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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简书-妖怪来也
图仕墨和明武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到羊拐角胡同的时候,已经累得呼哧带喘、大汗淋漓。
刚转过胡同口,大老远的,图仕墨就瞄见了自家的宅院门前,围聚了七八个看热闹的人,那噗噗通通的心腔内,觉得又是骤然一紧。
再跑近了些,隔着院墙,耳朵里还隐隐听到里面的哭声。图仕墨心情更加急切,四肢百骸里的血,就像“轰”的一下子全涌到了脑子里,七窍里血脉贲张,连头发根儿都鼓涨着。
情急之下,图仕墨打门口老槐树底下捡了块称手的砖头,就往围观的人群里面钻。那人群里有不知缘由的人见了,竟事不关己地拦劝道:
“嘿我说,里面的人可不好惹,你可别多管这闲事儿?”
图仕墨听了这话,立时像只愤怒的野狗,呲着牙发出一声低吼:“给他妈小爷滚远!”随即大力拨开那人冲了进去。
明武进门时,正瞧见有个卖切糕的小贩,便掀开那切糕的罩单,夺过了一把切刀,也跟着冲了进去。
进了院子,才知道刚才听见的哭声是传自图家的小仆役。他浑身都是土,满脸都是泪,跪坐在一个倒伏在地上的人身旁迭声哭泣着。
地上横的那个是仆役马顺,在堂屋阶下趴着,来回扭动着身子,嘴里“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图仕墨眼下已经顾不上探看马顺,因为那堂屋的门大敞着,里面狼藉一片,他明白清楚地看见了一个膀大腰圆穿军服的家伙,背冲着门,正大力把图孟海搡了一个趔趄。图孟海脑袋狠狠撞到桌沿,桌案上放着的茶杯茶壶、外加那只铜炉,纷纷摇晃滚落下去,瓷片碎了一地。
那家伙气势汹汹,仍不肯罢手,朝前走过几步,抬起腿要继续踩踢摔倒在地的图孟海,一旁发髻散乱的齐采莲抢先扑跪到图孟海身前阻挡,哭嚎着求饶道:
“军爷啊!您就行行好儿——”
面对此情此景,图仕墨无法抑制强烈冲动,一个箭步越过堂屋门槛,顺势将砖头举在空中,几步跨将过去,瞄着那行凶之人的后脑海便猛砸。
不承想那人有些机敏,偏偏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身子一斜躲过了砖头。图仕墨这第一下便落了空,那砖头的惯性把他的膀子都给带了过去。待转过身子再想来那第二下,却看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脸。
图仕墨再向门口一看,拿着切刀的明武,也被一人一枪指着,泥塑木雕般地立在了门口。
军兵向明武大喝道:“放下!”
明武见状,当啷一声先撇下了刀,然后向一时不肯认怂的图仕墨连连使着眼色。齐采莲也认出了儿子,在身后颤声劝慰着:
“仕墨,听话,听话…快放下,放下…”
图仕墨回头看了一眼惊恐万状的母亲和受伤倒地的父亲,转过头来,那块砖头也不甘心地离了手。随后,两人被归置到一处,肚子上不出意料地各着了军兵一脚狠踹。
那避了砖头的家伙像是个兵头,长着一脸横肉,穷形尽相,绕着弯腰捂肚子的图仕墨道:
“嘿嘿,还想偷袭老子!哪儿冒出来你们两个强出头的小子?简直不知死活!你们是干嘛的?说!”
图仕墨忍痛直起身子,藏了恨意讪笑着答道:“军爷,小人长了几个脑袋,敢拍您?呵呵,我还当是南城的几个地痞流氓来我家寻仇——军爷,我看见这地上的铜炉,就猜到您是干嘛来的,这冤有头债有主,谁给您的东西,您就应该找谁算账去,您欺负我爹我妈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呦,原来是乖儿子回来了!”那兵头厉声道:“废话!我不找你们家来,能找着真东西?”
图仕墨:“这假铜炉是我卖给徐老板的,您逼我爹妈没用,得找我呀,走啊,我这就带你们拿真的去!”
那军爷奸笑道:“小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当我傻?你老爹刚才都认了,这就是你们家的东西,有人告诉我,这玩意儿是你们传家宝,你说我不上你家,上谁家?”
“这是哪孙子告诉您的?”图仕墨惊问道:“他瞎掰,咱得找他评理去!”
“你他娘的管是谁说的!胡搅蛮缠的,我看你是个欠揍的货!”说话间,那兵头便扬手开弓,蛮横不讲理地抽了图仕墨几巴掌,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让你他娘的忽悠老子!再忽悠,老子他娘的割了你的舌头!”
力道很大的几巴掌下去,图仕墨的嘴角便淌出了一道子鲜血。图仕墨从来不愿服软,此时被枪口顶着接连吃了亏,本有万般憋屈,暗地里把心一横,将一双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额头带伤的图孟海见图仕墨有搏命的架势,被齐采莲搀了挣扎着坐起身,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小兔崽子!你敢轻举妄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军爷,别打了!我就应了您!应了您还不行?”
