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途经我的盛放

文/瓯南

1

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钟意。

2

高二那年，钟意喜欢上了一个高三的学长，一见倾心的那种。

钟意喜欢的那个学长，是闺蜜的朋友，外表阳光帅气。钟意喜欢叫他，天澄。

钟意说，认识他的那天，我的天空是橙色的。

那个时候已经快临近高考，但钟意还在高二，并没有高考即将到来的压力，所以她喜欢陪着闺蜜晚自习后在操场打羽毛球。

初夏的夜空，总是美的。

浅色的夜空静谧而璀璨，不时还会布满金色的繁星。微风轻拂，凉意袭来，钟意散着的长发随之飘了起来。

钟意就在这夜色中，挥舞着球拍，打得心欢，笑得灿烂。

“若不是那晚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了那张洁白的脸，”钟意说，“我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迷恋。”

那晚过后，钟意安若明镜的心，开始泛起波澜。就像被石头击中的水面，融化在心里，涟漪不断。

而后的日子，钟意爱上了羽毛球。几乎每一个晴朗无风的夜晚，她都会拉着闺蜜去操场打球。打球的间隙，钟意还会时不时的旁敲侧击地问闺蜜：“今天天澄会不会来？”

最初闺蜜还没有发觉她心中的小九九，可这么持续一段时间后，闺蜜终于带着怀疑的目光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上天澄了？”

钟意面颊绯红，欲盖弥彰，极力辩解，逃之夭夭。

闺蜜说她着魔了。

一段时间后，藉由打羽毛球次数的增多，钟意和天澄终于说上了话。那是钟意第一次近距离和她心中的男神对话，内心简直幸福到了极点。

回到宿舍，钟意在她的日记本上写道：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第一次与男神说上了话。可能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但对我来说，却是特殊的。就像杰克和露丝在甲板上第一次对话就注定会碰出美丽的火花，我相信，我或许也有可能与他共度年华。

带着那份对美好爱情的憧憬，钟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钟意说：“那天晚上，天澄第一次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第二天醒来，钟意面带微笑拿起了手机。她没想到，天澄竟主动加了她为好友。看着男神发来的验证消息，钟意毫不犹疑点了同意。

钟意第一次与男神聊天，是早晨刚上第一节课的时候。

钟意问他：“你上课怎么还玩手机啊？不怕被老师发现吗？”

天澄回答：你的陪伴，会让我变得勇敢。

屏幕对面的钟意，内心瞬间如起伏的山峦。

3

高考倒计时100天时，钟意站在楼上看着天澄举起右手宣誓的样子，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教堂里的婚礼。

下午放学后，天澄来找钟意，说要请她吃饭。

钟意问他：“why？”

天澄回答：“no why，快跟我来。”

钟意被天澄拉着，跑出了校园。

天澄把她拉到了学校对面的公园，钟意纳闷：“不是说要吃饭嘛？”

天澄说：“吃饭之前，你得答应我件事。”

钟意问什么事？

天澄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到了一棵冬青树的后面。再次出现时，天澄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走到钟意面前，伸出双手，问她：“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钟意被吓傻，直到天澄的朋友们从冬青树后面出来起哄大喊在一起、在一起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梦境。

钟意接过天澄的玫瑰花，说了句我愿意，便害羞地低下了头。

天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钟意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甜蜜。

她沉浸在周围的欢呼声中，许久不能脱离。

4

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或许不会时刻充满惊喜。

如果没有你，青春里的悸动便没了释放的希冀。

如果没有你，我也便无法体会被人宠溺的甜蜜。

我的世界原本静若止水，你的到来，给了我重新感受人生的勇气。

此后常伴天澄身侧的，一直都是钟意。

但天澄毕竟已经高三，并且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所以他并不能每天都陪着钟意出去逛街游玩看电影。天澄问她：“我不能经常陪你，你介意吗？”

钟意说：“正因为你不能经常陪我，所以我才珍视每一个能与你相处的日子。”

