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女人

作者: 酸枣小孩 | 来源:发表于2023-12-05 12:42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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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村,四川女人是一个特殊“物种”。她们人数稀少(只有几个),长相俊美异于北方人,口音不同,甚至生活习性和脾气都和王村人格格不入。然而她们却以极其强大的适应能力融入并深深扎根于这一片异乡土壤,演绎出一场场悲欢离合的的人生剧目。

    龙婶

    在我很小的时候,龙婶就来到了王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又是怎样嫁给了龙叔。嫁给龙叔她心里是否有过不安和委屈。

    龙叔是我家房后山爷家的二儿子,大儿子是恨叔。恨叔长得人高马大,龙叔长得瘦小枯干,最要紧的是他竟然是一个驼子。据说在他很小的时候,被奔跑的马车压着了一只脚,脚筋受伤之后就不再生长,于是扯着半边的身体不能和其他部位同时升高,天长日久,背部便隆起如山丘了。而且,肩膀也是一高一低,身体是倾斜着的。等他长大成人之后,整个身体的形状就成了一个单峰骆驼,头颈也只能低下去,和人说话时要使劲抬起头来,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走起路来也是一踮一踮的。

    因为身体的残疾,也因为家庭的穷困,龙叔一直长到很大年龄才娶到了龙婶。龙婶似乎也并不是第一次结婚,为了什么缘故离异了,或者离家出走了——在那个年代,仿佛这样的现象很是平常。

    龙婶长得好看,只是个子矮小,身高大约在一米四左右,她性子急,走起路来像一只被抽打得旋转不停的陀螺。她和龙叔结婚以后,生了一子一女两个孩子,长相和身高都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好在青出于蓝,身高高于母亲许多。比起恨叔家的几个孩子来却还是有些差距,恨叔家有四个孩子,个顶个人高马大。他们的母亲是一大个子的山东女人。

    王村的山东女人也不多见。在我的记忆里,大约也只有两三个。恨婶是一个。还有一个是在大爷家的西邻,隔了一条路的分奶。分奶是分爷的老婆,也是人高马大,而且她的脾气比恨婶厉害得多。恨婶是一个脾气做事都很“肉”(在王村词典里,肉指做事慢)的山东女人,所以常常要挨脾气暴躁的恨叔的打骂。分奶则正相反,分爷是害怕她的。分奶长得人高马大,分爷长得瘦骨伶仃。分奶常常在家里,也并不去地里干活,他们家里的地似乎也不多。分爷是吃商品粮的,在延津县城上班,他很有门路把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找到可以不种地的活路,所以他们家的几个孩子似乎也很少下地劳动。在我小的时候,常常看到的景象是分奶坐在她家高而阔的门口吸烟(我的“山东女人会吸烟”这一印象也是从她身上得来的,恨婶是个例外)。流行旱烟的时候,她吸旱烟;流行纸烟的时候,她吸纸烟。有时候也会听到她在院子里用嘹亮的高嗓子骂自己的孩子和男人。

    我们这些外人也很怕她,几乎不敢去她家里玩,也不敢偷摘她家院墙外低垂下来的红艳艳的笨枣。

    我想,都是从山东来的,分奶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恨婶就差远了。她每天里挨打受气,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连她的嫂子,那个矮矮的四川女人也比不上。

    四川女人都是麻辣味的。这样的感觉在龙婶身上很能体现出来。她常常要用非常正宗的四川话来骂不听她话的龙叔,龙叔不还口,也不打她。骂着骂着她也就没精神了。

    龙婶和龙叔结婚五六年的时候,偷跑了一次。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儿子。龙叔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带着儿子过活。好在老父老母都还健在,哥嫂还没有分家另过,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可以一起帮衬着他过日子。

    一年后,龙婶自己又回来了。从那以后再也不跑了。

    龙婶为什么要跑?为什么又回来?有人说她在四川有男人有孩子,舍不下,又跑回去了。有人说她看不上残疾的龙叔,越想越委屈,于是就跑了。有人说她忍不了这里的苦日子,想吃肉想疯了,跑回四川吃肉去了。——最后这一个理由是我帮她想出来的。

    “四川人爱吃肉”这一印象,也是我从龙婶身上得出来的。我小的时候,乡下的日子,几乎家家都苦,玉黍蜀红薯糊涂可以一年喝到头,白菜萝卜是主要菜肴。龙婶刚来的时候是不习惯的,久了,简直是“嘴里要淡出鸟来”。所以有一天,我们便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龙婶竟然逮老鼠吃了!

