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老丕平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坐在酒窖里自顾自地灌酒,罗曼尼·康帝,柏图斯,木桐,波多尔......他的脚下堆着一堆空酒瓶子,他的手中正握着一瓶新开封的玛歌如同牛饮,“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在诺大的酒窖中回荡。
任何一位主人都会以家中有上述任何一瓶红酒为荣,主人会在一个美好的月圆之夜里,广宴宾客,配上肥美的鹅肝,爽滑的鱼子酱,鲜嫩的马赛鱼羹,在众人瞩目下介绍这瓶红酒的年份,由来以及口感,再由白衣侍者小心地斟入高脚水晶杯中,供君品鉴。
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就这么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一瓶接一瓶的,喝酒如喝水,比野蛮人还要野蛮。破天荒的,老丕平没有动怒,他选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随手拿起一瓶年份较近的柏翠,打开瓶塞,慢悠悠的品尝着。
老丕平身为这座庄园的管家,却擅自喝掉主人的藏酒,是十分失礼的行为,然而已经没有人会怪罪了,因为这座庄园的主人——荣耀了十二代的紫曜花——罗桐柴尔德公爵已经在刚刚和妻子一起走向了绞刑架,罪名是叛国。公爵的头颅会被割下,和隔壁的澳狄斯亲王一起悬挂在圣乌尔班的雕像上。
巨大的悲伤在老丕平的胸口涌动着,如果不是身为管家最后的矜持,老丕平说不定也会像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一样躲在酒窖里烂醉如泥。老丕平已经服侍了三代罗桐柴尔德公爵了,他从小就在这个庄园里长大,或许将来还会在这里死去。他见识过老家主的谋略,上一任家主的勇武,这一任家主的才华,以及未来小家主的可爱,就像他伟大的名字——奥古斯特·罗桐柴尔德那样,老丕平相信小家主一定会带领罗桐柴尔德再次挤入神圣帝国超一流家族的行列中去。可是还没轮到小家主接手家族,罗桐柴尔德就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可怜的小家主也背上了“叛国者的子孙”这样的名号。
一个由伟大的人们创建起来的更伟大的家族,老丕平可以接受外人说它功利,说它排除异己,甚至说它卑鄙,狡诈,阴险,但是老丕平不能接受人们说它叛国,因为这是一种侮辱,对历代浴血奋战在各个战场上的先祖们的侮辱!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被盖棺论定了,家主也被推上了绞刑架,就连夫人也选择跟家主一起坦然赴死。家主是被冤枉的,每个仆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英明神武的朱毗特大帝还是签下了判决书。
老丕平现在觉得这座府邸很寂寞,没有了主人的府邸和没有了主人的仆人,都是没有用处的。他仰头用力灌下了一口酒,放下酒瓶的时候却发现中年男人正在看着他,他的眼神在摇曳的烛火中阴晴不定,像是即将发怒的狮子。
“原来你没有喝醉呀,古利格利。”和服侍罗桐柴尔德的老丕平不一样,古利格利是夫人的扈从骑士,来自一个更伟大的家族——“屠龙者”康斯坦德。这十几年他一直在城内打理家族的各项事务,而古利格利则在郊区的庄园做打铁师傅,两人并没有太多的相处时间,所以老丕平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古利格利的事,只知道这个男人有一个溢美又危险的称号。
“今天你倒是没有骂我呢,老丕平。”古利格利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他的胡须应该也有好多天没刮了,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穷酸又邋遢,浪费了他那张能做美型大叔的脸。
“我哪还敢骂你,十几年前,夫人结婚的那天夜里,你也在酒窖里偷酒喝,我骂了你几句,结果第二天布鲁德家族就被人灭了满门。”老丕平有些无奈,家主和夫人结婚的时候,罗桐柴尔德的死对头之一布鲁德百般诋毁,可第二天就被灭了满门,出手的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老丕平现在还记得那天早上,一身是血的古利格利,白马银枪的立在庄园门口,像是一位年轻俊美的杀神。
“那是因为小姐对我说从那天起她就嫁入罗桐柴尔德了,如果我还愿意做她的扈从骑士,也要保护罗桐柴尔德。”古利格利挠挠头。
“我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坚持要把夫人称作小姐?”夫人嫁入罗桐柴尔德这么多年了,即便是夫人带来的仆人,也应该学会改口以夫人相称了,可古利格利还是坚持把夫人叫做小姐。
“老丕平,你知道我的【主源泉】是什么吗?”
