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游走牙医

荒唐的游走牙医

在五十年前寒假的一天早饭后，太阳象个顽皮的孩子，一会儿露头，一会藏起，象跟人们捉迷藏，阳光慵懒无力。

天寒地冻，北风刺骨。

我和三个小伙伴不顾扎脸的西北风，缩身抱膀出门去赶集。一路上，几个人边打闹边跑，很快到了集会上，边走边欣赏街边的热闹景象。我们专找令人新奇，逗人发笑的人和事，看足观够再挪步，在人流中穿跳。反正我们小孩子也没啥正经事，就是图个热闹，新鲜，好玩。

正走着，看到路边有四个老头，他们穿着随便，深色的粗布棉祆棉裤，棉风帽卷起帽扇，张着大嘴。这大冬天，几个人脸上还淌着汗，看样子都很痛苦，有皱眉的，有龇牙咧嘴的，有瞪眼的，有流泪的。

隐约看到每人嘴上都有一根半透明的细丝线，连着白大褂的紧握的右手，左手心向下，还抓着不让人看见的啥东西。他们围着大夫，象小孩子乖乖蹲围着。

白大褂在马扎上端坐，象古戏里的皇上面对臣民，那般威严和神圣，面前放着有红十字的，又破又旧的黑药箱，上边放着一根正冒着缕缕白烟，变成半截僵蚕似的烟卷，挨药箱放着竹簟暖水瓶，和四个小黑瓦碗。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几层。我们四个小伙伴很好奇，手拉手钻进最前面，挨着几个张嘴老汉的后背。我们屏息静气，掂着脚，伸着鹅颈似的脖子，瞪圆眼睛，看他们究竟想干啥？

“各位爷们，我收了你们每人一块钱，就要为你们解除痛苦！但是，你们每人要绝对听我的调遣指挥，只要听话，我保证，你们的虫牙，火牙，钻心要命的疼痛，转眼间就会烟消云散，舒舒服服，就象搬掉一座山，心清气爽，蹦跳而去，该干啥干啥。”这个江湖牙医信心满满，象个胜券在握的将军，瞪眼对着四位扭曲脸颊的牙痛病人，又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众人，大言不惭，字正腔圆。

稍停片刻，他伸左手指着路上，瞪眼高声惊叫：“哎呀，谁家的疯狗，嘴里叼个孩子！”

几个牙疼疼人听见牙医恐惧的话，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他们同时转脸后看真相，牙医神速似玩魔法，松左手捏住大炮仗，引捻对着烟头，扔到身旁，哧……嗵，震天的爆响后，四个病人受到惊吓，上身习惯地向后猛一挣，牙医咬着牙，两手死死攥着丝线绳，几秒后，牙医手上的每根滴溜的绳头上，都栓着一颗血淋淋，带肉丝的牙齿。

这时的空中，纸屑似小蝴蝶飞舞，慢慢飘落到人们的身上，地上。

几个牙疼痛人，捂着流少量血的嘴，眼泪直流，脸色苍白。看他们的表情，不太满意，都摇头叹息，但又无奈，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牙医给每人倒一小黑碗温水，让病人嗽口，稍停，又递过去一个药片，让他们就水吞下。

我和小伙伴们，还有看热闹的人，在炮仗响后，都猛向后退到一丈以外，停下伸头边笑边看，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