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之夜

作者: 令狐公子0719 | 来源:发表于2023-06-18 10:27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感谢红尘久客赠图

    “莹莹,霍致可去找你吗?如果你发现了他,请第一时间给阿姨说。他精神错乱闹着要找你。我和他爸今天下午带他看医生,他借着上厕所的时机跑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分手七年的前男友的妈妈打电话过来。

    我感觉有些震惊,不可思议。已多年不再联系的前男友,他的名字却以这样的方式突兀地又出现。他疯了,难道是因为我吗?可是七年前的分手,我曾给予过很多机会,他并没有挽回。分手的原因也是错误在他,我看到了他和女同事叶笙有说有笑的一起逛街散步。难道作为他女朋友的我没有资格生气发火吗?他不应该好好和我解释、道歉吗?

    想起分手的第一个月,我发了很多动态,开始的果断决绝不原谅,接着的情绪反思自己是否也有错,后来的思念过往叙述曾经的美好,这些动态都是仅霍致可见,虽然我文字非常的隐晦,但只要稍加分析,他一定能明白的心意。可换来的却是,他和叶笙谈起了恋爱。没有什么比这更伤人的了,我吃不下饭失眠多梦,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念头都能击溃正在笑的我,忍不住流泪。不过即便这样,我也只是屏蔽了微信朋友圈,并没有删除他,还给他留下了能够联系我的通道,但他却不曾找过我。那段时间卑微、昏暗,是我的劫难。

    我看了几个月的心理医生,心情才平静缓和。一年后遇见了现在的爱人张博。他比霍致情绪稳定、比他帅气、比他家境更好,为人老实、感情忠贞,婚后一年我们有了可爱的儿子康康。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张博的个人收入足够家庭的开支,因儿子没人照顾,婆婆的教育理念与我也不相同,我干脆辞去公司的职位全职在家带孩子。空闲的时候就在简书写文章、故事。

    回首往事,如今的我甚至庆幸霍致当初的不坚持,否则我现在也不会拥有这么完美的家庭。老天给了你情劫,熬过去便会见到彩虹。这句话是对的。今晚霍致妈妈的电话,让我想不通霍致的现在情况,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精神病的?七年前?不可能。那时他和叶笙过得甜蜜幸福,还在微信朋友圈官宣恋情,根本不管我那时的死活、绝望。难道是因为我现在过得太幸福导致他精神错乱了吗?也不可能啊。他的格局没这么小,基本的胸怀还是有的,再说自己年轻时的眼光也没那么差。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作多情,他那样容易移情别恋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我疯掉了呢。

    我住的是复式楼房,一楼餐厅、厨房、客房、卫生间;二楼两个卧室,配备的都有独立的卫生间。挂掉电话,我礼貌地表示感谢提醒,说自己见到了霍致会第一时间通知她。我与霍致是校园恋情,小时候便是同学,恋爱从高中谈到了大学毕业。他妈妈一直待我很好,作为男方的母亲曾主动劝诫过霍致不要婚前胡来,甚至像班主任一样阻止我和霍致有任何亲密行为的机会。她会找一些理由敲门走进霍致的卧室,看我们是否真的只是探讨学习;她劝我们好好学习,一切待考上大学再说。

    不想再去追忆这些事情,我静下心来给儿子康康讲睡前故事,从前有三只小猪盖房子,盖草屋的、盖木屋的小猪被大灰狼轻易地推倒屋子吃掉了,盖砖屋的小猪抵御住了狼的攻击。我告诉儿子故事蕴含的道理,不同的做法、选择,会延伸出不同的命运轨道。儿子问爸爸出差什么时候回来,不准说假话,否则鼻子会像童话里的匹诺曹那样变长。我笑着反问他是惦记爸爸回来,还是惦记爸爸答应给他带回来的礼物。他被我拆穿了心事,害羞地躲进被窝,嚷嚷着是因为想念爸爸。我笑起来,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哄他入睡。

    窗外的雨很大,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地敲打着玻璃窗户,又在上面形成数道水流像血管里的血液一样奔流不息。我起身将窗帘拉上,慢慢地离开儿子的卧室,泡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屋子。二十多平方米的婚房,有独立的书柜、书桌区域。想着还未更新今天的简书故事,我打开了笔记本。

