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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茅房伙房帐房洞房牢房

【短篇小说】茅房伙房帐房洞房牢房

作者: 婴儿看世界 | 来源:发表于2018-05-29 09:24 被阅读7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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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煦暖的阳光,金色的沙滩,我斜躺在巨大深蓝的遮阳伞下,一边嚼着槟榔,一边躲在surface后,饱览着海岸边上云织的美女。

    那个正在打沙滩排球小麦肤色的洋妞真心不错,九头身娃娃脸,傲人双峰,浑圆丰臀,却生了盈手可握的纤纤细腰,让人担心,这也太容易扭腰了吧!

    不远处水吧吧台的那两个韩国妹子也很养眼,淡妆红唇,肤白如雪,一会儿交头密语,一会儿撒娇嬉戏,眼波流转,顾盼勾魂,数不尽的万种风情!

    还有旁边高台上守望的女救生员,火红的比基尼,古铜结实的大长腿,挺拔的胸乳......喂,为什么天黑了?

    “尹-石-坚!你看够没有?大骗子,让我去买饮料,自己在这里饱眼福,口水都湿前胸了,去死吧!”

    “小灿,小灿,听我解释,是香汗淋漓,哪有口水嘛!”

    一杯冰水袭来,瞬间醒了,眼睛和嘴巴不由自主大张,身体前倾又忽地被拉回了座位。四只大手如铁钳般箍住我的肩膀,恨不得指头都要嵌到锁骨里。

    哪有什么沙滩美女,也没了吾爱苏小灿,眼前乌喳喳围了一群牛鬼蛇神。

    “老六,做什么春梦呢,都这节骨眼了,还能笑得出来?”之前和蔼可亲如慈父般温暖的老大,如今十足的座山雕,两只眼睛和钻头无异,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挖什么出来。

    “老大,别跟这个瘪犊子扯闲篇了,从进公司那天起我就觉着他不是什么好饼!”这还是在澳门一起抱头痛哭,非要和我义结金兰的老三吗?

    “呦,大家都是兄弟,用得着这么粗鲁吗,别吓坏了咱们的帅哥!”暗处踢踏声响,香气扑面而至,金线亮粉的旗袍婀娜眼前,一把檀香木的绢扇遮住了脸。“不如好好问问六弟弟,他得的好处都哪儿去了?”百灵清脆的声音未落,裙杈旁闪,玉腿高抬,一尺多长的高跟鞋跟“噗”一声戳在我的双腿之间,吓得我差点儿仰后栽倒。

    心里暗忖,四姐姐您这有些过了吧,踩坏了它,以后还怎么一起愉快地玩耍,另外提醒您多少次了,穿旗袍不要开衩到大腿根,开那么高也没问题,咱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高抬腿,高抬腿也行,咱好歹穿上安全裤,安全裤短点儿三角的也就罢了,能不能不是肉色的......唉,操不尽的心。

    正和姐姐挤眉弄眼,人群里疯牛般闯出一位,撞开眼前的几人,上来不由分说当胸就是一脚。我一口老血喷出,径直被踹出去两米,还翻了一个个,头冲下又晕过去了。

    再睁开眼,右手手腕一丝寒意,灯下冷光刺目的一把匕首正搭其上,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仿佛手腕上画着靶心。我余痛犹在,如巨石垒胸,已经顾不得许多,扯嗓子暴喝!

    谁他妈把老子嘴堵上了!

    2

    那件事之后,我躲在新房闭门不出,每天外卖,吃了睡,睡醒了哭,哭完又笑,笑完再睡。周而复始,两个多月。要不是物业敲门,说邻居投诉,我的垃圾堵塞了走廊,散发恶味,我还不会洗脸,照镜子,拿起簸萁扫帚,走出家门。

    这人是我吗?

    荒野求生的贝爷,权力游戏的雪恩,火星救援的马特达蒙还是漂流记里的鲁滨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原来高一百八,重两百八的高白胖,现在就像病入膏肓的一把废柴。

    “先不说别的,坚哥你这肥是咋减的?”小区未成年矮胖的保安终究认出我来,跟在后面进了电梯,喋喋不休。因为一年前我用四分钟帮他通了一个多月没过的雷霆战机boss关,从此对我仰慕有加。

    “嘘,就告诉你一个人,我是这家住户的孪生弟弟,他两个月前就死了!”或许是我说话过于咬牙切齿,小保安一脸错愕缩站角落,没再和我一起下来,随着电梯关门从此相遇不见。

    宽带欠费,今天是最后一天,午夜十二点还差一分钟,手机邮箱一声脆响,屏幕上弹出刺眼的标题。

    “兄弟,想不想报仇?”

