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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刘云霄拖着行李，疲倦地回到熟悉的家中，感到的不是温馨，而是压抑。
丈夫杜贺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一堆烟蒂。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妻子，他冷冷地问：“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我不是回娘家了吗？”
“那之后呢？”
“这不就回来了吗？”
“我是问你离开你娘家，到今天！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失踪？我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失踪呢？我从娘家出来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呢？”
“好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你走吧。”杜贺强无力地挥了挥手，“这个家不需要你了。”
“我能去哪里呢？这是我的家。”
“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还知道你有家吗？”
刘云宵默默地往卧室走，被拦住了。
杜贺强将刘云霄推出了家，随后反锁了门。
二
有缘千里来相会。
远隔千里的杜贺强和刘云霄是怎么认识的呢？
18年前的深秋，刘云霄跟着父亲来到了这里的姑姑家。
这是她第一次到姑姑家。
姑姑是不顾家里的反对嫁到这里来的。
当时，姑夫所在的施工队施工时住在他们村里。
姑姑被开工程机械的姑夫吸引了，那么笨重的机械他竟操作的那么灵活。
姑夫所在的施工队离开时，姑姑也离开了。
第二天，姑姑带她和父亲到饭店吃饭。
同桌吃饭的还有杜贺强和他的父母。
刘云霄根本不知道这是姑姑安排的一场相亲。
吃完饭回到家，姑姑问她对杜贺强有什么印象。
她没做过多的考虑，随口说了句挺好的。
姑姑就开始介绍杜贺强家里的情况。
杜家和她家一样，也生活在农村。
不同的是，她家离县城比较远，他家属于城边村。
“过几年一拆迁，就是城里了。”姑姑补充一句。
姑姑还说了拆迁的其他好处。
姑姑说得详详细细，父亲听得认认真真，刘云霄漠不关心。
她不知道姑姑为何说这些无关的事情。
又过了一天，姑姑对父亲说对方没意见。
“杜贺强是你姑姑给你介绍的对象，我感觉还不错。”父亲对刘云霄说。
“我不想嫁的这么远。”
“远近有什么关系呢？”
“我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
“过一段不就熟悉了吗？你姑姑不是生活的挺好吗？”
最后，刘云霄说自己已经有了恋爱对象。
父亲听说后没做任何考虑，就表示了拒绝。
“你不留在这里，也不能嫁给他。”
父亲反对的理由是对方家里条件不太好。
“我们都是为你好。”父亲说出了这句千古不变的“名言”。
“让他们先交往一段时间，看看缘分怎么样。”姑姑的话，结束了父女的对抗。
三
在父亲和姑姑的劝说下，刘云霄同意先处一段试试。
这并不代表她同意了这门婚事。
她想先缓和一下关系，过一段时间再找理由推掉。
父亲把刘云霄留在姑姑家，自己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贺强经常约刘云霄出去玩。
一来二去，刘云霄的内心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她感觉杜贺强还是很体贴人的。
还有就是这里毕竟是城郊，和她们那个偏僻的小村毕竟不同。
再者，她虽然和那个人有一定的好感，毕竟还没那么深的感情。
何况彼此也没有表白，算不上真的恋人。
刘云霄的变化被姑姑捕捉到了。
她得知某超市在招工，就让李云霄去应聘。
刘云霄答应了。
姑姑确认了刘云霄不再拒绝这门亲事。
春节时，刘云霄回家过年。
杜贺强送来了一些礼物，她痛痛快快地带回了家。
因为父亲和姑姑一直电话沟通，也就没有多问。
母亲在闲聊时也知道了女儿的心事。
知道刘云霄回来后，邻村的男孩来找过她一次，就没再来过。
吃年夜饭的时候，父亲让刘云霄打电话让杜贺强来玩两天。
接到电话后，杜贺强在正月初四就到了。
母亲看小伙子挺精神，也很满意。
几天后，刘云霄就和杜贺强一起回来了。
一个月后，父亲和母亲一起到了姑姑家。
又过了两个月，刘云霄和杜贺强举行了婚礼。
四
形势的确和姑姑当初描述的一样。
城市发展的触角抵达了刘云霄生活的村子。
刘云霄就和杜贺强商议用征地款做点小生意。
因为杜贺强曾经做过修理工，他们决定开一家电动工具租赁、维修门市。
租店面、简单装修、办手续、进货，一阵准备之后，小店开张了。
每天，他们夫妻带着孩子早来晚走。
刘云霄一边带着孩子玩耍，一边负责一些迎来送往的简单事务。
杜贺强则在一旁或清洗，或检修还回来的工具。
虽然收益并不是很大，但是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也是一件幸事。
又过了两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
刘云霄感到家里的氛围，悄悄地改变了。
公婆好像对这个女孩的降临有些不满意。
经常“不经意”地对杜贺强说，千万不要去做绝育手术，等过一段时间再要一个。
好在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没想到第三胎又是个女儿，更遗憾的是这个女孩一出生就夭折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公婆和杜贺强还想让刘云霄再生一个。