    “叮铃铃-叮铃铃—”门铃声响起。透过卧室的可视电话,我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微胖男人,他头耷拉着看不到脸。左手拎个外卖盒子。我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半,虽还不算晚,因想起刚才霍致妈妈的电话心里仍不免多了一层谨慎、敏感。

    “你好。请问你是?”我对着可视电话。

    “你好,请问这里是周莹女士的家吗?张博先生给你订了一份外卖。”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吐出的字却听得清晰。

    张博是很细心的男人,他出差在外,经常点些我们娘俩爱吃的东西送到家里给我们惊喜。这送外卖的身形也不像记忆中的霍致。

    我放下戒备心,披上米黄色呢大衣,下楼取外卖。我让他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行。透过猫眼见他走开,我听到电梯开门、关门的声音,等了一会确认外面没有其他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朱红色的铁艺门。

    角落里,忽然冲出来一人,左手捂住我的嘴巴,右手拿刀顶住我的脖子,“别动!”

    我吓得浑身发抖,生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情,频频点头。他缓缓抽回那只让我作呕、味道难闻的左手,揭开口罩。霍致?他明显胖了,嘴上约半寸长的胡须让他显得更加的沧桑、颓废。

    “霍致,你别胡来。小心刀。”我不想死,不想离开儿子、离开这幸福的家庭。

    “老婆,别喊。听我的,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他的这个称呼让我恶心。但和一个疯子计较什么呢。

    眼前这个已有些丑陋的前男友,指挥着我把家里电话、监控线子拔掉,拿着我的手机给张博发“睡了,晚安”的消息后,又迅速关了手机。他控制了我与外界联络的所有通道。我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走来走去的他。

    他像个悍匪一样,审视周围的环境,确保自己的安全,缓缓脱下自己的帽子,蓬乱的头发像是触过电一样的散乱支棱着;他将已经淋湿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服架,再把刀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贵妃椅处,仔细地、深情地看着我。他比以前胖了许多,时间真是把杀猪刀。

    “又看到你了,太好了。老婆,我好想你。这小区的房子是我们大学时期梦想的家,装修风格也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布置竟然一模一样。”他跳跃式的话语让我摸不着头脑。这房子是我和张博从南洋商人手中买的二手房,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装修风格是我决定的呢。

    我不想激怒他,甚至想以柔克刚地用自己的柔情化解这场危机。“霍致,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还没起身,就见他又慌忙拿起了刀对准我,只得乖乖坐下,“霍致,别害怕。我不会报警的。我们从小就认识,高中确定了恋爱关系。不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好。我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很心痛。”

    我边说边哭了起来,可是我知道我这次不是为了霍致哭,只是害怕此刻的遭遇,我想通过哭来缓解我的紧张情绪。他的眼神明显柔和起来,也跟着哭了起来,慢慢放下了刀。

    我起身到厨房,打开了三层门的冰箱:西红柿、青椒、豆角、白菜、猪肉、排骨、牛肉、速冻饺子与饼、粽子……我切开西红柿,与鸡蛋炒了起来;泡面沾上点水煮熟,再将它们与西红柿鸡蛋搅拌。霍致特别喜欢吃这食物。高中谈恋爱时,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有段时间霍致瘦得厉害。闲聊天的时候,他对我幻想了这种泡面做法,咂咂嘴说这一定会很好吃,可是他妈妈却不愿这样给他做着吃。

    我记在了心里,周末回家的时候,尝试了几次,终于做出了炒泡面。我用白布层层包裹装它的盒子,怀里揣着,在校园的操场上将这给他。他当时感动得很,像个小男孩一样在我面前哭了。他当时说,他会一辈子爱我、保护我,如违此誓,不得好死。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胡乱发誓,哪怕他有天负我,我也希望他好。听到他的山盟海誓,我的心怦怦跳,那是一种很甜蜜的欢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再次做炒泡面,却不再是因为爱他,而是怕受到他的伤害。这让我觉得很讽刺。

    他和我预料的一样,看着眼前的炒泡面又哭了起来,止也止不住。我不失柔情地递给他纸巾,想要陪着哭,却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流眼泪。和他的一幕幕恋爱往事虽然还有记忆,但那份心动却是真的没有了。

    “老婆,思莹丢了。该怎么办啊?”他哭了起来,眼泪滴落在炒泡面上,“都这么久了。我们肯定找不回她了。该怎么办啊?”

