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妹妹的创业路 54 他的世界

54、他的世界

我又跳回桌子坐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霄隐形人一样坐在角落里，他站起来，笑着走过来，一边夸张地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看我，只差说原来你是这样的蓝妹妹。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哦，只有他们可以三番五次地组队来踩我，不许我反击啊？”其实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他在那儿托着底，我哪敢这么张牙舞爪、连讽刺带挖苦地奚落这群人一顿。

“好啦，闭上你刀刀见血的小利嘴，去打单子配货。你的千牛响好几次了，趁还没上课，快！哦，我的订单，你的货不够，快点打电话让人送来。”

除了张霄的，又有四个订单，三个学生课本的，一个办公用品的。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订单了，好几千块呢！小学生的作业本，他要了全部，每种都是一整件，还有钢笔、铅笔、橡皮擦、削笔刀、尺子、水彩笔……

“你买这么多本子做什么啊？预备囤起来，等冬天用来烧火取暖啊？”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他笑笑，并不说话，拿过我打出来的单子去配货。

他的订单，收货地址是尖山一个村镇的希望小学。

我拿着他的订单追到他身后，“哎，你捐给你们那里的小学的？”

“够他们用一个学期了。”他答非所问的。

“你以前也捐吗？

“以前买不起那么多，最近几年才敢一次买够一个学期的。希望那些孩子能多读点书，将来出来打工，不要总是被人欺负，只有做苦力一条路。”他配好手里三张学生作业本订单的货，回到打包台。

“有你这么个儿子，你父母一定非常骄傲。”我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你过年回家的时候，一定很受欢迎，那种王者归来的气势。”

他并不回答，只是笑着摇摇头。

“所有的小朋友都会来感谢你吧？”我想象着他抱起那些小孩的样子，嗯，帅爆了。

他停止打包，静静地看了我会儿，“我十六岁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可是，你不想念你家里人吗？他们不想你吗？你爹妈？还有兄弟姐妹，亲戚朋友。”我完全不能掩饰我的惊奇，更不能理解他说的话。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低头打包。

我知道我应该适可而止，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推推他的手臂，“你家里人怎么啦？”

他沉默着，打着包。

再蠢，我也知道不该再问了。

大家沉默着，挺难受的，我又忍不住想说话：“是不是以后我再排一节十点的课？”

“是。”

“还有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都加一节课？”

“对，把体验课尽快排完。”

“那样，你会很累的。”

打完包，他看看时间，“没问题，这个月还有三个星期，刚好把所有已经领走的体验卡处理完。我先走，你补完货下来。”

午休时间，淘宝上的买家挺多的，我一边回复，一边想：这做推广和不推广真是完全两回事。电梯广告，他说要下月一号才能上，效果肯定也不错。

来瑜伽馆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这一中午，就没有断过。要加会员的、想试课的、还有直接买卡的，大部分都是拿着手机看着公众号找来的。公众号推广的效果那是相当好，可是他却说他打算不再推广了。

我这些天做的最有成就的事，却被老板否了，我一点都不甘心。可是，张霄好像真的不想招教练，不想扩大。

他说他十六岁以后就没回过家，他一点都不想念他的家乡？不想念他的家人？他不会没有家人了吧？他又每年都给家乡的小学校捐文具，他希望他家乡的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还有，他昨天买的那些画画用的文具是给谁的？

他的世界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了解，里面也许藏着他不愿跟人合作的原因。

我追着问他的家人，大概戳到他的心痛处。这一天，他都礼貌而客气地笑着与大家寒暄。可是我总觉得，他温暖的笑容下面冰凉冰凉的。

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小男孩就出来打工，为了吃饱饭做过天下最辛苦的工作，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杨姐姐说她跟着张霄练了六年瑜伽，说他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也许她了解他吧？

她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其实人很好，不让物业公司的人来踢我们，还逼着电梯广告商成本价帮我做电梯广告。也许我可以去找她聊聊，一是打听一下张霄的情况，二是问问招投标的事。

张霄上私教课的时候，我搭电梯到了金隆地产。在楼下，我就想好了，反正我可以直接去杨姐姐办公室，不必通报，不必等，碰到刘伟轩的几率并不大。就算倒大霉碰到他，我也可以假装不认识他，直接无视走开。

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我轻轻敲敲门。

“请进！”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扬姐姐办公桌前，“杨姐姐！”

她穿着白色的丝质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整齐地盘在头顶，脖子长长的，看起来优雅而美丽。

“有事吗？”她不带表情地看着我。

“嗯，那个，我。”我有点语无伦次的，这样不行，我镇定了一下，“杨姐姐，那个办公用品的招投标，你知道吧？”

“听说了！”

我肯定不能说，你们公司的痛点在哪里，“我想问问你，办公用品方面，你们公司有些什么需求。”

“我不管办公用品，我不知道，这个你应该去找轩轩谈，好像其他几家都来找他谈过好几次了。”

我刚才不是把他气疯了吗？他都快把拳头砸到我脸上了。

“不过，我的需求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给我的，经常都不是我想要的。”她依然不苟言笑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完全没有跟我多啰嗦的打算。坐在张霄那里训我的时候，都比这会儿容易说话。我连把谈话继续的勇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还要扯扯张霄的隐私。

“去找轩轩谈。”

我轻轻摇着头，“我可以去看一下办公用品的那个小仓库吗？”

她拿起电话来通知前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