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鱼山走失在1930

作者: 是白苏 | 来源:发表于2024-11-18 23:28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被困在家中无法出门,大多时候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小肚子慢慢隆起,手脚的肌肉也逐渐变得松弛。好在情况慢慢好转,我能做一些幅度较小的运动了。去医院换药那天,妻子开车特意带我绕着海边兜了一大圈。途中,我看到那条常去的巷子里,梧桐树叶落了满地。青岛,这座城市,除了旅游旺季,大多时候都很安静。尤其是小鱼山,相较市区,这里的宁静更为悠长,绵绵不绝。

时值十一月下旬,青岛的天气还未彻底转冷,雾气却越来越多,尤其是在清晨。薄薄的雾霭如轻纱般,温柔地包裹着整座城市,给海边和小鱼山都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朦胧的美感。太阳像是个害羞的孩子,躲进云层里,还用半片乌色的云半掩着身子。天空时而明亮,时而昏暗,色彩不断变幻,就好像是一个被蓝布覆盖的容器,随着布一点点被掀开,里面的阳光愈发耀眼。而在晴天的时候,天上的云朵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小鱼山,因“鱼山路”而得名,这里是青岛最具文化气息的地方,融合了八大关和太平角,汇聚了几十个国家的建筑风格。若要来鱼山路游玩,最好选在清晨六七点。此时,街巷还未完全热闹起来,花园树林里的鸟群却已开始欢唱。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美妙的晨曲。

简易的早餐推车旁,老板娘收起了略带嘶哑的叫卖声,行色匆匆赶着上班的男人,正吃着简单的早餐,通常是煎饼果子搭配豆汁。再往前几个路口,有个卖西镇臭豆腐的档口,据说已经经营了好几代人,生意十分火爆,顾客常常从中午一直排到夜幕降临。树林里,一条灰白色的小狗慢悠悠地踱步,乖巧地走到一位漂亮女孩身旁,静静地蹲在那里。这时,倘若站在信号山上的凉亭里,整个小鱼山的美景便能尽收眼底。

天光彻底大亮,小鱼山宛如从沉睡中苏醒的美人,愈发显得妩媚动人,在日光的轻抚下,熠熠生辉,恰似一枚货真价实的金币,夺目耀眼。这里静谧安宁,对当下行动不便的我而言,无疑是绝佳的去处。妻子贴心地用一只手扶着我,我则双臂稳稳夹住拐杖,凭借右脚发力,艰难地向前跳跃,每跳一段,便要停下来歇上一阵。

坐在石阶上喘息的间隙,我拿出手机,逐字逐句记录下眼前这些建筑。我和它们之间,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亟待倾诉。

为了深入了解这些诞生于1930年的老建筑,我特意在网上购置了钱毅先生的《青岛八大关与太平角近代建筑》。通过阅读这本书,我学到了不少建筑学的基础知识,也终于知晓小鱼山区域是由传教士别墅与教堂、政要别墅、商人别墅、知识分子别墅、外交官别墅共同构成。它们是这座海滨城市的文化灵魂,是城市跳动的心脏。穿行其间,仿佛步入一道道满是历史往事的回廊,每一步都能触摸到岁月的痕迹。漫步在郁郁苍苍的鱼山之麓,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红瓦顶的欧式老建筑,它们宛如时光的容器,装满了鲜活生动、蓬勃生长的老故事……

回溯至1923年,在福山支路5号的别墅中,康有为先生在此居住。这座宏伟精美的欧式建筑,与他帝师的身份相得益彰。屋前是波澜壮阔的汇泉湾,海水翻涌,波光粼粼;屋后则是郁郁葱葱的小鱼山,树木繁茂,静谧悠然。旁边的巷子里,一丛丛绿色灌木肆意生长,每至春天,便会绽放出大片粉色的蔷薇,将街巷装点得如梦似幻。院子里,有一枝俏皮的蔷薇,按捺不住对外面世界的好奇,探出墙头,与一棵高大挺拔的银杏树相互守望。在许多晴朗的傍晚,天空澄澈,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彼时,康先生惬意地躺在竹编藤椅上,手边放着一杯刚沏好的崂山绿茶,茶叶在水中舒展,茶香袅袅升腾。他目光投向忽明忽暗的小鱼山,怀里依偎着刚迎娶的年仅18岁的小妾,触景生情,挥笔写下“海气苍苍岛屿回,山巅楼阁抗崔巍。茂林峻岭百驰道,又入仙山画里来。”

