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

作者: 星辰非昨夜 | 来源:发表于2022-08-21 19:5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五期写作活动

    她打算去水乡江南,那是她娘亲生长的地方,也可能是她最后的归宿。   

    他生来就是属于战场,是猎杀敌人的鹰,做不得京城的犬。             

    岁月静好

    金陵城繁华热闹,褚静好这家酒坊尤甚。

    一大早客人陆续来喝酒了,褚静好与佣人阿瑛开始洗酒器、温酒、送酒,忙个不停。

    “掌柜的,拿酒来,要上好的锦江春。”

    “桃花酿、桂花酿,葡萄酒……还有你们这其它果酒都来一坛。”

    “褚掌柜,老规矩,酒送去厢房。”

    “阿瑛姑娘呐,倒酒。”

    金陵城大大小小的人物,数不胜数,前来喝酒的,有侠客之士、大家小姐、往来商人、文人雅士……

    江南三月,正是风吹柳花、满店飘香。酒香、花香混合在一起,令人迷醉在这江南春风里。

    忙了一早上,总算闲了下来,褚静好手里头算着账本,泡上一壶清茶,整个人娴静又沉稳,仿佛忘了那段战火纷乱、担惊受怕的日子。

    一年前,金陵城新开了家酒坊,老板娘能干又美貌,好似“文君当垆”,当地的文人才子、路过的商贾旅客纷至沓来,为了一睹芳容,谁知酒水实在香甜盈口。留下的客人品尝美酒、诗文斗酒、宴请宾客……

    久而久之,这家酒坊在金陵出了名,来的客人更多了。褚静好欢喜的同时,不得不扩招人手,阿瑛便是那时来的,她勤快能干,一刻也闲不住。

    褚静好还招了几个姑娘,可惜她们没干多久,就走了,连当初陪她来金陵的侍女妙心都嫁人了。无奈之下,她去买了几个年纪尚小的仆从,只管洗酒器、擦桌子、迎客人。

    阿瑛一直在,倒不是她不想走。阿瑛是被休弃的,夫家嫌她无所出,且无娘家可回,走投无路之下,在玉岱桥自绝,了却此生。

    恰巧褚静好那天从花鸟坊回来,救下了她。她便来了酒坊,此后就把这里当成家了。阿瑛的遭遇让褚静好想起了自己,不过她是自愿和离。

    褚静好一边喝茶,一边盘算照这个势头,来年还能再开一家酒坊,或许不开酒坊了,丝绸布匹店如何?她知道许多新样式的花纹、绣法,这金陵所没有的。

    江南的风很轻柔,雨很缠绵。褚静好站在玉岱桥上,看着小桥流水,远处稚子的欢声笑语,轻叹了口气。佳人的芙蓉面上染一丝轻愁,若是哪个多情的才子瞧见,定要上前为其拂去,即使被人骂作登徒子。

    “褚姐姐,雨凉伤身,回去吧。”阿瑛不知何时来了这伤心地,还为褚静好拿了把油纸伞。

    褚静好恍然惊醒,作被吓到状“阿瑛,你走路无声,想吓死掌柜呐。”

    这一声娇嗔,让朴实的阿瑛姑娘红了脸,嗫嚅道:“褚姐姐,你知道,我也怕你想不开。”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赶紧回去温酒吧,晚上吃锅子,叫庆安他们先准备着。”褚静好打开了油纸伞,冲阿瑛笑道。

    阿瑛姑娘这下真红透了脸,她急忙往回赶,边走边想,褚姐姐可比大家小姐还美貌如花,如何能被人休弃,定是她之前说来骗我的。

    晚上,酒坊早早打了烊。几人围在鸳鸯锅旁,锅子是铜鼎制成的,分隔两半,刚好一边男侍从,一边姑娘。桌子上摆了猪、牛、羊、鸡、鱼等各种肉食,还有果酿奶酒。

    几人不醉不归,也不讲究什么掌柜佣人了,在座的都早已无家可归,相处下来,都是亲人。

    醉意朦胧时,褚静好想着她终于有个安稳之地了,不用在意某些人的想法,某些复杂事的处理。褚静好被阿瑛扶回去时,还念叨着什么。

    夜色渐深,往事入梦。

    北方战乱不断,胡人厉兵秣马,势必拿下大虞几座城。那天夜里,褚静好安静地坐在忽明忽灭的烛光下,缝补着衣裳。房门被推开,大风呼啸,一个高大的人影进来,带了一身的寒气。