    两天后,帝都初夏似火,还不到中午就足有三十六七度,我一身西装革履,紧跟着高德步行导航,迷失在老北京的胡同巷子里。

    “五方大数据有限责任公司?”

    小卖部喝茶的大爷眉头紧缩,欲言又止,脸斜向上45度思索半晌,“不知道。”

    求人不如求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背靠着画圈拆字的矮墙,用度娘搜了个七七八八,终于有了丁点的线索。

    小三层,招牌恨不得比路牌还小,与一家足疗店共享门脸。一个穿着简单清凉迎宾的妹子,娇羞粉拳一挥,直到我答应面试完来捧场,才撒了手。

    两个小二居打通拼成的办公室,会客间很大,前台供着关二爷的神像,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写着财务,一个写着总经理室。

    没有办公区?

    “我们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平时都在外面跑业务,所以办公区意义不大。”自称总经理脸上有道疤的劳叔,看了一眼我的介绍信,先把公司情况介绍了一遍。

    “小兄弟,博老是你什么人?”劳叔给我续上茶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哦,博总是我父亲的战友,看我在找工作,也有点儿底子,就让到您这儿历练历练,如果您不嫌弃,还要您多关照。”邮件里说的明白,我只要背熟台词就好。

    “哪你有什么本事,觉着我会收你呢?”劳叔微笑着往后一坐,翘起二郎腿,胳膊抱在胸前。

    “那就得罪了。从您财务报表看,上半年公司的收支很有问题,只有您和董小姐的费用正常报销,其他人的工资还有拖欠;另外,您保存的客户监控视频,文件夹密码就是您的生日,是不是太简单了些,19670503;还有,我劝您换一个隐藏文件的软件吧,wise folder hider根本防不了everything的扫描;谁现在还看东京热、啄木鸟啊,您可以试试......”怕他不信,我把笔记本屏幕转向他。

    “不用再说了,哈哈,哈哈!以后就叫你老六了,老六!哈哈,哈哈,小伙子孺子可教也,明天就来上班!”劳叔面不改色,站起来使劲握紧我的手。

    “那老板,我的工资?不能比大家差太多吧?!”

    “不会,不会,试用期8折,半年转正,一签三年,底薪一视同仁!”

    3

    无商不奸。

    谁知道,五方的底薪居然是零。

    每个月挣多少完全要看任务完成情况。任务的奖金不一,小单10万-20万,1-2个月周期,基本上两三个人搞定。大单奖金多的咂舌,至少100万起,300万左右,半年的时间,当然人用的也多,几乎要倾巢而出。

    五方的业务员,加上我才6个,这也是我叫老六的原因。

    第二天还没到办公室,就出了外勤。

    “老六吗?我是老五。你今天8点半一定要赶到飞天大厦三层,男厕旁边的储物间。”我一句话都没插上,电话就挂了。

    那可是凌晨4点半啊!我正酝酿着早便便,完了准备晨练的。担心有错,和劳叔确认了下,不,现在应该叫老大了。尾号4个8,没错,劳叔又叮嘱一遍,试用期内我只有听安排的份儿,不能请假。

    老五是个扔到人堆里就拣不出来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几岁(实际也就四十出头),一米六,佝偻着腰,黑牙黑脸两鬓斑白。脸上的褶子就和被车碾过几回似的,满是岁月的痕迹。总是一副憨憨的笑容,穿着土黄保洁的制服,手里杵着墩布。

    “五,五哥?”忽然觉着自己一身西装领带电脑包很是不搭,也没人告诉我该穿啥来啊。

    “嗯,赶紧换衣服,没想到你这么高,可能不很合身,凑乎吧,我和你说下注意事项。”老五明明在憨憨地笑着,可语气生硬坚决,不容我迟疑半分。

    飞天大厦三层是一家招标代理机构,玻璃门外面的大屏幕上滚动着今天各个会议室投标项目的名字。每个会议室门口都有保安,根据招标方的要求,全身安检和暂收手机。

    302,一整天都是国家某部委安全设备集采项目的评标会,投标方把商务和技术标书分别装订成册放到会场外的两个大箱子里,签到后在休息室等着。随机选取的专家,前一天晚上已经入住附近的酒店,此刻由专人陪着进入会场。