“像你这么强大的骑士,【主源泉】应该是【家族】或者【荣誉】吧,毕竟你来自伟大的‘屠龙者’康斯坦德。”老丕平如是猜测。
“都不是,我的【主源泉】是【爱情】。”
老丕平呆住了,【爱情】作为【主源泉】的八大系统之一,一直都是最不被看好的一类,因为一旦将【爱情】作为【主源泉】,那么爱而不得,爱人死去,爱情变质都会给一位强大的骑士带来灭顶之灾,在神圣帝国漫长的历史中,以【爱情】为【主源泉】的骑士没有一位能够在史册上留下名字。
“那么你爱的那名伟大的女性是谁?”老丕平很好奇。
“是小姐。”古利格利又灌了一口酒。
一切的谜题都解开了,老丕平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古利格利伟大又悲哀的爱情喝彩还是叹息。可是他不得不接着说下去,“疯子,十几年前你不高兴,喝完酒后就去灭了一个家族,现在你又在喝酒,你不会是想要去刺杀皇帝吧?”
“忘了跟你说了,我的【辅源泉】也是【爱情】。”古利格利起身向外走去。
老丕平没有拦住他的理由,骑士信仰的爱情都没了,又有什么能阻止他发疯呢?于是他只好举起酒瓶向那个男人离去的身影致意:“紫曜花永不凋零!”
“狗屁的紫曜花,和小姐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伟大的古利格利,神圣帝国第六位圣棺骑士古利格利满腹牢骚。
贰
朱毗特大帝在喝茶,这是这个日子过得可谓是“清贫”的皇帝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不像其他贵族那样喜欢收藏名酒,朱毗特一直对茶这种新式饮料情有独钟。因为茶叶是刚从神秘的新大陆传回来的饮品,所以普及程度远不及本国的红酒。但朱庇特还是带头喝茶,皇帝的一言一行都会给臣子带来影响,贵族们也会争相效仿,这样的话人们对新大陆的向往就会更加强烈,看到利益的贵族们也会拿出资产来资助新大陆探索时所需的高昂的航海费用,不用再让朱毗特自己自掏腰包。新的大陆代表着新的殖民地、未知的资源,是神圣帝国繁荣昌盛必不可少的一环。在贵族们还在家中开着豪奢的舞会醉生梦死的时候,四大帝国新一轮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这是朱毗特的考量,所谓皇帝的高瞻远瞩,不过如此。
这位允许贵族宅邸建设的比自己的皇宫还要高大雄伟的皇帝从继位起就一直怀揣着富国强兵的梦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来形容他这种人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金雀花王朝的皇帝曾讥笑他说“那个连睡觉都枕着《富国论》的‘穷苦’皇帝,人生到底有什么快乐可言?”朱毗特对此没有一句回复,其实朱毗特从未在公开场合发表过激昂的言论,而且每年史诗大陆的首脑聚会也不见他的踪影,他只是日复一日的沉默着,因为他知道有朝一日,他的十三瓣菊骑士团的铁蹄会踏上金雀花的版图,刀枪与魔法,远比无意义的争论来的有效。
神圣帝国的每一位继承人,都需要隐姓埋名的在一线战场上拼杀一段时间,作为曾经的储君,朱毗特也曾在战场上学习过出色的军事理论。毫不夸张的说,什么样的兵种配置在什么位置,突进、佯攻、包围、撤退,他都了然于胸。但是对于一些特异点,朱毗特始终没有什么好的对策,比如——圣穹魔法师和圣棺骑士。圣穹之下,圣棺之上,二者分别位列于魔法师和骑士的至高点,可以说是魔法师和骑士中的皇帝。他们的实力也无愧于他们尊贵的头衔,那是任何一位都足以改变整个战场的可怖存在,以一敌千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而根据最新的谍报消息,帝国第六圣棺骑士——古利格利正在赶来刺杀他的路上,朱毗特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痛。年轻气盛的时候朱毗特也对圣棺骑士的传说无限神往,甚至曾想放弃储君的身份做一名专职骑士。不过很显然,他做骑士的天分远不及做皇帝的天分。而等到他真正当了皇帝,又变得讨厌起这类存在了。因为这些人往往很不讲道理,是的,太强的人就可以不讲道理,就像今天的神圣帝国一样,作为四大军事强国之一,神圣帝国就可以不讲道理的把落魄的白蔷薇王朝缩减为现在的白蔷薇公国。如果世界上没有这些特异点的存在,只靠军队的力量,朱毗特有信心告诉整个史诗大陆谁才是真正的万军之主,万王之王。“喂喂,你那么强的话,不如你来当皇帝好了!”自暴自弃的朱毗特曾经无奈的想。
