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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漫天狂沙中，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柔软的发像翻滚着的金沙，眼睛如蔚蓝的天，眉骨锋利，鼻梁英挺，一张薄唇擎着笑。是个异国男子。
他古铜色的手臂高举着，向我挥手，手上的肌肉线条很漂亮。
他说：“到这来！”声音不低沉，异常清澈透明，好听得让我有一瞬的眩晕。
脚步不禁加快了些，想快些靠近。
他坐在那里，杏色的帷帐随风飘舞着，虚无缥缈，像是要融化在这金沙中。
他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说话时，他饮下了手中琉璃盏里的猩红色葡萄酒，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我的影子。
我的眼睛跟随着他嘴角滑落的一滴红色葡萄酒，一直划过他刚毅的下巴，好看的喉结，然后，是结实宽厚的胸膛，最后隐在了他滚金边的米色短衫里。
我不禁咽了一口吐沫，口干舌燥。接过他递给我的葡萄酒，看着他天空色的眼睛一饮而尽。
帷帐外金沙狂舞，我们仿佛与世隔绝，眼中只有彼此。
2
坚固的石头城，在红色的晚霞中，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柔软。
我头戴着灰色的头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猫着腰，递给给我开门的女官一个眼神。女官紧抿着唇，深邃机敏的双眸环视四周，不动声色，给我挪开了一个位置。我如灵活的沙漠之狐，溜进了这座城。
此行，必将凶险无比，我要去杀一个人。
大殿上歌舞升平，一名腰肢柔软的异国美人，戴着金色面纱，如灵蛇般舞动。她漂亮的脚踝叮当作响，最后跳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给男人喂了一杯美酒。男人的手想抚摸她细腻白皙的腰，她一个动作，行云流水，又滑入大殿中央，脚步随着急促的鼓点，旋转，旋转。
我把目光从美人身上移开，望向大殿上的焦点——他们的王。
只一眼，我就认出来了，那是那日在狂沙中遇见的他。
他头戴着镶嵌着红宝石的皇冠，那日温柔的眸，此时如鹰一般正盯着我。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眼中的情愫，有一丝慌乱。
晃神中，一只湿热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受惊的我手中端着的杯盏差点倾倒。慌忙中，我还是眼疾手快，挽救了那快要掉落的杯盏，朝抓住我手腕的主人露出一个微笑。
“请大人再饮一杯。”
大手的主人没有放开，“今晚你跟我回去。”
“大人，我是宫里的侍女，是王的女人，不能离开皇宫的。”
“今日是庆功宴，王答应可以赏赐任何本官想要的东西。本官去向王讨了你。”
大手如钢铁般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我开始有些不悦。
“德曼，你哪里来的胆子敢觊觎王的女人？”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抓住我的那只手瞬间解开。
再一眼，只看见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我只能看见他秃了的肥胖头顶，胃里泛出一阵恶心。
快逃——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要快逃走。
我放下酒盏，匍匐在地，唤他“王”。
他拉着我离开，走得很快，身上的葡萄酒香飘进我的鼻腔。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不重不轻地牵着我，我却挣脱不开。
避开了喧闹的人群，我们来到一座小花园，头顶有一轮明月。
他的浓眉微皱着，俊脸凑过来，在我的唇上留下一个轻轻湿湿的吻。
“你还是来了。”他的声音略微带些沙哑，眉头依然皱着。
我伸手抚上他好看的眉，想要抚平那些恼人的纹路，心扑通扑通直跳。“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顺利到达国王的宫殿，穿上侍女的衣服，给王和大臣侍酒？”他说着，把我揽在宽阔的怀里，又在我的头顶落下一个吻。“你穿我们王国的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虽然听起来很愚蠢，但我还是想问，你是这里的王？”我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他独有的气息，不甘心地问了一次。
“是的，我是克里斯特王国的王。”他的声音洪亮而自信，胸口震动着，同样被震动的，还有我的心。
我极力克制内心的纠缠，以致于身体控制不住颤抖。我要杀的人，是他。
“你还记得安德里王国吗？10年前，国王被你的父王斩杀。”我推开了他，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想在里面看出些什么，却又不明白自己想在那双如勿忘我一般的眼睛里找寻什么。
“当然知道。安德里王国的小儿子在亡国之后，悄悄集结了幸存的追随者，想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你……不可能是安德里王国的人。你的头发是黑色的。你为什么要在这么浪漫的夜晚说这个？”他的眉头又皱起，薄唇紧抿。“你，要杀我？”
我看着他满是疑惑与不解的深邃眼睛，摸出藏于身后的匕首，横在胸前。
“我是安德里国王收养的公主，曾经蒙受过恩惠，我必须要让恶魔付出代价。”心痛如绞，我不禁脚步踉跄，手中的匕首却握得更紧了。