    评标没有设立讲标环节,打分完全是根据投标文件进行。招标机构先是拆掉各家商务标书,把价格登记到excel表格里,用投影实时向十几个专家展示。只剩最后一家时,大屏一闪,投影仪灭了。

    会场一阵骚动,因为手机都留在场外,工作人员不得不跑到门口协调维修。

    我压低了帽檐,正了正“陆方”的胸牌,看有人招呼,就快步赶了过去。

    “哦,是灯泡坏了。很简单,两个处理办法,一是用我们自己的配件临时更换,但需要给厂家报销留存故障证据,要拍照片。一是联系厂家,送修或者上门维修。”我轻巧从桌子上跳下来,收了垫脚的一张塑料布。

    “哪个时间最快?另外我们这里不能拍照的,全是机密信息,能不能克服一下。”

    “临时换肯定最快,配件就在旁边的工具间,不拍照恐怕不行,这一个灯泡进口的要一千多呢,我们老板肯定不同意。要不就送修,估计两天吧。”工作人员傻眼了,想协调新会议室,也都没有空的可用。

    眼看现场僵持不下,招标方的代表都开始打电话请示延期的方案了。

    “哦,还有一个办法,你们自己拍,总行吧,只要把灯泡和投影仪拍上就行。”我出了个主意,居然说通了。

    我指挥角度拍照,五哥确认没问题,又去准备换件。看五哥拿着一沓文件忙乎,又是箱子又是梯子的,折腾了半个小时全部搞定。

    “老六,不错!以后叫我毛哥就行。”我在角落里换衣服,五哥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4

    从公司开完会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下午3点开始的汇报,光毛哥就占了两个小时。没想到,我们换投影仪的事儿只是九牛一毛。

    劳叔的老板桌上放了一部手机,四个录音笔。分别是投标现场报价的照片、专家的照片,投标大厦男女厕所的录音。还有两个据说是调查对象办公区洗手间的录音。

    按道理公司例会不讨论具体案子的内容,只是大家总结下行动过程中的得失和注意事项。老大借机会把我介绍给众人,除了毛叔对我盛赞有加,其他人都冷冷打个招呼,一副对我不屑一顾乳臭未乾何德何能的样子。

    劳叔是老大,正常说话如沐春风,但严肃起来,刀疤从眼眉绽开到颧骨,凶神恶煞一般。老二姓霍,五短身材大肚子没脖子,一身的油烟味。老三姓张,东北人,说话杠杠的,可举手投足娘里娘气,和如花有的一拼。老四姓董,据说是个美女,劳叔讲她还在陪客户,赶不过来。现场几个男人意味深长对视,不怀好意地窃笑。

    毛哥是老五,他跟我简单说过大家排名的由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加入公司的先后顺序,可能除了四姐年轻点儿,别人都四五十岁起。这些年业务一般,有个大项目好像做了快半年还没收到钱,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都要听老大的安排。几年没有进过新人,我算头一个。

    “咱说好听点儿叫啥子大数据分析,其实就是商业间谍,今天你拍了其他家的价格,我现场改了委托客户的报价单,替换了回去。当然招标公司也有我们的内线,只是具体活还要咱们干而已。”毛哥看我人畜无害的样子,忍不住又说了些内幕。

    “就说这厕所录音,人呐,一放松,上下都没把门的,呵呵。”什么商业内幕,公司八卦,小道消息,厕所就像中立国的咖啡馆,什么情报都有。

    老二让我明天中午去海鲜楼帮忙,12点到就行,还特意嘱咐我带上电脑。

    这回轻松不少,刺身拼盘的大船上装了无线摄像头和麦克,我只需要随着转盘找好位置,拍照录音即可。

    “为啥不在房间安监控?”我有些不理解,毕竟菜吃完了就要端走,万一录不全岂不是耽误事儿。

    霍哥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以为这酒楼是你家开的,我也是朋友介绍临时做个帮厨,咱哪有时间装监控?再说公司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省点是点儿,把事儿办了就得!”

