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花样年华(二)：世外葡萄源
文/十月云
老家房前是个院子，院子前面是个大菜园。院子和菜园中间有一溜矮墙，用砖头瓦片摞起来的。
菜园里靠近矮墙的地方，爸爸栽了五棵葡萄树。两棵巨峰，一棵香水，还有两棵日本进口的绿葡萄。葡萄树娇贵，需要精心打理。每年快入冬时，爸爸都会在树前面挖一条沟，挺深的，把葡萄藤们顺着走势放进去，用土整个埋起来。转年春天，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请出来，静待发芽。
爸爸用木桩和竹竿在院子里搭了个很专业的葡萄架，竹竿的一头搭在了房檐上。夏日，站在院子里，向上看满眼碧绿，向下望树影斑驳。搬个小板凳坐在葡萄架下，拿一把大蒲扇，再握一只新摘来洗干净的旱黄瓜，微风习习，好不惬意。爸爸喜欢制造这些浪漫美好的东西，做出来了很得意，却又不说出来，只是笑么津儿地看着我们享用，很满意的样子。
葡萄叶上爱生一种特有的大绿虫子，纯绿色，胖胖的，倒贴在葡萄叶的下面，带两个触角（偶尔也有独角的），颜色和葡萄叶完全一样，正是我们小时候学过的保护色。爸爸是护葡萄警长，经常手持一把镊子，认认真真地寻找大虫子，找到之后用镊子夹下来，大虫子张牙舞爪地被爸爸放进一个带水的罐头瓶里，放水里应该是为了防止虫子爬出来吧。那个画面想起来真是让人寒毛倒竖……奇怪的是当时仿佛并没有很害怕，更多的感觉是收获的快乐，觉得爸爸这个葡萄警长真棒！
有时候我也会和爸爸一起找虫子，我是小孩儿，个子矮，经常能够发现低处叶子下贴着的、爸爸没有看到的虫子。爸爸常夸我眼睛好使。我觉得很开心，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成就感吧。
葡萄开花的时候，满院飘香。爸爸会仔细看一遍，然后选择性地掐掉一部分葡萄花，扔在地上，毫不手软。我小时候很不理解，觉得真可惜啊。其实，爸爸是看过专业的葡萄栽培书籍的，这么做是有科学道理的，具体啥道理，我还没仔细研究。反正我知道，家里有一本小册子，就叫“葡萄栽培”，封面上印着一串标致的紫葡萄，和“爸爸的工具”放在一个地方。
秋天来了，不知不觉间，葡萄就悄悄地上了色。巨峰葡萄颗粒很大，多汁，但是刚熟的时候比较酸，要到全熟透了才好吃。小香水葡萄和日本进口的绿葡萄都很甜，颗粒小，串大。印象中爸爸是不常吃葡萄的，他喜欢帮我们挑葡萄，每次都能挑到一串当时的最优解。葡萄的甜蜜味道至今仍在我的味蕾盘旋。除了巨峰，另外两种葡萄，我觉得我离家后再没有吃到过。
那时候踱着步子仔细给我们找好葡萄的爸爸，也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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