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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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馨主题】第三期主题写作活动，第一主题

“唉！可惜了这个王霞。看来人家本来就是清白的，硬是被人的舌头给活活压死了！”办公室张主任端着茶杯走进财务室，惋惜地说道。

“我也是刚刚听说的，太可惜了！王霞的这件事上我认为关键点在她自身，事情发生后别人的作为只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罢了。”紧接着走来的人事办老方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们周围有些长舌妇就是喜欢无中生有，这下她该高兴……”刚接过话茬的出纳小钟看了一眼门口，突然就没有了下半句。

“谁高兴，有啥高兴的事？”走进门来的刘姐看到小钟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追问道。

“没啥高兴的事，王霞死了！”办公室主任随口说了一句，就走了。

“王霞……死了！……”刘姐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当她再次确定之后，“啪”一声手里的坤包掉到了地上。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对别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清清楚楚记得事情发生的当天……

一

“哟……我说小王，看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呀？”当时刘姐刚从局长办公室签字出来，路过恰好碰到王霞急忙拿了文件袋往外走。

“政府办有个材料催着要呢，说好的五点以前送过去，你看这都四点了！”王霞没有停下来，边说着话和刘姐擦肩而过朝楼梯口方向走去。财务室在楼梯口斜对面。

“知道的人说你去政府办，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要去约会呢。今天的穿衣风格可不像你的做派啊！”就在她刚刚下了一级台阶的时候，刘姐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

……

话说这王霞听了刘姐的话，脸一红低下头加快了下楼的步子。不由得在心里责怪起了自家小姑子，送啥不好呢？偏偏给自己送了这么一件轻薄的衬衫，隔着衣服隐隐约约都能看见肉肉了。

在省歌舞团当舞蹈演员的小姑子各地区巡回演出，今天来的时候给她带了这件衬衣。当时一看那轻薄的面料她就连忙推辞，说太透了不适合自己。穿衣风格一向大胆前卫的小姑子取笑说她太老土了，下午上班的时候硬是逼着她穿上了这件衣服。

上班路上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路过的人目光都盯着自己一样。她很想返回去把衣服给换了，一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硬着头皮赶到了单位。

在单位一楼大厅恰好遇到了快要退休的老书记，和老书记打招呼的时候，她明显感到平时和蔼可亲的老书记目光有点闪烁，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点了一下头就匆匆走了。上楼的时候总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知道是值班室的贺老汉。

来到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才分来不久的大学生李凯进来了，上午下班时说好了让他来取一份报表的。当她直起腰把文件递给李凯的时候，只见他满脸通红一副不自在的样子，接过报表迅速转身，逃也似地走了。

李凯走后她有些疑惑，老书记和李凯今天见到她都一反常态。“肯定是这件衣服惹的祸！”这样想着她低头一看，衣服上第二个纽扣啥时候崩开了？她赶忙又把它扣在了一起。出门时小姑子说敞开第三个扣子才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女人的魅力，走出门外她硬是把第二个扣子也扣上了。

王霞是个很精致的女人。这不仅仅是指她有姣好的面孔，婀娜的身姿和得体的穿着，更重要的是她浑身散发着知性美。没人见过她爽朗地仰头大笑过，她也从来不与其他男人没高老低的调笑玩闹。

从小生长在知识分子家庭，有良好的家教。丈夫是省属重点高中教师，他们有一个聪明伶利的儿子在幼儿园大班。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和睦的家庭，一直是周围亲朋羡慕的对象。

在王霞没来单位之前，刘姐是大家公认的第一美人。她说话大胆露骨，讲起荤段子就连男人都招架不住。据说，有一次当时还没有去值班室值班的贺老汉找她报销旅差费。低头核对票据的她猛地一抬头，发现贺老头正专心致志地从她的领口处往里面看。她一下子扯开衣领往贺老汉眼前凑，还一边说“给，给你看个够！你还不是吃它长大的……”把个贺老头闹了个大红脸。

与王霞茉莉花般的恬淡、静美、温润，相比起来，刘姐那所谓的“大美人”简直是不值一提。可以这么说吧，见到刘姐让人首先联想到的是“性”，而王霞的美是让人不忍亵渎的纯粹。也基于这方面的原因，刘姐总是对王霞言语尖刻，话里话外带着刺。

二

走出办公楼，王霞抬头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把文件袋挡在额头，快步走到人行道斑斑驳驳的树荫底下。本来她打算先回家把衣服换了，看来是来不及了。

“哟！我说大美人，急匆匆地忙啥去呢？”王霞刚刚走到单位隔壁的农发行楼前，由于文件袋挡着视线，她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定睛一看，这不是丈夫的老同学，多年的铁哥们老屠吗。

