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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两边
“我们之间隔过一层纱,那是你最喜欢躲的地方,白色的窗纱在阳光下映出你清晰的影像,你唇角还吹着微风,耳鬓的蝴蝶发夹振动着翅膀。” 我轻轻说着,把额头使劲往前抵以缩短和你的距离,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以便让这最后一次见面落地开花。
你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垂落的双肩更显单薄,声音遥远的像是来自深海底部。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呆在透明的窗纱后吗?”
你的眼睛看向我,我并没看到光点。
我说,“你家的窗帘都是两层,你独独躲在最轻薄的那层后面,因为你怕我找不到你。”
你不说话,似是不愿意承认你的心思很容易被猜到。可是我突然有点心疼,那满屋穿着公主裙的芭比娃娃最终还是要送上垃圾车焚烧。谁都会和童年告别。
“我们之间隔过一个男人,那是你最恣意的时候,乌黑的长发随着灵动的身躯飘舞,你的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丝绸勾勒出你迷人的线条,你那么美却让人那么恨。” 你轻飘飘地开口,收回的视线在更远处着陆,你总是能轻而易举把自己放在一个我够不着的地方,只留下一条带着缺口的海岸线。
我想像你一样表现得无动于衷,因为我曾经也是那般无动于衷,当豆豆在一摊血浆里抽搐,像被扔在岸上的鱼在生命最后一口呼吸里挣扎弹跳,我没有丝毫悲伤和愤怒,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渐渐冰冷成一具尸 .体。或许只是一条被涂上颜色的红鲱鱼。
然而此刻我愤怒地想笑,不知道是因为你的赞美还是你说你恨我,我轻笑出声,“我们之间还隔过一杯奶茶,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我们之间还隔过一个舞台,你在跳我在看,我们之间还隔过一片花圃,一尊佛像,一份许愿,一座山头,却从没想过我们之间会隔着一块这样的玻璃,监 . 狱里的玻璃。是吗?”
你的目光闪动了一点,海岸线更加弯曲,浪花滚动,你的面容蒙上一层雾。
“那年的天总是阴沉沉的,院子里的花都惊慌失措,大雨把我的心浇透,带走一切生机。然后你来了,也是这般笑着,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笑着,满地残花好似又都活了,连那雨都成了一场仪式。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你说。
one side,朵以
朵以,别站着了,小心感冒。
是爸爸,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没抵过黑沉沉的雨幕,兴许是被他叫了一声,我打了个喷嚏。
一层薄薄的柔软附上我的后背,我该回头去拥抱他吗?算了,这温暖消失太快,短暂拥有只会扩大冷寂的空间感。
谢谢你。
爸爸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要谢谁?我低头,瞧见搭在我肩上的柔软是件粉色毛衫。
我猛地回头,一个脸带笑意的女孩陡然出现在我眼前。雨声似乎更大更急了,一枝茉莉被打落,落在地上,落在我和她之间,她拾起花枝闻了闻,动作轻缓仿佛时间静止,我却分明看到她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轻染,我第一次见到她。
那是高二的暑假,妈妈因为生下我后身体孱弱又去了国外治疗,爸爸忙生意,偶尔回家吃饭想和我聊聊,我却不想和他说话。我知道他偷偷去问了医生,纵然看着我的时候眉头紧锁眼中充满爱恋,却丝毫没有增加陪伴我的时间。
轻染是你远房表叔家的女儿,家中出了意外只剩她一人,以后她就住我们家陪着朵以,好不好?
我没来由的欢喜,心中念叨着她的名字,轻染,轻吹花一瓣,染落丛草间。我冲爸爸点点头。
雨季终于过去了。轻染拿起铲子和剪刀去收拾满院残花枯枝。我说,别弄了,换新的吧。她把修剪好的花枝重新用泥土埋好,抬起头望着我说,给它们一个坚强的机会吧。我在她的注视中也拿起铲子有模有样地学着。
妈妈打来电话,惊讶于我声音里的欢腾,敏锐地问,家里来客人了?
