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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何所有?三万顷,太湖宽。纵蛟虎纵横,龙鱼出没,也把纶竿。
木兰花慢·太湖纵跳(清·洪亮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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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最后的一顿并不是在酒店或餐厅,而是在一家小小的面馆,距离湖州博物馆并不远。浓稠的酱汁裹着素鸡和狮子头。用筷子挑开面,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大概再没有机会到这里来吃一碗面了。即使我会再回来,也会是一个人孤独的饮食,一个人囫囵吞枣地吃,或者刷着微博和抖音,早忘了调动味蕾来品尝食物的味道。
我们在浙江相遇,如今她要回到安徽的城市。古时候有徽杭古道,我那天也约朋友去特意走了走,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迷失在连绵山脉里不断重复的景色,从最高的峰顶可以远眺到云雾笼罩里的黄山下的小镇,能否望见她呢?
最后几根细细的面条裹着剩下的酱汁,沾着几根长长的煎得深绿的葱,挡住了瓷碗底的几句诗词书法。这家面馆是湖州的老字号,有些年头了,历史从店里被随意陈设遮蔽下的精心细节可见一斑,还有老板漫不经心下的熟稔操作。
湖州在我工作上经常往返的两座城市杭州和上海的中间,偶尔我会选择在这里住一两天调整体力,酒店比上海和杭州昂贵而逼仄的公寓要舒适太多。此外,大概这里和我的家乡湖北有一个字的重复,和我的城市一样都有一座湖,会唤起一些关于水的记忆。
可是没想到,我和她会在这里结束这段感情。吃完面后,我送她去车站。没有吻别,只是用拥抱留驻这天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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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了Kimi和少爷两位从工作内玩到工作外的同事,一起骑行到长兴的太湖岸边,住在湖边新开的四星级酒店,不远是太湖博物馆,除此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湖水。Kimi和少爷知道我的事,尤其是因为她也是一个集团的同事。
我们刚抵达酒店的时候,看到大堂对面的一处湖岸休息区,有一位卖气球的老人在望着天空里的什么东西,手里的气球有几只溜走了,他都浑然不觉。我们看向天空,什么也没有。
我曾经在不同的城市看过这个巨大的淡水湖的某一角的样子,在无锡、苏州和常州。也听说过大禹治水的太湖,伍子胥和范蠡辅佐下吴国辉煌年代的太湖,引出水浒故事的花石纲的太湖,还有公元1,111年那个湖面完全冻结的太湖。
我无法想象湖水被凝结成冰的太湖是什么样子,此刻太湖像大海一样不息地流动,遥远的渔船擎着帆荡漾在海平面,水下仿佛有无尽的深渊和沟壑,谁还记得这座湖平均只有几米深呢,这时候它便是海洋,白鹭和夜鹭在岸边伫立着,纹丝不动等待着来自不安的鱼在水面掀起的波纹扰动,空中的蓝色被夜和水争抢着吸收,终于放弃挣扎沉寂下来。
如今的我不再年轻了,不太轻易被那时候常听的失恋歌曲所打动。体制虚脱的少爷在房间补觉、恢复体力。我们换上便鞋,Kimi陪着我沿着湖岸漫步,一群金翅雀和我们同路,反复掠过眼前。
“其实你这个状态并不适合来这样的湖边。”Kimi揶揄到。
我笑了笑,没说话。
“听说在你那座城市,东湖边的网红大学,每年毕业季都有不少人落水。”Kimi接着说。
“那是失足落水的,我比你清楚,现在这段路是车道和绿道并用,虽然窄,但路况好多了。”我说。
“你能确定几个人不是死于心碎?”Kimi又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击中了我的心,大概是今天太湖的水和天色如此温柔,让我心脏上坚强的鞘壳彻底破防。
Kimi看到我脸色不对,又严肃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会,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组织下周公司双语演讲协会的活动。”我冷漠答到。
在几句啰嗦的嘱咐之后,我发现他是真心在乎我的安全,有些心软,不过这时候Kimi已经往反方向回酒店了,我便继续往前。以我作为一个极其业余摄影师的经验,黄昏前后的光线还可以支棱至少一小时。
湖边的路明显有些偏僻,渐渐的,公交站之间隔的非常远,湖边小路和公路的高低落差也越来越大,不知名鸟的叫声开始喧嚷起来。
我们都是书虫,她曾经给我讲过,她最喜欢的作家曾经有一系列的灵异侦探小说,女主人公是一位有轻微自闭症的私家侦探,虽然不善交际,却有着细腻和笃定的内心,和警方配合破获了不少案件。她曾经有一位老搭档,一位退休的老警察,其实这个系列的故事是从这位警察开始,然后慢慢就写成了女主人公霍莉的故事。
“你知道,那位退休的老警探比尔,对霍莉影响最大的那句话是什么吗?”那次她躺在我身边,问我。
