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教室里,宋耀群懒懒地坐着,侧着脸看着窗外,眼睛里雾气弥漫,迷离的眼神里隐着淡淡的茫然。他的脸上有伤,淡淡的血迹凝在脸上,看上去微微有些狼狈。我将消炎药和几张创可贴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正欲走开,他蓦地扭过头来面无表情道了句:“我不用,你拿走。”
他声音不大,却仿佛是故意讲给教室里的人听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分,一道道探寻的目光扫射过来,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平日里我们或许会对所谓的吃瓜群众表示不屑,可真要有这么个机会做一回吃瓜群众,又不大有人会拒绝。此时周围的同学于我而言就是一群吃瓜群众,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八卦和看好戏。
“不用就扔了吧......”不等我说完,那包药便离开了宋耀群的手,就着万有引力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垃圾箱里。
那个时候的我,莫名有一种横冲直撞不过大脑的勇气和任性,也总有本事将自己扔在一个尴尬的境地里。
见状,同学们面面相觑,他们看宋耀群的眼神是一种责备——夹杂着不动声色的“干得漂亮”,他们看我的眼神是一种同情——夹杂着难以启齿的幸灾乐祸。
我知道我心理素质一贯很好,抗打击能力一贯很强,可是你这样做还是让我很下不来台好吗?我微愣了几秒钟,然后深呼一口气,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木南乔突然凑过来小声问道:“你对那个家伙有意思啊?”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仰起头认真问道:“我看起来很瞎吗?”
闻言,木南乔愣了愣,嘴角随意荡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说道:“你就是真喜欢这小白脸,我也不会吃惊,反正你眼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气急,正要反驳两句,他又接着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过看样子,你的小青梅竹马对你可不怎么样哦。”
“青梅竹马?”这应该是对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侮辱得最彻底的一次了吧。你的青梅竹马会动不动把你揍得灰头土脸?你的青梅竹马会时不时对你恶语相向?你的青梅竹马会让你当众下不来台?......笑话。严妍和马志伟纷纷低着头不怀好意地笑着,不用说,肯定又是这俩大嘴说的。
木南乔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他一八卦起来就不是人。
木南乔和马志伟严妍像是商量好似的,木南乔主攻,严妍马志伟助攻,一同向我那点儿苍白的小秘密发起攻击。
我有些无奈地低着头,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学校没有白打的架——木南乔和宋耀群打架的处分是什么呢?
我突然兴奋了起来,轻轻推了推木南乔,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以为,架是白打的呀?
木南乔听了,倒是淡定得很,无所谓地说道,多大点儿事,再说了,我刚从家回来,晓峰主任难不成再把我开回家?不可能的。
马志伟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对,不可能的。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马志伟拍拍木南乔的肩膀,凑近木南乔贼兮兮地说道,再说了,让你爸跟校长打声招呼,什么事都没了。
木南乔好像极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脸上原本生动的表情忽而敛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和马志伟拉开距离,然后薄唇微启,淡淡道了句:滚。
NO.2
上课的时候,我的耳边还是会不时响起木南乔那一句胸有成竹的“晓峰主任难不成再把我开回家?不可能的。”
事实上,前面空落落的座位说明了一切。——第二天晓峰主任就做了那件“难不成”的事情:把宋耀群和木南乔双双开回了家。
严妍说,木南乔不在的日子,你其实挺淑女的。
我心说,你丫废话!斗嘴的人都走了,我跟谁不淑女去啊?
木南乔在的时候,时不时将我的计划打乱,动不动给我制造麻烦,因为他,我生活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木南乔不在学校的这些日子,我的生活平静得一塌糊涂,每天跑操、学习、吃饭、睡觉按部就班毫无波澜,曾经追求的有规律的校园生活终于摆在我的面前时,我只尝了一口,便觉单调苦涩。
更夸张的是,木南乔不在的日子里,连空气似乎都变了味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怪怪的臭臭的味道。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偏偏又真实得可怕,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对鼻子的摧残。
我忍无可忍戳了戳马志伟,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我本来想问他是不是没洗脚,想想还是委婉一些比较好,“吃臭豆腐了?”
马志伟一脸无辜,忙不迭地否认着,夸张地做出一副我若不相信他就以死明志的表情。我忙摆摆手:我信了我信了。
马志伟皱着眉说道:“这两天我也一直问道这股怪味,”顿了顿,他突然凑过来说道:“我还以为是你俩这两天没洗脚呢,就没好意思问,哈哈哈,等严妍回来问问她!”
