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晚上十点,寒意刺骨的街道上,姜麓颤巍巍地紧了紧略单薄的外套,一双杏眼洇得通红。
两小时前,领导冷冰冰的一通电话,致使她瞬间丢了工作。
继而,由于被炒鱿鱼的打击忒重,她失魂落魄过甚,恍恍惚惚之际,竟在公交车上给小偷钻了空子,钱包内的现金和各种卡,都被利落地盗了个精光。
此时此刻,饶是坚强如姜麓,在遭遇狠狠的双重打击后,亦不禁露出了久违的迷惘,以及委屈:
想要堂堂正正地赚钱养家,很难吗?
她今年仅仅二十四,刚毕业不久,原本希望靠自己的勤勉踏实,在公司稳稳地发展下去。却未曾料到,这繁华社会,黑暗充盈,人心莫测。肥胖的中年领导堆着油腻笑容,满脸奸笑地朝她暗示能迅速升职的“潜规则”时,她只感到胃里泛酸,无比恶心。
“嘟嘟嘟——”
熟悉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姜麓瞥了眼屏幕,眼泪控制不住地愈加汹涌起来。
“喂,妈妈,我吃过晚饭了。嗯,一切都好,您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啊,多劝点我爸,他这么大岁数了,老喝酒伤身体,叫他有空泡泡茶喝……唔,那我先睡咯,晚安。”
摁完挂断键的同时,姜麓鼻子一酸,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宛如小孩子般,将脸缓缓埋在掌心里。
她又哭了。
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从低声啜泣到嚎啕大哭,从肩膀微颤到剧烈抖动,整整半小时,哭得昏天黑地。
姜麓哭得忘情,因此没注意到,自街角慢慢朝她踱去的高瘦男人。
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才堪堪哭够。是以,一双杏眼霎时瞪得好似兔子,极其惊慌失措:
“抱歉抱歉,我,我挡住你的路了吗?”
狼狈的模样被人瞧见,姜麓懊恼地咬了咬唇,认定无颜再待,连鞠了好几次躬,方摇摇晃晃地站起,立刻就想逃走。
孰料,听见淡淡的一句“没有”后,她衣袖却被轻轻扯住了,愣怔中,姜麓呆呆地转过身,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长得十分优越:
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璀璨的眸底仿佛洒满了星光,熠熠生辉。
她看得发痴,一时竟忘记了种种伤心事,喃喃道:
“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闻言,男人略有些懵,但仍爽朗地笑答道:“郑黎,郑黍的郑,黎明的黎。”
“姑娘,你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话毕,郑黎便真诚地掏出了一包纸巾,然后真诚地递到了她跟前。
耳畔隐隐发热间,姜麓感激地接过纸巾,然而,道谢的话尚卡在喉咙里,她就感到身上蓦地暖和了许多。
低头一望,却是郑黎,将自己的毛呢大衣借给了她,神色还隐隐透着关怀:
“夜深露重,姑娘切莫受凉,还有,若是遇上困难了,只管说出来,我会尽量帮你。”
姜麓刚才痛快哭过一阵,满腔浓厚的悲伤,这会子倒撇干净了不少,犹豫再三,方害羞地小声嗫喏道:
“我,我饿了。”
“唔,也是。”郑黎理解地颔了颔首:“哭挺消耗体力的,现在冷得紧,我请你吃面吧。”
置身于雅致明亮的面馆,被伙计小何告知老板就是她旁边的这个人时,姜麓委实佩服得合不拢嘴:
“哇,年纪轻轻,真厉害!”
“过奖了。”
郑黎笑着摆了摆手,旋即吩咐小何赶紧下班,在其临走前,犹满面歉意:“早点回家休息吧,晚安。”
送完人,他却是熟练地穿好围裙,施施然走进了厨房。
“呐,请你吃热腾腾的卤面,疗愈疗愈身心。”
雾气氤氲中,姜麓饶有兴致地凑近嗅了嗅,馨郁的汤底,粗细均匀的面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绿油油的香菜,规规矩矩的紫菜与荷包蛋,无一不在散发鲜香:
“郑黎,你这个老板忒棒。”
享受地喝了口汤,姜麓迫不及待地开始动筷子,谁知,耳旁竟倏地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
“那,做个忒棒的老板娘,如何?”
哆哆嗦嗦地捡起筷子,姜麓眉毛一蹙,咬咬牙道:“我很能吃的!”
“无妨,养得起。”
“咦,这么短的时间,你究竟看上我哪里了?”
“哭得挺可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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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由,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