就在朱毗特喝完第二杯茶的时候,侍卫们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背着一把银枪,就这么大摇大摆,肆无忌惮的向朱毗特——这个帝国最大的权力者走来。不像是刺客会选择在夜晚行动,这位骑士就这么在青天白日下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来,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我来杀你了。”“这就是所谓的骑士的骄傲吗?”朱毗特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虽然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朱毗特感觉那杆枪像是一道银色的闪电,下一刻就会击中自己的喉咙。
“70公分的距离,就是我的上帝之区。”这是传奇赏金猎人“蝎尾”奥斯顿广为流传的一句名言。而对于脚力更加强悍的圣棺骑士来说,这个“上帝之区”可以是70公分,也可以是70米,如果古利格利愿意的话,朱毗特下一秒就会被长枪洞穿心脏。冷汗悄悄地浸透了朱毗特的后背,但他还是安安静静地端坐着,他有自己的考量。所谓王者,除了容人的器量,还要有敢于孤注一掷的勇气。圣棺骑士作为史诗大陆的顶尖力量之一,是朱毗特梦寐以求的,如果能将这样的力量收归麾下,无疑是东征西讨的利器。
像是要回应朱毗特期待那样,古利格利没有出手,而是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
没有直接动武,说明还有谈的可能,朱毗特暗自舒了一口气,他亲手给古利格利斟了一杯茶,“这是产自福音大陆的‘风栖’,唯一一种在冬天发芽的茶树,即便是用热水浸泡,喝起来还是冰凉的口感,请您尝尝。”
“有酒吗?这个我喝不太惯。”古利格利挠了挠他乱的像鸡窝的头发。
朱毗特拍手,白衣侍者奉上白瓷杯盛放着的美酒,“62年窖藏的百加得,比我们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还要大,整个皇室只有两瓶。”
古利格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味道不错。”
“我已经知道您此番的来意,不过能否先听听我的解释?”朱毗特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如果你想要忏悔的话,应该到天国里和公爵诉说。”欧内斯特耸耸肩。
没有理会他无理的挑衅,朱毗特接着说下去:“神圣帝国之所以能够在近些年迎头直上,除了国家大力扶持魔法协会,以军功激励年轻人投身军队之外,最主要的还是靠贵族们的骑士团。但这样也是问题所在,老牌贵族们已经取得了世袭的爵位、领地和人口,军功对于他们来说变得可有可无,他们拥有巨大的财富够他们供养帝国最强大的私人骑士团,可在战争的时候却总想着去最简单的战区。新晋的贵族们迫切需要挣取军功来立稳脚跟,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打赢一场硬仗,长此以往下去,帝国必定会被这群蛀虫拉垮。”
古利格利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朱毗特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我很想解决这一现状,但是老牌贵族们通过几百年的联姻,已经紧紧地抱成一团,如果我贸然对他们出手,势必会遭到反扑。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罗桐柴尔德卿也看出了问题的所在,罗桐柴尔德家族作为神圣帝国的开国元勋之一,可谓是贵族中的贵族,他向我讲述了他的计划,表示愿意作为帝国的清道夫从内部瓦解这个庞大的集团。这是一步将自己推向火坑的死棋,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罗桐柴尔德卿还是愿意着手去准备。这个计划筹谋了十年之久,成功之后为了安抚剩余的贵族,我不得不杀掉罗桐柴尔德卿。”
这本来是不该由第三者知道的秘辛,但是朱毗特觉得有必要向古利格利解释一下。他说完后给自己续了一杯茶,静静地等待着古利格利的回答。
“即便是我,也知道你在政治上的手腕,这些年神圣帝国在你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你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明君。”古利格利给出了他的回答。
“既然这样......”