    “听说你是电脑高手,那今天让你露露脸,把这个破解了行不?”说罢,二哥从客户物品寄存处递过一个背包。“给你40分钟,把‘华图公司’相关的文件全拷出来就行。”

    华图?

    小灿不就是在华图吗?

    哪个说她喝多了发生意外的华图?

    一条人命,只赔偿2万块,请律师让我签字不再追究的华图?

    5

    没有开灯,我独坐在客厅沙发,窗外灯火阑珊人声鼎沸,茶几上横七竖八散落着几罐啤酒。

    “老公,别玩了,陪我看会儿跑男吧!这也是游戏!”

    “老公,这是我今天新买的睡衣,好看吗?喂,有点儿诚意好不好,这可是Ravage最新款!”

    “老公,冰箱里有你最爱吃的饺子,记得热热吃,没劲儿怎么熬夜吃鸡啊!公司最近审计出不少问题,那,那我去加班了。”

    “老公,老公,领导非拉着我喝酒,可能有点儿多,你能不能......算了,我自己叫个车吧,没,没事啦!爱你。”

    微信里最新的消息,是100天前小灿的6秒语音。

    我撕扯着头发问自己,如果当时听到了她的话,会不会让剧情反转,公主和王子还能否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可偏偏无法自欺欺人,刚跳伞,刚捡装备,刚一枪爆头,刚潜入小圈......反正她已经打车了。

    或许是我手机静音无数个电话都没接通的缘故,瘦弱丈母娘一开门,蹦起来的一记耳光,让我彻底清醒,几千米外,小灿已经沉睡在冰冷的太平间几个小时。

    一个月后我才听说,小灿根本不是自己喝醉从KTV的楼梯失足跌落,而是被公司某位高管强行挽留,争执当中摔下楼梯的。监控丢了,服务员辞职,连当天是谁去的KTV都没人承认。

    “尹石坚,你就是个骗子!亏我们瞎了眼相信你能给小灿幸福,她人呢!?你不愿意屈尊受气不上班,除了每天玩游戏,还能干什么?!小灿崇拜你,喜欢你,不让我们说你,结果呢?你还我们女儿啊,大骗子,呜呜呜呜......”丈母娘哭得几度昏厥,最后带走了所有和她女儿有关的东西,只剩下电视柜上的婚纱合影被我死抱着不放。

    我就是个骗子,大骗子!半瓶啤酒砸在相框的左侧,泡沫飞溅,那个西装革履的混蛋一片模糊。只有如天使般美丽动人的她,一尘不染恍若眼前。

    华图集团CEO张国良最近有些春风得意,销售总监刚告诉他,那个集采安全设备的大单中了。1亿两千万啊!虽然临时改价格又少了四千万,但这个业绩恐怕已经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单了吧?!呵呵,那位老瞧不上空降兵的董事长该闭嘴了。

    中午在海鲜酒楼吃了庆功宴,下午休假的申请也心安理得可以提了,折腾这几个月的确该放松放松,否则连老婆都不会放过自己。

    “小赵,我下周休假,你来下办公室!”小赵是张国良的秘书,之前也是他的手下,两年前张国良跳槽到华图,一并带了过来。

    “老大,恭喜恭喜!您这双喜临门啊,中完大单又要出去玩,真是羡慕死了!”小赵敲敲门,听张国良答应,才开门进来,扭身又轻轻关上。小赵29岁,高高大大帅气的理工男,从大学毕业就跟着张国良,私下里两人处得和一家人一样。

    “这段时间的安排都做下延期啊。另外,咱们公司那个在KTV出事儿的法务,叫什么来着,现在什么进展?”

