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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前世
雪落在幽都时，院子里的梅花沾着雪，迎着寒风，抖擞着身子。那不该由天决定的命运，开始了一场挣扎。
修穿着白色长袍，拽着修父的手，一滴泪落了下来。
修父叹了一口气，“孩子，你放心，就算父亲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修才八岁，就得了一种怪病。最近几日，身上绕着几圈黑丝，一到晚上黑丝连带着血管，开始鼓起，有时候瘙痒无比，有时候像细线一样勒着身体。
很疼，前所未有的疼，覆盖在修的身体上。
“父亲，我是不是命不长久了？”修感觉到身体有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不会的，明日我们前往巫族圣地，说不定能救你一命。”修父拽着修的手，想起自己的妻子也是一名巫女，心里有一种猜测:这毒咒定是从妻子身上遗留下来的。
修母怀上修时，正逢巫族政变。
恶巫女艳趁着巫王去世，想取代圣巫女琳的位置。琳那年刚满十岁，在族里立不住脚，好在有修母和晴长老帮忙，才平定那次政变。
在那场政变中，修母中了一种咒术，现在想来这咒术随着修母的离世，已经落在修的身上 。
“父亲，母亲是巫族的英雄，他们会救我吗？”修拽着自己那头长发，已经许久没梳理了 。
“会的，他们会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救你一命。”修父收拾着包袱，安慰着一旁的修 。
雪持续下着，院子里的梅树随风摇曳着，它不服输，想和天斗上一斗。不知道斗了多久，黑夜即将降临，笼罩在院子里。直到第二天早晨，雪才开始融化。修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雪白一片，一道微弱的光从修眼前闪过，他蜷缩着身体，叹了一口气，心里感慨道日夜更换之快。
修父呼出一口气，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在仔仔细细地研究着。他拿起笔在地图上圈了一下，再回过头看着修，“饿了吧？”修父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肉包子。
修缓缓地摇头，“饿倒是不饿，就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勒住一样，很难受。”
修父叹了一口气，“吃完包子，我们就前往巫族圣地。”
修点头，眼里浮现出一道光，可真的有希望吗？
修父把肉包子塞进修手里，“还热乎着，赶紧吃。”
修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确实还热着。
修父提起水壶给修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修父把水递给修，看着修脸色苍白，心里有些难受。
修接过水，边咬着肉包子，边喝水。
修父把地图收好，打开背包检查一下:衣服、食物和水都备好了。从这里出发到巫族圣地，走路要半天。修父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如果没有意外，下午就能到。
“父亲，巫族圣地真的能找到吗？”修问。
“你母亲留下来的地图，应该错不了。”
“那巫族圣地在哪里呢？”
“雪坪山。”
修父看着外面，把包子吃完，喝了一口水，“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修缓缓起身，握着床前的拐杖，慢慢挪动着脚步。
修父取下一件白色披风，给修披上。“我背你。”修父把包袱背在胸前，弯下腰，说:“上来。”
修放下拐杖，站在床上，靠在修父腰上。
修父前面背着包袱，后面背着修，开始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走着。
顺着一条长长的路走着，世界被银白色包裹着。寒风时不时迎面而来，轻抚着修的长发。他把白袍裹紧，看着父亲喘着气，有些心疼，“父亲，不如先停下休息吧。”
“嗯。”修父轻轻把修放下，坐在一旁看着修，心里怀中最后的希望。
休息一会之后，又开始继续前行。
走走停停，快到中午时，似乎快到“雪坪山”了。修父手有些酸，咬紧牙关往山那边跑去，边跑边喊着:“救圣巫女救救我家孩子。”
