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魂赋

作者: 淺墨未泱 | 来源:发表于2017-07-10 01:09 被阅读0次

    公元前278年,五月初五。

    我厌倦了这个世界的杀伐祸战兵荒马乱生灵涂炭。

    千里之外,听说白起领军南下,我知道,楚亡了。

    终于结束了。

    横则秦帝纵则楚王的时代过去了。

    这是个好事吧,楚再不必征战了。

    如若怀王在世,该后悔当年吧,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在外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心境比先前身在官场清明许多。

    秦很快就会统一六国吧,但这些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是楚人,只事楚君。如若楚不在,我亦当以死明志。

    今日是楚人最后过的一个楚节了吧,然不似当年繁锦。

    那么,让我来助兴欢腾吧!从此,我愿长眠汨罗江底。

    在我看来,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同时存在。

    只是若干年后,还有谁会记得我?

    我是屈原。

    端阳魂赋

    公元953年,五月初五。

    在宿命的日子,我再一次降落凡间.尘世繁华,未敢忘,胸怀中华。

    轮回的路上,我祈祷今生做一个女子,只愿不惹家国心事。

    谁道如今天下比春秋战国时候更乱,五代十国啊,那么多。

    上天对我还是眷顾,这一次,还是在显贵人家降生。

    前生贵为公族之子,今世贵为宰相之女。

    我注定是要嫁予耶律氏的,丈夫,是贤。

    辽世代皇后,大都是萧氏,我亦不例外。

    其实我只是想做个坐看天下的闲人,厌倦了前世无止境的跋涉。

    可我的贤自幼体弱,军国大事旦怕旁落,他说,燕燕,我信你。

    何等荣幸,无须费尽心机得以协管天下。于我,究竟幸与不幸?

    982年,我的贤与世长辞。留给我孤儿寡母偌大的辽疆雄视天下。

    那一年,我三十,我儿十二。他们尊我为承天皇太后。

    我害怕纷乱唯恐江山不稳,我孤掌难鸣有心无力如何撑起这国家。

    蠢蠢欲动的人群中,他们走近。

    耶律斜轸还有韩德让。

    不愧是贤的宗族兄弟。他说:信臣等,何虑之有?

    而韩,只那深深一眼,更让我坚定了擎天的决心。

    多年前负于他,如今,他却如此无私为贤的天下。

    那我,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皇权在握的我,内有韩的运筹帷幄,外有轸的铁骑杀伐,挥毫决断不让须眉。

    986年,宋举兵伐辽。我亲率军马救援南京,兵马都统轸迎战潘美杨业。

    那一场恶战,终于在陈家谷口俘了杨业。轸,真真正正做了回北院大王。

    而懦宋,再未敢与我大辽刀兵相见。自此,天下一分为二,唯我辽宋耳。

    这么多年为国为家鞠躬尽瘁,那么,是不是该回头审视我实为女人原样?

    当年无奈被选入宫,今日终得自主。对恭敬从命的韩,我说:愿偕旧好。

    他还是他。原地等了这么多年。只是家有妻室。那么,就让她为我们的爱情殉葬一回吧。我也真正做一回,世人口中的狠辣毒妇。这样,我们才可入则同账,出则同车。只是,对不起了,那位姐姐。

    我终于实现了前生的报负,也尽力完成了今生的使命。

    我跟韩共同努力治理之下的辽益发强大,女真党项诸国纷纷称臣纳贡以求苟安。

    我多想踏平中原一统天下啊,这样就可重回故地定都于楚。

    在我心里,那,才是真正的天下中原。

    公元1004,我领军二十万南征大宋.面对我大辽精锐铁骑御驾亲征,宋许了我幽云十六州,年贡银绢三十万,结局如是,最是圆满。我不费一兵一卒,未伤百姓毫毛,坐享了最大的利益。

    而楚,权当我的一个梦罢,前世的伤心之地,今生不去也罢。

    而今我已苍老,轸都战死军中了。我的景宗皇儿也大了。

    公元1009,柴册礼后,我把天下交付我儿。

    安邦定国四十年了,终于能安心清享晚年。

    南下途中,老天却要将我收回。他说,你生来就为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已竭尽所能,留人世无用矣。

    岂是一句悲怆可了!前世今生,我只为这天下而活吗?我只是一个诗人,只是,一个女人……

    苍天最后的话语响彻天地,他说你得了天下人心,将垂青史册,你儿女孝顺丈夫宠爱,红尘世间你还有何憾不舍离去?

