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一抹岚
有那么一阵子,我迷上了吃烧烤,即使吃完当场喉咙痛鼻子燥。
或者有人会问,免费吗?可即使不花钱这也难受啊!然而,事情真相是:我花钱买难受,却甘之如饴。因为,那烧烤摊是我弟跟他朋友一起开的。
如果是我弟自己开的,我可能会少光顾,因为他肯定会给我免单的,那不是我要的结果。但是他与朋友一起开的,他当然不会轻易免单啊,毕竟得考虑到搭档,这就合我意了!
他姐姐,我,没啥大出息,也只能以常光顾他们的烧烤摊这一方式聊表支持。
一
那时大概是11年夏末秋初时,正是岭南天气干燥的日子,我从父母口中得知弟弟打算跟朋友合伙开烧烤摊。从得知消息时,我就没看好弟弟能把它开出个名堂,甚至早早就给弟弟打定输数。后来听母亲说开摊的钱是从家里拿的,我就更笃定心中的想法。
然而,弟弟的烧烤摊还是如期开张。他这开张,也真是简单:两人去市场淘了二手冰箱、几副半旧桌椅,手推式烧烤炉,夜里九点多出摊,燃炭。炭火噼里啪啦点着了,食材摆上去,洒上自制香料,烤出香味,这张也就开了!再说说摊位吧,有点奇葩,就在城管局斜对面。难道俩小青年不知道城管会随时收拾他们这无证摆卖的摊位,还是他俩认定“兔子不吃窝边草”,又或是异想天开,想着和城管混个脸熟?
既然我弟的烧烤摊已经开张,我作为姐姐,应当给他捧场,或者说暖场,顺便看看他那摊位具体位置如何,人流量多不多,给他来个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我在下班前致电先生,让他先去弟弟那,我随后打车过去。
打了几次电话,终于确定烧烤摊的位置。我认为那里的位置比较偏僻,马上建议他们再寻人多的地方。弟弟不多言,只是说尚在试水阶段想固定在一个地方,还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会有回头客的。我不再说话,只点点头。
烧烤摊在街口一旁。烧烤炉就停在一根路灯柱边,弟弟正站在烧烤炉前忙碌着。昏黄的街灯,散漫地映在他的脸庞上,他脸上有欢乐在荡漾吗,还是隐隐弥漫着对未来未知的忧愁?近视眼的我没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我猜他必然是一脸认真,因为他在工作。同时,我隐约感觉到了弟弟周身都泛着的那股冲劲,他定是透过红红炭火,悠悠熏香,憧憬着他红火鲜活未来。
浓郁的孜然味,随着温热的街风,不断扩散,它窜进我的鼻孔,潜入我的胸腔,令我食旨大动。我企图靠近些弟弟,看看他如何烤制。但我只在烤炉前稍站片刻已被炙得往后退。虽烤肉味香,勾人食欲,可炭火炙热,直逼人面。那风一吹,香味便呛人,炭热也炙人,整个人感觉肯定是干燥的,眼鼻口更不用说。我想,我是真做不到整晚站在它跟前烤啊烤的!
我们点的烤鸡腿,烤韭菜,烤茄子终于上桌。香味很诱人,我唤弟弟一起吃,不吃也过来坐坐。弟弟推脱,他的拍档连随说自己一个人忙得过来,弟弟才坐到我们旁边。我吃了过几口烧烤,称赞他手艺不错,估计会有许多的回头客。弟弟似乎对这话题颇感兴趣,他说他们这烧烤摊出品的烧烤,物美价廉,味道好,卫生好,假以时日,生意会好起来的,全年无休,应该能赚到钱。
暗黄街灯照耀着弟弟的侧脸,那脸沾满油烟,光一耀,竟熠熠生辉。彼时,他心中许在构思着人生蓝图,蓝图必然也是辉煌灿烂的。
烧烤吃过了,也聊得差不多了,我们起身离开。俩小青年坚决免单,我心中早已暗暗按着市场价算过,把钱撂下就走。那钱,当然是有多无少!