不久,严妍从外面打水回来,放下书包,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后皱着眉头冲马志伟喊道:“马志伟,你丫几天没洗脚了?怎么这么臭啊?”马志伟似乎把这看作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又是一副以死明志的表情。
“马志伟,你嗅觉最灵敏了,闻闻污染源在哪里呗。”严妍推了推马志伟说道,马志伟抬头看了看我俩,点了点头,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表情。许久,他指着木南乔的桌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吧,别告诉乔哥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盯着木南乔的抽屉,当下有些了然,对马志伟说道,没错,肯定是他抽屉里散出来的味,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闻言,马志伟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乔哥最受不了别人乱翻他的东西,还是组长你来吧,木南乔最听你话,他不敢跟你计较。
木南乔最听我话,他说。
作为“木南乔最听话”的那个人,我一本正经地矜持了三秒钟,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木南乔的抽屉里。
木南乔的抽屉里堆满了零食......袋子。我感觉自己的纤纤五指划过一个又一个沾着碎屑的垃圾袋,我嫌弃地把脸扭向一边,看着马志伟憋笑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我被这傻丫给耍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做下去,突然我的手碰到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我抓住它,微微一使劲里面粘稠的汁液流了我一手。我吓得大叫一声把手拿了出来,放眼望去,我的手中是一只已被我捏碎的淌着黄色粘稠汁液的茶叶蛋。
如果说,之前空气中是含蓄的淡淡的臭味的话,那么此时,则是一种掩盖不住的浓烈的恶臭。如果说,之前臭味的辐射区域只是我们二组的话,那么此时,则是至少半个教室。
见状,马志伟和严妍纷纷躲得远远的,仿佛我手里拿的不是茶叶蛋,而是手榴弹。
“哎呦,我的组长哎,别捧着了,赶紧扔了吧!”
“林沐沐,搞的什么东西,臭死了。”
......
公愤是可怕的,光天化日之下,我和茶叶蛋被五班同学赶出了教室。我跑到厕所,忙不迭把那枚罪恶的茶叶蛋扔了,又狠狠地洗了洗手。
于是。我的手。干净且臭。——倒霉催的。
我恨茶叶蛋。
我恨木南乔。
NO.3
严妍闲着没事干,曾在我们班女生中做过一个调查问卷——“五班男生谁最爱干净?” ,答案是木南乔,并且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对于这个答案,我只想说“呵呵”。
诚然,木南乔的衣服仿佛是尘土绝缘体,从来都干干净净的,从他身旁经过,甚至可以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洗衣粉的清香;他的头发也仿佛自带控油功能,从来都是干干爽爽的,走在起路来,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头发也随着他走路的节奏轻轻颠动。但是,作为他的组长兼后桌,我必须揭发——他似乎也只是在衣服和头发上讲究一点。
马志伟和木南乔并肩坐在我们前面,严妍曾指着这俩脑袋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往老马头上拔几根头发放锅里,炒菜都不用放油了!”
马志伟听到后,转过头来十分委屈地说:“我洗头洗得可勤了,两天一洗,别看木南乔那样,这丫有时候四五天不洗头,还有啊,你们不知道,他……”
“马志伟,就你话多是吧!”木南乔把手中的生物课本往桌上随手一扔,轻声说道。他说得不紧不慢,语气随意而轻松,却生生有一种气场让马志伟赔笑着闭了嘴。
可是,马志伟这个出了名的大嘴巴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说话说到一半儿呢?严妍这个八卦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听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呢?于是在木南乔魔爪伸不到的地方,这俩人一拍即合,把木南乔在寝室里那点事儿翻了个底朝天。
“你知道木南乔醒来的招牌动作是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不住男生寝室。”严妍翻了个白眼。
“哦。”马志伟讨了个没趣,接着说道:“一手拎着袜子一手拿着空气清新剂往上边儿喷。木南乔从来不洗袜子,每次来都带一摞袜子,一天一换,一换一扔,换到后面几天没有了,就开始用空气清新剂喷!”
“哈哈,乔哥这么屌。”
“不是屌,是屌丝。”
……
总的来讲,木南乔又是个很没有原则的吃货,他的抽屉里总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三成是和他妹妹抢的,七成是他的暗恋者送的。不得不说,当时木南乔同学的行情很好,几乎每天下了早操回来,都能看到他桌子上零零散散的零食。
木南乔倒也是个慷慨的人,他的零食最终都会变成了我们二组的共有财产。木南乔以此为傲,曾公开调侃此妹子就是他的“田螺姑娘”。有好几次,我都好奇地撺掇木南乔埋伏一下,看看他的“田螺姑娘”到底是谁。结果都被他态度强硬地拒绝了,理由是——“林沐沐我告诉你,吓跑了姑娘不要紧,要是以后没零食吃了,你给我买!”。
好吧,我选择闭嘴。
木南乔在我们二组本来就端着大爷的架子,这样一来,这架子端得更加理直气壮了,时不时来一句“跟着乔哥有肉吃!”
