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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福楼拜不见了。"
周日的下午,我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享受难得的假日阳光,七岁的儿子跑过来拉着我的衣袖喊道。
福楼拜?我在脑海了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想象它是谁的名字,一只猫?一只狗?还是一只小乌龟?反正必不可能是那个大作家。儿子自从会读书写字后,总爱把那些作者的名字安在猫猫狗狗身上。
“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福楼拜不见了!”
儿子见我半天不回应,拉着我衣袖的手开始摇了起来。
“哦哦~福楼拜,福楼拜不见了,然后呢?”
"你跟我一起去找好不好?"
我没有立刻答应儿子,而是开口问道。
"那你先告诉我这个福楼拜到底是谁的名字?"
"就是我经常从阳台扔猫粮下去喂的那只猫啊。"
"猫?"
我略微皱了皱眉,说实话,疲乏了一周,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我实在是不想到处跑了,况且猫这种动物本身就喜欢到处跑,鬼知道它跑哪去了,说不定正值发情期找其他猫去了也说不定。
但是耐不住儿子的苦苦央求,我还是放下书,跟着他出了门。因为我怕这小子一个不高兴自己跑出去找了,到时候着急上火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儿子领着我来到楼下小花园,能看到几只毛发脏乱,神情懒散的猫正窝在草丛里晒着太阳,草丛中,排水渠盖子上依稀还有散落着的猫粮,这臭小子也不知损公肥私地从家里薅了多少雪球(我家猫的名字)的口粮,怪不得雪球最近都不咋待见他。
"你的福楼拜会不会在那群猫里?"我抱着希冀用手指了指草丛里那群丝毫没有在意我们到来继续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猫们,希望儿子突然地开心得一蹦,然后说找到了,我就可以如释重负地上楼继续看我的书。
"没有,我早就在楼上看过了,那是高尔基,那是笛福,那是托尔斯泰......就是没有福楼拜。"
儿子一只一只把草丛里的猫指给我,好吧,我惊异于儿子能把他们分得这么清,因为在我眼里它们都长一个样,不过这也彻底破灭了我上楼偷懒的希望。不过从哪入手呢,我犯了难,术业有专攻,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以往的经历可没告诉过我怎么去找一只失踪的猫。苦思良久,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家伙,西卡,对,我家的一只德国牧羊犬。至少在找猫这件事儿上,它比我专业的多。
说干就干,我上楼去牵西卡,儿子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可是牵上西卡,我又被另一个难题挡住了去路。我们又没福楼拜的东西,就算西卡鼻子灵敏,但是你也得先告诉它福楼拜是个什么味道啊。我朝着儿子摊了摊手,意思这下我也无能为力了。
儿子秒懂我的意思,居然转身跑回自己的小房间,在里面叮咣五四一通找,一会儿的工夫,手里捏着个猫铃铛跑了出来。
"这是福楼拜的,上次它和海明威打架,我去劝架的时候捡到的。"
"海明威?好吧,我儿子得罪的大文豪又多了一个,幸好他没给这些猫取中国文豪的名字。"
有了福楼拜的铃铛,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先是带着西卡来到楼下的野猫聚集地,懒洋洋的猫见到我们牵着一条狗,瞬间有了精神,一个个跟家里着火似的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四散奔逃。带着西卡来到福楼拜经常吃食的地方,我又把儿子给我的猫铃铛放在西卡鼻子前嗅了嗅。
西卡不愧是专业的,嗅完铃铛,埋头就开始干活。
我们跟着西卡的脚步来到小区外的小公园,这里是平时周边小区老头老太太晨练的地方,福楼拜会到这来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这除了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就属流浪猫最多,我下班路过小公园的时候常会看到好心人在这投喂它们。
会不会在这?我和儿子分头行动,开始围着小公园找,但是找了一圈下来。别说福楼拜了,别的流浪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儿子会和以后,他也说一只猫都没看到。奇了怪了,难不成喵喵队也开大会去了?正当我们毫无头绪时,西卡突然狂吠起来。顺着西卡狂吠的方向,我们看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少年。他们背着书包,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根火腿肠,另一人正拿着注射器往火腿肠里打着什么。我拉着西卡缓缓向着他们靠近,奈何西卡管不住自己的嘴。它的声音也引起了三个少年的注意,三人一看有人朝他们走来,扔下火腿肠和注射器撒腿就跑。
"站住!"我大喝一声。
不想起了反作用,我这一嗓子,三个少年跑得更快了,那动作那姿势,怕是只怕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望着他们跑远的身影,我折返到他们刚才待的地方,捡起被他们扔在地上的注射器和火腿肠,顺带着还有一个药盒,上面写着异戊巴比妥钠。
儿子好奇地努力辨识着药盒上的每一个字,好像都能认出来,但是拼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爸爸,这是什么呀?"儿子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我。
"一种宠物麻药,上次咱们家西卡做手术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说完我顺手摸了摸西卡的脑袋。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会祸祸猫猫狗狗了,我意味深长地望着三个少年离去的方向。那么福楼拜的失踪大概率也是跟他们有关了,半大的孩子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们有动手能力,有好奇心,更有对什么都不抱有敬畏之心的"勇气"。
"走吧,回去吧!"我拉起儿子的手准备回家。
"可是我们还没找到福楼拜啊。"