    他像个做错事、无助的孩子。思莹?难道是思念自己的意思吗?我觉得精神病人的思维世界是混乱的,不能硬掰回来,直白地告诉他思莹不存在,这可能适得其反,加重他的病情。

    “别哭。思莹是谁啊?”我温柔地引导。

    他哭了许久,停下来,从茶几上的纸盒子里抽出纸巾,擦去眼泪,双眼通红。

    “思莹是我们的女儿,她下个月就四岁了。昨天下午你有事情让我去幼儿园接她,我晚到了几分钟她就被陌生人接走了。”像是被触动心事,他又哽咽着哭了起来,“公司事情多,我就晚了一会,就晚了一会啊。思莹被陌生人接走了。”

    昨天早上,我儿子听说他爸爸要出差一周很不开心,闹着要到游乐园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是在汉堡店吃的晚饭。

    “哦,别怕。我们要不报警找找她吧。”说完,我起身想拿回自己的手机,可精神病的他惊慌地拿起了刀指了指我,让我坐下来。计谋败露,我有些沮丧,尴尬地端起茶几上的菊花茶抿了几口,思索着出路。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精神病?”

    “没有,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丢了思莹吗?”我按照他的假设,用逻辑反驳。

    “这需要什么证据?我们的女儿丢了。你还在家里等我们父女回家。我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你。我不是想瞒你,思莹是你的心肝宝贝,是你的命,我怕把你吓到了。对不起,老婆,我霍致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找回我们的女儿……”他放声哭了起来。

    “那你有思莹的照片吗?”我品了口茶,笑着问道。

    “思莹丢了。我非常焦急,开车在幼儿园附近的几条路上找,车速较快,不小心出了车祸。我在医院醒来,钱包、手机都不见了。我爸我妈接我回家,说没有思莹这个人,他们作为爷爷奶奶竟然诅咒世上没有霍思莹。这,不可原谅!老婆,我接受不了。他们说我疯了,说你是别人的老婆还生了一个乖巧的儿子。”他像个小男孩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我“哦”了一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继续深究。想着拖延时间,慢慢寻求生机,于是岔开话题询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

    “我挺好的,婚后和你甜甜蜜蜜地生活,还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创业开了公司,事业蒸蒸日上。有了女儿后,为了方便照顾她,你辞职在家。我知道你喜欢这小区的房子,就从一个南洋商人手里买下,由你全权负责重新装修。”

    我看着眼前胖乎乎的男人,邋里邋遢的形象,对于他的描述,我有些想作呕。他大概患的是臆想症,即把自己幻想成了某人。他叙述的情况,和张博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我有的是儿子,他却想象成了女儿。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幻想过未来的生活。我问他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他说他想要女儿,想要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儿。或许就是那个执念让他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霍致,你身上有药吗?要不要先吃点药。”我觉得或许药物能让他恢复冷静、理智。

    他听了我的话,火了起来,站起身拿着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扭头看着我,用很难看的笑容质问,“老婆,你觉得我是精神病或骗子吗?我与你这些年生活的点点滴滴,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从我父母那里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可他们知道得不详细,只知道你结婚了,现在过得很好,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他提到了我的儿子,这让我觉得危险。这是威胁我。儿子是我身上的逆鳞,谁都不能拿我儿子说事情,不管是谁。为了我的儿子康康,我可以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我站起身,用生怕吵醒楼上儿子的语气小声地、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对他道:“霍致,我警告你。你要敢对我儿子有任何一点点伤害,我杀你全家!”