修热泪盈眶，喊了一句:“我想活着，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一阵狂风刮来。修的披风随风飞动着，身体轻飘飘的，随时都会被刮跑。
“我们是巫女蓝的丈夫和孩子，请你们帮帮忙，我们没有恶意的。”修父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到了雪坪山时，修父已经喊不出话来，嘴里冒着气，喉咙却说不出话来。他绝望地跪在地上，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滴到地上，迅速结成冰。
修扯着修父的衣角，“父亲，我们回家吧。”
修父缓缓摇头，跪在雪地上磕头。
修看到父亲这样，眼泪忍不住地涌现出来。
“圣巫女，求求你，救我一命，我想活着。”
声音在雪坪山上回荡着，随着风声一起传遍整座山。
地上冒出“咔嚓”的响声，出现了一条很大的缝隙。缝隙逐渐扩散，修的周围变成一个洞，他的身体顺着洞开始坠落着。
修的身体往下坠，发丝被风吹起来。披风被风拉扯着，从修身上滑落，往下面飞去。修伸手想要接住披风，可风太大，他没来得及接住。他往下看了一眼:一名身着粉色长袍的少女站在梅花树上望着他。
少女接住修的披风，问道:“你就是蓝的儿子修。”
“是，你先让开。”修的身体不受控制，即将扑向少女。
少女挥动披风，嘴里念叨几句，披风像被施了法，朝修那边飞去，紧紧地裹住他，缓缓落下。
修落在地上，披风缓解了所有力量。
少女从树上跃下来，仔细瞧着修，“眼神倒是有几分似蓝。”
“你认识我母亲？”
“她救过我一命，帮我挡下恶咒，可她却爱上人类。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她逐出巫族。”
“难不成你就是圣巫女？”修反应过来。
“正是，我是圣巫女琳。”少女眼神有些冷峻，打量着修，“看来诅咒落在你身上了。”
“你能看出我身上的咒术？”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你母亲救了我一命，该还了。”琳念了几句咒语，修身旁出现一道金色的光，光绕成一圈又一圈，把修围起来。金黄色的光绽放在天边。琳表情凝重，似乎早料到这一天会来。
“住手。”一位老太太手持拐杖走出来，“琳，你要是为了他，开了永生咒阵法，你自己会死的 。”
“晴长老，我早料到这一天会到来，自从蓝为我挡下恶咒之后，我常常想起她说的那一句话 。”琳说道。
“我母亲说了什么话？”修问。
“她说愿我记下此恩，他日报答于你。”琳咬破中指，一滴血落在光圈之中，“我以我血，开启永生咒，愿修此生长命百岁。”
晴长大往阵法处丢向拐杖，拐杖吸取着光圈里的光。
“晴长老，你为何要这样做？”琳喊道。
晴长老跃进阵法中，天边发生了一声巨响，“我宁愿以吾身献法阵，也不愿你牺牲自己。”晴长老望着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这样做，会改写阵法，后果不堪设想。”琳双手合十，念了一道咒语。
自然之力在那瞬间开始崩塌，时间静止了。
晴长老的身躯消失在天地间。光圈缠在修的身体上，一道刺眼的光浮现在琳眼前。
光划破时空，修跌进时空夹缝中。
“修！”琳喊了一声，往修那边追去。
两人坠落在时空夹缝中，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贰、今生
一千年以后，圣巫学院，高一（7）班。
周琳坐在座位前排，听李晴老师讲着巫族的历史:“一千年前，巫族有一巫女名为蓝，她犯了巫族规定，爱上一个男人，可当恶巫女艳发起政变时，是蓝救了圣巫女。你们说这蓝是好还是坏？”
周琳拍着桌子站起来，“蓝是好也是坏，好是因为她救了圣巫女一命，坏是因为她不该与人类相爱，坏了巫族规矩。”
“你说的有理。”晴老师看着周琳。
周琳来到右边窗旁，侧身一跃，跑出教室。
教室里一片欢呼，“不是吧，周琳竟然当着晴老师的面逃课。”
“谁说不是呢，她还染发呢。”
李晴拍着讲台的桌子，“她逃课染发，还是年级第一，你们呢？”
此话一落，教室里又恢复安静。
周琳早习惯欢呼声消失又恢复安静的感觉，她迅速跑出校门口，穿梭在人群中。她跑到曾经巫族所在的“雪坪山”，这里早变成一座废弃大楼。她没想到自己会穿梭到一千年以后，照理说她和修一同落进时间夹缝，修应该也在这个世界，可她找了许久，一直不见修。她没有放弃，爬上楼梯，来到废弃楼的顶楼。
天边浮现火烧云，周琳看得入神，好像在云中瞧见修的模样，不知一千年后的修，会不会还被恶咒缠绕着？