常言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这些我忍了。可有一点我忍不了——木南乔吃过的零食袋子都扔在他的抽屉里。坐在他的后面,我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如果是夏天,甚至可以闻到各种混杂在一起的零食味——薯片味,虾条味,酒鬼花生味……当然还有辣条味。前一秒,我还在虔诚地思考着“氢氦锂铍硼”,后一秒,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卫龙、老干妈”了。
木南乔的零食老马随便吃,作为回报,木南乔抽屉里的垃圾也都是老马负责收拾。思绪回到木南乔被家教的那个早上——
那天早上木南乔拿着马志伟给买的包子和茶叶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吐槽道:“五中的食堂做饭跟闹着玩儿似的,你看看这包子!一口咬不着陷,两口咬不着陷,第三口咬下去馅特么就没了!馅这么小,包子还能这么咸也是神奇了......”
正说着,晓峰主任就腆着啤酒肚慢慢地度进了教室,冲木南乔和宋耀群招了招手。木南乔从教室外面回来,光顾着想自己的七天小长假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啊,就随手就把那颗茶叶蛋塞进了抽屉。
NO.4
木南乔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这体现在——他心情好想要送你零食的时候,无论你喜不喜欢吃想不想吃,都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一开始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有这样变态的小心理,他曾经企图给我一袋猕猴桃干,我说,我不喜欢吃,你自己留着吧。结果木南乔竟像受了多大屈辱似的冲我喊道:“给你就拿着,怎么这么各色!”我心想,人孩子也是一番好意,虽然表达得有点智障,我就勉为其难收了吧。
结果我刚拿过来,木南乔就在一旁嘚瑟地喊道:“林沐沐,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以后别老想着法的跟我作对。”
闻言,我真想把手中的猕猴桃干甩在他身上——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之后,木大爷悬赏的所有零食,我都感恩戴德地收下了——我不吃,可以拿回寝室给杨丹青她们吃呀!
木南乔不在的那几天正是我们寝室局势最紧张的几天,宿舍里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宿舍内部的矛盾其实并不复杂,概括来说,其实就是——杨丹青看王文茜不顺眼,王文茜看杨丹青不顺眼,范如梦看我们大家都不顺眼。
杨丹青和王文茜积怨由来已久,杨丹青一开始或许只是讨厌王文茜挑灯学习影响了自己的睡眠,王文茜一开始或许只是讨厌杨丹青在宿舍里咋咋呼呼嬉笑打闹影响了自己的学习,总之,一开始她们讨厌的都只是彼此的某些行为,但是后来,她们讨厌的是彼此。
有时候,我在想,杨丹青看不惯的其实是王文茜的刻苦,之所以看不惯,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刻苦的毅力,她做不到;王文茜看不惯的其实是杨丹青的玩逸,之所以看不惯,是因为她自己没有玩逸的资本,她同样做不到。
她们对于彼此的讨厌,或许只是源于一种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羡慕,又或许是源于一种“因为得不到,所以我不要”的嫉妒。
那一天杨丹青生日,回寝室的时候拎了一个大大的奶油,身后还拥着三五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们在寝室里且笑且闹,热火朝天地张罗着切蛋糕。蛋糕一切好,杨丹青就忙不迭递给我一块,递过来的时候还大大咧咧地喊着:“小沐沐!平时老是吃你家木南乔的零食,今天请你吃蛋糕!”
