因为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彻彻底底的禁欲系老干部。整天叨逼叨叨逼叨的给我讲大道理，哦，关于学习的大道理。听到我说高中时谈过恋爱，竟会瞪大眼睛竖起大拇指说我厉害，好像在他的认知里“青春懵懂”的时光就是用来读书的。噢，老古董！

说实在的，相识多年，阿南在我心里几近完美。个高腿长，长相中肯，成绩优异而且积极上进。所以我一直都挺喜欢他的，不过这喜欢无关风月，是比崇拜浅一些的情感。我想靠近他，就像想和哪个讲课很好的老师搞好关系一样，没有参杂任何其他的心思。

后来和他相熟也顺利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我一直觉得如果我足够奔放，我俩该差不多可以拜把子了。他喜欢我？我觉得不可思议，也根本不敢想象。

对他直接了当没有一点铺垫和惊喜的告白，我还没准备好脑子思考，就被他的笑声吵醒了。这笑声太过干涩，肆意钻进我的耳朵里，让人难受。

“吓到你了？”

“确实吓到我了。”

“那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哪会死缠烂打？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的友谊还算坚固，撇开这无厘头的告白不说，我和阿南真的算是玩得很好的朋友。他会送我自己很喜欢的书，也会推荐我去看新上的电影，然后一起吐槽主演浮夸的演技和毒眼睛的五毛特效；我还是会应约去看他和朋友打球，也会跟着他去他的同学聚会上蹭饭，我们一起爬山，一起吃最爱的火锅，一起唱歌，一起疯狂，我们无话不谈，我们一如往常。

如此，我便理所应当的以为那场告白闹剧早已结束。

两年后的情人节，我和闺蜜延续往年的惯例一起过节，说得直接点就是单身狗间互相慰藉。酒足饭饱后，我们牵手逛街，计划着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去看场电影给这个节日画上完美的句点。可就在我们两个傻子一样的谈天说笑时，阿南不知从哪冒出来了。开着车径直停在我面前，我刚想好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扫了我的雅兴，就看见阿南缓缓走来，面色凝重。

“上车。”

不等我张口说话，他又转身上车了。我看着闺蜜耸了耸肩，摆头示意她一同上车。

我们三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言不发略显压抑。不知过了多久，阿南先开口了。

“你先回家吧，我有话要跟她说。”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说让我闺蜜回家。话音刚落，我就察觉大事不妙。故意拖着闺蜜不让她走，不过她却“识趣”冲我摇了摇手便下车了，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我怪笑，真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车子重新发动开了一段路程后，在一个空旷的马路边停下。

“和我在一起吧，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他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悲伤，悲伤中透着心急。两年真的该着急了吧，看着他我的心情从惊恐变为为难，除了为难更多的是难过。我不想因为拒绝而伤害他，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接受一个人的感情，不想因此失去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

“开门，我要下车。”

“我送你回家吧。”

“不了，我有点难受，想自己走走。”

我觉得呼吸困难，只好落荒而逃。那天下起了大雪，雪水浸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却没能让我清醒。

“其实他挺好的。”

这是那天后关于他，我听到的最多的话。

他是挺好的，满足了我对另一半的所有条件。可是我就是不知如何和他恋爱。

第二次告白后不久我们就各自开学了，我们第一次一连数十天没有联系。后来我们再联系，似乎就发生了什么变化。以前我总是像妹妹一样对他言听计从，认为她说得就是对的，在他面前我像个绵羊。后来他的话有太多让我不能认同，我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争执，出现了很多不愉快。不过还是以好朋友相称。只是偶尔玩笑中，他依然会冷不丁地抛出一句“女朋友”、“在一起”之类的话。他的神色轻松，我想他是放下了。

后来聚会时，他的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我知道，在他没跟我告白之前，我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不错，不输与我俩，也很要好。女孩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语，面带微笑，有些羞涩。有朋友打趣问他们的关系，说她是阿南的女朋友，阿南低头笑着，也有些羞涩。我觉得阿南那种满口大道理的人就该和这样内秀的女生相配，我为他高兴，不过一个人坐在角落看别人各个眉飞色舞难免有些失落。

和阿南的交集越来越少，也许是长大了，再也不能用朋友头衔当作借口，来对一些事情假装视而不见。我们就这样忽远忽近的相处了三年。

阿南喜欢了我五年，第三次告白他这么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五年，我本该为他五年的坚持感动，起码也该为此考虑考虑他。可当我想到他与另一个女生那般亲密的样子，想到他去那个女生所在的城市见她，想到那时他离我不过一小时车程却没能相见，想到他殷勤的去拜访她的父母，想到……我想我不能答应他。

相识多年，我知道他很好，那里都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喜欢吃的零食他会隔三差五买来送我，在我最失落迷茫的时候为我指引方向，是我的垃圾桶也是我的打气筒，记得我的生日帮我准备礼物，把朋友给他的特产转送给我。后来就算我们无端冷战他也会主动联系化解矛盾。

他总说因为知道我从不记仇所以从不担心会失去我，其实我知道他比更在乎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会每次都说，我们还是朋友。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成为我的朋友，是我的荣幸，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他对我再怎么好，也不能成为爱我的理由，因为爱本来就该独一无二，而他给我的好似乎也给了别人了。

一辈子太长，我不愿用来与谁争风吃醋，所以再多的感动也积累不成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