周琳顺着时代的改变，换上棕色的卫衣和短牛仔裤，染着咖啡色的短发，在圣巫学院一直等着修。
周琳没有放弃找修，低头俯视着这座城市。夜色笼罩着这座城，街上的灯像星星一样点缀着。可高楼大厦、人来人往，依然不见修。
她看着夜色将近，叹了一口气，走下楼梯，又开始在人群里找修。按道理来说，修是人类，不可能活过一千年，除非他开始了一轮又一轮投胎，可不知他此生何时出现？更不知他是否平安喜乐？
琳的母亲在临死前以命向她施展永生咒，如今却真的应验了。周琳已经是不生不灭的存在，可她却活得有些枯燥。在这一千年间，万事万物都在变迁 。她看着曾经的“雪坪山”变成一栋废弃楼，她竟然无能为力。她不能违背世间定律，只能顺着时间，忍受着一千年来的孤寂。
她偶尔会想起晴长老，但幸运的是晴长老已经投胎变成李晴老师。她租了一间房屋，住在李晴老师附近，时常和她一起去圣巫学院。
这一千年来，周琳也有不少存款。她当过老师、服务员、驻场歌手、体育选手等，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可当她学会这些之后，发现人间是多么的无趣，而她也只能无趣地活着。
她再次穿梭在人群里，朝自己家中走去。一个人，没有什么朋友，偶尔会去李晴老师家坐一会。周琳回到家中，脱下帆布鞋，躺在床上，想起蓝帮她挡下诅咒的时候…
蓝推开琳，挡在琳面前，看着恶巫女艳，喊道:“休想伤我主。”
艳举着长长的指甲，望着蓝，“你爱上人类，她要把你驱出巫族，你还护着她？”
“是我违背规定，该受罚。”蓝说道。
“既如此，我就成全你们，咒你们世世代代都逃不过此咒。”艳施展恶咒，一团黑气弥漫在空中。
蓝推开琳，身体被黑气围绕着。
晴长老使用法阵困住艳，把黑气一起困在法阵内。
“蓝，你无事吧？”琳问道。
“主，如今我功过相抵，再也不欠巫族。”蓝说道，往雪坪山那头走去。
周琳边回忆着，边进入梦乡中。
翌日，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秋季的光没有那么温暖。周琳睁开眼睛望着光，从床上起来，走进厕所开始洗漱。洗漱完之后，就穿上鞋子出门。
“啪”的一声，周琳把门关上，走在街上，闻到巷子传来肉包子的香味，就往那边走去。
周琳来到包子铺，看着老板，说:“来两个肉包子和一瓶牛奶。”
老板拿出袋子给她装好，“五块五，谢谢。”
周琳从裤兜里掏出六块钱，“不用找了。”
老板点头微笑，把包子和牛奶递给她。
周琳接过包子和牛奶，边吃着包子边朝着圣巫学院前进。
快到圣巫学院时，周琳看到染了一头黄毛的江涛带着几个小跟班在欺负人。她没有理会，继续往教室那头走着。对于江涛这种行为她虽不认可，但也灭不掉，只愿被欺负的人勇敢一些。
“铃铃铃……”门口的铃声响起。
周琳立刻回到座位上，看着江涛的位置，想必他又去鬼混了，以他那种性格:不是在欺负人，就是在拿着别人的钱去混。
“大家好，我们今天开始上课。”晴老师说，“在上课前，我们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周琳看着门口，站着一个男生，身影有些熟悉。
“陈修同学，进来吧。”晴老师喊了一声，“他可能有些害羞，大家给点掌声。”
同学们鼓着掌，看着门口。
掌声响起来之后，陈修缓缓地走进教室。
此时，江涛也回到教室门口，推了陈修一把，“走不走？别挡道。”
陈修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在讲台上。
“是他，是修。”周琳看着这熟悉的面孔，不管是眼睛、鼻子和薄唇都和修一模一样，不过陈修比修高，脸色也比修好一点。
江涛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像猎人一样看着陈修。
陈修拽着书包，弱弱地说了一句，“大家好，我叫陈修。”
周琳连忙鼓着掌，掌声比谁都响亮。“好，陈修同学，挑一个位置坐下吧。”晴老师看着一旁的陈修。
陈修看了看座位，注意到左边第一排第三个位置有空位。他从讲台上走下来，来到那个座位旁，坐在椅子上，把书包放在桌面上。
“好，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晴老师在黑板上写着三个大字“永生咒”，“说起这永生咒，已经失传一千年了，而我们今日就来学习一下它的作用，它只能由巫族圣女使用，但代价很大，要牺牲巫族圣女的生命，所以也被称为禁术之一。”
周琳早对这些耳熟能详，所以没有认真去听。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陈修看，看着看着，还时不时傻笑一下。
