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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开庭的事情,秋芳把该做的都做了。他们会见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与一般法律援助的案子相比,已经算是超记录了。秋芳还是有点意犹未尽,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郭吉,佳莹告诉我,你的古诗写得很好。她还给我看了你过去写的诗。你在这里还写吗?”
“佳莹这人啊,怎么说呢,她到底是中文系毕业的。”郭吉自豪地笑了。“不过这里很难写东西,平时管教只有当我们写信时才给我们纸笔,一写完马上就收回去,不让我们保存。我刚进来的时候,想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心思写。去年写了一两首。”
“能背出来吗?”秋芳满怀着希望。
郭吉背了一首七律,秋芳随手记在她带来的白纸上:
秋寒雨冷梦萦长,故有悲音断雁行。
昔日残花依落遍,今时杂草且生黄。
仍将旧景书诗换,依有新思画墨藏。
细看风云难诉尽,浮生谁管一苍凉。
“写得真好!”
“哪里,都没啥心思去写了。桂律师,让您见笑了。”
带着这首诗回去的时候,秋芳的心情,暂时从一种难以释怀的悲哀中解脱出来。她想起自己在几个月前看到郭吉的诗歌时就有了写古诗的冲动,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连一首诗都没写过。
当天晚上,秋芳把郭吉的这首七律抄写到他诗歌的复印件空白处。她回忆着和子瑜尼泊尔之行的点滴,那一段太美丽的、宛如偷来的时光。
现在,她和子瑜慢慢地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就是她主动在微信上给子瑜发信息,对方也是要隔好久才给她一个简短的回复,就是不想说话的样子。次数多了,她也就识趣地不再打扰他。
她太清楚子瑜不想破坏自己的家庭,自己只不过是他生活中偶尔激情迸发的一种调剂。等他获得满足后,他就退回自己安全的家中,安然地享受他的婚姻。
从他们上一段的插曲中,秋芳早已领悟了这一切。
这一次,她以为,也许子瑜真的是想为她而改变。可是,一切依然只是她自己的自欺欺人而已。
她以为自己单身已久,对于感情,应该是不会再起任何波澜。现在她发现自己是完全错了,她变得黯然神伤。
电脑上放着无印良品的《想见你》
“想见你
没有你
每天生活只剩呼吸
闭上眼
晃动的
全都是你
想见你
我的心
其实从来不曾离去
这一生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有什么用呢?
只有用无尽的工作来填补被子瑜带来的空虚吧。爱情,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她心里酝酿和辗转着太多的情绪和情感,夜夜失眠,但是她还是没法把自己的这种感受升华为诗歌,这使她更加沮丧。
连她那么喜爱的工作现在都成了鸡肋,食之无味。
四月初,秋芳接到了蔡冰清的电话,这使她有点意外。她意识到这肯定是和郭吉的案子有关。她在上次会见的时候,问郭吉要了他家属的电话号码,郭吉自己也写信给家里告诉他们情况。秋芳打电话过去时,是郭吉的哥哥接的电话,因为他的普通话不是太标准,沟通有点费劲。
在等待开庭的时候,还会有什么事情呢?
蔡冰清告诉秋芳:被害人郭东阳因为腐败问题被人举报到仁和区纪委,目前区检察院反贪局已经对他进行立案侦查了。
“啊,还有这种事情啊。”秋芳的第一反应也是吃惊不小。
“是啊。现在还在调查中,看样子他利用职务之便贪污了很多钱款,还收受贿赂。现在查出来的已经几千万了。”
又一个不算大的老虎被查处了。秋芳想。这种事情,大家都早已见怪不怪。
她只是不知道这对郭吉的案子会有什么影响。因此她静等着蔡冰清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感觉,郭吉当时从郭东阳家里盗窃的,可能不止郭东阳确认的价值。”蔡冰清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听到这个消息后还特地找郭东阳再次问了一下,他还是一口咬定当时郭吉的确就偷了那么多。”
是的,郭吉也一直是这么说的。秋芳想。
盗窃的数值增大,对郭吉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秋芳庆幸被害人认定的还是原来的数字。
“既然这样,那郭吉交代的还是属实的。”秋芳说。
“也就这样吧,反正下个月就要开庭了。”
等挂了蔡冰清的电话后,秋芳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命运实在是太奇妙了,原来郭东阳并不值得人们把所有的怜悯都给他。如果郭吉没有杀死琳达,那么郭东阳本身被抓就会对合议庭产生微妙的影响。
她接到的第二个电话是子瑜打来的,这更使她感到意外。毕竟,她已经开始习惯子瑜的冷淡。有时候现实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人强大的适应能力会最终接受一切。
子瑜在电话里没有闲扯,而是直接约她吃饭。
好吧,秋芳有些悻悻然地答应了,她必须知道子瑜到底在想什么。子瑜约的是今天中午。这使秋芳庆幸自己幸好今天打扮得十分靓丽。她推掉了下午和一个不重要的当事人的会见,转而让晓月去接待。然后她对着镜子又细细地补妆,把自己收拾得从头到脚无懈可击以后,才驱车前往子瑜预订好的餐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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