    所有的邻居,都对龙婶吃老鼠这一事件感到惊诧莫名。老鼠在大家的眼里只是一种贱物,要吃它的只有猫,人怎么可以吃它?而且一想起它尖尖的嘴巴,浑身的灰毛,还这么小,怎么开剥褪皮?光想想就让人恶心。所以那一段时间里,连小孩子看龙婶的眼神都是古怪的,仿佛这个四川女人自从吃了不该吃的老鼠肉之后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物种,不是纯粹的人类了。她会不会变成尖尖的老鼠嘴?会不会一夜醒来身后多了一条尾巴出来?这是我每次想到吃过老鼠肉的龙婶都会担心的。

    龙婶没想到自己吃自己的老鼠肉,会引起这么强烈而又轰动的群众反应,又加上龙叔和孩子极力抵制,她只好放弃了这一“人间美味”。

    龙叔和龙婶在种地的同时,后来又开始做起了水果生意。龙叔负责蹬着一辆三轮车去进货,然后再到处赶集售卖。如果王村人想吃水果了,也可以直接跑到他们家里买。开始的时候,只是龙叔自己跑生意,龙婶负责照顾家里地里。后来便常常看到夫妻俩一起出现在各种集市庙会,有一次我甚至在新乡市的某条街道上看到龙叔龙婶的水果车,很是惊异。

    龙婶是一个很能干的四川女人,她和龙叔靠着种地和卖水果,盖起了一座新房子,后来他们的儿子长大成人后,齐一家之力,又翻盖成了二层小楼。围起了院墙,装上了大铁门。成了一个乡村里的小康之家。

    龙婶的儿子娶的是我们家的亲戚,夹堤攀群表哥的二女儿。是母亲做的媒。龙婶最初的时候和儿媳妇并不亲睦,时常闹些矛盾,连带着也和母亲生分起来。也不再洗了头跑过来喊着“二嫂,二嫂”,请母亲帮她理发了(在我小的时候,母亲是四邻八舍妇女们的专用“理发师”)。后来就真的成了“仇人”,母亲说起来恨恨的,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这次关系彻底破裂的诱因自然不是儿媳妇,因为连带着那个儿媳妇也不再喊母亲做“姑奶”了。

    乡下的邻里关系细究起来,也是很复杂多变的。

    张明婶

    张明婶是继龙婶之后第二个来到王村落户的四川女人。

    张明婶个子高挑,总是恹恹的,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嫁给张明叔之后,张明叔视她若珍宝(张明叔也是老大不小才娶了媳妇,不过这只是“视若珍宝”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才是关键,后来我才明白),从不让她去地里干活,收麦收秋,再忙再累,都是张明叔一个人。张明婶只负责在家里做饭做家务。所以我们每次去西地,从他们家门口路过,总会看到张明婶闲闲地站在那里,和人说话打招呼,脸孔上也是一种恹恹的笑。

    张明婶闲极无聊的时候,也会沿着那条东西主街,慢慢地走到我家来找母亲说话解闷。母亲若是正好在家,又正好手头没什么要紧事情,也会坐下来陪她“家长里短”。只是不知母亲这个急脾气和她交流起来心里会不会着急。

    张明婶走路说话都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似乎从来不会发脾气,然而张明叔却是很怕她的。所以,“似乎”也只是似乎,不能当真。

    比起张明婶的偶尔造访,张明叔一直是我家的常客。

    张明叔每次来我家,一看到我就非常高兴,主动问候:“哇,妞长这么大啦!想当年……”他的话很夸张,好像多年不见我的样子。

    张明叔嗓子沙哑,说起话有一种独特的张力。有时候回家,还离得老远,就能听到这种哑嗓门,不用猜,就知道他又来找父亲“喷空”了。

    张明叔说的“想当年……”是说我出生的时候,他正好在场,曾冒着滂沱大雨拉着平车一路狂奔五六里地请了守生婆回来给母亲接生。这也是他每次见到我都非常亲热的原因。

    农闲的时候,张明叔几乎每日里都要跑过来串门,闲聊。来了也不坐,蹲下来,吸烟。从旱烟吸到纸烟。岁月悠悠,倏忽而过。他是早年间那一伙暗夜里说鬼话的乡野说书人之一。

    张明叔来我家串门,并不都是“喷空”,也有正事。正事便是借钱。

    张明叔父母早亡,只有两兄弟相依为命。可是到了男大当婚的时候,也只能各显其能,兄弟俩谁也顾不上谁。张明叔娶了张明婶,并不是说他有钱了,而是娶一个四川女人比较省钱罢了。

    结婚成家的张明叔依然很穷。张明婶好吃懒做(母亲的评语),后来又有了孩子,多了人口吃饭穿衣,张明叔还是一个人独力支撑着家计,忙时下地干活,闲时打零工做泥水匠。忙得不亦乐乎,仍是捉襟见肘,于是常常到我家借债度日。