    “领导,那个女孩叫苏小灿。我基本查清楚了,水挺深。”

    6

    小赵托老领导带的化妆品没想到这么贵,张国良从机场发来的图片里,打完折居然还要8000多。倒不是掏不起,毕竟现在这个女朋友才认识没超过一个月。

    小赵的要求很高,线上线下求姻缘的无数,可看上眼的寥寥无几。他自己183,高材生,就职500强,还是老板的贴身男秘,自然不是一般的标准。以前的女生里,漂亮的很多,可175左右的还是少,谈吐风趣,有女王范儿的更凤毛麟角。

    认识董海媚简直就是造化弄人,让他不得不相信缘分。

    上个月有合作伙伴请客去吃饭,有个擦地的男保洁不小心碰翻了隔壁桌厨师亲自上的特色菜,厨师出言不逊不依不饶,保洁道了歉也没用,非要让后勤辞退他。董小姐就是那桌的客人,一把薅住厨师的脖领子,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这通好骂。最后值班经理出来圆场,不但免了单,反而当众辞退了厨师。

    那次董小姐包臀旗袍丰腴动人,站起来穿着高跟鞋不比小赵低上几分。主要是英姿飒爽打抱不平的这股豪气,彻底征服了小赵。小赵偷偷拿手机拍了照,录了像,还没欣赏够,就被人家发现了。

    “喂,这位先生,偷拍算不算犯法?”美女叉腰扭胯站在一旁,小赵仿佛没系安全带坐上了过山车,吓得小心脏都快飞出胸膛,旁边几位强忍着没乐。会不会也被她薅着领子壁咚一把?小赵涨红了脸站起身,直到俯视对方,才逐渐平静下来。眼前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里,根本没有恶意,反倒有些许的暧昧。

    “喜欢我,就直说,别偷偷摸摸的,最瞧不上你们这些没气度的男人!”结果就是,和对方愉快的加了微信,当天侃到午夜互道了晚安。

    小赵在家是独子,却不管爹妈的哀求挽留,一周后毅然搬出了老屋,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处公寓,美其名曰为了事业需要放飞拼搏!可每天几乎一到6点就下班,从不买菜做饭的公子,摇身一变成了顾家爱家的暖男。

    “姓赵的,我可把话说到头里,这房子租金一人一半,谁也别占谁的便宜。还有,我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但有廉耻底线,请你放尊重点儿,别想歪了。”董小姐刚搬进公寓,就立下了十几条规矩,小赵如鸡啄米无一不从。不为别的,只为美人门没关严就开始换衣服洗澡春光大泄了。

    领导这一出国,小赵也算放了假,微信里叮叮咚咚的请示着董小姐如何安排。

    “你们领导去帕劳澳门转机,还住在威尼斯人,是不是想试试手气啊?”董小姐留过学,又是跨国公司的产品经理,见多识广,比小赵去过的地方可多。

    “嘘,我们可是国企,老板去澳门住赌场是要问责的,一个供应商安排的,肯定不能用真名。喂,咱就别操心别人了,这两天我也想休假,带你去日本shopping吧?”小赵没发文字,用了语音。

    五方的客厅,四姐葱白玉指碾灭了烟蒂,玲珑鼻翼吐出最后一缕青雾,我竟然看呆了。真不是我忘恩负义,见色眼开,从侧面某个角度看,她和小灿真的好像。

    “老大,行程表和酒店情况我发邮件给您了,看还需要我做什么?”董小姐扫了劳叔后面的我一眼,满是鄙夷。

    “小媚,你悠着点儿,别来真格的,这买卖快结了。”劳叔语重心长,那处刀疤竟然有了些许的温柔。

    “老三,你和老六跑一趟吧。”

    7

    张国良休假两周,晒得黢黑,尽管举世闻名的水母湖关闭略有遗憾外,这几年难得的放松还是值得的。

    刚让小赵拿了些巧克力分给同事,手机就响个不停。

    “朱建军?”

    朱建军是公司的纪委书记,十几年前的退伍军人,平时没什么交道,一开会坐在角落黑着脸。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张国良有些不解,莫非?

    电话里朱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请他来一趟,这也是破天荒第一遭,他这个高两级的干部要屈尊去下级办公室报到。

    朱建军的办公室也在十八层,只不过紧挨着洗手间,和开会的位置一样,在大楼西南把角。房间比张国良的小不少,只有一面墙上有窗户,大早上就阴沉沉的感觉。

    张国良看门开着,也没敲,径直走进来。“老朱,啥事不能电话里说,神神秘秘的。”

    朱建军并不搭茬,只是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到他面前。是那种公文袋大小的白色信封,上面斗大的两个字“检举”。

    张国良没有去拿,先是转身把门关上,然后拉椅子坐下,盯着朱建军。

    “老朱,这是什么意思?”