前些日子,我沿着小路攀登浮山,下山途中,恰好经过南海康先生之墓。回首康先生的一生,前半生他为变法救国奔走呼号,一腔热血,试图改变国家命运;后半生却漂泊海外,且热衷于纳妾。晚年他回到青岛,本以为能在此安享晚年,却未曾料到,去世后竟遭人挖坟抛尸,结局如此凄凉,实在令人唏嘘感慨。

我从南海康先生的故居出发,来到了鱼山路7号。这里,是1930年女词人吕美荪女士的住所。吕美荪才华横溢,给这处居所取了个极具诗意的名字——“寒碧山庄” 。

1934年的春天,青岛突降大雪,这场雪纷纷扬扬,持续了长达半个月之久。整个小鱼山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仿佛一座玉砌的琼楼,美得如梦似幻。面对如此雪景,吕美荪兴致大发,挥笔写下 “此际酒暖歌风诗,一唱齐和阳春词” ,将彼时的惬意与雅趣,都凝于这字里行间。

她并非是那种身着裘皮大衣、戴着黑而大的墨镜、怀中抱着血统高贵名猫的贵妇人形象。在那个战火纷飞、局势动荡的年代,身为弱女子的她,却有着不输男子的侠义之气。她周旋于日本和中国之间,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勇气,以柔弱之躯为中日文化交流做了诸多实事,令人敬佩不已。

1930年,鱼山路33号,成了梁实秋先生的寓所。他对青岛这座城市满怀热爱,曾在文字中深情地描述道:“到处都是红瓦的楼房点缀在葱茏的绿树中间,而且三面临海,形势天成……我虽然足迹不广,但北自辽东,南至两粤,也走过了十几省,窃以为真正令人流连不忍。”寥寥数语,青岛的独特魅力与他的眷恋之情尽显无遗。

彼时,梁实秋先生受聘担任国立青岛大学外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馆长。在青岛的这段时光里,他开启了那项影响深远的工作——翻译《莎士比亚全集》。学生时代的我,就十分喜爱梁先生的散文,尤其是《雅舍小品》。在那些看似平淡闲散的日常记述中,他总能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笔触,道破许多人生的真谛,让人在阅读中收获对生活的深刻洞察与通透理解。

世事无常,命运的轨迹总是难以捉摸。如果当年他没有跟随国民党前往台湾,或许在晚年,他真的会回到这座让他魂牵梦绕的舒适城市,于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继续书写他的人生故事,在红瓦绿树、碧海蓝天间,安享岁月的宁静与美好 。

转瞬,时间的指针拨到了1931年,我仿若置身于福山路3号。眼前是一栋二层的欧式建筑,它依傍青山,面朝大海,静静矗立,散发着独有的韵味。沈从文先生在国立青岛大学中国文学系执教期间,就居住于此,巴金先生来青岛时,也下榻在沈先生的寓所。

从1931年到1933年,在青岛的这段岁月,宛如沈从文先生创作的黄金时代。他在此完成了几十篇小说和散文,《自传》《八骏图》《月下小景》等佳作皆诞生于此时。尤其著名的《边城》,也是在青岛生活期间创作出来的。想来那时,定是沈先生爱情与事业双丰收的美好时光。

走在青岛的街头,沈先生身着绸布制成的长衣大褂,一条灰色围巾交叉着绕上一圈,妥帖地围在脖子上。当他遇见活泼好动的青岛女孩,夕阳的余晖斜斜洒落在女孩半边脸上,那几颗俏皮的小雀斑,两条用简单头绳束起的黑长辫子,让他不禁想起湘西老家纯净质朴的船家少女,这些美好的瞬间相互交织,拼凑出一个叫翠翠的女孩,承载着沈先生青春岁月里的真挚情愫。