某个周末，他们一同去购物，钟意看中了一个漂亮的玻璃杯，拿在手里反复把玩，恋恋不舍的样子。

天澄看出了她的心思，问她：“想要？”

钟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看标签上的价格。看到价格后，她略有些失望，心里犯嘀咕：这个杯子怎么这么贵！

然后她回头看着天澄，哈哈傻笑说：“不想。”

天澄执意要把它买下来。

钟意坚决不要。

最后僵持不下，钟意拿了一个旁边的塑料杯说：“我喜欢这个，你给我买这个吧。”

后来钟意在日记本上写：我其实并不是不想要那个玻璃杯，只是太贵了，不舍得你花那么多钱，你明白吗？

钟意在一本书上读到一句话：恋爱中的所有幸福和甜蜜，都有一定的保质期。保质期的长短，因人而异。可都无可避免的，有到期的日子。

钟意对这句话的观点，一点都不赞同。她心里想，我和天澄的感情，才不会有保质期，我们的爱一定会像喷泉中的水，永远都保持最初的清凉和惬意。

和天澄在一起后，钟意依旧保持着夜晚打羽毛球的习惯。只是陪她打球的，已不再只有闺蜜。

偶尔，钟意也会把她的室友，也是她玩得很好的朋友——沈淩，拉过来陪她一起打球。

时间长了，天澄和沈淩便互相认识了彼此。

后来钟意发现天澄的微信好友里，多了一个人。她的室友，沈淩。

钟意发现后，问天澄：“你什么时候加她好友的？”

天澄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是她主动加我的。”

听完这句话，钟意没有再问下去。

后来随着高考的渐次临近，天澄的时间越来越紧，直至最后，他不再出现在钟意喜欢的运动里。天澄消失后，钟意也渐渐失去了打羽毛球的乐趣，最后干脆扔了球拍，和羽毛球说了再见。

钟意一心只想，好好陪着天澄。

可她却发现，天澄似乎，逐渐冷却了自己。

5

钟意给天澄发消息：我很想你。

隔了很久，天澄在那边回：我想学习。

钟意很生气，发给他一个白眼：学习学习，只知道学习！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天澄回一个无奈的表情：我现在时间紧急，真没空理你。我劝你也少给我发消息，我已经不常玩手机。

钟意其实也知道，天澄现在正处于关键期，不能掉以轻心。可她心里总按耐不住想他的着急。

钟意安慰自己，没关系。好在她还能在每天晚自习后的走廊里，等待着天澄，一同回去休息。

有次在路上，钟意挽着天澄的胳膊正在看他的手机，却无意间发现了他与沈淩的聊天记录。她看着他们聊天的时间，内心愤怒不已。因为这都是在天澄与自己说他很忙之后的时间段。

钟意站在了那里，甩开天澄的手，压制着内心的怒火，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天澄看了一眼，又是一脸的不屑，说：“这都是沈淩主动发给我的，她发来了，我总不能不回吧？”

钟意没再说话，把天澄扔在那里，一个人径直回到了寝室。

回到宿舍后，钟意找到沈淩，气狠狠地问她：“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加天澄？”

沈淩被她气势汹汹的架势吓着，唯唯诺诺地答：“我只是感觉他人挺好的，没别的意思。”

钟意继续说：“我希望以后你和他少聊天。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明白吗？”

听完这话，沈淩也急了，说：“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和他聊天了。”

说着，沈淩当着钟意的面，把天澄删除了。

钟意没想到，这件事之后，沈淩与她的关系跌入了谷底。

但那时的钟意并不在乎，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天澄身上。

第二天钟意与天澄一见面，天澄就问她：“你是不是让沈淩把我的QQ删了？”

听他这么一说，钟意十分气急败坏：“是，你想加可以再加啊，问我干什么？”

天澄一脸的无可奈何：“你这个人真是太多疑了，我都和你解释了原因，你还是不相信！”