我接过轻染递来的奶茶,回答妈妈,是轻染姐姐,清远山表叔家的女儿。
清远山?你爸爸什么时候有那里的亲戚?妈妈的声音变得尖锐。
妈妈身体不好但记忆力特好,爸爸所有的亲戚朋友她都了然于心,不过,爸爸社交圈太大,漏一两个也很正常。
爸爸回来的次数也多了,有时也会留宿在家里,开始一定是担心我的孤僻冷落了轻染姐姐,后来我想一定是家里的笑声同样让他留恋,因为他的目光会停在轻染姐姐身上。
other side, 轻染
第一次见面?
走出清远山,我便不愿意再让记忆倒流。回溯,是一场逆战,再柔顺的毛毯,纹路朝相反方向铺开,都是面目全非。
清远,远方的清朗之地。那年,来了一个人,惊叹源源不断的泉水,郁郁苍苍的植被,层峦绵延的山脉,更惊叹山谷里古朴的寺庙和虔诚的祈福人。
寂静太久的大山慢慢热闹起来,有了平坦的柏油路在山中盘旋,更多漂亮房子依山而建,所有的山民赚到了更多的钱脸上洋溢富足的笑容,除了我。我的父母在一次修整寺庙时被坍塌的巨石砸伤,母亲在去抢救的路上离世,父亲捡回一条命却成了植物人。据说我家得到了巨额赔款,因我未成年,姨母代领,并从此照顾父亲和养育我。
可是小学毕业后姨母便不再让我上学,她说赔偿的钱早已在我那没用的父亲身上浪费完,姨母家的两个哥哥将来还要出国留学,养我已经费力,无法再供我读书。
清远山成了著名的旅游区,我便每日端着姨母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小物件,在山中穿梭,售卖给来这里旅行的人。
那天,旅游区一改往日的热闹,杂乱无章的流动商贩没有了,通往清远寺的路干净整洁。和我一样没有固定摊位的山民们都聚在竹林前的广场石凳上。我闲来无事也溜达了过去。
听说是投资人带着一家人过来祈福。
他们祈福就祈福,干嘛不让我们出摊。
都那么有钱了,要啥有啥,还祈求什么?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财大压子啊。这投资人老来才得一女,太太身体不好,还不是盼儿子。
嘿,轻丫头,今天可别瞎跑了,没人看得上你那破珠子。
不知谁的眼尖瞅见了我,平日里他们都爱拿我家的事解闷,说姨母在山外的大城市给两个儿子都买了房独独不让我上学,撺掇着让我去跟姨母要钱上学。我乐意听八卦却不愿自己成为八卦,这些人无非是想看热闹,我转身离开,却又听到谁小声说,轻丫头真命苦,这清远山开发,全村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只有她家破人亡。
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我心里一滞。
清远山的每一片叶子都在我心里落下划痕,清远寺的每一块砖都在我心里堵着汹涌的情绪。我从后山轻而易举翻进寺庙,远远地看见了开发清远山的投资人,看见了他病弱的太太和穿着芭比公主裙的女儿。
一层层像波浪一样的裙子真好看,穿着裙子的女孩真漂亮。我掸掸裤子上翻墙时蹭上的土,眼睛里燃烧起渴望。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那年,她十二岁,我十五岁。
one side,朵以
暑假还没结束,妈妈打电话说要回国了,这让我很意外。爸爸一直希望我能有个弟弟,妈妈也不相信医生说她很难再有身孕的诊断,经常辗转各地寻找名医。
妈妈喜欢吃荔枝,这棵荔枝树从我记事起就在了,小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乘凉吃荔枝的画面早已变成了童话故事。可是,当轻染剥开一颗荔枝塞我嘴巴里,甜甜的汁液流进心里的时候,我相信有些奇迹是可以许愿的。
妈妈回来的时候,我和轻染正坐在地上,把饱满鲜红的荔枝挑出来准备送给附近的邻居。
轻染慌忙起身,阿姨好。
妈妈黑着脸,从头到脚打量着轻染。我心里一紧,忙剥开一颗荔枝给妈妈,妈妈,快尝尝,好甜,您好几年都没赶上吃荔枝了。
妈妈瞪我一眼,扭身离开,碰到我伸出的手指,晶莹剔透的荔枝滚落进草丛,像一颗消失的明珠暗了心海。
这些年我都习惯了,妈妈敌视一切在家庭周围出现的女性,就连我的好朋友都不给好脸色,我便渐渐不再领她们到家里玩,她们渐渐与我有了距离。我也知道这些年妈妈受的苦,如果当年生下的我是个男孩,她会轻松很多吧。
我担心轻染,向她解释,我妈妈有些严肃,你不要......