我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睫毛在眼睑上投下倒影。听她继续说。
“比尔对霍莉说,
‘我并不相信我们的生命会戛然而止,尽管这完全符合所谓的生命恒等式 - 由于我们来自黑暗,符合逻辑的假设是我们也会回到黑暗。但我相信星辰和宇宙的无垠。我相信某种神秘的东西在彼处。此时此刻,我相信一捧沙子里也有无穷的宇宙,因为无穷的意义是双向的。我相信我的每一个想法后面都有几十个想法排成队。我相信我的意识和无意识,尽管我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我也相信柯南道尔,因为他笔下的摩尔摩斯说过,“当你消灭了不可能,无论还剩下什么,无论有多么不真实,剩下的便是真相。”’”
这番话让我无比感动,尽管我没有听懂完整的意思,这无所谓。
我只想把她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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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里抽离到寒冷的太湖岸边。那群金翅雀还在我的前面不远处,等我走到两三米的距离,便会整齐划一地卷起一团气流,飞到另一侧的树丛里。白天里看到的许多像直升机一样的大蜻蜓此时不知道都到哪里休憩了,一只也见不到。
长时间对鸟的观察和阅读,让我发觉到今天所见的一丝不寻常。我发现这些鸟似乎并不害怕我,有时候我接近到一米不到了,才会飞开远离,这点和之前极其不寻常,像金丝雀和蜡嘴雀这样抱群的小鸟,一般会和人类隔开距离,不会忍耐到如此迫近才飞离。我仔细观察和感觉,甚至往回走到那些鸟曾经飞过的地方,终于发现了,湖边有一些轻易察觉不到的气流,一端大概从湖岸上方的某个位置开始,另一段则是落在了湖水里,每隔一段距离就能找到这样的一条长长的气流,当你挡在气流中间,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压力要推开你。鸟群,便是承载着这样的气流在湖边活动。它们借着气流在道路两侧的树丛里寻找食物和交谈,这样比完全靠微风飞行要省力的多。
天色快黑下来的时候,我用iPad在湖岸速写太湖的景象。构图上我选择了远景,这样可以表现一些太湖的浩瀚。等画到那群鸟的时候,用铅笔笔触勾完鸟群的轮廓,我下意识去勾勒太湖岸边的一条条气流,一条,两条,五条,十条,二十条……我总觉得它们像什么东西,说不出来。
一阵风刮起砂土,我揉了揉眼睛,有什么东西落到iPad上,我拿手去擦,是睫毛。
睫毛!我看屏幕上的画,太湖简直就是一只硕大的眼睛,鸟儿所钟爱的那一条条的气旋,便是眼睛的睫毛,生长在眼睑湖岸上,垂落到如水的眼球 - 太湖里。
我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我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失恋时情绪低落的胡思乱想罢了。
望回走的时候,我不自觉又去看那片湖水,那些渔船就像是眼球上的异物,而那颗巨大的眼睛,此刻已经将夜晚的光线全部吸收掉,也许地底下的那个东西,通过太湖这只眼睛,看到了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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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廊位于酒店的顶层,可以俯瞰到太湖的景象。夜幕低垂下只有少数不知是渔船还是巡逻船的光柱。
喝酒的时候,我们已经将刚才的不快抛在脑后了。直男之间的矛盾,但凡不涉及到异性,消迩起来都挺容易。
我们聊了会天,少爷打开电话,让我们去他房间,我们坚持让他过来在酒廊汇合,毕竟这里没法存酒,我们手里的饮料还有大杯没喝完,太浪费了不好。
少爷来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眼睛红肿,似乎比下午骑行到酒店那会,精神更疲惫了。但他却说他实实在在睡了五个小时。状态不好的原因也想不起来。
喝了一会酒,太湖边的景观灯也都熄灭了,只能看到地平线处微弱的灯火。这时候少爷貌似想起了什么。
“我的确一直在睡觉。但我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我梦到太湖一闪一闪,不知道什么形容。”少爷说。
“湖面一闪一闪?难道是三体里面,三体人给汪淼发的信号,外星人也投到你的视网膜上了?” Kimi没个正经。
“不是。像一盏灯,忽明忽暗,但是有节奏的,就像是一个有机的生命在用意识控制。”少爷说。
“是不是像……一只眼睛,眨啊眨。整个湖水在透明的眼皮下闪烁。“我说。
少爷沉默了一会。少爷的名字在他和Kimi上一段工作经历里就有了,大概是因为年纪小又是富二代。
还没等到他回答。酒精开始发挥作用,我有些疲倦,眼皮沉重起来。
这时候少爷把手指向湖面,突然对我们说,“湖面在闪了。”
Kimi不为所动,他坐在离落地窗最近的位置,甚至没有去看。潜意识里应该在骂我们神神叨叨。
乘着刚才在湖边的想象,我站到窗前看湖面此刻发生的变化。