“但是你搞错了两件事,”古利格利打断他的话,“首先我并不是神圣帝国的人,我来自异国的康斯坦德家族;其次,我是小姐的扈从骑士,如果你只是对罗桐柴尔德动手,不波及小姐的安危,对这件事很大概率我不会过问,但是小姐死了,她的骑士就该为她报仇。”
“可能你不知道,我已经给罗桐柴尔德公爵夫人下了特赦书,康斯坦德和费尔莫斯两大家族也都为公爵夫人力保,是她自愿陪公爵殉情的。”
“不管过程怎么样,小姐还是死了,所以说你当初就不该让罗桐柴尔德做这枚死棋。”
谈判决裂了,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谈,还装摸做样的喝了一瓶62年陈的百加得!这样也配被称为骑士吗,真是无耻到了极点!“那就让我好好领略一下第六骑士的风采吧!”朱毗特拂袖而去。
一位身穿黄金铠甲的骑士挡在他和古利格利之间,他的脸上覆盖着黄金雕刻的精美绝伦的面具,仿佛神话中传颂的战神。
“我说他怎么有那么大的底气,”古利格利取下背后的长枪,“原来你在这里呀,帝国第二骑士——‘英勇者’拉法叶。”
叁
侍卫们开始撤退,为了给那两个男人留下足够的场地,这个级别的战斗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很容易被波及。
拉法叶给枪柄装上枪头,和他耀眼的黄金铠甲一样,他的枪也是耀眼的黄金色。
“拉法叶,你还在用这么花哨的武器呀。”古利格利揶揄道。
“没办法,这把枪是皇室财力与铸造技艺的象征。”拉法叶回答的一板一眼。
“那不如和我一起联手杀了那个人怎么样?骑士该守护的是女性和儿童才对吧?”古利格利循循善诱。
“你的提议很诱人,但是很抱歉,朱毗特皇帝不是该在这里结束的人,他的名字终将光耀整个史诗大陆。”
“喂喂,拉法叶,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和我打吧,你觉得自己赢得了我吗?”
“以前的话不好说,但现在,你变弱了。”
“我是变弱了,可这并不代表——你变强了啊!”
这句话湮没在风中。并不是突然起了风,而是因为古利格利出手了,前一刻他和拉法叶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而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闪电,出现在拉法叶的面前,银枪白莲化作一道光矢,直抵拉法叶的胸口。朱毗特猜得没错,70米的距离,对于圣棺骑士来说,依然是上帝之区。
拉法叶横枪格挡,两柄传说级别的武器交击,发出巨大的蜂鸣声,为了承受这股迅猛的力道,拉法叶不得不后退了十多米。还没等他站稳,古利格利的下一击已经接踵而至!太快了!上一道突刺的残影还没有消失,下一道攻击的残影已经出现,15道残影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将拉法叶笼罩在其中。凶猛的力道如同暴虐的狮子,却又像流水般精准的“流入”拉法叶铠甲的每一个薄弱处。这就是被称为第六圣棺骑士的力量,就像那把武器的名字一样,拉法叶的身前绽放了一朵名为“白莲”的妖冶却又致命的花朵,那是死亡的邀约。
拉法叶双手握住枪柄中部,开始旋转,同样的完美无缺的圆在他身前出现,这是骑士一种最基础的炫技手法,古利格利舞出的白莲在这个金色的漩涡中消散。
“防的好!不过一味的防守而不进攻可就有愧‘英勇者’的名号了!”古利格利后退到安全距离张开双臂,像是要让拉法叶随意进攻。
拉法叶低下头,枪尖指地,像是在欣赏枪身上繁复隽永的花纹。随着他的“欣赏”,那把枪渐渐变得不一样起来,从他手握处开始,细细的血线渐渐弥漫开来,最终遍布整个枪身,而那个枪头已经由圣洁的金色转变为骇人的殷红。不仅如此,就连他的金色面具也逐渐分为金红两色。一股名为“势”的可怕气场向外扩散,将周围百米的距离笼罩在内。
圣格武装——落霞,这才是它的真正姿态。和它美丽的名字不同,这是一把称得上“凶残”的武器。在古老的东方,落霞是黄昏的代名词,但对于西方人来说,黄昏不是一个好的词语,因为那象征着神明也无法抗拒的末日——在诸神的黄昏那天,泰坦与诸神在中庭决一死战,金色的是夕阳,红色的是鲜血。这把枪由两名圣徒的小指骨和两名犹大长老的尾椎合成,正与邪,善与恶同时在这把武器上显现。
要打造这把武器本身就难于登天,而要驾驭这把武器更是难上加难,到底要怎样的人才能接受得了圣徒与魔鬼的轮番拷问呢?可如果你能驾驭得了它,那么恭喜你,再没有敌人能在你的面前站立,因为它的每一次攻击都会附加双重伤害,无论敌人是圣徒还是魔鬼,总有一款伤害适合你。
拉法叶持枪的手在微微颤抖,解封落霞所带来的的副作用开始在他身上显现,世上本来就不存在一个人既属于极致的善又属于极致的恶——除非那个人患有精神分裂症。他变得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可古利格利偏偏不敢进攻。如果有人和你打架,露出了一个破绽,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攻过去,可如果对方全身都是破绽呢?第一种情况,这个人是白痴,不过很显然如果你认为帝国第二骑士拉法叶是个白痴的话,说明你也好不到哪去;那就只剩一种情况,他是故意的。
空气冷到了极点,两人的呼吸声都几近可闻。这是一个死局,将死的是如同被放在砧板上的古利格利,他很想挥动一下武器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可他做不到,率先破“势”就意味着死。一只迷路的蝴蝶闯入了这个死局,它颤颤悠悠的落在了拉法叶红色的枪尖上,像是误把它当成了嫣红的花朵。
就在这个瞬间,拉法叶动了,他脚下的大理石方砖碎裂,一步,两步!没有人能够两步跑出这么远的距离,但是拉法叶偏偏做到了。碎裂的方砖只有两块,第一块是他刚才蓄势的位置,第二块就是古利格利的面前,几十米的距离他只用了两步就跑到了,而且是在眨眼的功夫!隔着那张半金半红的渗人面具,古利格利看到了那双眼睛,那是萧杀的、冷漠的看待死人的眼神。拉法叶出手,骑士七技,其三——破鲸!