    褚静好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给齐铮倒了杯热茶。齐铮接过,在手里摩挲两下,一口气喝完,沉默了半天,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褚静好。

    褚静好安静地接过,看完她内心松了一口气,这是一封和离书,早就该来的。

    褚静好拿了纸笔在和离书上签了字,递给齐铮。齐铮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说什么呢,圣上下旨让他另娶郡主,他没法抗旨?或是卿卿你出身低微,不配做我妻?齐铮想这话说出口,褚静好会气极,拿针线篮子砸他,将他赶出房门。

    “卿卿,我…你当真没有一丝不舍。”齐铮犹豫几番,说出这般儿女情长之话。

    褚静好愣了一下,展颜一笑“齐将军,你当年救我一命,我陪你十年戎马,还不够吗?”

    “够了,我去书房商谈要事,你先睡吧。”齐铮转身离去,像是落荒而逃。

    几天后,褚静好带着那封和离书和一些齐铮准备的银票珠宝,轻车简行,离开了河西边塞,离开了这座她呆了十几年的城。她打算去水乡江南,那是她娘亲生长的地方,也可能是她最后的归宿。

    褚静好看着帘子外,远去的边塞风光,远去的贫寒荒凉,远去的此生良人,心中祈愿:祝你我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

    天光大亮,褚静好打开房门,抚着宿醉的头,眼晕头痛地想,这都做得什么乱七八槽的梦,晦气。

    褚静好换上短打后,酒坊人手已经忙上了,庆安在洗酒器,阿瑛在收拾酒坊后院,西府海棠开得依旧那么明媚,似乎一切都是真实,而咋夜的梦则是虚幻。

    铁骨铮铮

    齐铮站在城墙上望向那载着心爱姑娘的马车远去,心里诸多不舍,只能化作一句:一别两宽,望君无忧。

    以前他给不了褚静好想要的安稳日子,现在连妻子之名也给不了,与其让褚静好那样温柔娴淑的女子翻脸讨要和离书,不如他主动提出,两人也可平静分离。

    只不过,自此天高路远,云卷云舒,佳人心事, 都与他无关。

    ……

    深冬很快来临,河西一带齐铮带兵正在鏖战中,这一仗不好打。

    胡人撕毁盟约,挥兵南下,大虞这方节节败退,士气低沉不想打仗是一,粮草不够是二。

    帅帐中,齐铮卸下盔甲,想着敌我双方的人数差距,布防下一步战术谋略。外面士兵来报,军师吴庸前来。齐铮让他进来,两人商量了一番,粮草棉衣不足始终是比胡人攻城还难解决的问题。

    吴军师喝了一盏茶道:“将军,可是忘了您是郡主未来夫婿,瑞王终归不会坐视不管。”

    齐铮想起了出兵前,一个侍女自称是郡主派来的,送来一封书信。他当时哪顾得上什么郡主,让人扔了。

    吴军师见齐铮神态,便知他不待见郡主,心里也怨起了圣上“乱点鸳鸯谱”,人齐将军和娘子好好的,硬生生拆散。

    吴军师起身告退,“事已至此,还往将军思量。”

    吴军师走后,齐铮想起了褚静好,她走这几个月里,衣裳破了,无人缝补,夜里回来,只有冰凉的床铺。此时她在做什么呢?听人说她在金陵开了酒坊,日子过得很平淡舒心,比跟着他饱受战乱之苦强。