湖面的一明一暗,需要用比较大的耐心才能捕捉到。随着月光下的潮汐,湖水轻轻拍打岸上的礁石,轻微呼吸声甚至没有扰动那些静物般等待在湖岸的鹭鸟。湖水把夜晚的光线荡漾开来,如果你这时候静静观察,才能发现整个画面的轻微闪烁,就像电脑里命令行控制窗里那个闪动的输入提示符。湖光的荡漾像是一张巨大的眼皮一遍遍遮蔽和包裹着巨大的眼球,用夜晚白净无暇的光纹冲刷在白天吸收过多人造光线变得疲惫不堪的眼睛。
眼睛眨呀眨,有几只在远处飘零的渔船好像被湖水吞没了,然后湖水又像往岸边吐出了什么。我后来意识到,这会是禁渔期。
“我看到了。”我对少爷说。
少爷回头看看我,再转头甩了个鄙视的眼神给Kimi。
各奔东西后,我和Kimi还保持着疏远的联系。
我的世界里,少爷已经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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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夏天,我去苏州拜访大学时候的班长,他的家在太湖西山旁的小岛上。
多年未见,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工管3班群里他的头像,像是一片湖水上有什么东西,印象派头像。
班长子仪是山西人,从江城毕业后来到了江浙,追寻心中的吴越山水。
驾车从苏州站到岛上,一路上随机播放着我收藏的歌曲,少数歌还是会唤起某些回忆。分手一年后,很多情绪和遗憾都交还给了时间。
子仪热情接待我,带我吃最新鲜的鱼,我对江湖的鱼不太感冒,大概是小时候曾经过敏。所以谨慎吃了一些。但总归是难以抵御蟹面和大肠面这类美食的诱惑。子仪托人特地从附近的馆子打包给我。
子仪自己的公司在苏州,他便在这“湖心岛”上的“别墅”里远程指挥工作。我白天去过苏州的诚品书店,买了一些书给子仪,自己也留了几本,大多是关于太湖和周边的历史,和一些地理文学。
晚上借着啤酒和太湖月色聊天,我不经意谈到了大学时候的一位老同学。庄子在毕业不到一年就确诊癌症,迅速离世,家里也遭了火灾,幸好时间都抹去了大多的不愉快,如今她的小妹妹也要在江城举行婚礼。
讲到庄子的时候,我注意子仪一直在四处张望,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记忆里,无论是大学学业还是后来的几次聚会,班长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成熟稳重的。我们曾经和庄子一个寝室,那时候班长和庄子也是无话不说的老友。
回忆真的像是个布满夹层的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到一些曾经的碎片。我在下意识搜寻记忆里的班长时,大脑帮我检索到了一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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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英语考级是在生物楼里,灯光晦暗,空气污浊。考试结束后我们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我等人集齐了一起去约好的烧烤摊庆祝,常年混迹外联部的我已经在计算今天大概能负荷多少的食物和酒精。
我注意到班长和庄子之间的互动有些奇怪。庄子是班上的学霸,晚上网吧包夜第二天还能对答如流那种,尽管后面两年繁重的体力学习和考试下他已经无法适应,按下不表。
后来在班长缺失的烧烤局,从庄子和其他人了解到大概,原来班长承诺了班上某位同学,让庄子给他递纸条,但庄子那天自己考的也不顺利,大概是开放题都不好作答,另外也和那位同学不熟悉,就没有配合这件事,这让班长大失面子。
后来两人就越行越远了。班长自己成绩也好,只是属于刻苦和“本份”的那种,心里还是多少会羡慕庄子那样的学霸,从江汉平原小县城来到江城求学的庄子,英语综合水平甚至包括发音和听力都碾压一大帮人。天赋这个东西,求之不得。当然从后面发生的事来看,通过每位同学的命运来看,天赋远不如运气,更远不如其他的东西。当然,这是俗世滤镜下的比较,各人的幸福和快乐则另说了。
后来听说班长为了报复,让几位同学故意给庄子找别扭,和同学渐渐疏远,庄子后来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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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感受到了一年前太湖上的那种沁透身体的寒风,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在盛夏时节。岔开话题后,我发现班长仍然环顾四周,像是在躲闪什么东西。这是一栋自建得带院子的楼房,班长的家人在市区的公寓里。这座岛上西边是另外几户,这一侧只有班长这一户,只有我们俩。
这里远离太湖的岸边,但隔着无穷的水面我仍然可以穿过是视网膜的像素限制,捕捉到遥远水岸边似有若无的风的轨迹,那是太湖的睫毛,鸟儿也知道它们。