    张明叔借债,有时候是粮食,有时候是钱财。借了还,还了借。以此应付着日子一步步往前。有一次借了三十块钱,很久没还。母亲先是每年都要唠叨几次,后来隔几年就要唠叨一次。许多年过去了,有一次母亲又想起来,说,你张明叔借咱那三十块钱还没还。我说,算了。都这么多年了。

    张明叔和张明婶只生了一个大女儿,儿子喜孔是抱养的,后来又抱养了张明婶弟弟家的一个女孩。所以他家一共有三个孩子。儿子喜孔小时候不省心,是个“活宝”级的物种。在学文化求上进方面冥顽不灵,生活中的调皮捣蛋却样样精通。一年级连上三年,资格老得都快赶上校长了。校长自觉受到了威胁,只好无视他那有同于无的成绩单,怀着帮人如帮已的隐秘心理,扶持着他上到了三年级肄业。

    喜孔上学的时候,我恰好做他们班临时的代课老师,经常领教到他这混世魔王的深厚功力。闹到厉害的时候,教室里容纳不下他,只好请他去周游列国。于是各个年级的教室门口,都有他的人头进进出出。

    其时,班里还有另外一个大龄女生,和喜孔属于同类,一个捣蛋,一个疯癫,被我称之为“龙凤双煞”。很是让人头疼。

    喜孔这孩子从小是不被众人看好的,王村人民预言他将来一定是做混混的栋梁之材,可是他长大后竟然主动放弃了高调另类的行为方式,也像正常人一样去打工挣钱,种地养家。连媳妇也娶了,孩子也生了。

    喜孔结婚成家之后,不见容于张明婶,于是只好和父母分家另过。张明婶也不愿意张明叔去帮儿子儿媳干活,因此老夫妻两个经常吵架。有一次吵得厉害了,张明婶一气之下要回四川娘家,坐火车走到中途,因心脏病发作猝然去世。

    老年丧妻,不知道张明叔是否承受得了。突然很想念他。想念他沙哑而高调的独特嗓音,一如既往的亲热语气。很多年不见,张明叔大约也变成精瘦精瘦的白发老头儿了。

    新明嫂

    张明叔家的喜孔小的时候认在大娘跟前做干儿子,两家来往颇密,所以等到新明哥的第一任妻子喝农药死了之后,第二任新明嫂便是由张明婶做的大媒。

    新明嫂的妹妹嫁给了张明婶的弟弟,新明嫂和张明婶在四川的关系是亲家关系,不过到了王村,要按王村的伦理关系来安排辈份大小,新明嫂只能喊张明婶为张明婶了。

    她们之间的这层关系,我原来不甚明了,后来听母亲如此这般一番详细解说才恍然大悟。原来只知道这两个四川女人关系很好,完全不像龙婶和张明婶虽然都是来自四川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新明嫂嫁给新明哥的时候,他的两个孩子,大女儿八岁,小儿子六岁,已经由爷爷奶奶带了一两年光阴。女儿已初懂人事,儿子懵懂无知,所以继母和儿子的关系好,跟女儿之间一直不太融洽。

    身为四川女人,新明嫂好吃好穿,性格活泼,喜欢任何时尚潮流的东西,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每年还要拉上新明哥跑到四川走一趟亲戚,很是让新明哥不堪承受。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想办法拼命挣钱。

    新明嫂并不懒惰,干起活来也不惜力,对新明哥又是一心一意的好。更何况她脾气爽直,虽然喜怒无常,但却都是坦坦荡荡。时间久了,大家都看得见,整个家族便从心底里接纳了她。我们喊第一个新明嫂“大嫂”,也喊第二个新明嫂“大嫂”,并没有什么芥蒂。

    新明嫂在王村呆了二十多年,原以为她可以一直呆下去到老死为止,没想到后来突然起了变故——新明哥死了。

    新明哥长相酷似大爷,越老越像。一声咳嗽,满头白发,嗜酒如命。大爷家的人都是好酒量,喝酒如饮水。新明哥好洒,好辣椒,能喝开水。每天不停歇地喝,要喝进去好几壶开水。大约喝酒吃辣椒的人都爱口渴。

    新明哥死的时候57岁。身体健壮。血压高至二百多,不喜欢吃药,说喝酒比吃药好,头晕的时候一喝酒就不晕了,于是天天喝。两天喝一斤白酒。他临死的那天晚上,喝了半斤白酒,第二天早上,睡在隔壁的新明嫂才发现他的丈夫滚落床下早已不醒人世了。