已经有了两个女儿的刘云霄已经满足了。
她偷偷地采取了措施，也就没有再怀孕。
这样过了几年，公婆也就不再提要三胎的事了。
某一天，刘云霄对杜贺强说想回娘家住几天。
“去就去吧。”杜贺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闺女回娘家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尤其是最近这几年，刘云霄回娘家的次数也的确不多。
谁知刘云霄这次回娘家后，竟然失踪了。
刘云霄没有回娘家妈？确实回了。
不过在回娘家之前，她还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也不是她失踪的原因。
她失踪是因为离开娘家后，又去了一个地方。
在这里她有了一段奇异的经历。
五
“你在哪呢？”在车站候车室等车的刘云霄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在门市，你在哪呢？”
“我在火车站呢。你过来吧。”
“好的，你等一下我就过去。”
在等待的时间里，刘云霄办理了退票手续。
等了不长时间，姜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姜鹏曾经在他们的旁边开了一家小书店，主要经营教辅。
当然也有一些成人读物。
熟悉了之后，刘云霄不时地从他那里拿书看。
她的女儿也常常在那里写作业，接受他的辅导。
后来她发现姜鹏还是一位作家。
刘云霄的内心又有了敬佩之情。
每一个喜欢读书的人，都有一个文学梦。
只是琐碎的生活掩盖了这一憧憬。
有了适宜的土壤，种子自然会萌发，且有顽强的生命力。
很自然，她成为了他的第一个读者，也给他提一些修改建议。
他遇到了知音，她遇到了佳友。
在闲暇时刻到姜鹏那里读书、交流，成了刘云霄最愉悦的时刻。
爱的火苗已悄然在她的内心点燃。
姜鹏去送货，或者有别的事不开门，她的心里就会非常失落。
“难道我爱上他了吗？”无数个夜里，她偷偷地问自己。
“不会的。”她看看自己身边的丈夫，“我是有家的人了，也不是青春少女，怎么还会产生爱情呢？”
刘云霄刻意地回避姜鹏，拿了书回自己的门市看。
书上的字，仿佛在和自己捉迷藏。
她翻着书页，却根本不知道写了什么。
她合上书，满屋的油气熏得她头痛。
她来到屋外，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眼睛却不争气，往那个方向瞥了又瞥。
忍了一天，又忍了一天。
最后，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双脚，又进了那个屋子。
仿佛重生了一般，她感到了轻松，感到了温馨。
“我真的爱上他了。我怎么会这样呢？”刘云霄捶着自己的头。
“我不能爱他，我和他都是有家的人了。”她告诫自己。
“可是我真的无可救要的爱上他了，怎么办？”她追问自己。
“我爱他也没用，因为他根本不爱我。”她为自己找理由。
“可是我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温柔。”她否定自己的判断。
头发纠缠乱麻，她理不出一点头绪。
六
“我爱你”刘云霄点开姜鹏的微信头像，写下了这几个字。
删除。
关闭手机。
打开手机。
点头像
输入。
再次删除。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热热的，心仿佛要跳出来。
她闭着眼祈祷。
点击了“发送”。
她要虚脱了，浑身无力，呆呆地坐着，双眼迷离地看着前面，又分明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看到消息了吗？”
“他会看不起我吗？”
“我会失去他吗？”
等待，漫长的等待。
无助，迷茫的无助。
焦渴，厌恶水的焦渴。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了信息。
“还是当面说吧。”只有短短的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刘云霄开始推测。
“拒绝吗？那为何不直接说不爱呢？”
“接受？也可以直说呀。”
太折磨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后悔自己发信息了。
太莽撞了。太让自己下不来台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什么时候见面？”她回了一条消息。
“明天早上吧，我去你们村口等你。”这次回的倒是挺快。
“好的。明天见。”
等待，继续等待。这一天实在太漫长了。
太阳顽固地悬在空中，痴痴地不肯移动步伐。
她看看手机，又看看手机，反复地看手机。
时间好像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他关门的声音。
这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他走了，带着她的心走了。
她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家。
孩子的叽叽喳喳，让她的心暂时地得到了平静。
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疲倦地睡去。
七
吃罢早饭，刘云霄让杜贺强先自己去门市。
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
杜贺强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刘云霄焦躁地等了一会，也出了家门。
