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

作者: 时之花 | 来源:发表于2024-05-13 22:22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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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楠这几天找来找去还是找不到那对玉镯。大立柜和床头柜翻遍了,连电视柜和梳妆台抽屉里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问了两个孩子都说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也大了不应该那么淘气把这镯子藏起来或者弄丢。时楠决定不再找了,或许哪一天她不找的时候这个东西也许会出现吧。

    时楠不经意地想找玉镯是因为想起那个人对她曾经好过。就在她恨他怨他又想他的时候想起刚结婚时给她的一副玉镯,那玉镯应该算得上好玉吧!晶莹剔透又不失温润,泛着光,说是和田玉。时楠那时不懂,后来查了资料搜了搜又问了玉器店的老板才知道那对玉镯是好玉。

    好玉又怎样?这十几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十几年的婚姻说完就走完了,玉镯的消失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俩的婚姻也消失了?时楠痛苦过,悲愤欲绝过,但是生活不还是得照样继续?又能怎样?想想两个孩子还得管,想想母亲父亲为她的事愁得睡不着,吃不下,她不能秃废,她得振作起来,让这个家热热和和的。

    时楠以前的医药公司垮了,她下岗也好几年了,这些年一直在打零工赚钱,日子总是紧巴巴的。老公吴振涛以前也是在行政单位上班,一月就三千多死工资。家里随着两个孩子长大开销越来越大,吴振涛停薪留职去创业了,和人一起弄了钢材批发市场,可能是因为头脑灵活,看清市场形势,生意是越来越好。第一年除去还完的债还赚了一小把。第二年更是生意兴隆,随着市场扩大又开起了分店,家里的日子也是逐渐好转,吃食和用度比以前强了,振涛干劲更大了。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生意也越来越大,振涛忙得回家次数也少了,有时回家都是急匆匆的,说不上几句话就急了走人,有事也不和时楠商量。直到振涛的合伙人来家找人时时楠才知道振涛一星期都没见人了。时楠面对人去钱空的状况直接就蒙了。这大活人的上哪去找?不得已时楠和振涛的合伙人去派出所报了案。街坊邻居说啥的都有,有说振涛和女人私奔了,有说振涛赔本欠账太多赖账跑路了,不管是哪种说法时楠都接受不了。她和孩子们咋办?她在人前如何抬起头来?这个挨千刀的走了也不吭一声,电话也打不通成了空号,时楠的世界那时就觉得坍塌了。

    天还擦黑的时候时楠就起床了,要给两个上学的孩子做饭,要和面调馅准备中午的馄饨上街卖。孩子们上学走了就开始忙她的馄饨摊了,十一点多的时候到十字路口人多的地方卖,快过了十二点到固定的小区门口卖。她包的馄饨皮薄馅多又鲜,味道很好,闻着就想吃。遇到人家买生馄饨时她包得很快,末了还给人家多撒些面粉怕粘到一起不好下锅。调料又用一小袋包好,交代好咋下锅。她做生意实诚又灵活所以慢慢地这馄饨小吃也顾着她一家三口的开支了。星期天的时候两个孩子也帮助她卖,除了雨雪天气都能赚到钱。邻居看她每天推车跑来跑去很磕张就建议她在小区楼下的门店租个房,她何曾不想,可是钱是硬头货上哪弄去?有一年冬天一连下了四天雪,哪也出不去冷得很,她的馄饨摊也没有出来,就在家天天盼太阳出来,太阳出来了雪化了她的生意就来了。

    父母知道了她的难处就偷偷给了她五万块钱让她租房用。她不想要父母的钱,知道那是他们的养老钱,估计连弟弟都不知道吧,要是弟媳知道了可不得了了。又想想雨雪天气馄饨不能卖,一咬牙接了钱,心里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馄饨摊经营好。

    时楠在经常卖馄饨的小区楼下租了一间房,收拾停当后就开业了。来光顾的大多数人是老主顾,他们有的知道时楠的家事,多少有照顾生意的意思。时楠心里也很感激大家对她的照顾,总是要多添几个馄饨作报答。后来天气热的时候时楠也兼经营凉皮,就是磕张了些,一个人忙得够呛。好在钱总是日渐充盈了,再辛苦也心里高兴,这也是最好的安慰。