“我到政府办送一份文件。你没上班？噢，听说你单位分了新房子，啥时候搬家？到时候别忘了说一声，我们也好沾沾喜气啊！”由于老屠和丈夫是同学加哥们的关系，两家人走得比较近。王霞和老屠的妻子苗桂花是同届不同班的同学，关系一般但是也很熟悉。

“一切都具备了，就差窗帘和一些铺铺盖盖的东西了。过几天买只鸡祭灶，到时候我们几家人聚一聚。哎，现在就在家门口，要不你先上去看看？”老屠说道。

“今天就免了吧，还有事情要办呢。再说了，我一个人去也不太合适，改天休息我和老石一起来吧。”王霞说着话就往前走去。

“择日不如撞日，上去随便看看有啥不合适的？给我们当个参谋，看看有啥不到位的地方。”老屠坚持着说道。

“那……那好吧，我就去看看吧。”听了老屠的话，王霞犹豫了一下说道。

见王霞同意了自己的邀请，老屠急忙在前面引路，进了办公楼一侧的家属院大门，一前一后来到了位于三单元三楼东户老屠装修好的新家。

在尚未进行房改的年代，有条件的单位都有自己的家属院。够资格分房的干部职工按工龄或者职称职务级别，能分到不同面积的住房。老屠是单位的中层领导，八十平米的两室一厅在那时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老屠媳妇是糖烟酒公司职工，单位福利待遇相当不错。经济条件宽裕他们在装修上舍得花钱，设计合理，用料考究。王霞在各个房间看了一遍，不由得啧啧赞叹。

“真羡慕你们啊，在好单位工作就是不一样，我们啥时候才能有这么一套宽敞明亮的楼房呢！”站在那间朝阳的大卧室窗前，对面碧树繁花的休闲乐园尽收眼底。想到自家还住着学校分配的一套小平房里，王霞感慨地说道。

“你们也快了，我听说老石他们学校也准备盖新的家属楼了。你们以后成天看到的都是年轻学生，日久天长就青春永驻了。”老屠笑着说。

“等他们学校盖楼房？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王霞觉得老屠就是在安慰自己，接着说道“噢，我该走了，再看下去我都舍不得……”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我老婆来了……”老屠说着话朝卧室外走了。

看着老屠朝客厅走去，王霞一时不知所措。她跟着走了两步，似乎觉得不妥，忽然又停了下来。防盗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神差鬼使地走向了大衣柜，迅速拉开了大衣柜门钻了进去。

由于太慌张的缘故，不小心前胸在大衣柜门把手上剐蹭了一下。霎那间，两只纽扣相继在半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然后调皮地在地板砖上旋转了几圈，不偏不倚地躺在了卧室门口……

三

“咦！你怎么在家？”老屠媳妇苗桂花看到老屠从卧室里走出来，惊奇地问道。

“我刚要出去办事，正好碰到王，王……”老屠说着话转过身一看，顿时不知如何说下去了。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还在卧室里的王霞居然变戏法一样消失了？看来没法解释了，于是他就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汪、汪、汪汪个啥，你是属狗的？”苗桂花看到老屠“汪”了半天，没有“汪”出个所以然，打趣地说道。

“咦！这是哪来的两只纽扣？”苗桂花刚要走进卧室，却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两只纽扣。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嘟囔着说道。

“不知道啊！屋里哪来的纽扣呢？”老屠也有些纳闷了。接着问道“你突然回来有啥事？”

“我怀疑客厅窗帘的尺寸有些误差，回来再测量一遍。”苗桂花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钢卷尺走出了卧室。

老屠看着苗桂花出去了，他好奇地把卧室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推了一把窗户，确定窗户是关闭着的。

“大衣柜，对了，卧室里只有大衣柜可以藏身。唉，这个王霞啊！你真是没事找事。”他这样想着，看了一眼大衣柜，转身朝客厅走去。

“老屠，拿把椅子过来。”刚走出卧室门，苗桂花的大嗓门就喊起来了。老屠连忙跑到餐厅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客厅窗户边。抬脚踩上去量起了窗户的尺寸，苗桂花在一张纸上记录老屠报来的数据。

“阿……阿嚏……”就在老屠量完最后一个尺寸，一只脚刚刚踩在地上的时候，从卧室里传出了喷嚏声。

这个喷嚏似乎打得并不顺畅，它不像平时人们打喷嚏那样让人有淋漓尽致的痛快感。从喷嚏声的响亮程度可以判断出它是极度压抑的，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冲破桎梏爆发出来。

“谁，谁？谁在卧室里……”苗桂花被突如其来的喷嚏声吓了一跳，手里的圆珠笔“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整个身体斜靠在沙发后背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卧室说道。

“胡，胡说八道！哪来的人呢。”老屠也被吓得一时缓不过劲来，吞吞吐吐地掩饰着说道。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极度安静之中，仿佛走进了真空地带……

