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变身
月色如华,倾泻一地。竹影在月色下摇曳,斑驳错落。
方圆的石桌上斜映着一道人影,细长的身影在月色中渐渐拔高,恍惚似有狼头形状,人影和狼头不停交错变换,伴随着阵阵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月儿越发白圆玉润,叫声越发惨烈,连竹林都在瑟瑟发抖。
片刻后,四周寂静异常,一头雪白的母狼自石桌后缓缓走出,一双妖异的蓝宝石眼睛,尖细的耳朵边缘几丝五彩绒毛很是惹眼,她高昂着头颅,对着头顶的月亮长长嚎叫一声,随即一个闪身飞扑进竹林消失不见。
石桌上又是清晖一片。
一、传说
数许芦苇细长的身条直直立在小溪边,蓬开的芦苇花微微垂着,似在倾听,又似在眺望。
溪边浣纱的两个女子正说着话,一个婉约灵动,一个俏皮可爱。
“湘儿,你知不知道我们庄子上有个古老的传说?”俏皮可爱的女子停下手中的活,一脸神秘地问道。
“什么传说?”湘儿顺嘴回道,手中的活计一刻不停。
俏皮女子丢下细纱,环顾四周,四野无人,她狡黠一笑,猫着腰走到湘儿身边,“我们这里有白狼。听说通体雪白,非常漂亮。”
湘儿手下一顿,她抬起头,如墨的双眼暗含紧张之色,“四喜,你听谁说的?”
“隔壁的顺子说的,他说有一年他太爷爷去招远山砍柴时累了,就到山脚下的竹林歇脚,才走到林子那,就看到一头白狼跳走了。”四喜俏声说道。
湘儿悄悄捏紧纱头,“他只看到狼走了?其他没看到?”
“你在说什么浑话?哪个看到狼不吓死了?哪还敢靠近再仔细看,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听说白狼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能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健康长寿。如今有了白狼出没,就说明我们这里是福地,往后一定顺风顺水。”四喜笑道,“改天我要去白狼庙拜一拜,求白狼爷爷赐我一段姻缘,让我嫁过去做富太太,有吃有喝,还有下人伺候!”
湘儿噗呲一笑,这丫头总是喜欢做白日梦,“你怎么知道白狼是男子?你有功夫去求白狼,不如多洗几捆纱,晚饭多加个鸡腿,你看你说话的功夫,我都洗完了。”
湘儿端起纱篮起身,朝四喜俏皮一笑,“我先走了,你慢慢做梦!”
“湘儿,你等等我,我这马上好了。”四喜急了,一股脑将篮子里的纱线全扔在水里胡乱搅和了两下,匆忙往篮中一放,拎起篮子就追湘儿去。
“严四喜,你看看你洗的什么玩意儿?”三娘一把抖开四喜篮子里的细纱,“你就不能用点心?学学湘儿!这个月工钱扣一半。”
“三娘,三娘,你听我说,”四喜忙拽住三娘的胳膊,“我才洗的时候溪水很干净的,谁想到溪里突然窜出一条大鱼,它尾巴那么一掀,溪里的水全浑了,多久都恢复不过来。”
她边说边比划动作,说的跟真的似的。
三娘斜睨着眼睛看她,“真的?”
“真的,真的,三娘你要相信我,不然,你可以问湘儿。”她求救似的望着湘儿,眼神中写满哀求。
“湘儿,你可想清楚,你确定看到鱼了?”三娘警告她。
湘儿莞尔一笑,三娘与四喜斗嘴,总要扯到她。
“我好像是看到,又好像没看到,一时有些记不清了。”湘儿抚额,假装苦思冥想。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小溪边把那条鱼抓回来,否则有你好受!”三娘丢下纱线,愤愤然瞪着四喜,又用眼尾扫了一眼湘儿。
二、寻狼
“好湘儿,你真够仗义!我这个月银子总算保住了,三娘那个扒皮鬼,总是想扣我工钱。”四喜抱着湘儿的手臂讨好地笑道。
“你少动些歪脑筋,踏踏实实点不就好了,有一点,那溪里我可从来没见过什么鱼,你自己去想办法吧!”湘儿从她臂弯挣脱出来,这丫头鬼主意多,搞不好这会又在憋什么大招!
