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什么声音响?”
“咱们后面是个卡车啊。”
“我说你附近有东西响了,没听见吗?像有人用铁锤叮叮当当地敲钉子。”
“是甩棍和钢管在碰撞嘛!我扶着呢,给你数数,一,二,三,四,三根钢管和一支甩棍,没掉下去。”
“快想办法让它们安静些,这声音让我感到不安。”
“老兄你发神经吗?怎么我听着没多大声,你车技不好就别找借口啦,快看路!他妈的这有个减速带!”
“抱歉啊兄弟,老想着那声音,车没弄坏吧?我感觉速度有点提不上去。”
“这是谁的车来着?”
“我也搞不清。虎哥给的钥匙,但是他从来不骑摩托。”
“那谁给虎哥当司机?王小强吗?我见过他几面,台球打得不错,酒品很差,有次发酒疯惹到龚伟康,姓龚的你知道吧,不是我们这一片的,绰号疯狗,给王小强打进了医院。”
“这事儿虎哥没管吗?”
“虎哥势力不如姓龚的,见面也得绕着走呢。
“说到底这车还是虎哥的,我真怕给弄坏了。”
“谁叫你不看路?多明显一减速带,硬压过去,咱没被颠飞还算幸运的!”
“主要是那个声音。”
“你这么说我也发觉了,是很奇怪。像有人在耳边磨刀。”
“对极了。你们读书人就是会形容。”
“我可不是什么读书人。”
“那你说谁算。”
“李玉琴是一个吧?”
“你为什么会想到她。”
“处过一阵子,后来黄了。”
“我知道,那时候咱们班只有五个考上高中,李玉琴正好是第五个,压线过的。”
“所以说她是读书人嘛。”
“你跟她咋分的,我还没听说过。”
“不想说。”
“你不说算了。讲到李玉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
“我听着呢。”
“你知道的,李玉琴她在县里读高中。”
“简直是废话。”
“去年咱村有个人被打了,虎哥摇人在县城约架。”
“这跟李玉琴有什么关系?”
“你听下去嘛。我骑摩托车进城,带了把弹簧刀和一根钢管,虽说是唬人用的,但是攥手里特有安全感。后来那把刀借你用了。”
“是的,我一直贴身带着,没派上用场。今年我买了把藏刀,看起来比它好使。”
“藏刀真那么好吗?”
“老藏很会用刀的,他们个个都是条汉子。”
“可我们大理人也不差。”
“对,咱们骨子里也是好汉。”
“虎哥约架的地点是东环路,有个KTV叫金满楼,后面小巷比较僻静,也没人住,方便动手。”
“记得那次我没去。”
“咱村去了不少人,二三十个,有职高的也有普高的,都是战斗好手,虎哥掏腰包给大家发了条紫云。”
“他从来就舍得花钱。”
“没错,紫云可比什么玉溪好抽多了。”
“你接着讲。”
“跟我们约架的是另一个村,挨着县城,所以这些家伙说话很嚣张。”
“真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真的,到现在我都想狠狠揍他们一顿。”
“算了吧,咱去县城相当于客场作战,吃着亏呢。”
“那次也是这样啊。连地点都由人家来定,所以我们都憋着一口气。”
“咱们打赢了吗?”
“算平局。因为虎哥把地点听错了,本来约架是在东关路,我们去的是东环路。等那伙人打电话过来,太阳早就落山了,于是双方罢兵,各自回家睡觉。”
“虎哥怎么说?”
“我们等得口干舌燥,他一人给发了两块钱买矿泉水。然后我们就散了。”
“你看路!我的老天爷,闯红灯啊,不要命了?”
“这不是赶时间嘛,你稳住那几根钢管,虎哥等着要。”
“你刚说这事跟李玉琴有个锤子关系?”
“讲到哪了?对,我们没等到敌人,算打成平手。回去的路上,我经过县一中操场,学校在扩建,所以操场是开放的,那有条小路属于捷径,很多骑单车骑摩托的都在走。有个路灯比较亮,我看见一女的挨着灯杆坐,她穿着校服,手里捧一本书。”
“是李玉琴?”
“对,就是李玉琴。她没认出我,但是我还记得她。”
“李玉琴学习很努力的。”
“如你所言,那时她正在学英语。我骑车与路灯擦肩而过,听见李玉琴嘴里念叨一个单词。”
“哪个词?”
“我英语很差,当时只记得发音叫克茹斯。”
“克茹斯?”
“对,后来我查了辞典,那单词应该是cruise,C-R-U-I-S-E。”
“啥意思?”
“一个释义是人名,即克鲁斯。第二个释义是巡航,巡游,常用在游轮或者军舰上。记得当时李玉琴还念叨了句话,她说克鲁斯号在海上巡游。”
“什么?”
“她说,克鲁斯号在海上巡游。”
“听不懂。”
“我觉得这句话是为了记忆单词而存在的。”
“有道理。”
“话说回来,你见过大海吗?”
“洱海应该算。”
“肯定不算。”
“那当然没见过。”
“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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