    ……

    今年冬天齐铮被皇帝召回京都述职,胡人得知消息,在河西边境肆虐猖狂、烧杀抢掠。迫于边塞急战,皇帝下旨封齐铮为征北大将军,即日启程。

    齐铮很是庆幸不用面对京城那帮奸诈如狐的老大臣,不用面对阿母急着报孙子孙女的催促,不用面对强加的婚事。

    在河西边塞的城墙上,齐铮想过解甲归田,和褚静好过安稳日子,可他不能。关外是豺狼虎豹的胡人军队,关内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做不到袖手旁观、冷眼相看。

    他生来就是属于战场,是猎杀敌人的鹰,做不得京城的犬。

    烽火渐起,狼烟咆哮。又一轮的胡人军队来袭,齐铮跨上战马,厮杀在战场。和他一起作战的,是边塞英勇的儿郎,他们是大虞朝的第一道城墙。

    城在,人在,城破,死战!

    曾是惊鸿照影来

    十年前,豆蔻年华的褚静好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娴淑安静,帮父亲看账本、替父亲排忧解难,实足是一个“小军师”。

    褚静好的父亲褚裘誉是往返江南与河西的商人,从江南带丝绸布帛、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到河西一带贩卖,虽说大虞与胡人经常开战,但富贵险中求。

    这年初冬,几年未有扰乱的胡人,出其不意地偷袭了商队,褚裘誉被胡人所俘,下落不明。

    褚静好得知消息,在城里急得团团转,她换上男子装束,去府衙疏通关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只是商贸,与胡人亦有好处。

    风云变幻,战事莫测。胡人已攻入城内,褚静好转身朝府衙相反方向跑去,不巧迎面与一支胡人军队碰上。那些异域血统的胡人,生虽不是青面獠牙,但一身杀人嗜血的煞气,足以将小女子吓得腿软脚麻。

    一群胡人围住了她,露骨的眼神肆意地打量,叽里呱啦的胡语虽听不懂,却也恶意满满。

    褚静好低垂着头,攥紧袖口里的小巧匕首,死也要拉一个胡人陪葬。一个脸上沾血的胡人扑上来抱住她,褚静好狠狠地将匕首插进了胡人的胸口。

    那胡人一惊,将她甩了出去,围观的胡人不怀好意地上前,褚静好艰难地起身,眼看躲不开那双肮脏的手。一把从天而降的箭,穿透胡人的胸膛,血溅了褚静好一脸。在褚静好愣神之际,那支胡人军队,已片甲不留。

    “这位公子,不是……姑娘你没事吧。”齐铮刚解决完最后一支胡人,心情大好,见那白面小书生瘫软在地,上前一看,竟是个姑娘。

    褚静好看着眼前英武少年将军,起身行礼“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一路上还有胡人吗?”

    “没了,那个…姑娘家住何处?我派人送你回去。”

    褚静好听到胡人没了,大喜,随即问道:“那将军可知被胡人虏去的商人在哪?被救下了吗?”

    说到这个,齐铮暗自懊恼,因为他意气用事,提前出兵袭击胡人南部,中了圈套,腹背受敌,让胡人有可趁之机,俘虏了往来的商贾车队。

    “那群商人已被俘虏到敌人深处,怕是有去无回。”齐铮叹了口气道。

    褚静好料到会有不测,亲耳听到,却也悲悸“什么…我父亲他回不来了吗?”一惊一乍,悲喜交加,十三、四岁的少女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在陌生之地,齐铮见她晕倒,又不知道她家住哪,无奈之下将她抗了回来。随从见将军对一姑娘上心,暗自记下,将人安排在将军后院。

    褚静好下床找齐铮,要救父亲,奈何齐铮早已去了府衙商讨守城防备之事,她只能在将军府等着,期间知晓了将军府的主人,齐铮。大虞最年轻英勇的将军,是下一个“霍嫖姚”。

    河西一带,天色晚得慢,直到孤烟落日,齐铮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他也才十四、五岁,却要担起一城之责。进院里,发现咋日救的姑娘没走,笑道:“你该不会要以身相许吧,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褚静好,齐将军,我父亲他在胡人处,可有性命之危,能否救他呢?”