那是骑士格斗技巧中杀伤力最大的一招,原本是用来对付复数人数围攻的。这一击直接将古利格利打飞了出去,但还没有结束,古利格利还没落地,拉法叶已经闪身到了他背后,反握落霞,其四——升龙!不管有没有击中,拉法叶迅速转身,重新双手握枪横扫,其五——震虎!古利格利被打的重重的撞穿了墙壁,所有人都伸长了脑袋想要知道古利格利的生死。可拉法叶像是断定了古利格利还活着一样,右手举枪,短暂蓄力后狠狠地投向古利格利的落地处,这是骑士七技中唯一的也是最迅猛的远程格斗技巧,其六——落鹰!拉法叶接着往前冲刺,最高超也是最终的杀招,其七——归燕正等着他去施展。
可还没等他跑到地方,那柄被他投射出去的枪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向他飞了回来,拉法叶不会用魔法,枪身和他之间也没有丝线相连。那是同样的技巧,其六——落鹰!拉法叶侧身闪过枪尖,握住枪身,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后退了几步。
“呀,拉法叶,你这把枪可真是厉害呀,随便握了一下就被反噬了。”古利格利甩着右手从灰尘中走出来,除了衣服有些破损,看不出有什么外伤。
“古利格利,以你的水平位居第六太委屈了,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这边?”
“如果你帮我杀掉朱毗特,我可以考虑和你搭伙。”
“朱毗特是个好皇帝。”
“我们小姐也是个好人。”
谈判再次决裂,拉法叶面向古利格利后退到一个便于冲刺的距离,“古利格利,你知道吗?能和你打我是非常高兴的。首席骑士常年漂泊在史诗大陆的版图上,像是孤魂野鬼一样不可捉摸;第三骑士帝国学院长是个低调的糟老头子,赢了他也没有任何荣誉可言;第四骑士澳狄斯亲王已经以叛国罪被绞死,头颅挂在圣乌尔班的雕像上;至于第五骑士,是个从始至终都不敢在人前露面的胆小鬼。整个帝国中配作我的对手的,只有你。可我却不得不在这里杀了你,真是让人难过啊!”空洞的风从他身后吹过,他取下面具,露出那张足以令万千少女尖叫的俊美面孔,巨大的悲伤在他脸上显现。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还要向你澄清一点......我对男人真的没有性趣。”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这就好像两大高手在过招之前蓄力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放了个屁,还大大咧咧的告诉你“不好意思,都怪我昨晚吃了太多扁豆......”这真的是帝国第六骑士,不是帝国第六二百五吗?这种骑士如果在这里死了......也不是什么足够悲伤的事对吧?周围的侍卫忍不住想。
像是早就知道古利格利是什么样的人一样,拉法叶没有理会他的疯言风语,他旋转机关,取下铠甲胸前的护心镜扔到地上,“古利格利,我们两个真的以命相搏的话,这一带都会沦为废墟吧,而且起码今天是分不出输赢的,不如我们直接一点。”
“卡妙赌盘?”
“没错,卡妙赌盘。现在我们两个人的胸前都是没有防备的,骑士七技,其一——淬蛇,我们就用这个一决生死。”
“明明可以靠人数优势杀了我,却要一对一的和我决斗?”
