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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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44期“考”专题活动。

晚上十点，超强集团总部办公室都还亮着灯，走廊里听得到键盘鼠标的声音和小声说话声。审计部姚总国字脸上有些红扑扑的，他带着经理王明和新入职的徐岩两个人快步走向他的办公室。

“来！”姚总监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打开灯，热情地招呼着王明、徐岩进他办公室，两人紧随着姚总监走进去。

“坐！”姚总摇摇晃晃地走到茶几前，顺手拉开茶几旁的两把椅子，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

王明经理径直走到茶几旁，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裤兜里掏烟。

徐岩第一次进姚总办公室，眼睛快速地扫了一遍。雪白的墙壁漆黑的地板干净整洁，暗红色办公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本笔记本。办公桌对面墙上挂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姚总打了个哈欠，伸手按了一下茶几上的消毒开关，“呲呲呲”的烧水的声音响起来。再伸手抓起桌上的紫砂壶清理里面的湿茶叶。

“姚总我来！”王明连忙站起来伸手要拿过紫砂壶，姚总抬手轻轻的一挡，王明红扑扑的脸上挤出笑容，识趣地立即缩手坐回椅子上。

徐岩小心地转身坐到椅子上看着姚总用竹片掏着茶壶里的湿茶叶。

“我们喝点茶，解解酒！”姚总已清理完湿茶叶，端起水壶冲洗茶壶和茶杯。

“喝点什么？铁观音？单枞？还是普洱？”姚总监很随和的问道。

“喝您最好的！”王明咧嘴嘿嘿地笑着。“好啊，那喝单枞吧！”

姚总放回水壶，水壶呼啦啦地自动加水。姚总坐直抱着手臂看着徐岩问道：“小徐，吃得好吧？”

“吃得好，谢谢姚总！”

“我们部门有新人来，姚总都是自掏腰包请欢迎宴。”王明补充说到。

“太感谢了，大家好热情，真是受宠若惊啊，吃饭还要姚总您自掏腰包请我们！”徐岩红红的脸有点激动。

姚总笑着说：“我们审计线条，洁身自好是必要的，一点饭钱没必要找个借口去报销。”

“是！是！是！”王明和徐岩同时点头。

姚总抱着胳膊往后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徐岩抿着嘴微笑着看着水壶里的水咕噜噜地开始冒泡。今天是徐岩正式入职集团审计部审计专员，早上报道时经理王明说晚上姚总要请大家吃饭欢迎他入职。徐岩还挺惊讶的，没想到晚上真的是姚总请大家一起吃饭。

“前段时间大家很辛苦，我们也好久没聚了，今天小徐入职，欢迎他加入我们团队，新鲜血液新气象，借此机会大家聚一聚，相互加深认识，大家互帮互助！”一桌人到齐，姚总简明扼要地说明来由，大家都齐声鼓掌叫好。所有人都很兴奋，吃了好久的盒饭，终于可以吃大餐改善一下伙食了。

相互介绍完之后，服务员进来点菜。姚总把手朝徐岩一指，徐岩大吃一惊。这初来乍到，要自己给大家点菜，徐岩立即就脸红了，囧在那儿。今天才认识，都不知道大家的喜好啊，“姚总您点吧！”徐岩推辞道。

“你来！”姚总笑着简洁明了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徐岩扫了一眼，座位上的老同事们都低声地跟邻座在交谈着，好像都不关心点菜的事。

徐岩推辞不过，翻起菜单看了看。这个餐厅就在公司办公室隔壁，菜都是一些家常菜，价格适中，想必以前他们应该经常来。

徐岩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每个人点一个菜，可以吗？”姚总笑眯眯地看了一圈，大家都点点头回应。

“从你那开始吧！”姚总说。徐岩又要推辞，请姚总开始，姚总说：“从你那转过来一人一个菜，我最后！”

徐岩不再推辞，点了一个招牌菜。王明接着点了一个回锅肉，后面的一人一道菜，菜单快速地流转着，荤素菜都有。到姚总这了，姚总竟然点了一个“爆炒大肠”。徐岩偷偷看了一眼老同事们，大家都没反应，徐岩默默地记下了。

他们要了几瓶酒，上酒后大家也不劝，随意地喝着。上菜了，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很融洽，徐岩感到这个团队很温暖。

酒足饭饱，大家都想尽快回家，姚总就打发他们走了，却叫上王明、徐岩他俩说回办公室喝茶。

“来，尝尝新茶！”徐岩正浮想翩翩，姚总已泡好了茶，一股清香飘进鼻子，徐岩两只手指捏着茶杯，抬起来向姚总和王明敬茶。

喝了一杯茶，姚总突然问：“小徐，你会下围棋？”“会一点点！”徐岩回答道，“着急回家不？不着急的话，我们来一局！”