江涛觉得周琳有些奇怪，毕竟她今天不逃课，还一直盯着陈修看。
晴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很多字，并画下“永生咒”的符咒，说:“如被圣巫女实施此术者，永生永世都不灭，继承了圣巫女不老不死之身。”
陈修举起手，“老师，我有问题？”
“请问。”晴老师盯着陈修，好奇他会问些什么。
陈修问:“如果说圣巫女是不老不死之身，那么她会不会还活着？”
“听说早在一千年前，圣巫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人见过她，更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还活着？而我们研究的巫族历史，也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
“老师，我明白了。”陈修坐下来，继续听课。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下课。”老师边喊着边走出来教室。
陈修走出教室透透气，看着这陌生的校园，有些不习惯。
江涛从教室走出来，叫上几个人把陈修围起来。
“你们是？”陈修看着那几个人，样子有些凶。
“新来的，得向我交点保护费才行。”江涛拍了一下陈修的肩膀，“识相点，我们就放过你。”
“可我真的没钱。”陈修说。
“没钱，那就要受点皮肉之苦了。”陈修扭了一下脖子，“给我打到他有钱。”
陈修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那几个人紧握着拳头，即将打在陈修身上。
“住手。”周琳走了出来，迅速移到陈修面前，“他是我的人，我不准你们欺负他。”
“不是，周琳，我可不打女孩子，你别逼我。”江涛看着周琳，有些不耐烦。
“你倒是打打看。”周琳双手插兜，“总之，欺负他就是不行。”
“好呀，吃我一拳。”江涛朝周琳挥来一拳。
“不要打她，要打就打我。”陈修挡在周琳前面。
周琳笑了一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江涛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去哪里？”
周琳没有回答陈修，牵着他的手往校园门口跑出去。
“我们要逃课吗？”
“正是，我带你去逃课。”
周琳牵着陈修的手，一直往前跑着。
叁、缘难断
路上人来人往，几条路延伸到不一样的地方。周琳牵着陈修奔跑着，她嘴角上扬露出微笑。在这一千年间，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可她对这人间也没有什么眷恋了，倒想像人类一样，经历生死循环。
“那个，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陈修看着周琳，缩了一下自己的手。
周琳紧紧地拽着陈修的手，“一会就到了。”
周琳牵着陈修的手，一直往前跑，直到看到那座废墟大楼才停下来。
“这不就是一座废墟楼吗？”陈修疑惑地看着周琳。
“你不记得这里了吗？”周琳指着这一座废墟楼，“这里原本不是一座废墟，而是一座雪山，你有印象吗？”
“我好像没来过这里。”陈修摇了摇头，脑子里似乎闪过一座雪山，可和这里真的联系不起来。
“没事，想不起来没事。”周琳强挤着笑容，“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陈修想了一下，“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周琳…我是琳，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周琳试着唤醒陈修的记忆。
“我不记得了，我以前认识你吗？”陈修看着周琳，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但他想不起来了。
“没事，那我们就当是重新认识吧。”周琳露出尴尬的笑容。
“好，很高兴认识你。”陈修有些害羞，伸出手又缩回去。
周琳看出他想握手，连忙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
陈修看到那纤细的手，犹豫了，“其实我是个不幸的人，从小就是一个药罐子，所以没有人愿意和我当朋友。”
“没事，我愿意和你当朋友。”周琳朝陈修微笑着，笑容看起来有些治愈。