“因为我敬佩你!”拉法叶半蹲下去,横枪于后,落霞整个枪身变为纯粹的红色,现在这把枪是魔鬼的力量占据上风,而魔鬼的邪恶诅咒对骑士来说更具杀伤力。
古利格利无声地笑了,小姐死后,主辅【源泉】都是【爱情】的他实力下滑了不止一个层次,而且朱毗特的亲卫骑士团【十三瓣菊】还没有出场,拉法叶这是给了他唯一一个能够杀到御前的机会,没有理由拒绝这番好意。他同样半蹲下去,横枪于后,银枪白莲被看不见的螺旋的风所包裹。
卡妙赌盘,两名骑士决斗前约定好只用淬蛇攻击对方的胸口,不能躲避,也不能格挡,只能一往无前的将手中的枪刺向对方的胸口。这是一种极端的决斗方式,因为即便你率先把枪尖刺入对方的胸口,对方濒死前爆发的力量也足够把枪尖送入你的胸口。卡妙赌盘往往是没有赢家的,决斗会以双方都死于非命而收场。
这才是真正的杀局,你所能相信的只有你手中的枪,你只能更快更强的刺入对方的胸膛才能侥幸活下来。两把传说级别的武器已经解封完毕,他们的主人也都互相锁定了对方,接下来只剩一件事,那就是向前冲刺!
可就在这时,古老而庄严的吟诵声响彻整个宫殿,“在混沌中封闭的永恒,在虚无中破碎的平衡,停留在宇宙的至深之渊......”帝国首席奥术师圣哲罗姆!
“拉法叶!你还有半点骑士的骄傲吗!?”古利格利目眦欲裂,他脚下的方砖化为粉末,整个人如同挣脱束缚的狂龙。
“对不起。”拉法叶的身影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同样向前冲了过去。
肆
“你输了。”拉法叶将枪尖抵在古利格利的胸前。
“拉法叶,今天的事会是你余生中的耻辱!”古利格利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的余生都会站在皇帝身后保护他的安全,骑士的骄傲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古利格利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真是可悲啊,拉法叶。”
“那我作为一名奥术师应该没有骑士的骄傲这种东西吧?”圣哲罗姆保护着朱毗特走了过来。刚才就是这个人偷袭了他,在卡妙赌盘的最后一刻,圣哲罗姆的封印术完成,仅仅封印了古利格利一秒钟,但一秒钟对于拉法叶来说足够了,在这个瞬间,拉法叶夺下了古利格利的枪,并且利用淬蛇刺穿了他的一条腿。
“你更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搞偷袭!”古利格利斜着眼骂他。
圣哲罗姆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闭口不言。
朱毗特从拉法叶手中拿过白莲双手递还给古利格利。
“不杀了我?”古利格利没有伸手去接。
“和我不是该在这里结束的人一样,您也不是该在这里结束的人吧?公爵夫人死了,她的孩子还在。”
古利格利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接过银枪白莲,横放在膝盖上,用力一折,这把拥有无数浪漫传说的武器就此分为两半。骑士折断了他的武器,代表着他放弃了武力。“朱毗特,我对你的复仇到此结束,但是罗桐柴尔德、康斯坦德和费尔莫斯的复仇才刚刚开始。从现在起,无数的骑士、剑士、魔法师、刺客、乃至赏金猎人都会光顾你的宫殿,就在惊惧与战栗中度过你的余生吧。总有一天我的小主人奥古斯特·罗桐柴尔德会像我一样站在你面前,亲手讨回这笔血债。”
这场刺杀终于结束了,以第六骑士的惨败而告终。那个人双手抱在脑后,像来时那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只是因为伤了一条腿而一瘸一拐。那把被主人折断后遗弃的武器凄凉的躺在地上,自此以后神圣帝国可能再也没有那个多次挑战前五名圣棺骑士而不败的人的逸事传播了吧?拉法叶俯身拾起那两节断枪,却怎么也拼不回去。
“抱歉。”朱毗特拍了拍拉法叶的肩膀。
拉法叶摇了摇头,“如果作为您的扈从骑士,却连您的安危都不能保证的话,我连做骑士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说起来你见过那个叫奥古斯特的孩子吗?”朱毗特像是来了兴致。
“在他小时候远远的见过一面。”
“你觉得他怎么样?”