    劳叔晚上请大家京郊聚餐,吃完饭哥几个打起了牌。看四姐起身披衣服出门,我紧跟在后面。

    秋夜风凉,圆月如炬。倚着二楼护栏,我递给四姐一瓶水,她撇撇嘴:“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瓶盖都不给拧。”

    “四姐,您平板支撑时间比我长两倍,还是空手道紫带,貌似我才是那个应该被照顾的人吧?!”我说完故意做出吃惊委屈的表情,小鸟依人状伏靠到她身边。

    “滚一边去,少在这儿装可怜!对了,老六,说实话,你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挣这个钱?”美女点上烟,转过身胳膊肘撑在围栏上,星眼朦胧地望着我。

    “原来有个人养我,长到200多斤;现在人没了,瘦到一半,不出来做事,饿死怎么办?”我没有一点儿悲伤,说得还很轻松,因为那个发邮件的人让我不要隐瞒,有啥说啥。

    “老六,你可没那么简单。”

    8

    “劳哥,之前的事儿干得漂亮,等中标公告公示期一过,钱就给您打过去。”张国良穿着睡衣走进洗手间,把水龙头拧开,冲着电话低声说。

    “不过还有件事儿想请您帮忙,最近不知道谁在搞我,您帮我查查。”他冲着化妆镜翻开眼皮,看血丝密布,暗骂了一句。

    “怀疑谁啊?妈的,估计就是董事长了吧,别人没理由啊。价钱好说,成与不成五个数,搞定了我再加倍,谢谢!”张国良关了水,坐在马桶盖上,刚消停会儿的苹果X叮咚一声又亮了,是短信,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最近居然有猎头找他,竞争对手靠挖墙脚的方式挤垮对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和华图这些年不相上下的是山东起家的一个民企鲁光集团,尽管不如华图背景雄厚,但实力不可小觑,关键是老板说了算,一切以业绩说话,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要不是股权激励没兑现,张国良还真想换换环境。

    “张总,打扰了,前两天的事情,您考虑的如何,花钱消灾,这事儿我能平。”张国良心一紧,满以为是猎头找他,并不是。

    “妈的,敲诈到老子头上了。”心一横,他索性直接打了回去,对方永远忙音,根本无人接听。

    “张总,我只求财,也想帮忙。这事儿要是捅出来,恐怕您损失的不是小数。另外,这号码我是匿名买的,您也别费劲了。为表达诚意,您可以看下我的作品,再做决定。”对方附了一个链接,蓝色的下划线如一汪深渊的入口。

    在连续同意了好几个英文的提示窗口后,他看到了几张朱建军信封里的照片,只不过他的头像已经成了别人。关键其中一张照片还给了个过去的新闻对照,居然和新闻引用的一模一样。

    厉害,要么是P图高手,要么是连新闻网页都黑了,这就说明?!

    “怎么样,张总,您是明白人,知道这样肯定能洗脱您的嫌疑,还能狠狠反击一下要害您的人。”对方倒是掐着点儿,很快又来了短信。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摆的龙门阵,这全是你设计好的?”张国良已经有些心动,可实在咽不下被人摆弄的恶气。

    “张总,是不是我设计的有差别吗?对您来说,怎么渡过这个难关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讲,真不是我,您好好想想会是谁吧!”对方发完这条信息后就再没了回复,任凭张国良问了好多,皆泥牛入海。

    当时在纪委书记办公室,张国良矢口否认,坚持说有人恶意栽赃,陷害高级干部。这照片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肯定是移花接木做的。朱冷笑两声,说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之所以没有直接上报,而是先找本人,就是从保护同志的立场出发。最后,说给张国良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只要能交代清楚,他可以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如果真是他,希望能自己辞职,大家别撕破脸不要影响公司的声誉。

    张国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办公室,小赵站在门口敲了半天,他也不理。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让小赵赶紧拿两盒帕劳特产去给朱总,结果也被人退了回来。

    明天就是摊牌的日子,可怎么办?

