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去大理的火车上,遇到了这样一桩事情。
耳机毫无征兆的坏掉,车厢内又分外的嘈杂,窗外虽是令人舒心的南诏风景,而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我打开手机,将音量稍稍调高了些,这些听了几百遍的绅士情歌,直到今日,我仍旧没有感到腻味。
好久,坐在对面一直远眺风景的陌生姑娘,突然小声的说了话,“姐姐,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悲观的人,怎么听的歌都这样的令人悲伤呢?连我都不经意想起一些事情了。”
我蓦然愣住,这样子的话,我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
确实不是第一次听到,季栎琛曾对我说,“林亦笙,你这样乐观洒脱的人,怎么就喜欢这么悲伤的歌呢?”
怎么就喜欢呢?
我曾为这个问题苦恼了很久,现在,你离开了,我也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一直在惋惜的,都是我自己。
季栎琛,我们之间的距离,掌握在我不能想你,可是我仍旧控制不住的想你。
月朗风清的夜晚,偌大的操场上漆黑一片,我早已习惯晚课时溜出来在这里听歌。
看漆黑的夜色一眼望不到星河,我不知道你是从何时开始“潜伏”在那里,总之那一夜,你终究是忍不住了。
最后一首歌结束,我正欲跳下双杠,寂静的操场突然想起了你慵懒的声音,“喂,怎么今夜这么吵?”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失控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我只叹时运不济,怎么就遇上了这样倒霉的事,季乐琛,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可是你却说我们早已见过。
你将我扶起坐在草坪上,看我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清冷的月光映着你的侧脸分外好看,我暗暗叹息果然帅哥都是别人班的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你说你早已将这里占为己有,后来不知多久,就有个姑娘会来这里听歌,终于,你忍不住了。
我听完后皱皱眉头,不会吧,潜伏这么久我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耸耸肩,若不是今夜声音太大,我还是不会说话的。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我竟然看不透你平静的眸子里在想着什么。
晚课的铃声最终响起,我站起拍拍屁股,走了啊,帅哥。
你突然一笑,林亦笙,看起来你是乐观洒脱的人啊,怎么就喜欢听这样悲伤的歌,连我都听的有些忧郁了。
我一阵尴尬一阵疑惑,然后还是想明白了,那些夜晚的自言自语,他定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我没好气的走了过去,对着他有些惊讶的眼。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才公平对不对?我一本正经的说。
你突然淡淡一笑,无奈摇了摇头,将手插入裤兜就转身离开了。我在后面先是一愣,继而大喊,喂你怎么这样啊。
后来,你高大健硕的背影传出让我这一生都难忘的名字,季乐琛,记住哦。
季乐琛,那个在洛城中学家喻户晓的名字,那时在我耳畔旁一次一次的重重的回荡。
什么八亿年一见的帅哥,一生修的季乐琛这样的话我都记了起来,林亦笙,你还真是好命哦,我这么想。
第二日我一直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课,我急匆匆的就去了操场,结果却大失所望,我认真的找遍了操场的每个角落,确定你今夜是不在这里的。
我又回到了双杠上,那些歌曲听起来似乎更加悲伤了。那夜之后,我再未见过你,我时常怀疑那夜是不是一个梦境,可当我每每想起你的侧颜,你的笑意,你的背影,以及那句让我辗转难眠的话语,我都确信我是见过你的,只是季乐琛啊,你到底是未曾出现过。
我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终于慢慢落下,我要把你埋进心里,就像你从未闯入我的心中一样。
我承认,我可能是动了心。
只是你到底还是出现了,在半个月后,我正躺在草坪上发呆,今夜的夜色一点也不好,这么厚的云,挡住了那万千星河,我开始胡思乱想,正出神时,一个脑袋突然探入我的视野。
季乐琛,为什么你每次的出现,都是这样的别致。
我自然是大吼一声,你当即捂住了我的嘴,那一刻,时间似乎也静止住了,我睁大着眼看着你,心里一阵激动一阵尴尬,终于,你松开了手,我也坐了起来。
林亦笙,你就不怕把巡查的领导喊来?你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好似有些难以言喻的笑意。
我淡淡一笑,怕什么,再说你也是要负责的,能跟洛中八亿年帅哥同处一室,那是我林亦笙的福气啊!