“就在今夜，我要杀了你。”匕首向我爱的人胸膛刺去，他看着我的眼睛，没有躲开。眼看着匕首就要没入他的胸膛，心慌地往旁边移了一寸。
“你为什么不躲？”我大喊着，死死盯住他的胸膛，却没有预想的红色液体流出。
他扒开装饰着宝石的长衫，一件金丝软甲露了出来。
“你杀不了我。”他的声音冰冷，我在里面听不出一丝感情。
我瘫坐在地上，我失败了？
他走进我，一把把无力支撑的我拉了起来，狠狠地抵在了冰凉的墙上。
“你想杀我？”声音有些陌生，他不再是我温柔干净的爱人。他是愤怒的猛兽，红着眼，我掉进了那双微红的眼睛里，被一点一点撕碎。
他慢慢靠近，把我禁锢在坚硬的墙与他之间。
“卡尔……”我窘迫不已，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别叫我的乳名，那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他靠得很近，我能感觉到他热热的鼻息，只要我一抬头，鼻尖一定能碰到他的薄唇。
“是……我失败了，杀不了你，反正已经是你的猎物，随你处置。”我承认我不是一个聪明的杀手，我愿意接受失败者任何的后果，一败涂地。
“你走吧！”他放开了我。
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难过得想要呕吐。我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被放过，抬头想从他脸上寻找答案。
不巧的是，刚好一片乌云遮住明月，我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轮廓，什么也窥探不出来。
“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他说完，快步离开了花园。
再见，就是敌人了吗？
心碎成一面湖。
一滴泪滑入嘴角，很咸。
我扶着墙壁缓慢地站起来，在花园里跌跌撞撞，朝相反的方向，走进夜幕中……
3
“沙提安死啦！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安德里王国最后的小王子，死啦！”沙漠绿洲的葡萄架底下，几个身着清凉的洗衣妇正在闲谈。
“死了好，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听，本来国家的气数已定，还折腾那些干什么？白白牺牲了那么多战士，我娘家的邻居家的堂哥就是安德里人，去暗杀卡拉曼王，死得很惨。邻居家的老妈妈眼睛都哭瞎啦！”
“天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的王还好吗？”
“就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我跟你说啊……”
我隐在巨大的芭蕉树后面，绿色的叶片把我的脸都映成了青色。
是的，我们失败了，沙提安王子，我的哥哥，死了。我坚持了十年的信仰瞬间崩塌，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我望着漫天的飞沙，看着这虚无缥缈的沙，有热热的液体从脸颊划过。
此时，我无比想念卡尔，想念那个有着温柔眼睛的卡尔，他的胸膛是那么宽阔，我想去找他。这个念头在心中出现的瞬间，心像是被重击了一般，一阵钝痛。我讨厌爱着杀死自己父兄的人的自己！我是这般的不堪与脆弱，我讨厌自己。
他，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仇人！
沙提安死后，我遣散了剩余的士兵与妇女，身上只留了一点应急用的钱币。为了惩罚爱上了敌人的自己，我常常宿在外面的石林。仿佛身体上的苦难，能让我备受折磨的心平衡一些。我用这样的方式赎罪，请上帝原谅这么不堪的我。
可是今天是月圆之夜，沙漠的夏日有狼出没，没有了士兵的保护，我将可能丧生于沙漠之狼的齿下。
望着远处闪闪烁烁的灯，我决定还是宿在客店里。入住时伙计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我多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半夜我就遇见偷偷摸进来的伙计，还好我有防身用的匕首。
“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一命。”黑暗中，我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嘿嘿，对不起公主，我认出您来啦！虽说是个亡国公主，也好歹是个公主，总有些钱财吧。”伙计一点也不隐瞒，即使脖子上架着刀子，说话的气息都是稳的。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身上的钱都已经分发下去了，也没剩下多少。”
“我知道了，小的马上离开。”伙计说着小心翼翼移开了我的匕首，想要退出去。
我眼疾手快，匕首一挥，只听见伙计惨叫一声，捂着手指龇牙咧嘴。
“我只说了可以饶你一命，没说就这么放过你。看你的样子不像初犯，取你一根手指头，让你长长记性。”我擦干了匕首上的血迹，把它收回刀鞘，藏于腰后。
伙计点头答应着，咬牙切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我冷着眼看他捡起了地上的断指退了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没有等到天亮，摸黑越过守夜的伙计，从客店出去。
夜很静，天黑得像一块旧抹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望着黑压压的天，泪水突然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去找卡尔！回到他的身边！
4