去年夏天,我专程前往湘西的凤凰古城。那个夜晚,我沿着古城的石板桥缓缓前行,身旁是熙熙攘攘、只顾拍照的旅客。听着脚步声、青石与溪水的叩叩声,我的内心无比宁静。恍惚间,耳边似有一声亲切的呼唤,那是翠翠在说:“我要一个爷爷欢喜,你也欢喜的人来接收这只渡船。” 沱江上,细雨连绵,溪面笼罩着一层如烟似雾的水汽。在这样的夜晚,一个略带遗憾的爱情故事,随着河流缓缓流向远方的大海 。

1931年的夏天,海洋大学校园的西北角,有一处静谧的独立院落。院落中,一幢红瓦黄墙的二层小洋楼古朴典雅,满墙的爬山虎肆意生长,为小楼添了几分生机与清幽。这里,便是闻一多先生的住所。

那时,闻先生常踱步于海大校园,或在梧桐树下,或于屋前银杏旁,他的神情,大多时候是忧愁的。先生有着强烈的民族责任感,他对祖国爱得深沉,对外国侵略者的行径深恶痛绝,这份家国情怀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化作他眉间的愁绪。

天气转凉时,他会围着暗灰色的围巾,留着长长的头发,双手背在身后,在校园里走走停停,构思着他唯一的散文《青岛》。而在心情愉悦的日子里,他会与学生臧克家一同探讨现代诗歌,交流文学见解。先生曾创作一系列饱含深情的诗歌,名为《七子之歌》。如今,其中六子都已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可台湾,这个最小的孩子,却仍漂泊在澎湖列岛之外,迟迟未归,就像一个顽皮却迷路的孩子,令人牵挂。

时光倒回民国1934年,麓福山路1号,这里是我极为喜爱的戏曲家洪深先生的住所。我伫立在楼下,仰头顺着台阶向上望去,穿过雕花精美的铁栅栏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段宽阔的台阶。此时,桑树的叶子从高高的枝头飘落,似是穿越了1935年的天空,悠悠坠下。

恍惚间,影后胡蝶仿佛就在这个院子里,轻启朱唇,吟唱着那首《劫后桃花》。她纯净得一尘不染的歌声,宛如从纷飞战火中奔涌而来,仅仅一声,便能让人瞬间体会到灵魂之门被猛然撞开的震撼与颤栗,那歌声里的情感,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

战争结束后,祝太太带着女儿回到青岛旧居门前,眼前的景象早已物是人非。唯有庭院里的桃花依旧热烈地盛开着,那一朵朵红扑扑的娇艳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胡蝶在院子里久久伫立,她凝望着这满树繁花,直到最后一片花瓣缓缓凋落。而后,她似是化作一只蝴蝶,翩然飞走,消失在那片高远的云层之中,此后再无处寻觅她的踪迹,只留下一段令人感慨万千的故事,和那首余音绕梁的《劫后桃花》 。

1934年,黄县路12号,这里是老舍先生的故居。这一年,老舍先生受聘于山东大学,来到青岛,直至1937年才离开,在这期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居住于此。

老舍先生对青岛的五月情有独钟。一到五月,整座城市就像被大自然唤醒的精灵,处处充满生机。街巷中弥漫着樱花的甜香,那香气随风飘散,灌满了每一个角落。海棠、丁香、桃、梨、苹果、藤萝、杜鹃也都按捺不住,纷纷绽放,将青岛装点得五彩斑斓。

在某个宁静的午后,先生坐在院子里,倚靠在樱花树下。微风拂过,几束樱花花瓣悠悠飘落,轻轻散落在价格并不昂贵的宣纸上。院外的街道上,时不时传来人力车“嘎吱嘎吱”的摩擦声。或许,拉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高大青年,他的名字,叫做祥子。

人生的道路上布满了坎坷,就像祥子经历的“三起三落”。当我们在生活中遭遇类似的挫折,又能否坚守初心,依旧做那个善良、质朴且积极向上的少年呢?