刚到村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姜鹏。
心跳得厉害，脸烧得厉害。
“怎么办？怎么办？该如何面对？”刘云霄迟疑了。
“咱们前边说吧。”姜鹏轻轻地说，“前边人还少。”
魔力，魔力。
她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往前走。
到了一个僻静处，他停了下来，她也停了下来。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谢谢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姜鹏说这一句的时候，仿佛咽了一下唾液。
“我是不是太……”她的声音小的好像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你很勇敢，你比我强多了。”
“那是……你也……也喜欢我？”
“嗯，我是不敢喜欢你。”
“为什么？”她抬起了头，认真地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我不想伤害你。”
“伤害我？”
“是啊。我们都是有家的人了。”
“我知道，这样很不好。”
“这种事情被发现后，受伤害最重的都是女性。”
“我们可以隐蔽一些。”
“时间久了……”
“我不怕。”她坚定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还是考虑一下，再说吧。”
“我不想再考虑了。”她低下了头。
“我真的不想你受伤。”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这么做对你真的没有一点好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能够和你开开心心的说说话。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确实喜欢你。你那么知性，温柔。”
“这就足够了，我只要你承认喜欢我，就够了。”
“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随遇而安吧。”顿了顿，刘云霄接着说，“什么样的结局我都能接受。”
“好吧，我接受你的爱。”说着，姜鹏伸出手，把刘云霄拉到了怀里。
一阵幸福的晕眩席卷了刘云霄。
她终于得到了他。
她还没有好好的回味，姜鹏就松开了手。
“不早了，咱们还是去店里吧。”
太煞风景了。
“我只想你抱着我。”她仰起脸。
她期待的并没有发生。
“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共同走了一段后，他们就分了手。
姜鹏比刘云霄完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到了店里。
八
真是太幸福了。
回到店里的刘云霄，陷在被拥抱的瞬间的回忆里。
“我的脸上一定有幸福的痕迹。”她有点害怕。
杜贺强依旧忙着手头的活，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什么。
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也没有丝毫的表示。
不过她还是担心会被看出有什么不正常。
她的心里总是不安定。
不时地偷看杜贺强。
希望能看出他有什么异样。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想暂时的把姜鹏从脑海中删除。
很不成功。
她想过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又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是不是也在想我呢？”这个想法一只在刘云霄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关于咱们的事，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手机一响，一条信息出现了。
“难道他反悔了？”这是刘云霄的第一反应。
“难道他有什么顾虑吗？”
“难道他害怕了吗？
“难道我不可爱吗？”
烦，烦，太烦人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已经考虑好了。”她回了一句。
“你明天还到村口接我吧。”她刚把这条信息发出去。
“明天我还到村口接你。”就收到了信息。
“我们是同步的。”她悄然一笑。
“他是爱我的。”她感到心满意足。
“我其实早就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爱了。”她很自信。
“他是个懦夫，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爱。”她暗暗地怪他。
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一见面，刘云霄就把自己投进了姜鹏的怀抱。
“我太想你了。”刘云霄已经顾不得什么矜持了。
“我也很想你。”他回应。
他抱她抱得更紧了，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昨天说，你也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喘吁吁的说。
“我感觉你不会爱我，我看你们的关系那么好。”
“那只是表面现象，以后我再告诉你。”
“好，那我也不问了。”
“什么也不要说。就这样抱着我。”
时间静止了，他们沉醉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