    只是每到逢年过节家家团圆的时候,时楠又会暗淡下来一阵子,心里就会想这个挨千刀的会在哪里?是和女人在一起不要他们娘仨了还是欠债流落街头了?要是前者也就算了,为啥不能好好商量解决问题,好合好散。要是后者也太蠢了吧!即便是欠债累累一家人在一起想办法挣钱就是,何必去东躲西藏呢?有时候白天不累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时楠会坐在窗前透过满天星光去看外面的黑夜,想起当初振涛和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逗她的时候,他凶她的时候,还有他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说话的时候。这一切想起来都是那么遥远,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了。现在自己活成了个笑话,有丈夫但是见不到人,别人背后不知道该怎样说自己了。

    有一次儿子回家气咻咻地一下把门摔了,时楠问是咋了?儿子说:“妈,你说我爸是去弄啥了?是不是和女人跑了?”时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她安慰儿子说:“你爸肯定有他的难处才不来家,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儿子拉着时楠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妈妈,有同学说我爸出轨和别人私奔了,还说我爸不是好人”。儿子已经上初中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时楠抚摸着儿子的头心里五味杂陈,暗自感慨:要是出轨了也好,总是活着吧!

    日子一天天总是要过去的,好的坏的总得往前走。转眼振涛离家已经两年了,这期间公公也因病而去,婆婆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也可能跟他们的儿子离去无音信有关。振涛的大哥大嫂倒是对这个弟弟的离开有点幸灾乐祸,到底振涛在家时日子比他们过了强些,这可能是见不得自己亲弟弟过得好,嫉妒吧!

    时楠好像现在也适应了这种生活。一个人磕磕张张忙这忙那地挣钱养家,照顾儿女,还有七事八事应付,早已不会像当初那样失去一个男人抓狂无助和心焦了。偶尔得闲会找找那双镯子,糖色玉镯,新疆和田玉,当初振涛温情脉脉地为她戴上一对玉镯时的眼神她清楚地记得,那时他眼里全是她。满满地爱意遮都遮不住。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找不到,那个带着她的念想的东西要消失不见了,是不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她和他之间难道没有一点念想了?想到这,那一点迸射出的光又被黑暗遮住了。时楠的心又秃废了。

    春夏秋冬交替走过,时楠的馄饨生意日渐兴隆。从当初的暗夜凝神仰望的思念到现在的豁达自如,时楠内心经历了挣扎和痛楚。她也明白事不过如此便坦然面对吧。日子平淡中也有不时的小喜悦,女儿的作文又得奖了,儿子在中考成绩优秀,两个孩子在时楠开朗的性格影响下一点也没有因为失去爸爸的阴郁,反而是比其他孩子懂事一些,更能体会妈妈的辛苦。家里有时也笑声不断。看着两个孩子这么懂事又学习那么好,一天的辛劳和疲惫在这样的气氛中刹那间消失不见,心里满意知足。

    当又一年的春节将要来临时,时楠和儿子欢欢喜喜地准备年夜饺子,女儿已经买了两个电子灯笼准备除夕夜挂在客厅里观赏。“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时楠忙放下手里的面皮,心想是不是母亲又托人来送东西了,这大过年的总是怕家里少这没那太操心了。门推开那一瞬间时楠愣住了,仿佛魔怔了一样站在门口,门口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灰色半旧鸭绒袄,黑色厚料裤子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的,那眼神暗淡无光,就只一眼时楠就认出来了:是吴振涛!那个和他结婚十几年的男人,他可回来了!

    转瞬间两个孩子也跑过来了,拉着爸爸的手,时楠看着吴振涛再看看两个孩子眼泪溢满了眼眶,想想自己的这三年所受的苦累和委屈泪水模糊了双眼。吴振涛一只手抱紧了两个孩子,另一只手揽起时楠的腰,嘴里喃喃地说道:“你们受苦了!”时楠哽咽着,趴在吴振涛肩上抽抽噎噎,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是啊,三年了她心里太苦了!

    这一年时楠家里过的是个团圆年。孩子们欢喜,时楠终于长吐出了一口气,她再也不会遭受那些长舌妇议论了,她的男人回来了。吴振涛卷款而逃也好,和女人私奔也好,反正人是回来了,还是她的丈夫。

    吴振涛不再停薪留职而是去单位上班了,时楠还经营着她的馄饨店,日子平淡而过。只是一次偶尔翻洗衣服的时候,时楠在自己的鸭绒袄里面的口袋里发现了那对玉镯。时楠疑惑了很久,终究不再想其他了,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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