    他愣住了,过了一会又大哭了起来。“老婆啊,可我们的思莹怎么办啊?难道你不要她了吗?”他还想说什么,见我凶狠的眼神、嫌弃的表情,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我觉得他已经被我的厉害震慑住了。

    既然警告已达到目的,就想要缓和关系,毕竟他手上有刀。“再吃些水果吧。”我坐下来,将茶几上的果盘推到他的面前。

    “老婆,对不起,我爱你。我都不敢想象你现在会哭成什么样子。你是一天也舍不得离开思莹的。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只是有事情托我去幼儿园接一次。我却把我们的女儿弄丢了。我很后悔。求求你,原谅我!我会上天入地地去找女儿,如果她不在阳间了,那我就去阴间找。”他啰里啰嗦地又开始说那些疯话,那些让我感到恶心的话。

    我耐着性子温柔地哄道,“不恨你。思莹也没有丢。她可能被我们其他亲戚从幼儿园接走了。”

    “谁接走的?”他抬起头,泪眼蒙眬地问。

    我蒙住了,略微思考后继续编道:“被我爸接走的。你忘了吗?我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后,我跟着我妈生活,吃了很多的苦。大学毕业,我爸一直想让我认他,喊他爸爸,可我就是不同意。他一定是偷偷接走思莹,逼我呀。不过,他想得美,我才不妥协呢。”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编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我都有点佩服自己。他想了一会,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我和他坐在沙发上一时都没有说话。他用余光盯着我的腿,我不仅觉得恶心还觉得危险。不能让他老盯着我的腿胡思乱想,万一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就麻烦了。我很爱张博,不想背叛他。

    “霍致,我们七年前分手的事情,你可记得了?”提起这个他对不起我的话题,我想以此增加他对我的愧疚,继而不忍心伤害我。所有的共同朋友都知道,他和叶笙甜甜蜜蜜的时候,我正哭得死去活来,精神达到了看心理医生的地步。我变得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若不是张博的出现,我这辈子就被他毁了。想起这些,我的眼角止不住流泪。这个霍致但凡还有一丁点做人的良心,就应该知道这辈子他欠我的,怎么还都还不清。

    “记得,那次我真的想离开你了。你太过分了。我和客户谈事情,碰巧叶笙和那人熟悉,才带她去的。你根本不信我给你的解释。我像个狗一样,每天请求你的原谅。那晚我喝多了,鼓起勇气给你发最后一条信息,心想你再不回我,我就彻底走了。”

    “嗯,你很有勇气,这最后一次的冷战,你赢了。”虽事隔多年,我也记得他那晚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内容是分析我和他性格的优缺点,指出我应该怎样互相迁就才能走下去。他的道理都对,可是时机不对。这是对气头上的我道歉的态度吗?他竟还在指责我性格的不足,言语之间都是若我不改变就会失去他的高傲。当时很生气,我就没回复这条信息。没想到长久的冷战开始了,直到有天我听到了他和叶笙在一起的消息。

    “没赢,我根本就没赢过你。我酒醒后,见你始终不回我的消息,就跑到你家找你了。我哭着对你诉说我的委屈,向你道歉;你也向我承认你的脾气不好,说我发的那些信息有道理,想要和我一起勇敢地走下去……”

    “你的意思是你第二天到我家找过我?这怎么可能?”听到这里,我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他的记忆在这里出现了偏差。如果他真的回头找我,以我当时对他感情的痴迷程度,我们怎么会分开呢。

    “对啊。我们还想好了许多应对未来的冷战策略,比如提前预订明年的旅游、给未来的我们写信劝不要分开……”

    “霍致,你的脑子不清楚了。我们是自那以后就真的分手了。才两个月,你就和叶笙在一起,官宣恋情。要搞清楚,是你伤害了我。我是分手一年多后才遇到的我先生张博……我把你最后一条信息叙述我的恋爱不足的地方,比如爱作、情绪化,也在这段新感情中尽量避免。”我有些坐不住,也惊讶他的脑子对七年前的事情还是清晰记得的,不像是十足的疯子,觉得有些话可以直白地告诉。最后的那句话是我气不过故意说出来的,我把不曾给他的好给了下一个男人。

    “老婆,我和叶笙始终是好朋友,她后来还做了思莹的干妈,成了你的闺蜜。我确实第二天找你和好了。”