“蛋糕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呀,小青青。”我在心里翻了一记白眼,忍着恶心学着杨丹青的语气说道。
“不会吧?她就是林沐沐?说她是恐龙的人眼瞎了吧。”一个女生随意地瞥了我一眼,眼神轻佻,又转向杨丹青问了一句:“不过木南乔什么时候成她的了?”杨丹青往嘴里塞着蛋糕,忽而贼兮兮地瞟了我一眼,口齿不清地接了句:“早晚。”
那个女孩子有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用一只精致的小汤勺挖了些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旁边的几个女生倒像听了笑话似的,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感觉不太好,便也敛起了表情开始吃蛋糕。
有没有搞错啊?从头到尾我说什么了吗?木南乔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重点是,退一万步讲,就算木南乔那个笨蛋对我有意思,这很好笑吗?!算了,看在你们审美观姑且还算健全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端起我的小蛋糕,用小汤勺挖着默默地吃着——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齁。
杨丹青又张罗着给寝室里的其他人每人切了一块蛋糕——除了王文茜和范如梦。杨丹青只冲王文茜和范如梦敷衍地喊了一句:“文茜和如梦,我这边沾着手呢,你们要是想吃,就过来自己切。”
在我看来,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对于王文茜而言,就算杨丹青真的切好了递过去,她也不一定会吃,更何况是这样一句敷衍的“自己切”;而对于范如梦而言,就算杨丹青不说这一句有邀约意味的“自己切”,范如梦也一定会腆着脸自己切,更何况杨丹青说了这样一句“自己切”。所以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整个宿舍只有王文茜一个人没有蛋糕吃。
一群人都托着蛋糕盘围在一起唱生日歌,而不远处的王文茜默默地把头地埋在课本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心里堵堵的。蛋糕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我的,所以主动权也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也没有勇气说些什么。纵使我心里清楚,杨丹青的做法有失妥当,我也不能生硬地表示出不快。——因为此时我想保护的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孤独可耻,被孤立同样可耻。
王文茜也好,杨丹青也好,说到底她们都比我洒脱。她们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她们会明目张胆地讨厌一个人。但是我不一样,我虚荣地想和每一个人打好关系,虚荣地在意着每一个人的看法,所以我不会明目张胆地讨厌一个人,至少表面是这样。或者说,我其实没有她们真实。
我不动声色地放下蛋糕,说了句:“有点齁,我去刷个牙。”
NO.5
那天之后,杨丹青和王文茜的关系冷到了冰点。之前,面对杨丹青“你不睡弄得我也睡不着。”的指责,王文茜会假装没听到,然后一言不发。而那天过后,王文茜会理直气壮地接一句“你不学习,还不让别人学习了?”,语气平静、淡定且无所谓。
为了躲避宿舍里的低气压,我尽量缩短自己留在寝室的时间。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是我们的午休时间,我有时会偷偷溜回教室。诺大的教室里,就我一个,那种空旷的感觉很好。当然,我得默默祈祷着小干事没事儿别过来查教室,万一被查到,两千字的检讨还是有的。
我一个人在教室里,有时候会伏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有时会拿出做过的卷子改改错,有时强迫症突然发作还会去擦擦黑板、摆摆桌子、扫扫地......总之,那两个小时忙得不亦乐乎就对了。
那一天我摆弄桌子的时候,不小心将王文茜桌子上的一个手袋蹭到了地上,袋子里的零食散落一地。我忙蹲下来手忙脚乱地将那些零食捡了起来,看着这些零食,我微微有些疑惑:王文茜明明存了这么多零食,为什么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不吃呢?
不仅如此,这些零食的种类好熟悉,和木南乔抽屉里的零食种类相差无几,我突然联想起,我把木南乔送的零食揣回寝室拿给王文茜时,她眼睛里转瞬即逝的讽刺和落寞......我的心猛然颤了一下,心里木木的麻麻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太傻了,傻得有些残忍。
我拿出一支笔,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的几样零食的袋子上做了些简单的标记。
如果,王文茜就是一直以来默默将零食送给木南乔的人,而我,居然心安理得地吃着木南乔给的零食,腆着脸拿着木南乔给的零食四处挥霍,那该有多讽刺。
几天后当我小心翼翼地拨开木南乔桌上的零食袋子的时候,那一个个标记却仿佛一个个烧红的烙印一般印在了我的心里。
心疼别人和心疼自己毕竟是不同的,我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却也知道有人的心正比我更疼。
——田螺姑娘,其实并不幸福。
王文茜身上始终隐着一股化不开的浓浓的自卑感,哪怕她头上顶着人人艳羡的“全校第一名”、“学霸”的光环。
那个时候,我想不明白,王文茜何以把自己看得这么低?何以卑微到这种地步?
后来,我意识到,卑微,只是因为她的眼中全是他,而他的眼中没有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往日的影像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模糊,那些影影绰绰的回忆里,这些平淡无奇的细枝末节显得格外清晰。
往事,是种在过去的一棵树,我忘记了一些自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大枝大叶,却记着那些自以为不会记得的细枝末节。我曾经也问过为什么。后来我发现,岁月在留下疑问的同时,便已经写下答案了——
回忆是一本书,不知不觉中,我已把某个人放在了主角的位置,大枝大叶也好,细枝末节也罢,但凡与他有关,我便记下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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