回到住处,我开始喉咙发痛,鼻腔冒热,该是上火了。先生给我冲了杯夏桑菊冲剂,清热去火。第二天,我买了一整袋夏桑菊回来,先生笑问我为何买那么多。我回答说有备无患,下次去吃烧烤若上火来一杯就好。
二
那天,我跟先生同时休息。我想起有些时候没去弟弟那吃烧烤了,于是向先生提议吃烧烤去。先生惊诧,因为我当时正好呼吸道感染,他问我不怕雪上加霜,我豪迈一摇头,怕什么,听过以毒攻毒没有,兴许烧烤一吃呼吸道立马畅通。
于是,我又去我弟那吃烧烤了!还是点了鸡腿、韭菜、茄子。矮桌上坐满客人,俩小青年分外忙碌,我也不打扰他们,只和先生闲聊。我说烧烤摊生意似乎不错,先生点点头,但说了一句:做烧烤太辛苦了,熬夜,上火,怕你弟弟熬不住。
我眯起我的近视眼,打量着我的弟弟。仍是在昏黄街灯映衬下,弟弟神色肃然,脸上没任何异样,上次在他身上看到的那股拼劲还在。盯看小会后,我心安了些。
烧烤上桌了,我没让弟弟坐下来说话,毕竟那晚烧烤摊生意不错。我与先生吃完烧烤,跟他们打了招呼,把钱塞到弟弟手中,便离开。走了几步路,我回过头看了看烧烤摊,刚空出来的矮桌又坐上人。我挽着先生的手,让他拉着些我,我则仰望夜空。夜空繁星点点、月华清晖。我心情大好,不禁哼起了关于月亮的童谣。
先生笑说我那招以毒攻毒甚是管用,能哼歌了。我开怀大笑。
三
不久之后,我接到弟弟的电话,他说让我把住处的小饭桌借给他用几天。我询问原因,他说烧烤档给城管踢了,桌椅没收了,好在他俩把烤炉推走了。
很快,弟弟过来了,不容我细问,他已带着饭桌离开。我静坐椅子上,脑海自行放映城管踢摊的画面:几个城管走过来,还是客人给他俩打的招呼,让他们赶紧跑;他俩顾不上别的,只把能推着跑的烧烤炉推头;客人作鸟兽散,城管把桌椅什么的通通收走;远处,俩小青年仍拼命的跑……
我知道烧烤摊这小本经营,根本赚不了多少,被城管这一闹,桌椅没了,当晚的单也白做了,再置桌椅是钱,去城管那要回桌椅也是钱。更甚,城管本就想着要他们孝敬点钱,你这回再置桌椅,他下回还来,唉,难啊!
大概一个星期后,弟弟把饭桌还给了我。我问他是如何处理那件事的,他只轻松地说了句,把罚款交了。
看他的回答,故意地避重就轻,我沉默不语。
四
我又一次去了弟弟那吃烧烤。那时天气开始转冷,那晚刚好下着朦胧细雨,所以生意冷清。我问弟弟生意怎样,他说近段时间尽下雨,基本没出摊没收入。我心一沉,接着问他身体怎样,让他多喝凉茶吃清润的水果。因为我从妹妹那得知,弟弟身体似有不适,说是熬夜上火引起的。
弟弟苦笑了一下,不做声,仍是认真细致地给我这个客人烤着鸡腿茄子。我知道弟弟心里的苦,烧烤摊生意冷清只是一部分,熬夜上火身体不适也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是他小两口的婚姻生活不尽人意。他与弟妹常吵架,俩人都觉得彼此性格不合,甚至闹分手。分手很洒脱,可家里未满两岁的孩子呢,怎么办,这才是他苦的原因。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小本生意赚不来钱,夫妻俩之间的矛盾更深,弟不向我们说,我们心里全然明白。
我点的东西烤好了,我让弟弟坐下来一起吃,也想和他好好聊聊,开解一下他。弟弟坐是坐了,可他不吃,也不接我的话,只是默然坐着,心事重重。
烧烤吃在我嘴里,味同嚼蜡烛。雨下得更密了,风也吹得紧,我靠着烧烤炉坐着,但炭火没能把一股股的冷意赶走。弟弟催促我快些吃完,他开摩托车送我回去。
弟弟让我把雨衣穿上,自己却用单薄的身体顶着风雨,开着摩托车,穿行在马路上。我把雨衣前端撩起,尽量盖在弟弟头上。雨水打湿我的眼睛,我顾不上擦它,由它流淌吧。
到楼下。我下车后,把口袋里的大钞塞给弟弟,钱不多,只能是聊胜于无。弟弟默默地接过钱,低着头,把钱揣入裤兜里。他默默转了车头,我给他穿上雨衣,让他小心开车。他点点头,发动车子,橙黄车灯渐渐没入雨中。
虽然弟弟没跟我说一声谢,但我认为,要是说谢了,我们之间就生分了!姐弟之间,不必言谢。
上楼梯时,我给妹妹去了通电话,告诉她我把钱给弟弟了,妹妹激动地回应:姐,弟弟太苦了,我那次也给他钱了。作姐姐的我们,说起弟弟,总难免心酸,总慨叹,我们就望他能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后来,我去烧烤摊吃烧烤,又偷偷给弟弟塞了两次钱。他总是默默收下,也不言谢。曾经,街灯映出他一脸的意气风发,可生活的苦困与无奈,楞是倾倒在我弟弟身上,使他有了同龄人未曾体会过的心酸与彷徨。
五
因为长期熬夜,炭火炙烤,弟弟常觉身体不适。他最后还是放弃经营烧烤摊,回家休养。
某夜,先生建议吃烧烤,我摇摇头。先生疑惑,问,你不是挺爱吃烧烤的吗,这次怕上火了?我只看着他笑笑,不作声。
大抵,先生不知道,我,只是挺爱吃我弟弟给我烧的烧烤。只有吃他烧烤摊的烧烤,才不怕上火。
我是添一抹岚,带娃耍,简书行。2017,坚持更新。已托骑士维权,转载定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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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所以,我自小就想有个哥或姐,那就多一个疼爱我的人啦,我在家是老大
那么早呢!!
愿生活温柔待他。
很生活.
酸甜苦辣.
一切尽在
挣扎中力图突围
我们谁又不是他。❤🙏🙏🙏👍👍👍👍👍
都让人垂涎欲滴呀
再普通不过的烧烤
却也蕴藏着浓浓的亲情
棒棒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在学校附近什么生意都比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