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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静谧的乡村被轻柔的晨雾所环绕,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微风吹拂广袤的田野上。对面荷塘翠绿的荷叶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我追随着那清香,到了荷塘边。荷叶如绿色的翡翠盘,漂浮水面。守护着娇羞的荷花。
塘中,两个采莲人正忙着采摘嫩嫩的莲蓬。我唤了一声“敏姐”。她应了声扭过头,一张灿烂的笑脸迎向了我。
“回来了?早上凉快怎么不多睡会?”她问。我笑:“嗯,你们这么早摘莲子是要去卖?”“嗯,今天赶集,摘点去集上。”
我买了几只,她又送了几只。于是这个早上我满载而归。到了家,妈妈嗔怪我买多了。我笑,半卖半送的。
于是,我们聊起敏姐。妈妈感慨,这女子,总算苦尽甘来啦!
命运这东西很顽皮。有时候它面目狰狞,像魔鬼一样可劲折磨,亏欠你。若你尽管努力,尽管付出,它又莞尔一笑,换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把幸福快乐塞给你。
敏姐嫁到邻居家时,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双会笑的眼睛让我们这些半大的女孩看到这个新娘子就觉得好亲切。也替她忿忿不平,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是那个哥哥配得上的?
邻居哥哥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这还不算,那嘴唇厚厚的往外翻。活脱脱就是黑人。
两个人站一块,一黑一白,一娇小玲珑,一五大三粗。是真不般配。乡邻们也都啧啧称道,这黑小子居然娶了个最俊的姑娘!
结婚一年,生了个大胖小子。长得是如老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一丁点都没遗传到母亲。
孩子两三岁时,敏姐在家里照顾着孩子,和公公婆婆住在一处。邻居哥哥去了珠海打工。再过了两年,又生了一个女儿。敏姐还是在家带孩子,邻居哥哥在珠海,只过年回来一次。
女儿一岁左右,领居哥哥回来离婚了。左邻右舍知道她们离婚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那天,敏姐嚎天大哭着去找村干部。要村干部给她主持公道。众人在她一路泣诉中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前个月邻居哥哥回来,告诉她自己有了麻烦。这些年他在珠海混得不错,在一派出所坐片儿警。那片酒店,发廊多,他工资不高,油水挺肥。然后和一发廊女好上了。他当然说是被人家缠上了,结果被算计,那女的说怀孕了。逼迫他和她结婚,威胁如果不回去离婚,就要去告他。让他不但得丢了工作,还要去坐牢。
邻居哥哥涕泪交流,给她作揖下跪,赌咒发誓只是办个假离婚,等过去哄了那个女子打了胎就回来和她复婚。还嘱咐她不要声张,只悄悄把婚离了,过几月回来再悄悄把婚复了,也就没人知晓。哄她把自己压箱底的积蓄也都拿了出来交给他,说是那发廊女不好惹,不赔点指定脱不了开。
直到那天她公公婆婆嘀嘀咕咕在说那边生了,是个孙子。两个人合计去珠海看看。被她听到,顿时如五雷轰顶。她才醒悟,哪有什么假离婚,早就假戏真做,那边已经结婚了!
敏姐急呀,气呀,闹呀。可能怎样?婚是你自个去离的,自愿的呀。任谁也帮不了。公公婆婆发话,可以离婚不离家,这房子永远准你住。
但敏姐住不下去,她说那禽兽公公人面兽心,打她主意。这话传了出来,关于她的流言秽语多了,说男的要离婚就是因为她和公公有染,说她女儿根本就是她和公公的……
敏姐纵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别人的嘴堵不住,她便只能做个哑子,做个聋子。她不哭了,更不逢人就诉说了。她和公婆分了家,所谓分家就是分到两亩田。儿子留给了公婆。她带了女儿另外租了人家一个旧屋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她一头扎在田里,地里。农闲就给别人打打短工。一个人带着孩子,无欲无求,也无怨无悔,只向地里讨生活。村里给她申请了低保户。一个月有几百块钱供孩子上学。三十岁不到就离婚的少妇,风韵犹存,自有好色者窥伺,也有诚心过日子的追求者。她一律冷冷拒绝。这辈子,看透了这些臭男人,谁也不找,就一个人过。
她不知道,有个男人一直在远远的,冷眼旁观注视着她。这男人是开县城到我们乡下这一趟的公交司机,大伙叫他李师傅。每天一趟,早上从县城来,下午又返县城。等待的这段时间,他或和周围的人唠唠嗑,或打打小牌。于是时间久了,和大家都熟了。有意无意之中也就知道了敏姐的那些事。
李师傅也是离婚的。长得一表人才,修长帅气。应该是有些个性的一个人,茕然一身多年也没找。他对敏姐动了心,但从没显形于色。
直到公交公司改制,他下了岗。带着十多万的下岗补贴和自己多年赚下的积蓄,向敏姐表明心迹。他说,自己这几年一直在关注她如果敏姐愿意,他愿意对她们母女的后半生负责。他没有孩子,以后就把敏姐女儿为亲生女儿抚养。这些钱就是他的诚意。
敏姐那颗冰冷的心被眼前这个英俊深沉的中年男人温暖了。多年来被冷落,算计,伤害,流言蜚语中伤,她带着女儿给自己做了个茧躲了起来。她心死如灰,只想好好带大女儿。女儿太可怜,生下来不被世人误会,不被亲生父亲待见。如今这个男人带了毕生积蓄,说要给她们母女一个家。 她怎能不感动?有什么理由不心动?
李师傅在我们家马路对面买了一块地,建了一栋不大但足够他们三个人住的两层小楼房。装修简洁舒适,房屋内外干净明快。他继续给人开车,每个月赚的钱都交给敏姐。敏姐操持家务。一家三口把小日子过得温馨快乐。
敏姐前夫,我们那个邻居哥哥这些年结婚离婚再结婚,前前后后带了好几任女的回来。外面先后又生了两个儿子。这两年,听说又离了。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不知道,只看他家里那光景,估计堪忧。大儿子三十多岁了,却没人愿意给介绍对象,一是长得又黑又壮,二是人家都说这家人德行不好。闺女不能嫁他们家。这几年,敏姐想着替儿子张罗,也一直未果。
敏姐日子惬意自在。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没成家。不过,儿子从小没和她一起,也不是太亲。
女儿出嫁了,家庭幸福美满。经常带孩子回来陪他们住几天。李师傅逗外孙子乐不开支的笑声经常飘过我家来。他如今退休了,五千多一个月。两口子手头宽裕,勤劳的他们不仅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还在地里种菜种莲,院子外面围了一圈地喂鸡养鸭。
才五十出头的敏姐越发好看了,微微有点发福显得她愈加贵气。一颦一笑,注视李师傅神情像极了恋爱中的女子,娇羞,幸福。
于是大家都赞,这女人是有福气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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