    是啊,还有何憾!如若,我的儿我的夫将我长念于心,我的韩会相思情尽随我离世遁入轮回……那么,我愿病崩于行宫。

    只是若干年后,还有谁会记得我?

    我是萧绰。

    端阳魂赋

    公元1911年,五月初五。

    又是一个乱世,上帝第三次将我投放人间。

    我决定问上苍,要回前两世中未得的安宁。

    他说:如果,你能以前两世不一样的方式,拯救苍生……

    可是:屈原之文萧绰之武都未得拯救所谓天下,我要如何?

    我用了一个轮回弃笔从戎,修行千年却又入凡世,你真以为,以我一人之力救得了天下?

    今生。

    我惟要自由。

    只愿一心了却,无奈世事无常。

    似乎注定,我永远,不得安祥。

    那一年,我为了自由逃离地主大院。

    那一年,我为了生存倚靠未婚之夫。

    那一年,他的抛弃让身怀六甲这身无法自由。

    所幸,遇到了他,我的三郎,我才得以重生。

    那些年,战争纷乱,他说夺取自由,我们相信红军。

    重生之后,我是萧红,他是萧军。我们是小小红军。

    心灵的安宁抵不过乱世的喧嚣,我们无奈飘泊。

    负心人留的弃儿,成为我无力抚养只能送人永久的伤痛。

    公元1934年,上海,十里洋场,我们找到鲁讯。

    他安慰着两颗漂泊的灵魂,他引导我步入文坛。

    我拿起了手中的笔,跟随先生拯救国民的灵魂。

    黄浦江外,生活日渐安宁,命运却再次戏弄。

    再怀骨肉,三郎移情婚外,于我竟暴力屈辱。

    还是为了自由,我选择离开,只身东渡日本。

    回国后,1938,痛定思痛的我终于选择放手。

    那些岁月,我的成就,是那无关前生流浪的跋涉,和那无关轮回的生死场。

    后来,是端木解放了我的自由,给了我生命最后的四年享受。

    和端木的新婚,我怀着三郎的孩子,他出生即夭折,断了我们最后的缘分。

    从此,我只将心交付端木,过安宁的平常百姓生活。

    可是,人生有限,在世三十一年,还是未享一天真正的安宁。

    1942年1月15日,我写下最后的字迹: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我留下很多字迹,只是若干年后,还有谁会记得我?

    我是萧红。

    端阳魂赋

    公元1989,五月初五。

    我再一次来到人世,只是不再有前生记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生在农家,长在红旗下。然,二十余年在这太平盛世还是满眼净看另类纷乱。天下,如今是那不见硝烟的战场。

    好学之心兴趣之致,沉迷文史不可自拨。某日书丛研读,无意中竟愕然发现,端午生辰中这三位人中龙凤。欣然于他们与我的共同之处,哪怕只这一丝相关,也让我觉得平添了无限荣耀。深思,突然明白了许多。天下,万象包罗;我们,平凡渺小。却也独一无二。所谓大家之于芸芸众生,只是可供膜拜的信仰、目标、方向、指路明灯,自省参照而已。而我们自己,才是生活之意义最重要的部分所在。

    如果你厌倦俗世,大可在自身喜好领域寻求一方乐土。我们无力改变世界,却可创造自己的世界。但是千万不要在俗世纷争中,丢了自己。一旦丢了,是很难再找回的。虽然前途迷茫,但一定要心存希望。谢绝眼泪谢绝悲伤,让心中充满阳光。那么,明天,终会豁然开朗。

    尘心一如窗上冰花,日落而结日出则化。重要的是,不要轻易乱了前进的步伐,也莫随意栽种可以把握的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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