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我是万花楼的花魁娘子,有人说我低贱,说我靠卖笑为生,可我自己赚钱自己用,凭什么说我低贱?
我卖笑,男人来买笑,用银钱换取我的付出,这有什么下贱的?
紫云公主说我下贱,主动勾引她的驸马,可是明明是她的驸马苏云清来找我在先,何来我主动勾引一说?
兄长说我不羞耻,可当年明明是他为了让自己不至于饿死,将自己的亲妹一两银子贱卖的,何来我不知羞耻?
1.
八岁那年,天下大旱,恰逢时疫,父母惨死,家中只余了我与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大我六岁,那年他十四岁。
为了活下去,哥哥将我一两银子卖给了花楼。
六年后,我成了万花楼的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是不用每日都出场的,我只是每隔四五天,到下面的厅堂戴着面纱去弹奏一曲即可。
鸨母自然不会放过这赚钱的好时机,每每这个时候,就会大肆敲诈恩客们一笔。
这些恩客自然不是我的,这些都是万花楼的恩客。
我的恩客至今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如今紫云公主的驸马苏云清。
要说这恩客也分三六九等,一等一的自然是王孙公子,这里面最上等的莫过于是皇亲国戚,再下来则是一些官老爷,末了便是一些有钱的平头百姓。
普通的穷人是进不了咱们这万花楼的,千金一夜在这里是常有的事,普通人自然是没有这财力来这买笑的。
这一等一的恩客王孙公子啊,皇亲国戚啊,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鸨母似乎不喜欢这样子的恩客。
因为这样子的恩客,她不敢敲诈太多银子,只能求我多要一些好处。
当然,我们要为自己的恩客保密,皇亲国戚,王孙公子大部分都爱重自己的身份,他们是绝对不愿意把自己来花楼找乐子的事情传扬出去的。
2.
在我成为花魁娘子之前,我和苏云清已经认识了。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万花楼早早关了门。
那段时间,鸨母正逼着我接客,我自然是不愿意的,白日里怕,夜里睡眠也浅。
半夜时分,忽而听见外面有低低的呼救声。
于是便披衣起身,顺着呼救声前去寻找。
万花楼的后院一个角落里,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子瑟缩在角落里。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我一眼就认出他正是白日里来行乞的乞儿。
有的人就像是污泥里的莲花,纵然一身脏污,深陷泥沼,但依然会让人觉得他与众不同。
苏云清就是这样子的人儿,虽穿得一身脏污,冻得瑟瑟发抖,唇色青紫,可那一双澄澈的眸子让我对他偏偏生了好感。
白日里,我眼看他被花楼的护卫赶了出去而无能为力,不知何时他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这么巧遇见了我。
我见他可怜,请他进了我的门。
进门之后,我才看见,他早先已经受了伤,胳膊上已经溃烂,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既然进了我的门,断然没有死在我屋子的道理。
不知为何,那日我胆子特别大,独自去寻了郎中来给他医治。
半月后,苏云清终是慢慢好了起来,我这才知道他原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只因遇见了坏人,被抢了盘缠,还受了伤,是以无处可去。
被万花楼的人赶走后,趁着花楼落锁时没有人管的空挡,悄悄跑了回来。
后面的一切水到渠成,苏云清成了我第一个免费的恩客。
万花楼是什么地方?
苏云清想在这吃白食,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送了一些银钱给了苏云清,让他转交给鸨母,这才得以继续留在这里。
鸨母自然知道他的钱是从我这里来的,如此对我便更加苛刻了。
好在鸨母是个明白人,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也好在苏云清争气,一举考上了殿试,最后竟得了探花郎。
大庆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探花郎是皇家内定的驸马。
只是他们在封探花之前应该没有打听过苏云清的底细,竟然不知道他之前在我这万花楼已呆了数月。
3.
紫云公主是在殿试上看上了苏云清的。
也难怪她会看上苏云清,都怪这苏云清生了副好皮囊,容貌俊逸,身姿如竹,内里又有一身好才学。
人啊,总是会被表象所迷惑。
想起当日我救苏云清,和他百里挑一的皮囊自然是分不开的。
皇家公主看上的男人,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只是我不明白,全天下好看的男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紫云公主就看上了这苏云清呢?
苏云清科考完后就从万花楼搬了出去,他之前和我的事想必紫云公主也是知道的,但是苏云清依然是她未来的驸马,尽管民间众说纷纭,似乎也没有人来管这事儿。
我心下纳闷,看来皇家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爱惜自己的声誉。
4.