四

“老屠，究竟是谁在我们家里？”苗桂花拍拍胸脯，缓了口气惊魂未定地看着老屠问道。

“不要疑神疑鬼地，哪有什么人？楼下谁打了个喷嚏，咋就成了家里有别人了。量好了就赶快走吧，我还有事呢。”老屠显示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说着话朝门口走去。

“明明就是有人……”苗桂花十分肯定地说道。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双手扒着门框，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往里瞅着。

没有悬挂窗帘的卧室里所有物件一览无余，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床下藏人是不可能的，她把目标锁定了大衣柜。

“真是个神经病！你究竟走不走啊？”老屠看到苗桂花朝大衣柜走去，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于是，他故作暴怒地大声呵斥道。

“啊……”柜门打开的同时，苗桂花发出了一声尖叫，后退一步坐在了床上。她分明看到一双因极度惊慌而扭曲的脸，曲卷在逼仄空间里的身子瑟瑟发抖。

不是王霞还会是谁？

“你……”

“我……”

“她……”

“你……王霞？你怎么在我家大衣柜里？”苗桂花怒火冲天，厉声问道。

“我，我……”王霞结结巴巴不知说啥才好。

“你听我说……”老屠见状连忙挡在大衣柜前，对着苗桂花说道。

“你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姓屠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一对狗男女，居然在家干出这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还有啥可以解释的？”苗桂花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王霞哆哆嗦嗦地从柜子里出来的同时，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她弯着腰从大衣柜里出来的时候，掉了两只纽扣的衬衣几乎是敞开着的。藏青色蕾丝胸罩吃力地兜着呼之欲出的双乳，由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那丰满的存在不合时宜地跟着节奏跳动……

苗桂花禁不住看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胸部，相比较之下，立刻受到了强大的刺激。她奋不顾身地扑将过去，一把扯住了王霞衬衣的一角。“蹭”得一声，王霞的衬衣仅剩的一只纽扣挣脱了缚束，发出珍珠落玉盘的声响，滴溜溜旋转了几下，静静地趴在了地上。

王霞被苗桂花粗鲁的举动吓呆了，敞开的衬衣下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紧致的小腹因极度激动而剧烈起伏。这一下更激起了苗桂花的怒火，她一把採住了王霞的披肩长发。王霞双手拉着衬衣不让走光，腾不出手来保护自己的头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拖着踉踉跄跄朝楼下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放开！”老屠看到自己老婆发疯一样拖着王霞，他伸出手想把老婆的手掰开。怎奈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苗桂花，看似纤弱的手此刻居然握得像铁钳一样牢不可破……

五

农发行办公楼下的大厅里人声喧哗，闻风而来的人们把老屠三人围在了中间，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纷纷议论着……

大致了解了情况的行长派人去隔壁王霞的单位，不一会局长和办公室主任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在双方单位领导的斡旋下，苗桂花放手了，但是没有停止语言上的恶毒攻击。王霞蹲在楼梯边嘤嘤哭泣着……

王霞单位的局长派司机开车，让财务室刘姐和另外两个女同志，把王霞送回了家。农发行这边也把老屠两口子请到了办公室，由工会主席负责了解事情的经过。

……

“霞，你这是怎么了？”放学回家的老石推开家门，没有像往常一样闻到饭菜的味道，却看到妻子两眼红肿地躺在床上不断抽泣着。

“呜……”见到老石下班回家，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的王霞止不住大放悲声。此刻她多么期待老石把她拥入怀中，替她拭去悲伤的眼泪，温暖她受伤的心。

“这是咋了？好端端的，谁惹你生气了？”事实上，老石也如王霞所愿。他侧身坐在床边，把王霞揽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体贴地询问着。

“老石，我今天……”

“你说的是真的？”听完了王霞的哭诉，老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大双眼问道“你放着自己单位不待着，跑到他家干什么？你说送文件？送文件送到别人家了，还送进大衣柜里了？你说这话有人相信吗？……”

“嘭！”随着一声闷响，老石一摔门而去了。

……

第二天，王霞没有去上班。她不知道，单位里全是关于她的话题。

“我就说嘛，她就是个假正经。平时看起来高傲的公主一般，原来心里肮脏不堪……”刘姐在会议开始之前发布着第一手资料。

“不要信口胡说，这关于一个女同志的声誉问题……”老书记口气严厉地说道。

“哟，我说书记，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能说明问题？我咋就信口胡说了！”刘姐完全不把快要退休的书记放在眼里，怪声怪气地说道。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办公室主任接着说道。

“都被人家当场捉奸了，还有啥虚虚实实的？你看她昨天穿的啥衣服，作为一个女人，我都不好意思直视啊！当时我就说有些异常……”刘姐进一步拿出证据。

“好了，好了！这是个人生活方面的事情，在单位上绝对不容许对同事说三道四，我也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与此有关的话题！”局长走进门来狠狠地看了刘姐一眼，说道。