“今天上午你可以不去门市吗？”刘云霄睁开眼。
“可以呀。开门也没什么事。”
“你去前边小河那里等我，我一会去找你。”
“好的。”
他们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过了没多久，他们在小河边相聚了。
他依偎在他的怀里，坐在河边的草地上。
听河水清唱，看游人嬉戏，说缠绵细语。
后来也说不清是谁主动了。
他们的双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们吻得那么贪婪，那么投入。
这吻比初吻还甜蜜。
他们如青春男女一样吻的不可开交。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牵手漫步，谈书说文，窃窃低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刘云霄告诉姜鹏：
她的第三个孩子并没有夭折，而是送了人。
杜贺强还有大男人情结，她在家里根本没地位。
十
刘云霄和姜鹏沉浸在幸福的爱恋中。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相聚时只能小心翼翼，担心被认识的人发现。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呢？”刘云霄充满了憧憬。
“我们这种关系只能这样，不过能得到你的爱我也很满足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姜鹏过了一会说。
“什么办法？”
“到别的地方。”
“可以吗？”
“我是可以的，我每年要去开订货会，可以用这个理由出去。只是你。”
“我也可以的。我可以说回娘家。”
他们简单的规划了一下，就各自为出行做准备。
到了目的地，他们在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
进了房间，放下行李。
他们就抱在一起，倒在了床上。
不知不觉间，衣服脱离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结合了，很自然的结合了。
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没有任何的羞涩、推诿。
“我终于真正的拥有了你。”几乎异口同声。
太幸福了，太有激情了。
以前的所有经历仿佛都只是应付差事。
水乳交融，难舍难分，沉迷，沉醉，飘飘欲仙。
从来没有过的畅快。
从来没有过的心满意足。
从来没有过的随心所欲。
从来没有过的疲倦。
刘云霄躺在姜鹏的臂弯里，闻着他的汗香，感到无比的幸福。
计划全部打乱了。
什么沙滩戏水，什么海上日出，什么乘船出海，都不重要了。
缠绵，缠绵，筋疲力尽。
缠绵，缠绵，无休无止。
缠绵，缠绵，争分夺秒。
计划了日期，计划了游玩项目，绝没有计划结合。
可是这次出行如今就只有这一个目的，不在计划之内的目的了。
初时只想说说情话，续而想牵手，想拥抱，想亲吻，却没想到结合。
欲望，可恶的欲望。
欲望，膨胀的欲望。
欲望，幸福的欲望。
不知不觉间，到了回去的日子。
十一
他们约会的地点又增加了酒店。
或许是他们太注意了。
或许是他们的另一半都太粗心了。
他们的关系始终没有被发现。
为了更稳妥。
姜鹏把自己的小店换了一个地方。
持持续续，他们的关系已过了好几个年头。
“你要去哪里？”姜鹏问刘云霄
“我回娘家住几天。这几天不能见你了。在走之前，我还想陪陪你。”
他们两人说着笑着，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处酒店。
吃了晚饭，两个人又相处了一段时间。
第二天，姜鹏带着早点又来到了酒店。
后来又看着刘云霄上了车。
刘云霄回到娘家后，陪了父母几天后，就离开了。
十二
到县城后，她见到了她的初恋徐冰。
她和徐冰是去年才重新联系的。
她从年少时的玩伴那里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加了他的微信。
通过聊天，她知道徐冰过得并不太如意。
虽然在县城买了房，也找了工作。
但是并没有成家。
也许是好奇心使然。
也许是出于关心。
刘云霄想在回家之前见徐冰一面。
“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见到她，徐冰接过了她的行李。
“漂亮啥。老了。”
“看不出来。”
简单的几句话之后，两人不知说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的车？”徐冰没话找话的说。
“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去，到我家里坐一会吧。”
“好吧。我看看你的小屋。”
徐冰没想到刘云霄竟然答应了。
徐冰打开房门，这个房子不大，只是一室一厅。
“喝点水吧。”徐冰把一杯水，放在刘云霄面前。
“这房子不大，结构倒还可以。”刘云霄在屋里转了一圈。
“也够我住了。一个人也没什么东西。”徐冰有些尴尬。
“幸亏没有多少东西，你看乱的。”
说着，刘云霄站起来开始收拾房间。
徐冰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从后面保住了她。
“你干什么！快撒开！不然我喊了。”
徐冰松开了手。
“咱们交往了那么长时间，我却从来没有抱过你。”
说着，又凑上来，“让我抱抱你吧。这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他又把她抱在了怀里。
“哎，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干什么。”