钟意也不耐烦了，撂下一句话：“受不了我可以分手！”转身就走了。

这之后一连几天，天澄都没有联系钟意，钟意开始后悔说那句话了。

就在钟意按耐不住准备给天澄发消息的时候，天澄出现在了她的班门口。

钟意回头，看见天澄后，嘴角露出了笑容。

钟意走了出来，问他：“这么多天不联系我，是真打算和我分手吗？”

天澄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说：“你傻不傻？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和你分手呢？”

钟意抱得更紧了。

6

高考的那两天，钟意在家默默为天澄祈祷，希望他能考一个好成绩。每考完一科，钟意都会问他考得怎么样。天澄也总回答，还行吧。

高考结束后，钟意回了学校。这个时候天澄已经回家了，两人没能见上一面。

钟意给天澄打电话，说想见见他。天澄说：过段时间有空了去看你。

这一等，就等到了放假。

天澄去学校签志愿表的那天，两人终于见面了。天澄说：“我爸给我挑了个很远的学校，以后我们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钟意抱着天澄说：“没关系，多远都不是距离。”

那天晚上，天澄和钟意住到了一起。

钟意后来对我说，那是她的第一次，很痛。

那晚钟意问天澄：“你会对我负责到底吗？”

天澄毫不犹豫地回答：“现在我们都还小，说这些太早。”

这不是钟意想要的答案，但钟意没有拒绝天澄。

钟意说：“我是自愿的。”

那晚之后，天澄就很少联系钟意了。钟意给他打电话，他总是以家里信号不好为由匆匆挂掉。钟意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可有可无了。

暑期快结束前，钟意在空间里看到天澄外出旅游晒的照片，她觉得自己生无可恋了。

钟意心想，外出旅游你不得和我这个女朋友提前说一声吗？

钟意越想越生气，最后给他发了条短信：要不我们分手吧。

等了好久之后，她才收到回复：我会记住你的。

看到这句话的钟意，哭了。

哭得歇斯底里，痛彻心扉。

钟意始终不敢相信，过去的那段时光，只是一个幻影。

当她把全部的热量都洒在天澄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天澄就是她的整个世界。而现在，她的世界开始崩塌了。

后来的整个高三，钟意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7

如今的钟意，也已经上了大学。

当她轻描淡写地向我讲述关于她的青春故事的时候，我不禁为她的从容所惊讶。

钟意说：“那段一个人的日子，我还是熬过来了。回头看看才猛然发觉，他也只不过是恰好途经了我的盛放。那个时候的我，情窦初开，渴望着爱与被爱。他就在那个节点上，适时地出现了。你知道，初恋往往最难忘，何况是我曾那么的喜欢他呢。他的绝情还是伤害了我，让我这朵正在盛开的花像遭受了秋日的霜打。不过现在，我不仅生长的茂盛，生命力也更顽强了。”

说完，钟意璀璨地笑了。

现在的钟意，又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那个男生是她的大学同学，追了她几个月，终于打动了钟意。

时常看到钟意在微博上晒他俩的合影，无论是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旅游，钟意的脸上，永远都洋溢着情不自禁的笑容。

我知道，钟意找到自己的归属了。

你曾途经我的盛放，也曾让我暗自神伤，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时间流逝后的遗忘。

钟意说：“他曾说会记住我，但我现在希望他能尽早把我遗忘。我们互不相欠，纵使我给了他我的所有。”

8

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

这句话的完整表达是：“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我想，曾经的钟意爱得很卑微，把自己放到最阴暗的角落，痴痴地爱着一个人。

现在的钟意，不再觉得她在爱面前渺小了。她的心扉，早已开满了繁花。

我想对她说：平等的爱，不会让任何一方觉得自己在这份爱里变得卑微。反之，它会是一股力量，激励着彼此共同成长。共同守护那朵，因为爱而在彼此心间盛开的花。

最正确的人，绝不会途经你的盛放。

而是他来时，你也正盛放。

瓯南，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