夜幕下的太湖,眼睛的眨动更加明显。像快门一样,捕捉人世间的动静,不知道眼睛的主人是来自这个星球,还是另一个宇宙。像斯蒂芬金说的,我选择相信双向的无穷。假如我们的影响也随着太湖看到的世界,一同被记录在这个宇宙或者某个宇宙的某处,也是挺浪漫的事情。
借着夜色和酒劲,子仪也镇定了些。
“我来太湖很多年后才知道,在其他地方的记忆也会跟着我来到这里,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短,就这么多事情,那会允许你轻易忘记呢。”子仪淡淡说。
“但是想认真回忆的时候,有时候又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记忆工作的原理。既然存在某个地方,为什么不能轻易调取。”我顺着他说,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
“你会潜水吗?湖水并不深,很容易换气。”子仪说。
借着曾经玩浮潜的勇气,我答应了子仪,
我们脱去短袖,戴上子仪给的轻型保险设备,跳入了浑浊的湖水。
大概换气五六次,子仪示意我切换到氧气设备,我便跟着他一路游下去,不一会水开始有沙子一般的粗粝感,我心想大概是我皮肤过敏被某些重金属微粒刺激了,但这时候手表里的数据也不显示了,这才几米深而已。
来不及检查设备问题,子仪拍了拍我,让我停下来。
等了不一会,水里的杂质和藻类逐渐让出了一部分画面。
水草和沉积废弃物让出了湖底的一处圆形区域,深绿的湖水在接近湖底的时候变得像是两股液体的交汇:湖中倾斜而下的浑浊的水和湖底深渊泛上来的清澈的水。
两股水交汇而分明,像是双色冰淇淋巧克力和香草的拥抱,像是机打可乐制作过程原液与纯净水的混合过程,像是脱氧核糖核酸的双链纠缠着传承生命,像是汉服上下垂下的两股缠绵的的丝绸吊带……
交汇之中有巨大的管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管道和湖底淤泥的接触边缘是模糊的,无法看清。而管道内壁而是像某种有机体材料,上面附着着一个个巨大的泡囊,里面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最后一次浮上来调整氧气罐,班长告诉我:
“太湖眼底的管道是眼球的视神经,连通到那个东西的大脑。换句话说,我们世界的记忆就像光线一样被湖面捕捉,化成气泡落入湖底的神经,帮助那个东西去创造其他的世界,完成画面的输出,就像我们的视网膜细胞捕捉光线,通过视神经传递到大脑,然后加工成画面,再传输到我们的眼前。”
班长继续说,
“你在那些神经管道壁上看到的泡囊,是有缺憾的记忆。对那个东西的使命而言,这些画面或者记忆的碎片是不完整的,所以无法被输送到另一个世界。它们会临时吸附着,也许要很多很多年,直到某天凌晨时候,眼球会启动自我修复,随机将它们排出。”
我想到那天在酒廊里俯瞰到的景象,随着眼睛的眨动,水面的凌凌荡漾,水把一些黑色的淤泥状物质送回湖岸。尽管第二天我刻意去看,没有找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我惊讶于他完全没有铺垫地对我讲出这番话。子仪是如何知道,我了解太湖最深的秘密,或许我并不全然获悉,但至少我知道太湖是一只眼睛,将我们所在世界的影响捕获到另一个宇宙。
我们最后一次潜往湖底,我站在管道边缘的时候,感觉到有巨大的气流在拉扯湖水,两股清浊分明的水在无止境地卷动,但并没有惊扰到不远处游荡的鱼。这股力量也没有去拉扯我,似乎知道我并不属于另一个世界。
几个气泡飘向我,我看到很多人和很多事,有些我牢牢铭刻在心底,有些我选择忘记了。
我看到每一个曾经的老朋友,疏远只是因为生活里的小小变化,更多是因为人心的弱点。
我看到每一位逝去或者不再联系的亲人、每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还有每一段挣扎的职业经历。
我看到她了,她躺在我身边,念给我斯蒂芬金小说里,比尔对霍利说的话。
我相信,我相信宇宙的无穷,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许是我给你念小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缺憾却让我感到温暖,一股暖意从眼眶流入冰冷的湖水,也让我充满了某种力量,大概会懂得如何去面对接下来的人生试炼。
这时候班长突然对我打了个手势,我看到他突然往管道里游去。
他的周围也有几个气泡,其中一个里,我好像看到了庄子,看到了那时候的校园。
子仪宽慰地笑着,沉入湖底,去往另一个世界。我知道我留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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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Kimi打电话我,约我下个月在扬州见面叙叙旧,我欣然答应。
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个缺憾的气泡,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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