"福楼拜估计是被谁领养了吧。应该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不忍告诉儿子残忍的真相,编了个谎言想要糊弄过去。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福楼拜。"儿子执拗地挣脱我的手,又开始在小公园里找了起来。我没了办法,权当溜西卡吧,牵着西卡陪着儿子在小公园里开始了寻找。这样奇怪的寻找一直持续到晚上,福楼拜没找到,但是公园里大大小小角落里的火腿肠倒是被我们两父子收拾了个干净。尽管不少人在我两捡火腿肠时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们,但是我们心里却跟做好事不留名一样美滋滋的。这是儿子事后的形容,而我当时的想法是我们两父子在他们眼里一定是傻乎乎的。多可怜的一对父子啊,沦落到捡火腿肠吃。
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儿子累了,一屁股坐到草坪上休息,我带着西卡也坐下来休息。可不想这小子不讲武德,坐着坐着居然靠在我的身上睡着了。小孩子真好,累了就睡,终究还是我这个老父亲担下了所有,背起熟睡的儿子,牵上西卡。我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正当我迈步出公园时,迎面走来眼熟的三个少年,没错,就是下午的那三个。没想到他们还敢回来。此时已是傍晚,天色已经暗下来不少,他们三有说有笑,丝毫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两人一狗。就在他们和我错肩而过时,我伸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子。
少年刚开始其实并没认出是我,还质问我为什么抓他,但是当他看到我牵的狗时,一下子想了起来,于是开始发力拼命挣脱。另外两个少年也作势想要上前帮忙。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即便我是个成年人,但是此时背上背着儿子,对付三个半大小子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在我还有杀手锏。
"别动,再动我放狗了。"西卡不愧是聪明的牧羊犬,我话音刚落,就配合着把雪白的獠牙龇了出来。三个少年投鼠忌器,看到脚下的西卡,慢慢放弃了抵抗。
背上的儿子此时也被惊醒,揉着睡眼,一脸的呆萌,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
"走吧,坐下聊聊。"我冲着公园的长椅扬了扬下巴示意。
三个少年显然已经被我,不,准确的说是被西卡拿捏了,不敢再造次。
公园的长椅上,我正襟危坐,咳嗽了一声,渲染严肃的气氛,儿子在我旁边也有样学样,眼神不善地看着面前三个比自己大不少的孩子。但是我知道,他完全是狐假虎威,要是没我跟西卡在,他估计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说吧,谁教你们这么干的?"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再不说,咱们就去警察局,让警察叔叔亲自来审问你们。"
警察叔叔这四个字是管用的,三个孩子中有一个听到警察叔叔一下子就服了软,声音带着哭腔。
"叔叔你别,我说,我说。是我们爸妈让我们干的。"
"你们爸妈?"好家伙,还是家族式犯罪集团,我心中暗衬,莫不是一不小心破获了一起大案。正当我臆想会得到公安部门的大加赞赏时,孩子的下一句话顿时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对,我们爸妈是宠物医生,他们平时工作忙,但是咱们小区附近的流浪猫太多了,所以就让我们带些药来小公园,把这些猫抓回去做绝育。"
"是这样吗?"我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们三个,他们三个却齐齐点头。
"不然我们也不会有宠物麻药啊。"另一个孩子接话道。
"那为啥小公园的猫都不见了?"
"它们刚做完手术,得观察几天才能重新放他们出来。"那孩子又不假思索的回答。听他们的口气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们下午看见我跑什么?"我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惑。
"因为,我们怕狗,特别是大狼狗。"我低头看了看正吐着舌头呼呼喘气的西卡,西卡也看向我。好吧,不得不承认,德牧确实有点吓人。
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没骗我。于是让他们报各自父母的手机号, 挨个联系了一遍后,确认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我才放他们三离开。
那这样说,福楼拜应该没事儿,但是不知为啥,我心里多多少少竟然有些失落,或许是错过了一个在儿子面前当英雄的机会吧,我想。
此时天色已经近乎全黑了,街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我带着儿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说,也不算全无收获,就是不知道福楼拜现在怎么样了。
回到小区单元门口,远远地我就看见一团黑色的东西正趴在那,单元门灯昏黄,太远了看得并不真切,当我走近时,才发现一只大黑猫趴在这纳凉。
"福楼拜!"
儿子惊喜地叫出了声,挣脱我的手跑上前去。福楼拜也不跑,任由儿子蹲下抚摸它的毛发。我在一旁偏着头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想来福楼拜的手术很成功吧,已经恢复"出院"了。只是眼前的这只猫我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漆黑的身体,尾巴尖上有一撮白毛。
"卧槽,是你这只臭猫。"
我仿佛看到了生死仇敌,瞬间暴跳而起。就是它,在过年的时候趁我没关窗户溜进我家偷走了一大截香肠,害我被老婆骂了整整一个星期,后面还想非礼我家雪球,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它才没有得逞。不过因为这事儿,它第二天竟然趁着我上班的时候跑到我的床上尿了一床的猫尿,然后我又被我老婆骂了一个星期。
福楼拜听到声音,把头转向我,也认出了我,一下子炸毛而起,钻进旁边的草丛,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爸,你怎么了?"
"没事儿,以后喂谁都可以,就是不准喂福楼拜!"
"为啥?"
"它与你有辱父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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