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伟把车停在校门外，刚从车上下来，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直往脖子里钻。他缩着脖子一边走，一边将衣服拉链拉起来。傍晚的成元二中没有了书声琅琅，今天是周五，学校没有上晚自习，偌大的校园显得寂静而冷清。门卫室的灯亮着，从窗户透出来的一点昏黄的灯光在夜色渐沉的冬夜里显得分外温暖而可爱。门关着，他径自走到校门口敲门。片刻，门卫室的门被打开，一位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大爷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裹紧披在身上的军大衣，走到大门前问“今天学校放假，老师们都回家了，找人的话周一再来吧！”
“大叔，我就是来找您的！”陈志伟的脸上堆着笑说道。
“找我？”老人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见状，陈志伟急忙拿出自己的警官证解释道“大叔，我是警察，今天来找您是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
老人接过他手里的的警官证，认真地看了看。确认是他本人之后，终于打消了疑虑，微笑着对他说“原来是警察同志啊！快进来吧！外面冷，到我屋里来烤烤火，暖和暖和。”一边说着，一边将警官证还给陈志伟，并迅速打开了大门。
陈志伟跟在老人的身后进了门卫室，这是一间十五平米左右的房间，被一道墙隔开来。里面的那间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只木柜子，柜子上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一条狭窄的过道，仅能供一人通行。外间是工作和生活区域，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大书桌。上面放着一部电话和一只搪瓷茶杯。书桌前面摆放着一个简易的折叠木桌，上面放置着一碟花生米和一盘回锅肉。小桌旁边，放置着一只电热取暖炉。陈志伟一进门就感觉到融融暖意，许是老人刚才一直开着取暖炉，听到敲门声出去的时候才顺手关上。此刻回到房间内，老人又走过去将取暖炉打开。他从书桌下拿出一张矮凳，招呼着陈志伟坐下，又走进里面那间房间内拿出一只酒杯和一双筷子。
“警察同志，来喝点酒暖暖身子吧！”说着也不顾陈志伟的推辞，径自将酒杯倒满，放到他前面。陈志伟还想推辞，他却说道“喝点酒吧！今天你想要问我的问题，必须要喝了酒才能讲出来。”
陈志伟诧异地挑眉看着他，“您怎么知道我想要问您什么事情？”
“你昨天到我们学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要打听什么事情了。十五年了，我原本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谁知道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当年死去的那个灵魂一直得不到安息吧！”老人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志伟适时地为他满上，追问道：“大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微眯起眼睛，仿佛穿过漫长的岁月的洪流再一次望见了尘封已久的故事。“十五年前，我们学校发生过一起自杀事件。说是自杀，可实际上和谋杀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因为行凶者众，就连死者的亲身父母也不能完全脱离其中，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志伟被老人的话惊的睁大了眼睛，“就连死者的父母也不能完全脱离其中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孩子和一个同学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学校的几个混蛋玩意拦截，他们拦截她们的原因，说来也可笑。是因为带头的那个小子写了封告白信给那孩子，被她拒绝了。结果却被那小子怀恨在心，一天放晚自习后，他带着人埋伏在那孩子回家的路上，想要教训她，那孩子和同学被打的狠了，就打算报警。没想到报警不成，却被那帮混账给糟蹋了！”
时隔多年，老人回想起当年的事依旧心痛不已。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那件事情之后，那孩子回家告诉她的父母，她的父母许是为了保全她的声誉吧！不但没有带她去报警，反而狠狠地辱骂她，责怪她。他们认为她是因为和不三不四的人厮混，才会被人糟蹋。那孩子有苦无处说，小小年纪遇到这种事，父母又不理解，只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本以为这件事情，苦主不追究，也就会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没曾想，那作恶之人却洋洋得意地将所做之事当做功勋一般讲出来炫耀。”
“这些混蛋！”陈志伟气的虎目园瞪，放在桌子上的手捏成拳头，狠狠地捶在桌上。
“那件事被传开之后，没过几天，那个孩子跳楼自杀了，就在学校北边那栋最老的教学楼顶，在星期一早上升国旗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跳了下来。这孩子死的惨啊，鲜血和脑浆红红白白地迸了一地。那么聪明伶俐，招人喜欢的一个小丫头就这样没了。直到今天，我一闭上眼睛，眼前还能清楚的浮现出那一幕。”老人低下头看着杯中的白酒，长叹一声，再次一饮而尽。当他放下酒杯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潮红的脸上有一行清亮的水迹。
“那，另一个孩子呢？她遇害的那晚，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孩子呢？”
“另一个孩子因为长相的原因，得以逃过一劫。那次事件过了没多久，那孩子也毕业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倒是听人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仁济医大。”
“您说，知道今天来找您的目的，是因为您知道遇害的那三个人，包括现在收到人头的，都是参与了当年那起事件的做恶之人吗？”
“是的，这些人都是当年伤害过那个孩子的人。”
“她们分别是什么名字？当年遇害的那个孩子和那个和她在一起的孩子，他们的名字，分别是什么？”
“死去的那个孩子叫夏春秋，另一个孩子叫叶知秋。”
叶知秋，是你吗？是你回来复仇了吗？走出门卫室，陈志伟望着黑暗的天幕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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