“我们去三元河里捞一条就是了,看看我手里的鱼叉,一叉一个准!”四喜举起鱼叉在手里左右挥舞。
“二位姑娘,请问三娘绣坊往何处走?”说话间,一男子挡住了二人去路。
头顶发髻整齐地拢在羊脂玉冠中,一身紫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竹节的镶边,腰系白玉带,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湘儿并未作答。
四喜眼神中藏着惊喜,她忙扔下鱼叉,拍拍手中灰尘,将散在两颊的头发捋一捋,飘然上前施一礼,“公子,奴家正是三娘绣坊的绣娘,不知公子找我们绣坊何事?”
“我找一位姑娘,请她帮忙救人!”男子轻笑道。
此一笑,犹如三千繁花竟开放,四喜看得痴了,连话都忘了说。
“公子说笑,治病救人那是郎中所为,绣娘如何救得。”湘儿看此人来者不善,如今又以美色示人,定有所图。
“不,其实能救人的是白狼,我听说这位姑娘与那白狼有渊源,找到她就能找到白狼。”男子继续道。
湘儿眉眼齐跳,又是白狼。
“我知道,我知道!”四喜醒过神,一下子窜到男子眼前献好。
“如此,还请姑娘与郎某走一趟,若能寻的白狼救我家主,郎某必有重谢!”男子态度很是诚恳。
“好好,我就来!”四喜一听有重金,眼神都亮了。
男子侧身引她前行,她踢踢踏踏抬脚就走。
“四喜,你回来,你都不认识他,你怎么就跟他走了,你不怕他害你吗?”湘儿急道。
“姑娘放心,郎某对四喜姑娘并无歹念,只要姑娘提供了线索找到白狼,郎某定会将姑娘安然送回三娘绣坊!这段时间姑娘都会住在郎府,在下可担保四喜姑娘的安全。”男子沉声道。
四喜笑眯眯地转身,“湘儿,你回去吧,待我得了银子,就把你赎出来,别在三娘那受她气了,咱两自己开绣坊,吃香的喝辣的。”
湘儿眼睁睁望着四喜上了男子的马车,心里如火燎烤。
三、受伤
湘儿在房内坐立不安。
两天时间过去了,四喜依然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主人,可要我去打探打探?”三娘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也好,四喜那丫头是我从草垛里捡到的,到底也养了这么大,有了感情,别出什么岔子才好!”湘儿负手道,此时的她行事说话尽显老练沉稳,完全不像小姑娘。
“主人,咱们还要再等吗?万一他不出现怎么办?”三娘抬眼望着这个始终保持少女容颜的千岁老人,活了千年,也孤独了一千年。
“不等又能怎么办?那一世的承诺我总要信守,如果他这一世还不现身,那我就等下一世,直到等他为止。”她凄然一笑,“如今我的人生里也就这一件盼头撑着我活下去了,若是连这点盼头都没了,这千秋万载的岁月要如何才能熬过去?”
“主人,要不然我们回终南山吧!如果他记得,他会来找你的!”三娘不忍她如此孤零。
“与其在那深山之中枯守那一方天地,倒不如在人间与那繁华为伍,至少还有四季可伴。”湘儿笑道,“好了,三娘,你莫要为我担心了,快去找四喜吧。”
“好!”三娘叹口气,轻轻带上了房门离去。
一汪清月如弯弓般高悬于空中,她内心深处有悸动,血液在体内翻腾。
她摊开手,一丝光亮自手心透出,一眨眼又消失了。
她苦笑一声,日子又要到了,但愿不要出岔子才好。
日上三竿时,她猛然惊醒。屋外有三娘的声音,定是四喜回来了,她一把拉开门,走到院子里。
“湘儿,四喜她受伤了!”三娘低低说道。
“怎么会?那个人不是再三保证不会伤害她吗?她人呢?”湘儿急道。
“她还在郎府,被关在柴房里,昨夜我想救她,被发现了,四周围了大把的家丁,人太多了,救不出来,我就先回来了!”三娘歉声道。
“如此,今晚我亲自去,我倒要问问郎公子,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湘儿冷冷道。
“我陪你一起去!”三娘道。
“不用,我一个人悄然来去,多一个人多一分风险!”湘儿阻止她,凭她一人对付一个人类足矣。
“万事小心,注意日子!”三娘话中有话!