轻染摇摇头说,没关系。她拉着我坐在草地上,背靠背看着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说,失去后才知道能拥有是多么大的幸运,朵以,你是幸运的。
妈妈不同意轻染继续住在家里,爸爸拿出医生对我的诊断书,加上高三毕业班的重压,我恳求妈妈,让轻染留下,我会考入您希望的学校和专业。
other side, 轻染
寺里的老僧说,天地万物各有所命。
我是相信的。和清远寺守着清远山一样,我守着父亲,这便是我一生的命。
轻丫头十七了吧,这搁头些年清远山没开发的时候都该出嫁了。你看她出落得越来越标志了,不如咱们培养培养她?
姨父说这话的时候,我刚从山上下来,从后门翻墙进的院子,碰巧听到。
啥意思你是?姨母问。
把她送到歌舞团,会点扭两下的本事,不就成了咱们的摇钱树?
不行,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把她诓到我眼皮子之外?你别把缺德事做绝了。
我重新翻出墙去,一直跑到寺里许愿池旁,对着池里的老乌龟说, 你让我爹爹醒来,我天天给你送吃的供养着你。
老乌龟与我对视许久,把头缩进了壳里。
父亲还是离世了,那天,清远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却一滴泪都没有流。
姨母说,父亲活躺着也是受罪,去找母亲,也是团圆了。
我冷漠地看她一眼,她竟哆嗦了一下。
姨父说,你心里没牵挂了,可以出这清远山看看,想学点什么我们都支持你,不如去歌舞团,女孩子家跳跳唱唱的多好。
姨母咳了一声。我淡淡地说,过些日子吧,等过了六月十九,去寺里烧柱香再走。
那天凌晨的大火烧得清远山的天空异常绚烂,真如观音降世般。没有人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人们惊觉的时候只看到跌跌撞撞的我晕倒在来清远寺上第一柱香的人怀里。昏迷前我的脑中闪过烟头掉落杂物间的画面。而抱着我的人我见过,正是清远山旅游区的投资人,林董。
姨母姨父葬身火海,我再次孤身一人。林董把我带离了清远山,去了林家别墅。
那是林朵以第一次见我,她十六岁,我十九岁。
one side,朵以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每天轻染都会陪我到学校门口,直到看不见我的身影才离开,晚自习不论到多晚,我总能看到路灯下她的身影。我怕她白天孤单,想央求爸爸给她安排个事情,她说,别,要做事也是我自己去找,免得你妈妈想多了。看我不开心,她调皮地说,我现在可是林朵以的专属陪读呢,其他一切事靠边。
我想拉着她去市区转转,熟悉不同与山里的城市生活,她说,你考入海大,你妈妈就开心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于是,无数个日夜,她伴我左右嘘寒问暖,普通的食物在她手里总是变得既好看又好吃。
我如愿考入海大工商管理专业。大学入校的那天,爸爸妈妈亲自来送,我没能见到轻染。失落一天的我躺在床上给她发信息,她说让我去阳台看星星,如果看见了,就代表看见了她。
我没有看到星星,却真的看到她在宿舍楼下挥舞着打开手电筒的手机。
我们躺在操场上,像那个暑假头顶头躺在院子的草地上一样。她说她要离开我们家了。我沉默,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她说,她会找到一份极好的工作一个极好的男朋友,我应该祝福她。整个晚上都是她在说,我不想打扰她更不想打断她,我要让这最后的时间里填满的全是她的气息。
临别时,我说,要是将来那个男人敢对你不好,我让爸爸公司所有的保安都去揍他。
她笑着一步步倒退着离开,一点点退出我的视线。
寒假回家时,每个角落充斥着更苦的药味。
妈,您别折腾了,您不是说不生了吗?您不是说女儿一样可以管理爸爸的产业吗?