“好久没下过了，都忘光了。”徐岩有些腼腆说道。

“我也是很久没下了，一是没时间，再则是没人下！”姚总有些失落的样子。

徐岩心里直打鼓，担心自己水平很低，不是姚总的对手。

徐岩还想推辞，王明立即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围棋盘，用抹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把棋盘放到茶几上，很快摆好围棋罐子。

姚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岩谦让了一下，捏起一颗黑子下在自己右上角三三位，姚总微微一笑拿起一颗白子落在自己右上角的三三位。

徐岩又落第二子在左上角星位，姚总跟着他也下在星位。徐岩眨了一下眼，在右上角三三位跳了一子。姚总也跟着他同样地跳了一子。

接着徐岩继续走边上，姚总跟着他的模式走。二十几手落子，双方布局走法平淡，四角四边两人基本平分，双方所占地盘渭泾分明，徐岩没主动进攻，姚总也没攻过来。

徐岩挠了挠脑袋，说水喝多了起身要去上厕所。王明见状也起身跟来。姚总看着他们走出去笑而不语。

他们在厕所里哗啦啦的放水，“姚总下棋很厉害的，公司里基本没对手！”王明随口说了一句。

“看得出来，走得相当稳健！”

“他很好胜！”王明小声说了一句，转身去洗手。

“哦！”徐岩轻轻地回应了一声，随即眉头一皱，若有所思。这是大领导啊，得罪了可不好，怎么办？这棋不好下。姚总一直跟着他的模式走，现在局面平分秋色，也不知道姚总真实水平。

自己输了倒没什么，领导不高兴以后不好办了。以前也听说过跟领导下棋，要输得漂亮。现在盘面走棋界线分明，不好下啊。

再次回到姚总办公室，姚总正抿着一口茶。他们接着下棋，徐岩一改开局保守态势，采用夹的方式对白棋进行围攻，边围攻边在中间形成外势，已下了七八十手，除了四个大角，在中间形成了两个大的战场，一块是势均力敌都可以做活的，另一块是黑棋对白棋形成了仅有一个缺口的半包围，只要封住缺口，白棋难逃厄运。整个盘面黑棋略占优势。

姚总拿着一颗白棋，捏来捏去，陷入思考。黑棋对白棋形成的包围圈里，白棋是独眼龙，逃不出来就死了。

王明眼看局势对姚总不利，轻轻地用脚碰了一下徐岩，徐岩一下明白了王明的意思。姚总思考了一分钟，在包围圈的入口处打下一子，他是想接出那条独眼龙。

徐岩拿起黑棋，抬起手正要切断白子与包围圈独眼龙的连接，王明轻轻一拍徐岩的肩膀，“今晚喝水太多，走，去放水！”

徐岩接口道：“好啊，憋的快爆了，姚总您稍等！”起身跟王明又去上厕所。姚总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一路上，王明没有说话，徐岩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默默地进厕所，哗啦啦放水再回来。

回来后，徐岩捏起一颗黑子，抬手定在半空，略一思索就要往下落子。

王明见势不妙，转身趴在徐岩肩膀上，手里拿着一支烟问道：“小徐来支烟不？”。徐岩没想到突然肩膀上增加了重量，手一抖，棋子掉到棋盘上，棋子滚了一下停在姚总想逃的白子旁边，“啊！不好意思！”王明连忙抱歉。

“我重新下吧，这不算！”徐岩伸手要捡起这颗掉下来的黑棋。姚总抬眼看了徐岩一眼，伸手拦住了他，淡淡地说：“落子无悔，棋盘上厮杀，按规则来！”王明细看这颗黑棋的位置，不由得睁大了眼。

徐岩听到姚总这么说，慢慢地缩回了手。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最好的位置，刚好切断被包围的独眼龙的逃跑路线。可这位置又不能下，下了就堵死姚总那条独眼龙，这块白棋必死无疑。独眼龙白棋死掉，姚总怎么想？

姚总想了想，在包围口处的白棋旁边接着下了一子，徐岩略一思考也跟着黏上去，姚总再接着长，徐岩也跟着长。

姚总又停下来计算了一会，放弃走这里，下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后面两人下得很快了，不到十分钟收官下完，王明和徐岩开始数棋，徐岩以一目半赢了姚总。

“承让，承让！”徐岩连忙端起茶杯敬姚总。姚总乐呵呵地说：“后生可畏啊！”

下完棋，姚总说还要跟王明经理聊点事，叫徐岩先走了。

王明和姚总又喝了一杯茶，姚总看着王明说道：“明天安排小徐跟王欣去C市，把分公司挪用两千万的举报查清楚！”姚总对着王明说。

“他能行吗？”王明有些疑惑。

“能！”姚总已站起身，示意王明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