“放心,我去去就回!”她安然一笑。
四、请君入瓮
郎府远在城中,标准的三进大院,深宅大门。
趁着月色,她腾身一跃,轻松翻过墙头,落在内院。
东厢房灯火飒飒,似有人在房中,手中擎着一本书研读。
她轻轻推门,门竟然没栓,一推就开了。她一个闪身,进到屋内。
郎遇刚来得及看清来人,脖子上就抵了一把匕首。
“你不是说有了白狼的下落就送她回去吗?”湘儿愤愤道。
“对不起,湘儿姑娘,是我食言了,只是四喜姑娘说的线索毫无用处,我只能出此下策,引你过来,为了救家父,我别无办法,请你原谅我。”郎遇的一番话,让湘儿警铃大作。
“你什么意思?”她匕首又贴近一分。
“来人!”郎遇也不回答,忽然拔高嗓门冲外大喊。
“奸诈!”她抡起手臂,狠狠打在他脖颈上,他闷声倒地,晕了过去。
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了眼地上的郎遇,起身就走,行了两步却停住了,郎遇的手腕有一块梨形胎记,那块胎记她太熟悉了,许诺她生生世世却没再出现的那个人手臂上也有这个胎记,她狐疑地看看郎遇,直到门外的人都冲进来,将她围住。
“湘儿姑娘,我家主子请您在这小住几日!”头戴四方巾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挤进来,他从容扶起地上的郎遇,将郎遇安置到圈椅里。
“你们凭什么如此对我,王子犯法尚有朝廷处置,你们又算老几?”湘儿冷冷道,她不是不能出去,只是四喜还在郎府,如今郎遇手臂上又有胎记,事情没弄清楚前,她不能走。
“姑娘这话说的难听,我们是有求于你,对你并无恶意。只要湘儿姑娘好好配合,我们就放你和四喜姑娘回去!”中年男子笑道,引湘儿在圈椅中坐下,郎遇这时也悠悠转醒!
湘儿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忽然开口道,“云头淡,梧叶黄。”
郎遇侧目望了她一眼,复转头对中年男子道,“安叔,你没为难她吧。”
湘儿低落至极,他竟然毫无反应。
“公子放心,湘儿姑娘是我们的贵客,我可一直以礼相待。”安管事恭敬回道。
“你们找白狼究竟是要什么?”湘儿发问。
“我们只想找白狼借一样东西,”安管事悠悠开口,“家主得了不治之症,借白狼的心头血一用,家主就能身体康健。”
“你说什么?”湘儿重重起身,她转头看向郎遇,她不信他能同意这么做,心头血一取,白狼如何还能活?
郎遇的眼神里写着哀伤,无助,就是没有不忍。
“我不知道白狼在哪!”她颓然坐回圈椅,郎遇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他会一点记忆也没有。
“来人,把四喜姑娘带来!”安管事高声吩咐。
“你要干什么?”湘儿警惕地望着他。
“安叔,不要伤了四喜姑娘,我们只是想找白狼。”郎遇皱眉道。
“公子,莫要妇人之仁,办急事就要用非常手段,”安管事附到他耳边低语,“老爷可等不了多久了。”
郎遇默然,他低垂着头,不再与湘儿有眼神接触。
五、非常手段
四喜被几个男仆押进来,精神倒是不错。
“湘儿,你怎么来了?”四喜一见到湘儿,眼睛就亮起来了。
“四喜,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湘儿扑过去,四下查看她。
“没,你放心,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她应道,随即转头冲郎遇道,“郎遇,你个大骗子,你说请我做上宾,就是这么待上宾的?请上宾住柴房?”