妈妈的眼里满是怨恨,你爸找了个狐狸精,已经怀上了,要来分家产啊,我竟然没找出来她在哪!朵以,你帮帮妈妈,帮妈妈把她找出来!
我瘫坐在地,这个家又疯了。爸爸已经五十一岁了!妈妈四十六岁的病体,试管婴儿会要了她的命。这座房子像个庞然怪物又将我压得无法呼吸。
我好想轻染。自从那天她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联系上她。
other side, 轻染
林董的太太从没给过我好脸色,不过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但即便可怜,也比我母亲幸运。她倒是没使唤过我,只是把我盯在她可控制的范围。
我每天做着和林家佣人差不多的事情,其实仅仅只是因为我喜欢。我喜欢伺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毕竟是我和朵以亲自种下的。我更喜欢打扫朵以的房间,这里有我儿时没有的梦。朵以上学的日子是我最惬意的时候,每一只芭比娃娃都被我重新组装,我俨然成了它们的主人,成了这个房间的主人。我时常幻想这偌大的庭院就是我的家,母亲正在煮饭,父亲正在归家的路上,可幻想只能是幻想,有时候在朵以房间的地板上醒来,才发现自己的脸颊都是泪痕。我开始讨厌朵以回家,她一回来,我就要哄得她高兴。
不过我也掌握了林太太的生活规律,如何避开她和林董见面,完全在我的掌控中。那年我晕倒在他怀里,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欲望。这两年,我将这欲火撩拨的一触即燃,叱咤商海的男人在我面前只是个猥琐的老头。
我怀孕了,朵以考入大学,我该离开林家别墅了。
很幸运,肚子里的宝宝是个男孩,可我从不逼着林董要名分,也不要大房子,不要保姆,我住在普通小区的顶层,俯瞰这城市光彩的霓虹,一点都比不上清远山星光下的群山苍林。
我几乎不出门,安然享受独属我和宝宝的时光,静等他的到来。
one side,朵以
三年了,我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我告诉妈妈,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可她仍不肯放过自己,无数次与爸爸争吵,试管婴儿一次次失败。
我去过一次清远山。我向爸爸打听轻染的消息,他说他不知,于是我亲自去找,顺便为妈妈祈福。清远寺的檀香升起袅袅青烟时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记起了小时候是来过这里的,可那时为何没听爸爸说起轻染一家?我向山民打听,找到了轻染家尺椽断瓦的房子,山民说当年的大火后只剩一个可怜的女孩被人领养,没有再回来过。
还有半年就毕业了,现在是实习阶段,原本定下的实习公司在北方,机票也已订好。可是妈妈病倒在床,我只好回到了家。看着妈妈憔悴无血色的面庞,我心里满是心疼,一点不再怨恨她,开始有些怨恨她口中的狐狸精。因为我从爸爸的状态里隐约感觉到妈妈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公司里的投资爸爸都带我去视察过,只有几家早教机构他没有带我去过而且从来没有提起过。我查看公司报表时发现去询问他,他竟有些闪躲。
在暗地里自查中,竟意外看见了轻染。
她没有变,还是那么恬淡雅静,我想上前叫她一声,轻染姐,我好想你。然后想问问她这么久都不给朵以消息,是嫌弃朵以了吗?
可是我抬起的脚又放下,一个小男孩奔向她,叫她妈妈。
一种强烈的极度不安的感觉袭来,我险些无法站立。我把她视为亲姐姐,她竟然连结婚生子都没有告知我,形影不离陪伴了我一年多的人难道是个虚幻的影子?