    后来新明嫂在电话里叹气,说新明哥不听话,也不管她的死活。当时我并没有理解她这叹气背后的隐忧,也不会想到她竟然被儿子儿媳逐出家门,回了四川。

    新明哥的儿子儿媳原来在南方打工好多年,生了孩子由新明嫂一手带大,后来又盖房子,都是父母全力照应。“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的老话有时候是和现实相背离的。

    女儿结婚以后慢慢明白后母的不易,比弟弟两口子待她好,也感动于自己在王村承包田地时后母无日无夜帮她耕种劳作的辛苦,有心自己接过去赡养,又碍于有公婆健在,不好处置。只好眼睁睁看着她伤心离去。

    而她的儿子儿媳,去除了这个“后顾之忧”,一家四口住在偌大的新房子里,很是自由自在,但同时也失去了一位全方位伺候他们的“保姆”,以至于过年的时候连饺子也吃不上,只好打了一锅玉米糊涂聊以“辞旧”。

    新明哥一周年忌日的时候,新明嫂回来了一趟。上坟烧了纸,哭了一场,又帮着儿子清扫出积攒了一屋子的垃圾,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据说新明嫂在四川老家又嫁了人,对方只有一个出嫁了的女儿,有自己的房子,还有很好的工作薪水,最要紧是,那人对新明嫂很好。

    你大嫂走了好,不比她在这儿当保姆好一百倍?母亲说。

    我想的也是,无论如何,新明嫂终究得了一个好归宿。

    二孩嫂

    夹堤舅舅家的大表哥叫攀群,我管他妻子叫攀群嫂。攀群嫂也是四川女人,而且她竟然是张明婶的亲姨妈。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一层关系。

    所以,我后来想,这些零星散布在豫北乡野里的四川女人,她们看似孤独无依,其实还有一种隐形的关系网在相互维系着。

    在这个关系网中,二孩嫂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

    二孩嫂是二孩哥的媳妇,二孩哥是攀群哥的弟弟。排行老二,爹妈突然失了起名字的兴致,就简单起了个名字,然后是三表哥叫三妞(延津方言里,“妞”只是一个人名里无实际意义的后缀,跟性别无关),四表哥叫小四。

    从前乡下人家里都穷窘,尤其是多子之家。舅舅家一下子四个儿子,娶个媳妇很艰难。攀群哥娶了一个四川女人攀群嫂之后,攀群嫂便给二弟带回来一个四川女人做媳妇。不过那时候,二孩哥也是年龄很大很大了。

    二孩嫂长得非常漂亮,大眼睛,长辫子,性情温柔,这是我对她最深刻的印象。而且,她嫁给二孩哥的时候还是一个姑娘。

    二孩嫂和二孩哥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老二是儿子。两个孩子相貌都随母亲,只是女儿小的时候仿佛混沌未开,十几岁的大姑娘,鼻子下面总是拖着两挂浓稠的鼻涕,头发蓬乱,很是邋遢。后来长大成人,竟然幡然醒悟过来,相貌和智力都恢复了正常。她也由我母亲(她也叫我母亲“姑奶”)做媒嫁到了王村,婚后生活也很和顺。只是那时候她母亲已经离世很久了。

    二孩嫂的儿子是一个不好提及的沉重话题。因为是儿子,又是年龄这么大才得来的(他自己心里大概有点“老来得子”的人生况味),二孩哥对他非常娇惯,在为父亲的能力范围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儿子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辍学在家,每日里和街上那些不良少年鬼混在一起,二孩哥也不以为意。

    后来终于出了大事。

    有一年在姚庄和获小庄地界发生了一起恶性命案,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一位出租车司机被人杀害,并抛尸荒井,出租车也被抢走了。

    案子很快就被侦破了,因为凶手第二天便开着车子急慌慌地跑到郑州去销赃变现,被蹲守抓捕的刑警逮了个正着。涉案的有八个人,最大的有十七八岁,最小的只有十四五岁,便是二孩哥的那个儿子。他当时负责望风。

    在销赃现场当时抓住了四个人,还有四个在逃,其中包括二孩哥的儿子。那三个也很快被抓到了,只有二孩哥的儿子一直在逃。一些智慧的亲友都劝二孩哥让自己的儿子赶紧自首,年纪小,不至于判刑太重,而且他又不是主犯。可是二孩哥不听,还非常恼恨,觉得这些人都是想害儿子的坏蛋。大家都不敢再劝了。

    所以儿子一直逃,逃到自己终于长大成人了,最终在安阳被抓获归案,判了个无期徒刑。至此,这桩在当时曾引发过长时间热议和恐慌效应的大案,终于结案。

    二孩嫂自从儿子犯案在逃之后,就成天哭泣不止,神思恍惚。终于有一天,趁着家里没人,自己喝了农药。

    二孩哥在儿子被判刑之后不久的某一天,坐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点了一把火,自焚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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