“谢谢你，周琳。”陈修眼泪湿润着眼眶，“我一出生身上就缠绕着黑丝，家里的人都认为我是不祥之物，除了我的父母之外。在我六岁那一年，母亲过于劳累，身体吃不消，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父亲知道我很伤心，决定带我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于是，我们来到这里。父亲到处为我寻医，找了很多地方，依然找不到能去除黑丝的药。直到前几天，父亲才打听到圣巫学院，得知那里的图书馆有成千上万的书和古籍，说不定会有线索。所以，父亲就让我到圣巫学院读书，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可惜的是圣巫学院的图书馆也没有什么好书能救你。”周琳叹了一口气。
“那谁能救我？”
“只有圣巫女可以救你。”
“那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周琳叹了一口气，可能这就是他们两的宿命吧？反正她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再活下去，也终究是一场孤寂，不如救下他，让他活着。
“你真的很想活着吗？”周琳问道。她觉得人类的生活相当无趣，就算活着，也不过是一场煎熬。
“想，我做梦都想活多几年。有一位医生说我活不到明年，可我想多活几年，我想看看这个世界。”陈修沉了沉双眸，叹了一口气，“可惜我患的是不治之症。”
“我会救你的。”周琳看着修那苍白的脸，想必这些年他过得也很煎熬。
“你？”
“没错，我是圣巫女。”
周琳轻轻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在地上，地上出现一个光圈，将陈修围起来。
“周琳，你要干什么？”陈修喊道。
李琳展开双手，一股神秘的力量涌现出来，“轰隆”一声巨响，陈修被震晕过去。
“对不起了，修。”周琳沉下双眸，开始念着咒语:“我以我身开启“永生咒”，诅咒陈修不生不灭。”
周琳念着几句咒语，一股力量即将剥夺她的身体，身上出现一丝裂缝。在缝隙之间，看到火光从她身体里迸发出来。
“也许我会燃烧殆尽，也许我会化为灰烬。但我活得真的太久太久了，久到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好像有一千多年了，我也该知足了。我厌倦这周而复始的生活，每日都是在重复，每日都很无趣。与其这样，不如让陈修替我活下去。”周琳念完最后一句话，开始结印。
身上的圣火迸发出来。似乎想起有人说过，圣巫女使用“永生咒”的代价就是被圣火吞噬。她强忍着痛，看到阵法进行得很顺利，才缓缓松开手，微笑着等待死亡。
火迅速燃烧着。周琳的身体发出一些奇怪的响声，像是老旧椅发出的声音，又像是石头从天上砸下来的声音。
“再见了，陈修。”
火即将盖过周琳的头，她一声不吭地站着，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体即将被烧成灰，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木架子支撑着。
火烧得很旺，将周琳吞噬。周琳的身体开始收缩，渐渐被火海覆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灰。
陈修躺在地上，感觉到身体有些凉，迅速站起来，松了一下手腕，好像变得轻松许多。他看着四周无人，掀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黑丝消失了。可他有些不开心，心李很闷，看着咒琳不在，连忙喊了一声:“周琳，你在哪？”
她好像不在了。她从哪里来，去向何方？陈修一概不知，他看着眼前的废墟楼，有些失落，叹了一口气，说:“我好像很久以前来过这里。”
风静静地吹起地上的灰。陈修看着地上一层又一层的灰，他没有过于研究，而是再喊了一句:“周琳，你在哪里？”
声音回荡在废墟楼附近，消失在风中，却不见周琳的身影。
陈修叹了一口气，走在前面，边走边喊着:“周琳，你还在吗？”
也许是在的，也许已经不在了。
陈修有一种感觉，他再也找不到周琳，就像地上的灰，被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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