    屋外突然有了不少的轻微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在凌晨的夜里却很响亮,能听得清清楚楚。

    沙发上的霍致紧张起来,慌忙拿起茶几上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很害怕,不敢发出声响,只见门把手处有轻微的扭动,继而停下,忽然门被轻轻地推开,五个警察,其中有两个人的手里拿着枪,闯了进来。他们看到我和霍致的样子,慌忙止住了前进脚步。

    我想起一件事,家里客厅的监控摄像头是自带电源的,断电也能继续监控一两个小时。这是当时以防突发情况的安排,没想到今晚却真的有了用场。张博想必晚上睡觉时,通过监控摄像头发现了我被劫持的画面,于是报了警。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霍致大声道。

    “冷静,先生你冷静!有话,我们好好说。”

    “退出去!都给我退出去!”

    我头仰着,脖子上已经有了血,而他像个疯子一样还在威胁警察,像是随时会拿刀划破我喉咙的样子。我吓得哭了起来。警察们只得慢慢地退出,重新将门关上。

    “老婆,你出卖我?”他苦笑起来,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老婆,我是你老公。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我用手拍打他的腿,示意他把我脖子上的刀移开。我喘着粗气,告诉他摄像头的这个秘密,劝他放宽心,这个时候监控摄像头肯定已经不工作了,否则警察也不敢直接推门。他半信半疑我的话,将摄像头摘下丢进了垃圾桶。

    门外已被警察包围,劝放下武器的、劝冷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抓住我的手,生怕我跑掉。儿子康康被声音吵醒,他穿着睡衣,在楼梯上哭了起来,伸出手、迈开步向我走来。我挣开霍致的手,走上去抱住他,安抚他,告诉他别害怕,妈妈在。

    他拿着刀,拉扯自己的头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情绪渐渐失控,自言自语地问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

    “霍致,谁是你老婆?你生病了,我们都分手七年了。你应该学着放下。你好好看病,我以后会去看你的。”我抱着儿子康康,坐在楼梯上尝试着规劝,“我会和警察说,你只是来看望我这个老朋友。我不会控告你的。我爱人是好人,他也不会控告你的。没事的,别害怕,现在我们一起走出去,好不好?”

    我抱着孩子起身向门口移动,他拿刀慌忙挡住了去路,使劲抓住你的手,“老婆,我脑子很乱。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请你给我时间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我吓得连忙点头。“妈妈,我不喜欢这个坏叔叔。”儿子康康边哭边用手抓他的脸。

    “住手!”小孩子的手劲气虽小,但也禁不住长时间地抓,这惹火了霍致,他把孩子从我怀里抢下。

    我和孩子一起大哭了起来。

    屋内的哭闹声,惊动了外面的警察。他们又闯了进来,拿枪对着霍致。此刻的他正抱着我的儿子。儿子处于危险之中,我再也顾不得许多,见地上有小孩玩具:一个机器人车、一支削好的铅笔,顺手抓起铅笔,从他背后往他脖子上猛地扎去。扑哧一声,没想到娇弱的我竟将铅笔直直地扎了进去。鲜血溅了我一脸……

    他吃痛丢下孩子,猛地转身刀不小心划伤了我的手臂,拿着刀向我逼来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他眼含泪水似乎在问我为什么。“砰”的一声枪响,警察怀疑他要伤害我果断地选择了开枪,击中他持刀侧的肩膀,趁势扑了上去,护住孩子,并将他制服。我抱着哇哇哭泣的孩子,心疼坏了。他像个狗一样被两个警察制服,脖子上的鲜血还在咕咕地往外冒。另外的警察拨打120……

    在120的车上,霍致躺在担架上,旁边除了医护人员还有两个警察看管。我因手臂受伤乘警车也前往医院。张博给我打电话,说他明晨一早就赶回家。他的语气满是紧张、担心。中途接到了霍致妈妈的电话,为霍致的鲁莽向我道歉。我安慰她,说救护车很及时,霍致没事的,让她别担心,注意安全。

    “阿姨,霍致什么时候疯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霍致和叶笙在一起的时候,她到自己面前骂儿子霍致混蛋,安慰精神有些失常的我,说做不了她的儿媳,那就做她的女儿。既然都认为我是她女儿,为什么霍致精神病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自己呢。

    “昨晚。”

    “昨晚?”我惊讶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他昨晚公司应酬,喝多了。司机送他回家的时候与卡车相撞,他受了一点轻伤,醒来精神就有些错乱,说你是他老婆,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叫思莹。他悔恨自己因一点事晚去幼儿园,导致思莹被陌生人接走了…….”