“是啊，都过去了。可是你知道当时我的心里多难受吗？”
“什么都不要说了。都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情义，竟然只值一个对不起。”
“我好心好意地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说这些话。”
刘云霄想挣脱出来。
“你放开我，我该走了。”
徐冰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用双唇覆盖了她的双唇。
刘云霄左躲右闪，始终不能摆脱，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吻。
泪水从她的眼中悄悄地流下来。
流过脸颊，滴落在徐冰的脸上。
他无力地松开双臂，颓然倒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该冒犯你。我是个混蛋。”
“别这样，你别这样好吗？我不怪你。”
“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我真的从没有忘记你，真的。”
“没用了，忘了吧。”
“是啊，说啥也没用了。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就不担心了。”
“有啥好不好的，凑合吧。”
“对了，让我看看孩子的照片吧。”
“有啥好看的。”
“我看是不是比你更漂亮。”
“嗯。”刘云霄将手机递给了徐冰。
徐冰看了几张照片，突然用一只手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
“没事，我上个厕所。”说着，徐冰就拿着手机进了厕所。
“哎呀。”徐冰在厕所里惊呼。
“怎么了？”
“哎，手机不小心掉厕所里了。”
徐冰打开了厕所的门，刘云霄才发现厕所了不是马桶，而是蹲便池。
十三
手机掉进了下水道，着急的不止刘云霄，还有杜贺强和姜鹏。
他们给她发微信，不回。
打电话，没人接。
再联系，依旧没结果。
到车站，车到了，出站的人都走光了，也没有她的身影。
“她回来了会联系我的，”姜鹏离开了车站。
“她回来了会回家的。”杜贺强离开了车站。
杜贺强等了一晚，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姜鹏夜里看了无数次手机，也没有她的消息。
他们看了一下刘云霄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一个她上大巴的视频。
再联系。
依旧没有消息。
等待。
焦灼的等待。
等待。
没有办法的等待。
到了下午，杜贺强猛然想起了刘云霄的电话卡是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的。
到营业厅补了一张卡。
通话清单上，除了自己的号码，还有一个多次出现的号码。
他用刘云霄的号码，给那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
很快就接到了回复的消息。
“终于有消息了，真是急死人。”
“这一天多什么情况？也联系不上。”
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没什么事。就是手机没电了。”杜贺强回了一条。
“不要发短信了，用微信说吧。”对方又发来一条。
“想你。”杜贺强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也想你。”看着这几个字，杜贺强全明白了。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你知道没有你的消息我多担心吗？”一听到这句话，杜贺强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姜鹏，我拿你当朋友，当大哥！你竟办出了这样的事！”
“什么事？”姜鹏故作镇静。
他听到是杜贺强的声音，再想到刚才的信息，就知道该发生的终于要发生了。
他锁好店门，离开了。
“什么事！还用我说吗？”杜贺强狠狠地说，“你把云霄弄哪里去了？”
“云霄没回来？还没回来？”姜鹏迷糊了。
“我把云霄弄哪里去了？云霄离家出走了？”他装作糊涂。
“别装了。云霄不是和你在一块吗？”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那为什么你一直给他打电话？”
“我和她在一块还用给她打电话吗？”姜鹏迅速地换了个话题，“什么事以后再说，先找到人要紧。”
“你都知道什么？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也联系不上她。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说完，姜鹏就挂断了电话，关了机。
杜贺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关机提示音，再次恨恨地朝书店的门上啐了两口。
十四
上了车，放好行李，刘云霄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想起这两天的经历，她还心有余悸。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徐冰。
她后悔自己我什么要跟他去家里。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在他有不轨行动时没有果断逃离。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还顾及以前，没有剧烈反抗。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顺从他。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甘愿让他囚禁自己。