“对不住,只是家父实在拖不下去了,只能委屈姑娘了!”郎遇歉声说道。
“公子,不要和他们废话,将她们直接捆起来,不信她们不说!”安管事邪邪一笑,“来呀,把她们捆到外面的柱子上,让她们尝尝我的鞭子。”
几个男仆不由分说将二人五花大绑,推到院子里的石柱上捆起来。
“湘儿姑娘,说吧,白狼到底在哪?”安管事举着鞭子在二人面前晃荡,眼神在二人身上肆意游走。
“姓安的,你不要为难湘儿,她什么都不知道,白狼的事还是我告诉她的,”四喜尖声叫道,“昨晚我都和你们说了,顺子他太爷爷看过白狼,要不然你去他太爷爷坟地里问问,说不定他太爷爷会爬上来告诉你。”
“臭丫头,”安管事甩手就是一巴掌,“让你嘴硬,今天老子要你尝尝鞭子的厉害。”
“安管事!”
“姓安的!”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安管事转身一看,郎遇和湘儿同时喊住他。
他三两步走到郎遇近前,“公子,放心,我就是吓唬吓唬她,就是真打,我也是轻轻甩一下,姑娘皮相嫩,我知道的!”
郎遇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湘儿姑娘,我劝你老实交代,否则我可不保证我的鞭子长了眼睛!”他靠近湘儿,斜睨着眼睛晃晃手里的鞭子。
“不过我也知道,这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那畜生就会现身,你们只要说出它的下落,我保证不再找你们的麻烦。”
湘儿暗暗握紧拳头。
见湘儿仍是抿紧嘴不出声,他大手一挥,长鞭重重甩在四喜身上,疼的四喜几哇乱叫,当下气急败坏地问候了安管事的先祖十八代。
“好,我说,我说,”湘儿急道,“白狼在招远山腰眼的一处山洞中,不过它喜欢四处游荡,现下还在不在那处我不知晓。”
迫于无奈,她只得将自己平日休憩的洞府说出来。
“走,咱们一起去招远山,湘儿姑娘,烦劳您在前面带路!”
六、探山
招远山是一处荒山,平日鲜有人迹,所以她往年变身之时都会选择在招远山度过那一日,她记得自己修炼的洞府不远处也有一处洞穴,是熊瞎子一家子的,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自己不义了。
一条歪曲的山路斜斜环在山腰,密密的杂草长满了路面,视野根本无法企及山的任何一处。
她搀着四喜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郎遇紧跟在身后。
“郎公子,冒昧问一句,你手上的胎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她转头问道。
“郎某记事起,手臂上就有这个胎记了,怎么了,可是胎记有什么问题?”郎遇不解道。
“那你是如何知晓我们有白狼的下落的?”她继续问道。
“说来话长,父亲两年前突患重病,我和哥哥找了各路郎中也不见效,无奈,哥哥只得前去了京城寻名医,至今未归。眼看爹爹日益加重,安管事告诉我说几十年前他爷爷的不治之症就是白狼的心头血治好的,也是安管事说你们绣娘有白狼的消息,郎某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白狼身上了。二位姑娘,对不住。”郎遇恳声道。
湘儿心底一沉,当年那个人就是说要去救人结果被人骗了,取了心头血而亡。难道那人救得就是安管事的爷爷?好个安管事,祖孙一样无耻,那就怪不得她了。
当下她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走着,绕过了两条岔路后,到了黑熊洞府。
“此处就是白狼洞穴。”她指着眼前黑漆漆的山洞说道。
安管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凑身往洞穴入口近了近,“好大的一股骚味,你先进去。”他把湘儿一把拉到过来,往洞里推。
湘儿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却顿住了脚步,洞穴里当真有一条狼,通体浅黄色,不细看和白色很相近,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是三娘,三娘怎么会在这里,她想做什么?