你先是一笑,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你问我是不是还在听那些歌,我点了点头。
季乐琛,你改邪归正了?这么多日都不来?我笑着想套出话,可是你的出口却让我万分心疼。
你说,女朋友闹着分手,我苦苦挽留了这么久,可是……你突然将头埋进手中。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我在心中暗暗叫嚷,这是哪个女的啊,季大帅哥都能甩,你不要我要啊……可是我怎么能说的出口呢?我们相熟于此也仅限于此不是吗?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我只得轻拍你的背,没事啊总会过去的,季乐琛,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了,我难过时,都会来这里听歌,可是我知道,你听了这些只会更加难过。
好久你才平复了情绪,你问我要不要去酒吧,我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或许,我只是想陪着你,那就够了。
也因为这样,我夜晚的阵地,从操场的万千星河转移到了夜场的灯红酒绿,我们渐渐无话不说,我是开心也是庆幸,庆幸之余,却带着一丝失落。
旁人都说洛城的六月是黑色悲伤的,不仅因为处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区的洛城即将迎来连绵雨季,更是因为这是一个毕业的季节。
这样的季节我从未想到会与我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一次是我想错了,我想你大概不记得,那晚你在榕树下酒吧喝醉后的情形,你脸颊绯红,眯着眸子打量着我,我想这大概是最好的时机吧,我拍了拍你,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季栎琛,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
我把声音压的分外的低,我怕听到那个不如意的答案,只是你还是回答了我,你将我一把搂过,喜欢啊,我可当你是我最好的哥们!
季栎琛啊,你哪怕醉了都是这样的,在我的心怦怦直跳时,你又一把将我拉进了渗骨的水里,巨大的落差间,我的心绞疼。
后来你清醒了,揉着眼睛问我昨夜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笑意盈盈,自然没有,我也不会让你得逞。你哈哈大笑,那就好。
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谁也不羡慕,如今我羡慕的就是你口中的女朋友,哪怕她要和你分手,你仍旧苦苦追求,就像我一般,哪怕你从未喜欢过我,我也苦苦等待。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总归是能以一种合理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不是吗,可缘分终是要拆散我们,你就当我是个路人,闹了一场笑话吧。
悲伤的季节,注定会卷来狂风暴雨。
那是多么温柔的一天啊,可乌云却藏在深处无尽的翻滚着,洛城的天空那样清澈,绿茵的操场那样安和,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我以为终于可以独自享受这一切,却看到你的眉头从舒展变得紧皱,我看着你匆匆离去的背影,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无穷抽离。
我急忙跟了去,你的速度那样快,让我有心无力,终于,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你一个人蹲在那里,像被隐没在时光的漩涡里。
她出了事,你还是那样担心,担心到无法控制自己,这一次我想我怎样都安慰不了你了,因为最后,你的眼神空洞,看不到底,你说,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我也该离开了。
无论我怎样的挽留,你都执意离开,你说,她不在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真的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吗?
我站在进站口前看着你缓缓离开的背影,我知道,你是真的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雨越下越大,下的那样难听,却终于洗刷了这个难以言喻的梦境。
越掩饰越深刻,忍着言不由衷的失落,我只能自己难过。
你从我的生命里渐渐淡去,而我却时不时的想起你。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你喝醉的那夜,我忍不住从背后抱了一下,后来你清醒了,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你牵着我的手到马路的那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眼神是那样透彻,但我们的距离在眉间皱了下,迅速还原成路人的样子,你越有礼貌我越害怕,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女绅士,如此我便也要学会放下。
我们的相遇,朋友至上,却恋人未满。我只能抱憾而行,也仍旧希望你,无论在哪里,请一定要幸福,才不枉费我这样的难过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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