许是因着苏云清的关系,我一下子成了万花楼炙手可热的头牌。
万花楼的鸨母也是个懂眼色的,所以我这个头牌就只是个挂名的,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卖笑的买卖,每日里在屋子里无非就是弹琴写字罢了。
紫云公主对苏云清喜欢的紧,他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八。
有人劝我逃,可这天下之大,我能逃到哪儿去呢?
一日,鸨母身边的小丫头来传话,说是有人找我。
找我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一见我就揉着眼道:“妹妹啊,当年是我的错,不该把你给卖了……”
他捂着眼睛不敢看我,我甩了甩手中的团扇,轻佻笑道:“原来是哥哥啊,我以为又是哪个贵公子找我呢?上次给的钱花完了吗?”
来人正是当年把我一两银子贱卖了的哥哥,自从苏云清成了未来驸马后,他就找到了我这里,每次都是装腔作势地哭一顿,然后我给些首饰银钱把他打发。
他听我这么说,不揉眼睛了,眼睛红红地对我道:“我的好妹妹,哥哥不是故意来找你要钱,哥哥实在是……”
“好了,我这里还有一只镯子,拿给你吧。”我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我手里水头十足的镯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伸手就要接过去。
我拿着镯子的手一扬:“这是我最后一点东西了,哥哥以后莫要再来了。”
他愣了一下,依然伸手拿到了我的手里的镯子:“就这一点了吗?”
“我赚再多,也抵不住你这么输。”
“好妹妹,再给点吧,我保证,这次把之前赌输的都赢回来。”
“人是要点脸面的,哥哥你当日为了一己之私,卖了我,如今又染上了赌习,你何时才能娶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呢?”我生气道。
哥哥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竟然气鼓鼓和我道:“若说要脸面起来,你才是个不知羞耻的,在这里日日卖笑!”
我怒极反笑:“若说羞耻起来,当年是谁为了一口饭,一两银子贱卖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5.
前脚送走了哥哥,后脚迎来了紫云公主。
紫衣女子一身华服站在我面前,虽未说话,但我知道她定然就是紫云公主,皇家公主的气派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她盯着我良久,倨傲地开口了:“你就是白牡丹?”
“是。”我干脆道。
她招了招手,身边的婢女递给我一个盒子。
见我没接,婢女很快便当着我的面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千两起,厚厚的一叠,约莫也有上万两了。
我笑了笑,伸手接过了盒子,弯腰道:“民女谢过紫云公主。”
她抬了抬眉毛,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就接了银票:“万花楼的白牡丹,不错。”
我面不改色,假装没有听见她拖长音的万花楼三个字。
我未开口,任她上下打量着我。
“若不是云清求我放你一条性命,我断然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她继续道。
“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奈何,我不想让云清生气,所以,拿着这些银票,快点滚!”
说完这些话,她似乎已经忍到了极致,转身扬长而去,仿佛在这里多呆一刻就会脏了她的手一样。
也罢,没有杀我,算是给我的最好出路了。
6.
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我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男人去送死。
当日夜里,我便收了东西,准备第二日便离开。
当日夜里,睡得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我身边。
睁开眼一看,竟然是苏云清。
“你怎么来了?”我压低声音问。
“来看看你。” 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明日便要走了。” 我推开他。
“不要走……”苏云清没有理会我的推拒,搂着我继续道。
“我可不想死,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惹上的是谁?”我反问。
“我不想做驸马……”
“那你的前途呢?继续做你的叫花子吗?”
“叫花子,哈哈哈……”苏云清大声笑了起来,放荡不羁的笑声在夜空里飘得很远。
夜里的他不知餍足,我被折腾得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7.
第二日待我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苏云清早已不见了。
我穿上衣服,心想男人的话可真不靠谱。
我喜欢苏云清,可我心里明白他也只是我的一个恩客。
我的恩客有很多,不止他一个人。
此后,他做他的驸马,我做我的花魁娘子。
许多事情,想通了便也就无所谓了。
我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万花楼,南下扬州。
8.
马车哒哒地在官道上行走,我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
忽然有一队清一色黑马黑衣人从我们旁边抄了过去,而后停在了我们马车前面。
车夫战战兢兢地下了马,我拉开马车帘子一看,只见为首人眉目英挺,正微笑着看着我。
不是苏云清又是谁?
“你?你不做驸马了?”我惊讶道。
“驸马,那是什么?我西风笑这辈子怕过谁了?回西夏做我王妃吧。”
“西风笑?你是西夏世子?”我惊讶道。
苏云清没回话,但从他周边的黑甲人的阵势来看,他的确就是西夏世子西风笑。
西夏世子西风笑久负盛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我心中又惊又喜,苏云清对我的眼下的态度很满意,翻身下马朝我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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