三娘看她进来,迅速吼叫一声,从她身侧一闪而过,窜出了洞穴。
很快洞外传出喧哗,“白狼出来了,抓住他。”
她三两步跑出洞府,外头只剩郎遇和四喜两人,其他人全都出动了。她紧紧抓住四喜的手,祈祷三娘不要被抓住。
事与愿违,三娘还是被他们抓了,它紧闭着双眼,被捆住四肢抬回来了。
“你们做什么了?”湘儿厉声道。
“没什么,就是给它打了麻醉,让她睡一觉。”安管事自豪地笑道。“走,回府,这下万事都能成了,哈哈!”
午夜时分,郎府上下一片寂静,一人影自月洞门走出,悄悄靠近关着三娘的大铁笼。
“三娘,你为什么要现身,自投罗网?”湘儿凑近铁笼问道。
笼子里的狼静静看着她,眼角泪水汩汩流出。
“我知道你对我一片忠心,三娘,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你的生命里不光有我,还有你自己。对了,三娘,我已经找到杀他的凶手了,我马上就可以为他报仇了。”她摊开手掌,掌心的白光更是亮眼,“变身越来越近了,我的体力也会越来越弱,三娘,这几日你定要顾好自己,等我月圆之夜变身,就来救你。那时谁都奈何不得我!”
笼中的三娘一双狭长的眼睛直直看着湘儿,随即重重点头。
七、月圆之夜
八月十五月圆夜。
马蹬的“踢塔”声在官道上此起彼伏。一匹棕马在官道上疾行,马上人玄衣被风吹得梭梭作响,发丝随风飞荡在两侧,手上的黑色印记若有似无。
“大公子,我们何必要这么急,安管事说今晚过后老爷就能醒了,咱们只要在今夜回府就行了吧。”小厮三丁骑着一匹白马在男子身侧说道。
郎庑听他一说,竟是变了脸色,猛一甩鞭子,更是加快了速度,“你且在后面慢行,我先回府,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公子,你等等我,大晚上的小的害怕。”三丁不安的环顾四周,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古怪的鸟叫声,他一刻也不想多呆,他学着郎庑猛一甩鞭子驱马跟上。
湘儿此刻坐立不安,她抬头望天,夜空之上月大如盘,光润洁白。
她昏昏沉沉地站起身,体内血液在叫嚣翻腾,再有一会,她就要彻底失去意识,变成狼体。可是狼的嗜杀她该如何控制,到时会否将郎府的所有人屠杀殆尽,她不敢想,就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嗜杀本性,以往她这一天都是呆在招远山洞府之中,三娘会陪着她度过一天,如今三娘身陷囹圄,自己又被囚于郎府中,该怎么办?
手中的白光越发扩大,疼痛开始慢慢袭来,她必须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才行。
她猛地推开门就要往外走。
门前两个壮汉伸手挡住了她,“安管事有令,今晚谁都不得离开。”
她脑中一热,一股蛮力涌上来,她一手掐住一个,就要结果了他们,两个壮汉连一丝反抗都没有,面目涨得通红,舌头伸出老长,旦夕之间就要断气,她猛然回神,立即松了手,两个壮汉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糟了,别不是死了吧。
她一惊,伸手去探二人鼻息,方缓了口气,二人只是晕了过去。
她悄悄行走在郎府院中,借着月色寻隐秘之处。
拐进一处月洞门,缓行几步,一座小湖横在眼前,潺潺的流水声让她躁热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小湖之上一方木桥,木桥由几块细狭的木板拼凑而成,颇有些古老风雅之意,立于木桥之上,小院一切尽收眼底。下桥继续前行,几根长身玉立的竹子种在花圃之上,花圃内铺就了一层鹅卵石,几片枯黄的梧桐叶落在其上。
这地方为何如此熟悉。
“安总管,今晚上是不是就能成了?”远处有声音传来。
她急步上前,将眼前的一扇门大力推开,闪身进去。
“你小子真机灵,”是安管事的声音,“过了今晚,我得了白狼的心头血,就有了白狼的灵力,到时把郎家这几个人一并除了,郎家就是我的了。”
“大公子不是还在外头吗?”另一个声音道。
“怕什么,我有了灵力,就是天下之王,谁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怕他?不过郎家那两个小崽子也是蠢,老头子被我下了药也不知道,还到处去寻郎中,殊不知天下只有我这个郎中能看。”安管事得意的笑起来,“对了,白狼一死,那两丫头也不要留了,一并除了。”
“是,是,全听您的。”
“走,这就去处置白狼,记住,要活取心头血,我要趁热喝!”安管事的话中含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走,走!”