“老实说,很普通,魔法和奥术的天赋我看不出来,但身体素质只比常人略强一点,这一生无望达到圣棺骑士的水平。”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他在向我呈递他父亲的认罪书的时候,异常冷静,好像事不关己,这是帝王才有的潜质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允许我出宫一趟,把这颗危险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
“首先,有这样的人在我手下做事,我会很轻松;其次如果罗桐柴尔德在他手里真的成长为康斯坦德或者费尔莫斯那样的黄金家族,我倒是愿意为上代罗桐柴尔德公爵平反。”
“那样的话陛下在正史上会以昏君的名号传世吧。”
“如果真能为接班人培养出黄金家族那样强大的力量,被称作昏君倒也无所谓。还有就是......”这位英明神武,不喜形于色的皇帝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悲痛,“在这件事上,我始终对不起澳狄斯哥哥和罗桐柴尔德卿。”
老丕平在擦拭罗桐柴尔德家族历任家主的画像,十二幅巨大的画像依次排列在长廊上,有的家主面容肃穆,有的家主笑容温和,也有的家主姿势奇特,但都无一例外是美男子。罗桐柴尔德的创始人是个在战场上被捡到的奴隶,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后代的枝繁叶茂,或者说正因为如此,罗桐柴尔德家族才能繁荣了整整十二代。十二代罗桐柴尔德中,有的家主临危受命,肩负着带领家族中兴的使命,也有的家主运气很好,从上一代家主手中接过本来就很繁荣的家族。不同的画像下面留着不同的话,都是历代家主留给后世子孙的至理名言。
长廊的最右边有一块新整理出来的空地,是留给刚死去的上一代家主的。因为家主的故去太过突然,所以并没有事先准备他的画像,老丕平动用了这些年自己存下来的钱请一位路过的流浪画家正在加紧绘制中。本来这种重任是该由宫廷绘画大师来担任的,但家主是因为叛国罪而被处死的,所以皇宫方面拒绝了罗桐柴尔德的请求。
老丕平停下来休息片刻,他已经打扫了一下午卫生了。家族的资产已经被皇室没收,只剩下这座空荡荡的宅邸,小家主也一夜之间从奥格斯歌城最富有的公子哥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为了给小家主节省开支,老丕平遣散了所有的仆人,独自一人打理这座宅邸。如果小主人从外地回来看到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家,旅途的疲惫也会消失的吧。抱着这样的心态,老丕平一遍又一遍的打扫着本来就很干净的宅邸。
眼下老丕平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从上一任家主的话中选出一句,将来放在他的画像下面警示后人。本来这不是他区区一个管家可以甄选的,但是小家主在去诗歌尼堡之前还是把这件重任托付给了他。从刚死去的父亲的话语中选出一句,就代表着要把父亲的话全部回忆一遍吧?那样的话对于小家主来说只会徒增悲伤,于是善解人意的老丕平答应了下来。
上一任家主在历任家主中也是个异类,不同于历代家主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如果要让老丕平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的话,那只能是温和。上一任家主作为奥格斯歌城女性最想嫁的人排行榜第一名,有一个和他公爵身份明显不搭的职业——吟游诗人。他为自己的夫人写了无数令万千少女追捧的情诗,虽然这些都很好,但风花雪月的话语放在这里不仅会降低上一任家主的风评,而且在教育后世子孙上也不太合适。就在老丕平为难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在小家主出生的时候,上一任家主写给他的诗——《致我亲爱的儿子——奥古斯特》。那首诗的最后一句——老兵不死,只是凋零。没错,用这句话的话,一定是再合适不过了。就在他准备去告诉画师敲定这句话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喂,老丕平,酒窖的钥匙怎么不见了?”
是古利格利的声音,那个疯子不是跑去刺杀皇帝了吗?他应该也已经死了吧,毕竟皇帝的身边有那么多强大的力量守护着。我这是老了吗?还是太担心他了?老丕平沉浸在年事已高和古利格利也要死去的双重悲伤中,不禁摇了摇头。
“喂,老丕平,你也到了老年痴呆的时候了吗?”
真是古利格利在说话,不是自己的幻听!那个疯子还活着!老丕平迅速平复了一下表情,转过身去,古利格利站在日光中看着他,他的大腿上有一个恐怖的大窟窿,正在往外流血。
“就知道喝酒!”老丕平取下腰间的钥匙丢给他,“医药箱在女侍厅里!”
“谢啦!”古利格利一把接住钥匙,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老丕平看着他独自离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虽然姿态不复以前的潇洒,但还是干练利落。他突然想到人们称赞这类人的一句话——
圣棺之上,骑士不朽!