不过庆幸的是，他还是害怕的。
庆幸的是，他放过了自己，在自己做出了坚决的态度后。
或许，徐冰的心里真的还有自己。
他好像并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暴力。
他好像一直在向自己忏悔。
他好像一直在向自己表白。
他还给自己买了车票。
她看向窗外，试图用一闪而过的景色驱逐纷乱的思绪。
我是个什么人啊。
“娼妇。”她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
……
车停了。
她走出车站，带着行李独自往家里走去。
应该一出站，就看到姜鹏那火辣辣的眼神的。
应该是他们一起往回走的。
路上他还会趁他不注意亲吻她，拥抱他。
以后还会有吗？
自己还有资格拥有他吗？
她只想到了姜鹏，却没想到杜贺强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
十五
她能去哪里呢？
哪里也不能去。
姜鹏那里是绝对不行的，这时候去等于告诉杜贺强自己和姜鹏有关系。
她转过身，回到门前。
敲了敲门。
“滚！”里面传来杜贺强的吼声。
“这是我的家，你让我去哪里呀？”
“你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你让我进门行吗？有什么事进门再说不行吗？”
“说什么说！你去跟你的野男人说去吧，去跟姜鹏说去吧，去跟这两天和你在一起的人说去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让我进去说吗？”
门开了，屋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茶几上的铁盒里满满的烟蒂。
“你不是不抽烟吗？怎么抽这么多？”
“你说呢？”
刘云霄放下行李，打开了窗户。
“说吧。”杜贺强又点燃了一支烟。
“说什么？”
“说这两天你去哪了？”
“我在县城遇到了一个闺蜜，在她那里玩了两天。”刘云霄故作轻松。
“手机打不通怎们回事？”
“我的手机被小偷偷了。”
“这么巧？遇到的男闺蜜吧。手机丢了就不能用你闺蜜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真是太粗心了，刘云霄暗暗地怪自己，怎么就忘了打电话呢？
“还真忘了用她的电话。”
“那姜鹏呢？”
“姜鹏？和姜鹏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这两天他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他给我打电话？”
“你自己看。”杜贺强把通话清单丢给了她。
“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啊，你们能没事吗？”
杜贺强拿起手机，打开短信。
“你自己看看。”
“完了，一切都完了。”刘云霄感觉到头“嗡”地一声。
“你们怎么这么发信息？太不正经了。”怎么也要挣扎一下吧。
“不要脸！不要脸！”杜贺强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刘云霄顿时吓呆了，她没想到他会爆发的这么快。
这完全出乎了她在路上预想。
她只想到了如何说自己这两天的行程。
却没有想到自己和姜鹏的关系会这样被发现。
更没想到杜贺强补办手机卡。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不是。”她倔强地说。
“你让我怎么想？！”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我倒想没什么呢。”
“你什么也别说了。该说的姜鹏也都说了。”杜贺强又点燃了一支烟。
“我太相信你们了。以前你晚去门市，他也晚开门；你有事出去，他就关门。我就应该想到的。”他懊恼地自责。
刘云霄什么也不敢说，他只默默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你还在我面前干什么？还不滚。”发泄了一阵，杜贺强烦恼地剜了她一眼。
她逃也似的进了卧室。
十六
一周后。
刘云霄拉着行李出了门，她离婚了。
在姑姑家住了两天之后，她踏上了去往一个陌生城市的车。
带着姜鹏给他买的新手机和一万块钱。
坐在车上，回想着十八年的生活，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当初自己也是这么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如今自己又一个人孤身离开了。
姜鹏说让她先租个房，找个工作，看能不能复婚，毕竟还有孩子。
她拒绝了，她清醒了。
知道自己不离开，杜贺强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离开了姜鹏。
她联系了闺蜜，要去她那里生活一段。
她清醒了。
她知道自己和姜鹏的关系结束了。
他们不可能有结果。
她也不后悔，和他有过这么一段关系。
她也绝对不会再去联系徐冰。
她已经彻底的忘了这个初恋，从她离开那个小屋的一刻。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只能任车拉着她走向一个新的城市。
梦，长达近二十年的梦。
除了留下一段回忆，她又回到了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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