    “哦。”原来他是那时被撞坏了脑子。

    急诊外科的医生对我的伤口做了消毒处理,包扎起来。儿子康康时不时打哈欠,困得不行。急诊科抢救室的红灯亮着。

    “警官,这人想死啊,趁我们不注意自己拿着铅笔还想往自己脖子深处扎。”抢救室里走出全身绿色手术服装包裹的医生,对门口的警察道:“他说这世界没有了她们母女,自己活着也没有意思,既然这是老婆插的,她想让我死,那我就从其所愿吧。他根本不配合治疗,一心求死。不过他的伤口位置还好并不致命,我们在全力救治。”

    “辛苦了。这人精神有问题。”

    听到这些,我有些难过,我希望他好,不希望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却又无能为力。眼前的儿子躺在我的腿上睡得很甜,我轻轻地吻他的小脸颊,喊他起来回家。

    “等下,周莹女士。这是不是你丢失的钱包、手机。”待要上出租车,身后有个护士追了出来,她递给我一个黄色的皮夹子,一个高档的、黑色的、有些碎屏的手机,“昨天下午捡的。我见皮夹上的照片还有手机屏幕上的人,都和你很像。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我疑惑地接过皮夹子,手机。打开皮夹子,映入眼帘的照片,令我震惊:那是一张三口之家的相片,我和霍致用手抬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笑得很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照片上刻着激光字:祝宝贝霍思莹三周岁生日快乐;底下一行小字附日期“2019.07.23”

    急忙打开手机,锁屏画面竟是我和那小女孩的照片,尝试着输入解锁密码,霍致的生日,不对;我的生日,不对;看着皮夹里的合家福照片,心有灵犀地输入霍思莹的生日,解锁成功。我划动着文件夹里的视频,那里面有我、霍致、霍思莹的日常。有个视频,在我儿子康康现在的房间里,我头戴发卡、长发披散,穿着一身红白交间的格子睡裙,搂着和我有同样穿着、装束但小了几号的霍思莹。

    “思莹,你是爱爸爸还是爱妈妈?”霍致的声音传来。

    霍思莹露出腼腆的笑容,看看我又看看镜头,“我爱妈妈、爸爸。”

    视频里的我溺爱地注视着怀里的霍思莹,亲吻她的额头,“妈妈也爱思莹。”

    “轰”的一声,出租车遭遇了车祸,我本能地将儿子康康紧紧地抱在怀里。周围的行人纷纷赶来救援,我看到儿子康康的脚,他蹲在我的身边呼唤着我,让我千万别睡着。

    “120吗?我们在晋江路、翠微路的交叉口,有辆出租车与货车相撞。车上三个人。司机被贯穿了胸口;女乘客被甩出去的时候撞到了头;还有一个小男孩,看着没事。”人群有人拨打了救护电话。

    我在急诊科的病房里悠悠醒来,左手在输液,用右手摸了一下额头,并没有受伤。周围站了前来看望的人,霍致的妈妈、我的妈妈、已年迈却多年未见面的父亲、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那女孩竟然和我在照片中看到的霍思莹一模一样。

    “莹莹,你要节哀。为了思莹,你也要好好活着。都怪爸爸不好,没和你们两口子说一声就把思莹从幼儿园接走了,害得霍致出了车祸……”

    我很惊讶也听不懂我爸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我在病房里搜寻不到儿子康康的身影,焦急地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妈,你醒了。”那小女孩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了一起,躺在病床上的我看到她的小嘴巴难过地颤抖着,她边哭边问床边的医生,“我现在可以抱抱我妈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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