    “不好说,胡人行事毫无章法、生性凶残,令尊…”齐铮见褚静好眼泪打转,欲要落下,连忙改口“令尊会无事,这个…胡人交换货物是通过商贾的,要是把人杀了,谁还敢与之做生意?”

    “多谢齐将军宽慰,来日必报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告辞。”褚静好把眼泪逼了回去,欲要离去。

    “褚姑娘,天色已晚,现下城里不安全,还是改天再走吧 。”齐铮劝道,他不想让褚静好独自回去,家中无父兄,不安全。

    可怜褚小姑娘,听了这话,也没推辞,父亲还没消息,她也不想离开将军府。

    褚静好在将军府住下,没过几日,便传来噩耗,褚裘誉死了。后来说是跟随他出行的小妾,被胡人凌辱,他捅了那胡人一刀,却被其他胡人砍死。

    褚静好得知消息,好一阵没缓过来,平静一会后,她向齐铮告辞,家里有产业要打理,那是她爹的心血。

    齐铮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别的,隔三差五去城西巷找褚静好,这一来也让那觊觎孤女家业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

    北方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满河西。临近年关,家家户户置办年货,河西城锣鼓声声,热闹非常。

    关内百姓平安同乐,欢声笑语,关外胡人却蠢蠢欲动,野心勃勃。

    积雪深厚尺,一脚踩上去陷在雪坑里,费半天劲拔不出来,步履艰难。褚静好气愤地看着眼前笑得张狂的少年,每次遇见齐铮,准没好事。

    “褚姑娘,你让我想起,北方有一种动物叫雪狸,冬天出来觅食,一头扎进积雪里,可傻了。”

    “是是…哪比得上齐将军聪明绝顶。”

    “哎,明明是好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像在讥讽我?”

    “是吗?我可没这意思。”

    褚静好提着篮子,艰难前行,齐铮轻轻松松地走过,惹得素衣少女翻了个白眼。

    茫茫大雪纷飞,转眼盖住了行人的脚印,只剩一玄衣少年,一素衫少女并肩同行。

    齐铮停了下来,正色道:“多谢褚姑娘捐的棉衣棉被,我们军中之人大都笨嘴拙舌,但只要河西百姓平安,铮宁愿战死沙场。”

    “说什么傻话,你…冬日深寒,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怎么能穿不暖呢。”

    “真心话?我是你心中的大英雄咯。”齐铮难得笑得开怀,守城保家之责让本该无拘无束的少年将军多了几许压力。

    “是呀,你不仅是我心中的大英雄,还是大虞子民心中的大英雄。”

    齐铮看着面前少女清澈的眉眼,心想有这一句话,就是此刻血溅疆场,又何妨?

    何如当初莫相识

    三年说长不长,俯仰之间过去了,在褚静好十八岁这年,齐铮派人来提亲。

    两人在河西百姓的见证下办了个简约的婚事,原因无它。双方父母都不在,齐铮怕他娘不答应,只能先斩后奏 ,索性褚静好不是看重繁文缛节的姑娘。

    婚后,齐铮才说若不将你早早娶回来,难不成让城西那个弱不禁风的酸书生抢先?

    褚静好坐在后院的茶桌前,茶水清香扑鼻,她一边看着手里的账册,一边听着自家将军叨叨的小心思,温柔不语。

    河西这座历经千年风霜的古城,也因此刻将军配佳人的画面而柔情似水。这正是所谓的至刚则柔!

    ……

    好景不长,胡人的兵马壮大了许多,在次年三月水草丰美的时刻来袭,齐铮却不在河西。他奉命平南琉王叛乱,人在滇南,一时半会,赶不过去。

    朝廷派去守城的大官,早在敌人攻城掠地之时,一头撞死在“高堂明镜”的牌匾下,大喊“老臣宁死不降。”

    河西失守,胡人士气大振,攻占了整个边塞,齐家军几年的苦守毁于一旦。得知消息,齐铮在滇南气得肝疼,战时谈气节,可真像个笑话!