沿着蜿蜒的小路拐过几个路口,便来到了鱼山路36号。高大的铁艺大门内,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外几棵香椿树枝繁叶茂。院子里坐落着好几栋楼房,在那个年代,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著名生物学家、教育家童第周先生也曾在此居住。童先生曾先后三次前往青岛的山东大学任教,在学术领域辛勤耕耘。

在民国时期,从事生物学研究,想必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科研条件有限,社会动荡不安,重重困难如影随形。有时候,我会忍不住遐想,在童老先生克隆那些鱼类的过程中,是否也曾对神秘的美人鱼展开过探索呢......

我常常幻想,在离青岛十分遥远的地方,有一座被玫瑰簇拥的岛屿,岛上矗立着一座宏伟壮观的城堡。城堡里,住着六位美丽动人的人鱼公主,她们个个倾国倾城,而其中最小的公主,更是美得夺目。她有着一头如阳光般灿烂的金色长发,比姐姐们更多了几分灵动与纯真。最小的公主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尤其爱听姐姐们讲述岸上那些新奇有趣的事儿。

终于有一天,好奇心爆棚的小公主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摆动着鱼尾奋力游向岸边。当她踏上陆地的那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青春洋溢的青岛女孩 ,开始了她在陆地上的奇妙冒险 。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我来到了龙口路36号的山坡上。一座高大的红房子突兀地矗立于此,显得格外醒目。房子的外墙上爬满了交错复杂的爬山虎,那翠绿色的叶片层层叠叠,为这座建筑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此刻,房子里住着一个身着绿色军装的男人,他正是戴笠。

戴笠的眼眶黝黑,眼瞳中布满了如红色灯丝般的血丝,尽显疲惫与沧桑。他抬眼瞥了瞥手表,时间是3月16日下午5点。此时,海边潮水涌起,天空也格外暗沉,仿佛提前预示着什么。

内部派系纷争不断,令他心力交瘁,可他或许早已习惯了这种尔虞我诈的局面。他的眼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橙色的瞳孔中汹涌着炙热的火光,仿佛随时都能将人吞噬。

一想到明天中午就能抵达上海,见到朝思暮想的胡蝶,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然而,他万万想不到,这将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夜晚。他给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留下了一座充满神秘色彩的“戴笠鬼城”。

在小鱼山,每一处建筑的背后都藏着一段鲜活的故事,或高雅,或低俗,或光明,或黑暗,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们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无需沉浸在那些过往中。建筑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它们与有着异域风格的建筑物完美融合,相得益彰。

回溯到1930年的小鱼山,这里除了有满怀忧愁的先生们,想必也有面容姣好如樱桃般的女子。她们身着修身窄小的旗袍,搭配着精致的皮草披肩,头发高高盘起,烫着时髦的波纹式卷发。在别墅的草坪上,她们端坐在小圆桌旁,悠闲地喝着滚烫的咖啡,翻阅着民国时期特有的少女杂志《玲珑》,而乖巧懂事的宠物们则温顺地依偎在一旁,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

我和妻子在蜿蜒曲折的街巷中,向左、向前,接连转弯,她搀扶着我,缓缓走进一条狭长幽深的小巷。巷子尽头,是黄岛路17号的里院。踏入深深的院落,映入眼帘的是晾晒着的白色棉被,上面盛开着菊花图案,只是被染上了形状不一的斑驳印记。这些痕迹,或许是不小心溅上的茶渍,或许是无声滑落的泪水,或许是红墨水的污渍,又或许是女人的经血、男人匆忙间留下的精液,它们交织在一起,承载着这栋老房子里形形色色的过往。

这里嘈杂、凌乱又拥挤,这个被称作“平康五里”的地方,曾是青岛当时最高档的妓院。在一本陈旧泛黄的回忆录里,我知晓了一个叫于小脚的女人,她就曾住在这里。

于小脚有着一张如桃花般粉嫩的面庞,皮肤白皙如雪,与那个时代普遍的肤色截然不同,显得格外惹眼。她烫着当时最为流行的卷发,身着一袭黑色的性感衣衫,慵懒地躺在屋内的摇椅上。她嘴里常常叼着一支三九牌香烟,袅袅烟雾在狭小逼仄的房间里缭绕不散,缓缓融入对面男人那黝黑的肌肤。

