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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毛野人的故事,可谓人尽皆知,但亲眼见过毛野人的人,只有黑老头一人。
黑老头已过古稀之年,膝下无儿无女,独自一人住在村东头的茅草屋,屋子旁边没几步路,就是茂密的丛林。
每天早晨,阳光还没有穿过丛林照到茅草屋的时候,黑老头就已经穿上他那多年不换,满是补丁的黑色破蓑衣,往门前的大石头上一坐,一袋接一袋抽起他的旱烟筒子。
村里上山干活的人,大多都得经过村东头,到了茅草屋就会跟黑老头搭话,调侃着问他今天毛野人来不来,上山会不会碰见毛野人之类的问题。
黑老头的冷静,往往坚持不到第五个人,只见他瞪着眼睛,掀开衣服,用旱烟指着肚皮上那触目惊心的抓痕吼道:“这就是毛野人挠的,你们一个个迟早被他拖了去!”
在广为流传的传说里,这种长得像人的东西往往在三更半夜才出没,它们悄悄溜进屋子,将睡梦中的孩子杀死吃掉,尤其喜欢吃孩子的脚趾头。
相传人们曾抓到一个毛野人,他们将它绑在树上,用蓑衣把它包住,毛野人便立刻化成了千万条毛毛虫。据说,千万不能伤了毛野人,不然它一定会回来报仇。
但在黑老头的故事里,他不仅遇到了毛野人,而且还遇到了两个。
那时他正年轻,两个毛野人半夜溜进了他家,杀了他的妻子和刚满月的孩子,愤怒的他顾不上害怕,抄起钉耙和蓑衣就和毛野人打了起来,一番搏斗之后,大的毛野人被黑老头用蓑衣罩住,变成了毛毛虫四散而逃,小的毛野人则趁着夜色从村东头逃回了山里。
村民们一开始便不相信这个故事,因为从妻儿的死状和黑老头的伤疤来看,多半是遇到狼了。但黑老头说,毛野人逃了一个,迟早回来报仇,他也要等着它,为他的妻儿报仇。
从那以后他便独自一人跑到村东头建起了茅草屋,守在了那里。这一守,就是四十年。
前二十年,黑老头整日忙着摸索杀死毛野人的办法,最终研究出了一套“天罗地网”——他将村里临近山林的地方都用陷阱和机关围了起来,用他的话说,保证毛野人有来无回。
后二十年,他便整日抽着他的旱烟筒,等着毛野人的出现。
时过境迁,老一辈的村民逐渐离世后,村民们对黑老头的态度,也从同情和可怜,变成了嘲讽和戏谑。
这天,东方的天空才将有一点鱼肚白,黑老头的房门就突然被打着火把的村民撞开了,大家一拥而进,将睡梦中的黑老头拖了出来。
只见门前摆着三四具尸体,旁边围满了愤怒的村民。领头的女人抱着一具孩子的尸体,下垂着的两只血淋淋的小脚上已不见了趾头,她愤怒地瞪着黑老头,嘶吼着:“老不死的,都是你害了我家男人和小宝!!”说罢,女人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村民们见状更加愤怒,他们嚷嚷着,把挣扎的黑老头打晕,绑在了树上。
冷静下来的村民们凑到一起出起了主意,七嘴八舌讨论之后,大家一致认为——
要不是黑老头年轻时候杀了毛野人,毛野人也不会回来寻仇;
要不是那些陷阱机关,毛野人也不会从女人家后院进村;
要不是没找到黑老头,毛野人也不会杀死其他的村民。
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拆毁所有陷阱和机关,然后将黑老头主动送出去,以保一村平安。
翌日傍晚,村里请来了神婆,一段奇怪的驱鬼仪式过后,村民将黑老头和几颗牲口头放在了村东头,然后扎起了篱笆,将村子围了起来。
黑老头请求村民给他松了绑,然后拿上了他的破蓑衣和旱烟筒,他说,他等了四十年就为了这一个机会,况且没了陷阱机关,他更没办法从毛野人手下逃走。村民们一合计,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那天晚上,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有胆子大的人,他会看到黑老头在天黑之前一直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披着破蓑衣一口一口抽着旱烟筒。
在后人广为流传的故事版本里,黑老头已经无人提起,只说某一天晚上毛野人血洗了某个村庄,活下来的人都逃了出去,只有一个女人留在了村里,她一直住在一个茅草屋里,因为她常年披着黑色蓑衣,人们把她称为“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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