    果不其然,皇帝震怒,下旨将齐铮调回河西边塞。

    齐铮眼见南琉王叛乱已平息,剩下的小鱼小虾并无大碍,急着回河西,一时不察,中了南琉王的诡计,生死之下,褚静好替他挡了一刀。

    好巧不巧,这一刀,要了肚子里孩子的命。

    褚静好也不知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她只记得那一刀好疼,流了好多血,以至于她很久不愿面对失去孩子的事实。

    纵使齐铮将南琉王斩于马下,纵使齐铮流着泪安慰她,也毫无用处。她和齐铮都对不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何时怀的孕,也未给孩子祈过福。

    而这一刀也伤了褚静好的底子,伤养好了,她不能再孕育子嗣,这也是以后齐老夫人不愿接受她的原因之一。

    褚静好往后的六、七年里以一介商户女顶着将军夫人的名头,跟着齐铮上战场,回京述职,出席宫宴……京都贵妇明面上和蔼可亲,私底下的打量,轻视,不屑,足让褚静好吃足了苦头。她自知比不上八面玲珑的大家闺秀,夜里不知哭湿了多少枕头。

    齐家只有齐铮和河西城的管家承认她。齐老夫人见她总要说:“丧门星,克父克母,让我家铮儿无子,我们齐家绝后!”

    齐铮有心护她,却不好明面顶撞母亲,日子久了,时数多了,褚静好憔悴了不少。幸而齐铮回京次数不多,只那么几回,她都受不住,又何谈日后做将军夫人,支撑家门。

    ……

    河西边塞迤逦的风光,无法给褚静好回答。她每每站在城墙上,都想一跳了之,而齐铮却是她最后的牵挂,她舍不得让心中炽热的爱意消散。

    这样的念想却了结在京都皇帝的一封圣旨下,皇帝念齐铮护国有功,不忍他无后,封其为镇北候,赐与荣熙郡主成婚。而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将军夫人,可自请下堂。

    齐铮结到圣旨后什么表情,褚静好无从得知,她那时在父亲的墓前祭拜,祈愿保佑齐铮和她一生顺遂。如今,怕是不能了。

    褚静好安静地等待和离书,她不怨齐铮与她和离,齐家本就在风口浪尖,齐铮断不能赌上锦绣前程和亲族性命。褚静好也想好了去江南,她这一生很少出过塞北,几次回京都,都提着口气,担惊受怕,生怕招来麻烦祸事,更别提去看看记忆中温柔贤淑的母亲的故乡,金陵。

    只是可惜了,她和齐铮有缘无分,早知今日心痛难忍,何如当初莫相识。

    金陵酒肆记事

    褚静好的布匹丝绸店终究是没开成,酒坊就够她忙得了。

    天下太平无战事,买酒的客人豪情万丈,每天光是置办酒席、宴请宾客、过路商人的酒水都供应不过来了,她在金陵也无可靠的熟人,另开店需要人手,诸多麻烦事,这个想法暂且作罢。

    “褚掌柜,我们家小姐明日大婚,点名要你们酒坊的喜酒。”一个粉衫姑娘进来喊道。

    “来啦,我去看看库存的女儿红,锦江春,还有玉壶春,叫小厮来这边搬运。”

    “是,除了这些,还要那异域葡萄酒,我们小姐的最爱,姑爷说了买给她喝。”

    “那敢情好,祝你们小姐和姑爷天长地久、平安喜乐。”

    “谢掌柜吉言。”那粉衫姑娘还了一礼,从荷包里拿出银票来。

    褚静好接过那粉衫姑娘递来的银票,顿时眉开眼笑。果然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金陵酒肆人来人往,纵是吵闹拉扯,口舌纷争,也满是趣味。

    褚静好起身去了后院,她惦念着前几日种的白玉兰,阿瑛那姑娘向来不管这娇嫩的花,没准今天就忘了浇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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