脚步声渐渐远了。
她打开门,就要冲出去,刚起脚,顿觉力气被抽尽,腿脚一软,瘫倒在地。
手背上已现出了成片的白毛,片刻,狼的四肢就幻化成形。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身体内游走,身上每一寸肌肤犹如被生生撕裂,她痛苦嚎叫,声入天际。
月儿终于迎来了一年度最亮最圆的那一刻。
“去,把白狼弄出来,”安管事手中擎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我要亲自动手!”
三娘抬头望一望天,她在笼中勉力站定,冲着月亮嚎叫一声。
紧接着,一声穿天入地的狼嚎声传来,似在回应她。
“快,动手,它这是在召同伴呢,快弄出来。”安管事催促道。
几个随从三两下将被下过药的三娘搬出来,安管事动作麻利的蹲在三娘跟前,提起匕首就向她心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一脚踹开了安管事。
待那白光落地,众人才看清,这是一头通体雪白的狼,宝蓝色的眼睛闪着妖异的光芒,尖细的耳朵直直立着,浑身散发着不可触摸的威严凛然之气。对比之下,笼中的白狼立显不堪。
“搞错了,这头才是白狼。”安管事大叫,“快,抓住她!”
白狼冲天大吼,吼声震天,直刺耳膜。
仆人吓得不敢动弹。
安管事此刻已然迷了心智,独自一人冲到白狼近前,就要挥动匕首,白狼如何肯让他如愿,她爪子用力一挥,安管事顿时被她甩出去数里远,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白狼解决完安管事,转过身躯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向前,将其中一个仆人扑在爪下,用力撕扯,眨眼间,仆人被生生撕成两半。
其他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当下飞奔四散,逃命去了。
白狼如何能罢休,她漂亮的宝蓝色眼睛渐变成嗜血的红色,在月光下更显诡异。
她灵活一跃,跳上屋脊,在高处向下寻找那几人。
正欲跃下扑倒眼前的猎物时,一阵悠扬的笛声悄然飘来,白狼焦躁的心慢慢安分下来,她四处寻找笛声,蓦然回首发现了木桥上的男子。
玄衣男子静静站在木桥之上,他手持笛子,正一脸深情地望着她。
她感觉男子很熟悉,迅速跃下,奔到男子身边,在他身上细细嗅闻。男子的气息让她安心,她的头轻轻在他身上蹭着,嘴中发出愉悦的呢喃声。
“湘儿,我回来了!”郎庑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该早点去找你的,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是在他身上不停磨蹭,寻求他的安抚。
八、最后
四喜从房间走出来,揉揉昏沉沉的脑袋,“三娘,湘儿呢?”
“她和郎大公子出游去了!”三娘笑道,“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时日会回来。”
“啊?”四喜叫道,“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罚你今天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洗了。否则扣工钱!”三娘佯怒道。
“湘儿,救命啊!”四喜大叫着往绣坊外跑去。
“四喜姑娘,仔细些,别摔着了!”对面走来一个人,正是郎家二公子郎遇。
“你来做什么?”四喜没好气的问他。
“我,我来找三娘提亲!”郎遇笑道,若春风拂面。
“你要娶谁?这绣坊拢共就这么几个姑娘,还有你看得上的?”四喜斜睨着眼睛望他。
“在下求娶的正是严四喜姑娘!”郎遇轻轻靠过去说道。
“湘儿,救命啊!”四喜再次撒丫子冲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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