六

时间过去一个星期。

老石每天东倒西歪地回到家都是凌晨一两点，他在卧室门口看一眼斜倚在床头的王霞，就转身躺在沙发上睡觉。第二天天亮，从沙发上起来，不说一句话，洗漱完毕一摔门走了……

又是一天早晨。

老石上班走后，王霞接到单位的电话，说是有一份文件在她那里保管，需要她来单位一趟。

王霞简单梳洗一番，一如既往的画了淡妆，挑了一套心仪的衣服出门了。家属院路边的健身器材旁都是一些相熟的邻居，王霞想和以前一样热情地给他们打招呼，哪料想看到她走过来了，一个个都装作没看见，她走过去的时候又听到他们毫无顾忌的议论着前几天发生的事。

听着邻居们添油加醋的议论，王霞心里非常难受。过去的许许多多日子里，那些邻居们对自己赞赏有加，如今却捕风捉影，夸大事实，使劲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来到单位，她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她本来要和值班室贺老汉打招呼，刚要张口，贺老汉却装作没看见低下了头。她干咳了一声，迈步向楼上走去。

“哎，你说她会来吗？”财务室里传出了党办小艾的说话声。

“难说！人一旦不要脸了，连鬼都害怕呢。像她那样的人脸比城墙厚，保不准马上就会来的。”刘姐接着说道。

“你说那天她真的是去偷情了？我有点不敢相信。”小艾不确定地说道。

“那还有假？你不知道，被人家媳妇堵在了屋里，她赤身裸体钻进了大衣柜里。哈哈，笑死人了，别看平时装得处女一样……”刘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所了解的“事实真相”。

王霞站住脚听了一会，她感觉有些眩晕，扶着墙休息了一会。趁着走廊里没人来往，悄悄来到了办公室。她找出了所需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敞开门悄然离开了。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王霞买了蔬菜和肉，老石进门的同时她已经把四菜一汤摆在了餐桌上。

“老石，吃饭吧。”看到老石进来了，她马上说道。

“我吃过了，你吃吧。”老石坐在沙发上，吐出了一团烟雾。

“吃一点吧，好几天没吃家里的饭了。”她又说了一遍。

老石在没有搭话，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想着自己的心事。王霞再没有说话，她默不作声地收起了桌子上的碗筷。

“老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王霞在沙发对面坐下，说道。

“有啥可谈的呢？我知道，你会有许多说法，你首先要能把自己说服才行！”老石说着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朝外走去。

“老石，连你也不相信我吗？”一只脚迈出门坎的时候，王霞弱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能说出让我相信的理由？我相信你，别人又怎么看呢？”老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

下午放学回来，老石没听到屋里有动静，他从门口看到王霞仰面躺在床上睡得悄无声息。他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一声接一声地叹息。这几天关于王霞和老屠的事情，在学校已经传成了一股风。他分明看到同事们对他投来的都是同情的眼神，平时要好的同事也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的。

他又点着了第二支烟，转过头看着床上平静地躺着的王霞。王霞像往常一样画了淡妆，居然穿着她平时最喜欢的旗袍。她半睁着双眼，嘴唇微闭，完全不像一个陷入极度悲伤的人。

“你无话可说了吧？哼，还在我面前装可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石这样想着……

“王霞，王霞……”第三支烟燃尽的时候，老石发觉有些不对劲了，他发现王霞一直保持着那个睡姿，而且没有一丝喘息的声音。他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用力地晃动着王霞的身体……

急救车呼啸着来了又急匆匆地走了，学校家属院的人们看到担架上抬着一个人……

王霞被送进了太平间，从胃里提取的残留物化验结果显示——过量服用安眠药。

……

老石在收拾王霞遗物的时候，在枕头下发现了她留下的两封遗书。

第一封是给老石的：

亲爱的老石：

对不起了，说好的要相守一生，我失约了！请原谅，我实在受不了了！请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请你相信我！

我走了，你不要悲伤，好好生活下去，把我们的儿子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到了他懂事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他的妈妈是个清白的人！

请你相信我！！！

她的第二封信是给自己妹妹的：

亲爱的妹妹，姐姐对不起爸爸妈妈和你，请原谅我的轻率！我只有以自己的生命来证明我的清白。只是，辜负了爸爸妈妈的养育之恩。

我走之后，希望你能与你姐夫生活在一起。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相信他会对你好的。我希望你替我好好养育我的孩子，替我好好孝敬爸爸妈妈……

姐姐不是一个好姐姐，但是我是清白的，我没有给爸爸妈妈丢脸！……

老石家的小平房里哀乐声声，桌子上安放着王霞的遗像，她微笑着，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说：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