今夜沙漠的夜异常闷热，让人的心始终不得舒展。天上竟然没有一颗星星！我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什么人！”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一柄短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顿时汗毛竖立，不敢动弹。
应该是巡查的士兵，蛰伏十年的我，因为失神，居然没有发现靠近的士兵。
故作镇静，扭头我已经巧笑如花，“哎呀，我是波利国献给王的美人，娜塔莉，我想去见王，可是这里的王宫，实在是比我们国家的大多啦，我迷路了。”
“原来是美人，今晚会有女官带美人们去王的寝宫，您可随我来，先在等候室休息。”士兵利索地收了短剑，给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顺势欠了欠身，微笑着行礼，“有劳了。”
跟着士兵走在恢宏的石头王城内，我的思绪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夜里。我化作侍酒女官，和卡尔在花园见面。那一夜，我是个失败的刺客，现在，我是个爱情的失败者。
一路思索着，未曾察觉走了多久，期间遇见其他巡查的士兵，我都低头颔首依依行礼，宛如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别国进献的美人。
我被领着走到了一个弥漫着香气的房间，里面有金色的帷帐，窗户开着，可以看见外面巨大的芭蕉叶，里面没有人。有风吹进来，帷帐飘荡着，翻滚着，如同那一日我与他相见时满天飞舞的金沙。
我又跌入了回忆的漩涡，一滴泪从脸颊划过，滴在了坚硬的石地砖上，开出一朵小花。
“美人，请随我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转身发现是一名低首等待的女官。
难道我随手捏造的这个身份真有其人？亦或是，他知道我会来……
“您且跟我来，切莫随意看，王正在等您。”女官始终垂着眼，没有看我。
一路忐忑，我确实没有到处张望，过了三个弯，走了三个五十步，停在了一扇雕花石门前。女官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走了进去。
“我是不是说过，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
听到那个人的声音，那么动听的声音，却说着那般不中听的话，我的鼻子突然一酸。循声望去，心顿时撕裂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他穿着清凉，只穿了夏日的短衫，露出结实的古铜色的胸膛，而胸膛上，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正在不安分地一下一下抚摸着他。
他和一名只穿着性感丝质睡衣的妩媚美人斜躺在床榻上。
“您已经胜利了，我也已经不再是公主。”努力按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我生硬地挤出一句话，开始后悔来这里的决定。
“哦？这么说来，我们已经不是敌人了？也对，毕竟，你也不是真正的安德里的公主，不用那么较真。可我记得你在半年前，是要杀我的。”他说的很平静，可我见他眉头微皱，拿开了在他胸前不停捣乱的小手。
“我为我之前的鲁莽道歉，请让我留在您身边。”我低下头，心如狂沙般翻滚不止。
“留在我身边？你想做我的女人？”他突然从床上坐起，修长的腿向我迈步过来。
“王……”床上妩媚的美人有些生气，声音有些尖锐。
他眉头一皱，挥了挥手，两名女官已经进来，把美人请了出去。
我看着愤怒的美人，噘着嘴朝我瞪了一眼，不甘心地离去，意识到此时的寝宫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觉手心冒汗，紧张起来。
“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很多女人，你留下来也未尝不可，宫殿多的是。”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蓝色的眼睛，我在他天空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玩味与狡黠。
“不……”我否认，“我想当您的女官，我会丝织技术……”
“你不想当我的女人？”他打断我的话，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不想。”我轻启唇齿，看着他的眼睛，只说了两个字。
他看着我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眼睛慢慢变红，我知道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此时很愤怒。
“我一个亡国之人，曾经还想过要杀您，您宽宏大量，没有把我视为敌人已是莫大的恩赐，我怎么还能奢望成为您的女人呢？只求留在您身边为您效力。”说完，跪地匍匐在他脚下，不做他想。只要能留下来，留在他身边就好。
一只大手把我拉起来，一个晃神间，我已经被他横抱起来，然后被扔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还没等我爬起来，他已经欺身而来，我的唇被死死压住，双手被举起，动弹不得。
我的头脑像是被炸开了一般，一片空白。只能感知到两片炙热又柔软的唇，那么具有侵略性。手被禁锢住，身体被死死压住，贴着我的身体异常滚烫。
“滋啦——”一只手被解放的同时，我感觉裙摆被撕开，大腿一阵冰凉。耻辱感与愤怒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热热的液体从眼角夺眶而出，我轻声啜泣了起来。
5