兵头闻言竟停了手,怪笑道:“真他娘的护犊子!看出来是亲生的!哈哈哈!早应不就完了嘛?还至于挨顿锅贴?”
图孟海忍辱求情道:“不过军爷,我实话实说,东西真的不在家里搁着,刚才你们已经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了是不是?求您再宽限些天,我一定给您预备好,双手奉上!”
那兵头抬眼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眼珠一骨碌,心里边一盘算,随后厉声道:“哼!行,你可给老子想清楚了,要是敢耍老子,就要了你们一家老小的命!哼哼,老子杀个人,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图孟海连连道:“明白,明白!一件东西,再值钱,也不如人命要紧是不是?”
那兵头晃着手里的枪,威胁道:“量你们也不敢跟这玩意儿过不去!记着,老子再来的时候,要见着东西!今天,就先他娘的让你们长长见识!”
于是,那兵头便取过地上的铜炉揣到身上,招呼举枪的手下退到院子里。
门外的那些看客,一见到黑乎乎的枪,全都立时吓得四散奔逃。
待二人迈出门槛,身影消失于门外,图仕墨咬牙对明武耳语道:“明武,这里你甭管,去探探他们的路数,加小心,离他们远点儿!”
明武点头,弯下腰捡起刀去了,图仕墨遂上好门栓,抹了抹嘴上的血迹,回身去照看图孟海和齐采莲。
台阶下的马顺也挣扎着站起来,拍着小仆役的肩膀,那哭声才好歹的止住了。
窗外已然风骤雨急,天空阴郁得厉害。老槐树的枝条疯狂摇摆,受着难堪的磨折,浓密的叶子被风雨作弄得稀散,抓不住枝的,都无奈的倏然间卷进了风里去。
屋子里依然是乱糟糟的狼藉一团,顾不上收拾。齐采莲捋了捋头发,给图孟海包扎着额头上的伤口。
图仕墨在图孟海脚下跪着,身子伏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图孟海枉然叹了口气道:“唉,事到如今,我谁也不怨,这都是咱图家的命数——”
齐采莲擦了下眼角:“他爹,要不咱们走吧!”
图孟海:“走?咱不能走,那兵匪肯定得找人看着咱,万一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就算走成了,他们要是一门心思的要那铜炉,到处找咱,咱不得担惊受怕的一辈子?”
齐采莲忧愁地问:“那可怎么办?”
图孟海低头看了一眼图仕墨道:“小兔崽子,你招的灾,引狼入室,您看怎么办?”
图仕墨抬起头,恨恨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回头找上几个人,剁了那王八蛋,一了百了!”
图孟海抬起腿踹了他一脚,气愤地骂道:“混账玩意儿!你睁开你那俩贼眼瞅瞅,我们享了你什么福?!眼看着就快死你手里是真的!就你这整天介坑蒙拐骗胡打乱闹的,能成什么气!?”
图仕墨哭丧着脸道:“爹,我是拿了那铜炉,可是——可是它怎么是个假的?它要是真的,不就出不了这些个事儿?”
“畜生!真是死性不改!”图孟海怒气攻心,一时无着,遂闭目无言。
齐采莲连忙解劝道:“他爹,仕墨是浑,但这不是生气的时候,经他这么一说,我也就跟你一样认了命儿——那铜炉原本就是个近仿,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到底还有没有真的?要是没真的,我们可是该怎么办?你别不说话,大主意还得你拿呀!”
图仕墨插嘴道:“爹,您甭生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惹的事儿,我肯定得想法儿摆平,大不了,我见天的上那些古玩街市寻摸寻摸去,捡一真的宣德炉回来!”
图孟海理顺了气,没搭理图仕墨,却对齐采莲道:“怎么没有,当然有!”
“真的?在哪儿?”图仕墨又抢过齐采莲的话头,忙不迭地问,“我就是说,咱家怎么会弄一假玩意儿当传家宝——”
颓唐伤痛中的图孟海,瞪着眼看了一会儿图家先祖那张似笑非笑的画像,似乎得着了答案,也忽然振奋了精神,一拍扶手腾地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个玩意儿,它正正经经就是我们的传家之宝!”
齐采莲与图仕墨皆不能解其前言,面面相觑地等待着图孟海的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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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我记得早些年看过一个故事片,讲的是一户穷苦夫妻,打井时挖出来一件宝贝。后来,大富商开价5000大洋,他们没卖;大地主答应给他10顷地、外加两头耕牛,他们也不肯出手!后来,被一个当地大军阀知道了,派人来抢。他们当然更不答应了,结果闹得家破人亡,鸡飞蛋打!想留住宝贝或者想利益最大化,那得是需要智慧的。
玩的就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