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节外生枝苗刘叛
第六节 外聚兵
再说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本来领兵两千屯京口(镇江境内),变乱前的三月三日,赵构任命吕颐浩为江南东路安抚制置使兼知江宁府,吕颐浩在京口接到诏书赶到江宁时,已经是三月十一日了。吕颐浩前脚刚进江宁,“改元”及“大赦”的诏书后脚就送到了。吕颐浩接到诏书,感觉非常突然,这是什么情况?吕颐浩召集下属分析,没有人能说出“子丑寅卯”来。吕颐浩心中隐隐不安,挥退众官,对部下李承迈道:“是必有兵变!”
李承迈道:“诏书中有'畏天顺人'的词语,这恐怕是迫不得已的意思表示。”
吕颐浩儿子吕抗站在身边,立即道:“圣上春秋鼎盛,二帝沙漠蒙尘,日夜盼望圣上拯救,圣上怎么可能突然传位给年幼的皇子?兵变毫无疑问。”
吕颐浩赞赏的望了望儿子吕抗,立即派人到杭州去探听消息,并寄书给平江府的张浚,痛述国事艰难,相约共赴国难。
朱胜非提升宰相后,平江的防务交副手张浚,张浚以礼部侍郎的名义节制平江府、常州、秀州、湖州、江阴军马,势力最为雄厚。
“改元”等诏书同时也送到了平江,张浚命知平江府汤东野秘而不宣。
三月十二日,吕颐浩的书信到平江时,朝廷升张浚为礼部尚书,调其赴杭州上任,将兵交付赵哲,调任文札当天也送到了平江,苗傅、刘正彦此举,明升暗降,当然是想解除张浚的兵权。
张浚读罢文札,失声痛哭,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决意举兵勤王。
当晚,张浚召来“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赵哲,告诉他朝廷的变故,命赵哲以急切防江为名义,调集浙西弓箭手;命汤东野暗中准备后勤工作;回书吕颐浩,共约起兵;发书给驻守镇江的刘光世,请他发兵。
张浚布置完毕,汤东野报谏议大夫郑遘亲家谢向有事来报。原来杭州变乱后,郑遘让谢向扮作商人,徒步赶到平江府,将杭州城里变乱经过详细向张浚做了通报。并建议张浚大张旗鼓,整顿军备,缓步进军,步步为营,逼苗傅、刘正彦等自己逃跑,以免惊动三宫六院。这是上上之策,张浚拍案叫绝。事实上,后来的平叛形势正是按此发展的。
前面叙述过,张俊率八千人驻守吴江,苗刘叛乱后,苗傅调他为秦凤路副总管、并让他带三百军士赶赴陕西凤翔。张俊接到诏书,莫名所以,恰好有统制官辛永宗从杭州坐小船到张俊军中,告诉了杭州城发生的大事,张俊才知道朝廷发生了大变故,因此拒不执行苗刘的命令。
八千将士听杭州发生叛乱,朝廷将他们解体,议论纷纷。张俊安慰道:“你们不要喧哗争论了,我们应该找张侍郎(指张浚)裁决!张侍郎忠孝两全,一定有谋划!”
随后,张俊率军八千到平江城下。平江城内不明真相,以为朝廷发兵围攻,顿时恐慌起来,汤东野急报张浚,张浚知道赵构对张俊友善,张俊断不可能是攻城,忙让汤东野打开城门迎接。
两张见面,张浚握着张俊(有点拗口)手问道:“太尉知道皇帝逊位的原因吗?都是苗傅、刘正彦等人危害江山社稷!”话还没说完,眼泪就留下来了,张俊也放声大哭。
张浚接着说自己决心兴兵问罪,张俊表示鼎力相助。并提醒道:“侍郎要见机行事,莫要惊动了圣驾!”张浚点头同意。
张浚闻听张俊部下八千人军心不稳,又同赵哲入张俊军中抚慰犒劳,张俊军中士气重新高涨,张浚又命张俊派精兵二千回吴江扼守。
三月十三日,江宁的吕颐浩也接到朝廷调令,命他入杭州任职。吕颐浩洞悉这是苗傅等人的奸计,不但拒绝,而且上疏道:“如今金人猖獗,群盗蜂起,中兴之际,国事艰难,怎能让皇帝退位享受安逸?请太上皇复大位,以期恢复原状。”
吕颐浩貌似指责赵构偷懒,实则为他叫屈!苗傅等还无话可说,实在高明!
吕颐浩上疏后,在江宁府召集军士,举鞭誓师,然后留杨惟忠守江宁,并派遣使者到镇江,请刘光世出兵,刘光世和张浚有矛盾,张浚三次从平江发檄文给刘光世,刘光世都没有搭理,吕颐浩力劝他以大局为重,刘光世终于想通,放下私怨出兵去和吕颐浩汇合。
三月十六日,吕颐浩从江宁发兵,十七日吕颐浩和刘光世在丹阳汇合(镇江境内)。
佐料:《宋人轶事汇编》卷二十九载,吕颐浩因勤王复辟之功,被赵构拜为宰相。
有次吕颐浩在中书省办公,有位堂吏(中书省办事员)因事触怒吕颐浩,吕颐浩气得要他脱下巾帻(古人包裹头发的巾帕)。该堂吏回怼道:“祖宗以来,宰相还没有摘去堂吏巾帻的法度!”
吕颐浩拍案道:“去堂吏巾帻自我开始执行!”
堂吏张口结舌不能对答!
还有一次,有堂吏违抗了他,他一巴掌抽在堂吏脸上,堂吏捂着脸磕头道:“堂吏有罪,当送大理寺法办,如今却像仆人一样受相公侮辱!我倒无所谓,只是希望相公保存朝廷体面!”
吕颐浩冷笑一声道:“如今天子巡幸海道,大臣都穿草鞋走在烂泥里!有体面么?你想要体面,等回到东京,再还你体面不迟!”
堂吏讪讪而退。可见,吕颐浩还是有些魄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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