    “张总,400万,一口价。比您1000万年薪,4000万股票,只是个零头吧。晚给一天,加200万,您看着办。”

    临睡觉前,那人又来了短信。

    9

    张国良不是没想过把电话的录音、号码还有那个链接发给几个圈里的朋友帮查查。自己也算了好几遍,到底是400万贵,还是把老朱搞定了便宜。甚至想过今天人家能把赌博的照片搞出来,明天也能把自己和小三的事情弄得世人皆知。

    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四十多岁的人了,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号,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

    他汇了600万,并不是晚了,而是想交个朋友。

    “张总,你也不用请别人查了,就是你们老板彭祖宁搞你。那个领你进VIP房的合作伙伴之前是谁的关系?拍照的角度你还回忆不起来是谁坐在那个位置?纪委书记是组织里的副职,谁又是正的呢,谁又有权利敢越级威胁你?”收到钱,对方很爽快,一口承诺有求必应。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你也不用细问,大家都为求财。如果你想搞彭,价钱到位,好说!”明显对方用了变声软件,每次有男有女。不过既然说开了,张国良反倒轻松起来。

    “好吧,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不过,可不能牵扯到我。先付一半,事成再付一半。”

    华图的股票最近有些妖,中期业绩发布之前,先是高调宣传已经与某部委达成战略合作,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国家队。刚有两个涨停板,又曝出高管大幅减持,疑似准备套现出走,股价又断崖式下跌。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哪里的小道消息,说华图侵吞国有资产,领导人与合作伙伴内外勾结!

    发布会上,董事长彭祖宁的发言还没结束,在现场居然被市纪委带走了!

    这几天我自己的事情比较多,和劳叔请了假。没想到董姐姐一大早堵上门来,非要看看我的狗窝。并没记得告诉过她我住哪里,可门铃声响起,开门没看清已经被一对肉感的红唇堵住了嘴。

    “你个死老六,几天没见,想死人家了!”四姐臂力惊人,根本容不得我挣扎,两人已经滚在了主卧的床上。我这靠右手活着的宅男,乐得温香软玉如此积极主动的脱衣解带。

    “老六,在这儿你会不会有心理阴影?要不到姐的house去?”四姐往客厅地上的婚纱照努了努嘴,然后向后探了下我的两股之间,发现胀鼓鼓的并无大碍,松了口气。

    或许是她太像我的小灿,一样湿润紧致,如水蛭般附着在我的身上;或许是她本就深谙此道,忽头忽尾,那绸缎一般的身子无处不燃烧着欲望;或许我这半年不近女色,身体最是诚实,不等对方划亮火柴,我已经焚了个干干净净。

    不知道颠鸾倒凤了几回,我就此昏昏沉沉地睡去,恍惚中被人拢了手脚,嘴里塞了东西,不客气地被拖着走了好远。隐约有人低语,有人说笑,也有人啐骂。

    再睁眼已是浑身尽湿胸痛难当,老二这一脚着实用了吃奶的力气,不过是怕我说出他干私活的事情罢了。

    “老六,早说早超生,兄弟一场,也别让大家太为难。”毛哥挡在众人面前,拉住还要施暴的霍老二,掏出塞我嘴的毛巾,一脸惋惜。

    “我,我,我说。”

    10

    半年后,北京郊区那个专门收监达官显贵的大狱,小门吱呀,一个熟悉的身影踟蹰而出,脸上的刀疤在初夏艳阳的辉映下,更深了。

    我躲出二里地等在路边,没敢用公司的奥迪,只开了北汽的电动车出来,还在担心是不是能坚持回到市区。

    “劳叔!劳叔!”我冲着热浪缥缈中蹒跚的老大挥手,那人分明愣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老六,没想到你会来接我,谢谢啊。”劳叔看上去气色不错,比进去前白了不少,脾气也好多了。看他四处微微张望,没找到想要的人,似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您是找老四吧?她,她现在身子不方便。”我红了脸,帮劳叔放了行李,让他老人家坐在后座,上了高速。

    “老大,或者叫您博老才对,早应该感谢您指点救命之恩。”我通过后视镜瞄了眼闭目养神的劳叔。

    “你小子,知道瞒不过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劳叔并不睁眼,微笑问答。

    劳叔那日说要行家法,五方最痛恨的就是威胁客户公报私仇,况且我让华图蒸发了一半市值,已经惊动了公检法方方面面。我们本身业务见不得光,和华图丑闻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来,恐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按照五方的规矩,是要断手断脚的。老二吵着嚷着要替老大代行家法,被老三抢了先,匕首直接插到肚子上,只剩血迹斑斑的铜把露在外面。众人也有些措不及防,看我又一次昏迷,都愕立当场。只有劳叔镇定自若,指挥毛哥四姐把我拖出去扔到医院门口。