身体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抹着我的泪，奈何我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怎么抹都抹不干。然后我又感觉到有两片柔软的唇吻上了我的眼睛，耳边有声音在低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别哭……”
“哇——”我的委屈如洪水袭来，我哭得更凶了。
他把我扶起来，又用手环抱着我，使我的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大手虽然很笨拙，但是却还在尝试，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我啜泣着，嗓子堵得很难受。
“好，留在我身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女人……”
“好，做我的女官，教我丝织技术，你知道我很需要。”
“我是个坏女人……我不该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如果你不是……你不是克里斯特的王，该有多好……我不该，我爱上了你……我是个坏女人，我该下地狱……我……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倾诉欲望已经达到顶峰，我头脑发热，只想一吐为快。
“不……你很好。”他的声音干净而温柔，如同我初见他时的模样。
“那日，在狂沙中……我遇见了你，你的眼睛是天空的颜色……我……我这十年，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为父王报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是王，我的心就碎了……我想放弃，却又不能放弃，我有我的使命……”
“你没有办法选择，不是你的错。”他又吻了一下我的眼睛，有点痒痒的。
“在花园，我很害怕，我害怕我就真的将你杀掉……”眼前浮现出那个月夜的景象，我不禁撑开他来，用手摸了摸他心脏的位置。
“我很好，我的心还在，不用担心。”他把我搂得更紧了。
“不……我有罪，我是个坏女人，我不能……”
“你很好，留下来，我需要你。”他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睁着哭得热热的肿胀的眼睛，看向那双思念了许久的眼睛，里面是我。
“是……是我。”我答。
“没错，是你，一直是你。”他笑起来，又把我搂在怀里，“我后悔那天说了那样的话，你一走，我就开始疯狂地思念你。我思考着怎么能让你快些回到我身边……那个来暗杀我的士兵，他没有死，被我关进了大牢，我知道你会伤心，所以我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你的哥哥，沙提安王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想告诉你，他不是我杀的，你应该知道，他是病死的。”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我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真的吗？那个士兵还活着？”
“对，我明日就带你去看。”他笑起来，好看的眼睛闪着光。
“我哥哥……他去世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不过，我知道他这十年过得很不好。”我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我问过他身边的士兵，听说他留了遗言。”
“他说了什么！”我有些激动，双手撑着他温热的胸膛，直视他的眼睛，渴求一个答案。
他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脸，轻轻地说：“他希望你幸福，忘掉仇恨，接下来的日子为自己而活。”
听到这个答案，我如释重负，心里绷着的那根线，像是突然被松开了，整个人如一滩水，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是这么说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是骗我的。
“当然，那名士兵也还活着，我给了他钱，他就在城里。明天，不，你想什么时候去找他都可以，现在都可以。”
得到了笃定的回答，我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卡尔。”
“那你还做我的女人吗？”他笑起来，眼睛里的蓝如一片温柔的湖水。
“不要，我要做女官。”我抠了抠哭红了的鼻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好，都依你。”
“那我，今晚住在哪里？”突然想起来，我是突然来的，今晚住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你想住在哪里？我可以给你安排和那些美人一样的宫殿。”他问。
听到“那些美人”，我心里泛出一阵酸楚，一时没有搭话。
他看我没有说话，却笑得更大声了，挥手叫来了候在门外的女官，叫她们带我去歇息。
“明天得早起，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你要的答案。”听到他的承诺，我异常乖巧，对他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卡尔，嘴唇微动，我回头时，正好看见他好看的唇轻声说着什么，那句话，我似乎知道，他说的是——
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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