突然,她站起身,掐灭烟头,半掩着门,走进里面的房间准备放热水洗澡。她散开头发,动作轻柔地取下珍珠耳环。这时,屋内播放着胡蝶的《劫后桃花》,婉转的歌声在屋内回荡。窗外,一只小鸟突然振翅,奋力飞向天空。那是1930年青岛的天空,弥漫着浓浓春意的天空,阳光倾洒在樱花瓣上,光影闪烁,如梦似幻 。

最后一站,我来到了江苏路15号的圣弥厄尔大教堂,我想在这里写下一个美好的结局。无论何时来到这儿,总能看到拍婚纱照的情侣。他们身着华服,脸上洋溢着幸福,在教堂的映衬下,定格甜蜜瞬间。只是时光匆匆,多年之后,不知道照片里的两人,是否还会记得这个下午许下的山盟海誓?

爱情,或许是有一个温暖安静的男人,遇上一个愿意倾听的女人,在干净温馨的房间里,有一只慵懒的猫咪相伴。阳光洒满露台,微风吹动窗帘,映出一片绿色树荫。在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他们能彼此相拥,给予对方安心的力量。

每次路过这座教堂,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我会抬头望向塔尖,向传说中住在那儿的主教许下一个心愿。不管这心愿最终能否实现,反正许愿是免费的,就当是给自己留一份美好的期许 。

曾经有一年,我在观海二路拥有一间工作室。那段日子,我每日都会穿梭于一栋栋老房子之间,见证着各式各样的人和事,邂逅不同种类的花与树,踏上一段段静谧的台阶。工作室的屋外,挂着一串彩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就这样摇啊摇,一整年都未曾停歇,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故事。

闲暇之时,我常静静看着猫咪在温暖的阳光下嬉笑玩耍,看着刚出生的小奶猫一点点长大,从步履蹒跚变得活泼矫健。然而,在我搬走的那一年,母猫却离世了,这件事让我难过了许久。成长的道路似乎总是如此,我们总要付出一些宝贵的东西作为代价,去换取岁月的阅历与生活的感悟。

某个傍晚,我们驾车归来,途中突然下起雨。豆大的雨点重重摔落在地面,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几分委屈与倔强,仿佛是极不情愿地降落到人间,瞬间打破了小鱼山往日的宁静。小鱼山留存着众多名人故居,像鱼山路9号甲的海洋学家赫崇本故居、福山支路6号戏剧家宋春舫故居、龙山路7号国立青岛大学校长赵太侔故居等等,每一处都承载着历史的记忆与文化的底蕴。

在回家的路上,我于街边的集市买了一盆刚刚盛开的蝴蝶兰。这种花花期长达5个月,花朵娇艳欲滴,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妻子搀扶着我上楼,此时的我们都带着些许疲惫。回到家中,换好衣服,关上窗户,城市的喧嚣与纷扰便被隔绝在外。

突然,我意识到寒冬过后,春天即将来临,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喜悦。春天,那是一个繁花盛开的季节,届时整个城市都会被装点得五彩斑斓,白色的梨花、红色的桃花、粉色的樱花竞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樱花甜甜的香气,令人陶醉。我坐在沙发上,用一块米黄色的毛绒毯盖住双腿,感受着清凉潮湿的空气,微风轻轻吹进屋内。

此时,女儿和儿子已经入睡,他们舒展着四肢,睡得十分香甜。我翻开韩江的另一本小说《植物妻子》,从第一页开始细细阅读。沉浸在书中的情节里,我偶尔也会将头靠在沙发边上的毛绒玩具堆里,闭上眼睛稍作休憩,但又舍不得就此睡去。我不禁思索,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骨折,我是否真的会有时间,如此深入地去了解我生活着的这座城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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