    上了门口的车,毛哥坐进驾驶位,我和四姐在后座。她冲我紧靠着酥胸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行啦,大明星,演够了没有!”四姐并没推开我不安分的额头,而是玉手轻抚我的头发,满是爱怜。毛哥边开车,边呵呵直乐,“老六,你可真行,这招金蝉脱壳实在是高。没想到老三也被你搞定了。”

    我翻身坐起,一脸不解,“三哥?刚才是三哥捅的我吗?我还以为是五哥您呢!”

    其实从踏入五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劳叔的秘密了。

    首先,他能知道我老婆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我这个连夺两届黑客大赛冠军的尹石坚?其次,账本、小电影都是障眼法,真正有价值的是他的客户名单,尽管起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加密压缩,放到系统文件夹中,还是被我找到了。再次,邮件每次都由公司楼下两个街区外的咖啡厅发出,他那老古董的会员卡恐怕没谁再有了。

    “劳叔,我只想问您,为什么帮我?”带我入门,接近华图,收集证据,搞垮董事长,替我坐牢,没有他的帮助,我的复仇之路恐怕遥遥无期。

    “唉,盗亦有道。我知道你爱人意外的所有真相。她审计发现公司的问题,坚持上报董事会,可她哪里知道这都是董事长安排手下做的好事。出事那天,董事长让下属约你爱人去KTV,明面上是团建聊工作,实际上想要收买她。”劳叔语气沉重,我听得分心,急忙找地方靠边停了车。

    “话不投机,你爱人也不胜酒力,所以想离开,谁知道争执中被董事长顺势推下了楼梯。我是被彭祖宁叫来收场善后的。我知道自己助纣为虐,所以......”我已经泪流满面,不是气愤世道不公,而是为自己没看出小灿祸事临头,不能替她出谋划策,最终为贼人所害。

    “还有这次坐牢,也算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劳叔居然也老泪纵横,我还能再说什么。

    “难道彭祖宁心脏病发,是您的杰作?”不知道什么缘由,劳叔被带走协助调查,不久便收押到和彭祖宁一样的监狱。一个月前,道上有传言,彭居然心脏病发在房间里死了。

    “别瞎说,我哪有那么神通,那可是中国最高守备等级的地方了。”劳叔并不多说,我也不好多问。“劳叔,还有件事儿,五方解散后,我盘算着再开一家公司,毕竟您和几位哥哥对我不薄,想叫九方大数据,您看怎么样?”

    “九方?你又添什么路子了?”


    劳叔回到旧屋,老款诺基亚的手机刚开就收到一条短信。

    “谢了。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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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西达雅:结尾居然还有反转,厉害厉害,看到最后一部分还以为劳叔良心发现重情义帮了尹,只怪我们太年轻:joy:原来一位都是利益,只是隐藏得比较深
        西达雅:@婴儿看世界 :joy::joy::joy:nonono你是把社会的丑恶展现出来,高明。
        婴儿看世界:@西达雅 嗯,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内心就是阴暗呢,呵呵
      • 四叶香徊:如果是我写,估计能加千字进去🤒
        婴儿看世界:@四叶香徊 😂😂
      • 四叶香徊:又写烧脑大片……前几天身体抱恙,没心思琢磨剧情。今天上班偷懒又来了……😂
        婴儿看世界:@四叶香徊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小心一点,按道理我们才是上了年纪的人啊,你怎么也扭了腰啦?
        四叶香徊:@婴儿看世界 扭伤了腰,在床上躺了几天动弹不得,一动就疼,今天才活动自如。
        婴儿看世界:@四叶香徊 笑匠怎么啦?现在没事儿了吧,一定要多注意身体,进入夏天啦。
      • 帅姐赖皮红:婴哥要么不写,一写就一万多字,看完再来评论😂
        婴儿看世界:@帅姐赖皮红 还是驾驭不好超过4000字以上的文章,多向帅姐取经学习!

      本文标题:【短篇小说】茅房伙房帐房洞房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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