我无意识地跟着她,跟着她来到地下车库,看着她发动车子,最诡异的画面出现了,从旁边车里下来一个人上了轻染的车,那个人竟然是我爸。
无数个画面在同一时间冲进我脑中横冲直撞,花影中的微笑,爸爸的闪躲,妈妈的疯癫,清远寺的青烟……我捶打着要爆炸的脑袋仍抵不过脑壳内无数只蜜蜂的嗡嗡。
other side, 轻染
林董说,朵以回来了。我没有应声,起身离开。
豆豆喊着,爸爸骑马。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跪在地上满地爬。
豆豆两岁半了,他如愿以偿有了儿子,再次当上了爸爸。我提醒他,别太宠豆豆,小心宠坏了。他笑着说,宠不坏的,我欠他的。我觉得他的样子好傻。
既然朵以回来了,那也该让他们姐弟俩见个面了吧,我想。我更知道不用我安排,朵以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一定会来。
所以当朵以敲开我家房门时,我只是用淡淡的微笑迎接她,朵以,好久不见。
她成熟了很多,我竟看不出她见到我时的喜怒哀乐,黑长直的头发变成了栗色波浪大卷,是豪门公主的气质。
豆豆跑过来拉着她的裙角,打碎了她佯装的淡定,有些语无伦次,这,孩子,你的?
我递给她一杯水,并哄着豆豆让他叫姐姐。
豆豆稚嫩的声音甜甜地大声喊,漂亮姐姐!
我看到她的身体明显一震,望向我的目光充满疑惑或者还有一些绝望,她努力让自己平静,说,姐姐?你才比我大三岁,不该叫阿姨吗?
我拉起她的手放入我的掌心,说,在我心里你始终是那个站在廊下看雨的小姑娘。
她轻轻抽走了她的手。水杯空了,我重新帮她续上。
豆豆睡着了。我说,我们去超市买些你爱吃的,晚上我给你做。
她问,让豆豆一个人在家?
他睡得正香,我们出去一小会儿,没事。
临出门,她说,我去下卫生间。
我说,好,我先去开车,楼下等你。
等她下来时,脸色有些苍白。我担心她,要送她去医院,她说不用了,休息一会就好。
我说,那不去超市了,去海边吹吹风吧。
我有些怀疑眼前的朵以不是我认识的朵以,三年前的朵以什么话都跟我说,眼前的朵以抱着豆豆仔细地盯着看,几次欲言又止却没问我一个字。我叹口气,轻轻说,朵以,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到了海边,才想起豆豆一个人在家该醒了。
轻染,你回去吧,我没事。
end
“如果你不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如果你不来找我,我永远是你的轻染姐,豆豆就不会死。” 我把“死”字咬得很重,迫使你看向我。可是只一瞬,你的目光又游离开。
“豆豆是我亲弟弟,我不会害他。” 你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生气,阴沉的无力就像那个暑假看着雨的背影。
我想起你爸爸到达现场后几欲昏厥,抓着我的衣领声嘶力竭地质问我,为什么出现样的意外?为什么卫生间的窗户没有关紧?为什么偏偏是我的豆豆从窗台跌落?我也是同样没有生气,无力地说,不是意外,朵以来过。你爸爸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再次觉得他的样子真傻,附在他耳边轻笑着说,家破人亡的感觉。
我坐直身子,我们之间的距离再也拉不近了。
“卫生间里为什么有橘子?你知道我对它过敏,会喘不上气。” 你突然问,带着些情绪。这是我们谈话以来你第一次表现得激动。
“豆豆最喜欢吃橘子,拿着橘子乱跑,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到卫生间的。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来。” 我的回答似乎让你很不满意,我接着说,“就算你过敏,可以立刻出来,为什么要打开窗户呢?”
你不再说话。我们长久的沉默着。面前的玻璃是那样明亮,却再也看不见彼此的脸。
“探视时间到!” 一声吆喝打破沉寂,打破时空,打破你我心底最后的眷恋。
我和你同时起身。我们身后各有一扇门。
可是,哪扇门通向狱. 中,哪扇门通向狱. 外?
图:来自网络,致谢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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