伍
奥格斯歌城郊,这里刚刚竖立了两座新坟,是城内那对有名的公爵夫妇的。本来像他们这样的贵人,是不必埋骨于这样荒凉的地方的,但是因为公爵犯了叛国这样的重罪,还能在神圣帝国找到一块安葬的地方已经是陛下的仁至义尽。
古利格利半跪于地行骑士礼,大腿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重新流出血来,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公主抚平他肩头的手。因为公主已经死了,就躺在他面前的坟墓里。他把一束新鲜的白玫瑰放在墓碑前,墓碑上新刻着几个娟秀的字——爱葛丽丝之墓。不是爱葛丽丝·罗桐柴尔德,也不是爱葛丽丝·费尔莫斯或者爱葛丽丝·康斯坦德,是小家主这样要求的,他说“母亲并不属于罗桐柴尔德,也不属于费尔莫斯或者康斯坦德,她始终是自由的,不应归为任何人。”
“我回来了,小姐,但是没能杀掉朱毗特。”他像往常一样回报任务,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来去的风。
他给隔壁的公爵倒了一杯酒,“在你眼里,这个国家的未来就这么重要吗,比小姐和少爷还要重要吗?”风声依旧,他愤怒的把酒杯摔在他的墓碑上,其实这么多年,他对他不是没有怨恨的。
爱葛丽丝·费尔莫斯·康斯坦德小姐最近很是烦闷,因为她的父亲在逼她学钢琴。作为同时继承了费尔莫斯和康斯坦德两大黄金家族姓氏的爱葛丽丝小姐,一般的公主见了她也得率先行礼才行,据传她的第一次封号就有望获得侯爵以上的头衔。
可这样伟大的爱葛丽丝小姐竟然还要被迫学弹钢琴!爱葛丽丝小姐气的跳上钢琴一阵乱踩,可她也知道这样并没有一点作用,踩坏了这一台父亲马上就会送一台新的到她的闺房,康斯坦德不缺买钢琴的钱。
“小爱葛丽丝,咱们康斯坦德一直被人说是只会动武的一族,你要是学会了弹钢琴,那可就是淑女了,不仅会改变别人对咱们家族的看法,而且追求你的人会排到隔壁的神圣帝国呢!”她的父亲循循善诱。
“不要不要不要!”爱葛丽丝小姐大声的抗议,但是最终还是抗拒不了父亲的威压,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屁孩呢。
“ε=(´ο`*)))唉,我要是也有自己的扈从骑士就好了,那样的话下次父亲再让我学钢琴,我就让我的骑士把他打趴下!”爱葛丽丝小姐踩累了,蹲在钢琴上学着大人叹气。
“只要您一声令下,整个费尔莫斯和康斯坦德的骑士团都对您唯命是从。”古利格利在一旁安慰道,他是最新被派来照顾爱葛丽丝小姐的随从,因为他的年龄和爱葛丽丝相仿,只比她大三岁。
“才不是呢!他们都是父亲和外公的骑士,根本不听我的话,刚才就是他们把我抓回来的!”爱葛丽丝小姐一脸愤怒。又蹲了一会,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从钢琴上蹦了下来,“古利格利,要不你来做我的扈从骑士吧?”爱葛丽丝小姐的眼睛亮晶晶的。
“小姐,您饶了我吧,我这样的人要是做了您的扈从骑士,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古利格利立刻推辞,从血缘关系来看,古利格利算得上是爱葛丽丝小姐的远房表哥,但实在是太远了,远到古利格利根本不配被称为康斯坦德。在这个家族里爱葛丽丝小姐身上流着的才是康斯坦德的血,古利格利只配给她做仆人。
“可是古利格利很厉害呀!”爱葛丽丝小姐不打算放过他。
“小姐,如果您是指捉蚂蚱斗蛐蛐的话,我确实比家族的骑士要强不少。”古利格利苦笑。
“可这样恰恰证明古利格利比他们厉害呀!捉蚂蚱斗蛐蛐难道不是本领吗?”爱葛丽丝小姐一脸认真。
可这恰恰证明古利格利比他们厉害呀!这句话不断地在古利格利脑海中回荡,作为旁支中的旁支,古利格利生下来的命运就是给主家做仆人,从出生就被否定,而后也一直被否定的古利格利第一次被人坚定地肯定了。
“古利格利,做我的扈从骑士吧,你将来一定会更厉害的!”爱葛丽丝小姐使劲摇着他的手臂。
脑海里浮现出央求父亲让他参军的画面,这个小小的身影和自己的身影忽然重合了,那个时候父亲说了什么呢?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古利格利现在想说的话——
他半跪于地,行着古老又庄重的骑士对公主的礼节,“好,从现在起我就是您的扈从骑士,我将会是您的剑与盾,邪恶不现您右。”
爱葛丽丝伸出手抚平他肩头的褶皱,“所经之处,星辰满空,以爱葛丽丝的名义!”简单的仪式完成了,爱葛丽丝激动地原地转圈。“古利格利,你快去锻炼,明天就把父亲打趴下,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学钢琴了!”
您的父亲丢番图可是被冠以“雷神”之名的男人,他的奥丁大锤可是连巨龙都能打倒的武器,明天?这辈子都很难好吧。古利格利一万句话想说,可到最后他还是抬起头——
“遵命,爱葛丽丝小姐,我一定会成为比任何人都要强的,只属于您的扈从骑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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