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谈写作专题征文」那年高考，那年青春

01

挂在墙上的钟表咔嚓咔嚓地转动着，我把试卷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抬头望去，离交卷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距我的高考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我放下笔，摘下眼镜，双手搓了一下脸，差点掉出眼泪来。

这一刻我等的太久，我静静地看着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她的影子，此刻，她有没有做完试卷，又考得是否顺利，我手心里开始出汗，随着秒钟慢慢转动，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涌上心来。

交完卷的那一刻，我随着人流挤出教室，一阵凉风吹来，说不出的惬意，她的考场我是知道的，就在我楼下的教室，发准考证那天，我曾偷偷地瞄了一眼。

我远远地望着教室门口，不时与路过的同学打着招呼，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门口，等待着她的出现，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走出教室时，与我相视一笑，相互问候一声而后又擦肩而过，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02

我始终没有勇气对她说出想说的话，为了这个时刻，我等了两年，曾幻想着在高考结束的第一时间，以怎样的形式去表白，我积攒的所有勇气，幻想的无数场景，却被她轻轻的一声问候冲得无影无踪。

我们所在的学校是一所省级重点高中，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这所学校的光环给我们带来了自卑感，能摆脱这种感觉的唯一办法就是好好学习，早恋是一个绝对的禁忌，一旦被学校发现，会立即开除。

即使我们是同班同学，碍于男女有别，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上课时我总喜欢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有时候她也会偶尔看向我的方向，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又马上闪开，我想她一定是有意的。

每次我去打水的时候，她总是让我帮着捎带，也会偶尔找我帮她解读一下难题，或许她也和我想的一样，只是不说破罢了，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或短暂或煎熬，直到高考。

03

我慢慢地离开考场，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每挪动一步都很艰难，我为自己的懦弱而伤心，此时，天空也默契地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正好可以掩盖失败的泪水。

操场上散落着走出考场的同学，有的大笑着追逐打闹，有的像我一样踽踽而行，忽然，我在篮球场旁边发现了她，她一个人撑着伞走走停停，若有所思。

我不敢走太近，远远望着她，她好像知道我在身后似的，停下，转身，也望向我的方向，我装作走路的样子，目光再次躲闪，慢慢从她旁边经过，她微笑着打了招呼，吓得我落荒而逃。

她眼睛里有一种读不懂的味道，没有把握之前，我不想因为我的莽撞给她留下坏印象，更害怕一旦表白失败，连同学都没的做，我不敢去冒险。

04

因为还未报志愿，学校依然实现封闭管理，晚上，教室里稀稀落落地坐满了兴奋的同学们，不知谁提议，或许分别太伤感，我们关了灯，点上了蜡烛，一起唱着歌。

我又一次瞄了她一眼，很不幸，又被她的目光逮个正着，微弱的烛光下，我的目光没有再逃避，她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从她的目光里，我读出鼓励的意思，我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心里默念着“正面去、背面不去”，硬币抛上去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硬币落下时，我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我用手盖住硬币，一点一点地挪开手掌，当我看到硬币背面的花朵时，我开始懊恼自己的无知，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用一枚小小的硬币决定？

“三局两胜”，我默默地安慰自己，此刻我把一切能想到的神仙，无论国内国外，都在心里默默地拜了一遍，很顺利，接下来的两次都是正面。

05

人有时候往往很奇怪，喜欢用某种赌注的方式给自己鼓劲，却又往往对结果不甘，如古人占卜一般，那种对结局充满迷茫和畏惧的心理，或许只能通过这样才能平复。

我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兜里的硬币叮当作响，我心脏跳的厉害，身体里仿佛像烧开了一样。

在我距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一个女生坐在了她的旁边，叽叽喳喳地开始说个不停，我尴尬地转过了身子，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同学旁边，不知所云地聊了起来。

我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却没敢向她迈出一步，硬币在手里捏出了汗，我悄悄走出教室，在操场上慢慢走着，教室里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慢慢随风飘去。

06

第二天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一大早来到了教室，在座位上等她出现，在她交上志愿卡片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又偷偷地填报了同一所大学，虽然我的成绩要比她好很多。

我紧跟着她出了教室，阳光已经撕裂乌云，她一袭白衣的连衣裙，突然就回头望了我一眼，猝不及防，我羞红了脸。

“你报的哪个学校啊？”她先开口说了话。

“XX大学。”我感觉一阵眩晕，胸口跳个不停。

“好巧啊，我们报的同一所学校啊。”她嫣然一笑，那么明媚那么单纯，让我感觉自己相形见绌。

我和她一边走一边聊着，这场景不知道在梦里出现了多少遍，我也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可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问一句，我答一句，紧张的如一个小学生。

突然她停了下来，望着我，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她，她睫毛很长，两个眼睛好像能看透我的心，她皮肤很白，白的让我睁不开眼睛。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笑嘻嘻地问。

我一时语塞，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在她笑容凝结，将要转身的一刹那，我“嗯”了一声，这一声好像释放了所有积压的情绪。

07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又是嘻嘻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了，从高二那会就发现你图谋不轨。”

我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那你喜欢我吗？”我壮起胆子问她，她忽然不再笑，很认真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你昨天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她穷追不舍。

“嗯，后来没敢。”

“假如今天我不主动给你说话，你是不是会这样憋着一辈子？”

“不会的，大不了到大学再说。”

“那万一我们考不上同一所大学呢？”

“不会的！”

“但愿不会！”

08

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我骑车到十几里外镇子上的网吧，在一个破落不堪的电脑上输入了准考证号，我不出意外地被录取了。

我又输入了她的准考证号，没想到一语成谶，她没有被录取，我顿时感觉有块石头压在胸口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结果，她没有哭，只是约我第二天在学校见面。

从镇上回家的路上，我走走停停，几乎连自行车也蹬不动，到家的时候已近天黑，望着父母期盼的眼神，我说了一句考上了，就再也没有说话，流着泪陪父亲喝了我的庆功酒。

09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不开心，我们一起逛遍了县城的每一条街，一起喝了街角的冷饮，一起去吃了十字路口的那家米线。

我们第一次牵了手，开心的像个孩子，在送她去汽车站的路上，她看着我说。

“那我像不像你女朋友？”

“你就是啊！”

“那你开不开心啊？”

“开心，原来恋爱的感觉是这样！”

她笑了笑，临走的时候，塞给我一封信，对我摆了摆手就走了，那一刻我还不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10

在回家的中巴车上，我躲在后座上拆开了信，她说她一直喜欢我，她说失败的人不配拥有爱情，她说大学生活应该会丰富多彩，她说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脑袋随着车摇摇晃晃，车上循环播放着校园民谣，有《同桌的你》、有《心愿》，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我再次给她打电话，已无人接听，我曾去找她多次，每次都未能如愿，后来她让别人告诉我，她要专心复读，让我不要再找她。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真正的想法。第二年她再次落榜，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人再提到过她。

我知道，我可能永远错过了她。

有时，我曾以为那是一场梦，却从未后悔爱过她。

如今，我早已不再怀念高考，却依旧不能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