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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四才结束手头工作,多丽听朋友说亚当今年不回老家过年,多丽打算带小玉回她奶奶家,去看看那只被她们舍弃已久的黑猫丽达。二十八那天,集市上还很热闹,人群挤不动,交叉路口东西南北四条道延伸,一个摊位紧挨下一个摊位。多丽买五斤羊肉五斤牛肉十斤猪肉两只鸡两条鱼,还有点心和鞭炮,招摇过市,一路小跑都跟不上的女儿小玉也成为一道风景线。
多丽大袋小袋出现在亚当老家门口,房子不知什么时候修缮一新,框架并未改变,但是原先屋顶的土坯已改成砖砌,瓦也都换成新的,墙面刷新漆。四四方方的住宅包围,中间一个院子,院子正中间是一口天井,每到下雨天,屋檐上流下来的水从四面八方聚拢,流进天井,出太阳的时候,阳光从天窗倾泻进来,一口天井便是一个天地。
婆婆跪在里间的堂屋拜菩萨,正前方上首放置一尊观世音,案前的香炉点着香,香味传到屋外。那香雾据说有安神作用,但对多丽来说却是刺激,恍惚中多丽听到一个迷人的声音对她脑子里的某个人说话,等她仔细去聆听,却又听不出到底是谁?怀孕末期和月子里,多丽就是闻着这个香味度过。按照亚当家乡的习俗,长子或长女必须在正屋诞生,烟香从堂屋飘进卧室,多丽实在忍受不了,但一直到出月子,多丽才搬至前厅外间。
看到婆婆站起身,多丽喊一声妈。婆婆双手合十再敬三下,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到多丽,婆婆脸上并没有笑容,好像知道她会来似的。从前厅走到院子,多丽闻到一股血腥味,并不是她拎的肉发出来的味道,院子里可能才宰杀过什么牲口,多丽忽然想起来,往年年底,亚当家都要宰杀一头猪,她竟然忘了。
婆婆接过多丽手里一部分东西,小玉喊奶奶,她没应声,好像还未从祭拜当中回过神来。婆婆把东西都递进厨房,堂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高个子,穿着一件版型宽松的白色羽绒服,细细的小腿仿佛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像一棵枝叶过于繁茂的树,树冠沉甸甸地往下坠。婆婆连忙介绍,“青青,快叫大姐。”回头又转身对多丽说,“这是你大娘家的,你大娘生病住院,一家人都在那儿照顾,腾不出手,我就叫青青在我们家过年,她怀着身孕,一个人不方便。”
青青叫了声大姐,多丽听她声音很熟悉,似乎隔着遥远的记忆向她传来,但也许是太过久远,多丽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她肚子微微凸起,穿得厚实并不显得有五六个月身孕,她比照片里胖一些,也许是怀孕的缘故,脸盘大大的,下巴却很尖,眼睛狭长,笑的时候像一轮弯月,与嘴角的上扬相呼应。
天井水泥盖板上残留一摊血迹,一只黑猫专注于舔舐,也不管旁边是否来人。小玉唤一声丽达,它抬头,多丽看到它右边那只眼是空的。它左眼瞄一下多丽,迅速跑开。“小玉,一年没来,丽达都不认识我们了。”多丽嘟哝道。小玉不顾丽达的冷淡,追去找它,婆婆在后面喊,“别去碰它,会咬人的!”
2
简单吃过午饭,婆婆开始准备今晚的饭菜,每逢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比大年三十那天还热闹。亲戚都在她家聚餐,这算是年里的最后一次家族团聚,公公在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大,所以每年都在婆婆家聚。
多丽和青青陪婆婆择菜剥大蒜,青青被呛得直打喷嚏,多丽把她手里的大蒜抢过来,把青菜递给她。
多丽问:“我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是见过,姐姐可能忘了。”青青笑眯眯地望向多丽,她的肌肤光滑细腻,满满的胶原蛋白,眼角没有一丝鱼尾纹,她嘴角向上翘,一开口说话就挂着一张笑脸。
“你今年多大?”多丽很认真地看着她。
“虚岁三十。”她扎一个丸子头在头顶,头发又黑又厚,散发光泽,两鬓没有白发,低头的时候也看不到后脑勺有一根白发。
“大概几月份生?”
“明年五六月份吧。”青青的声音饱含初为人母的满足和喜悦,她情不自禁地去抚摸肚皮,无奈衣服太厚。
“查没查男孩还是女孩?”多丽继续问,看婆婆对待青青的态度,其实她心里已经有数。
“查过。”青青还要往下说,婆婆却转移话题,“查什么男女,你们都是新时代的人,更何况还是头一个,儿女都要了!多丽,你的药吃没?去睡一会儿吧,大老远地赶过来挺累的。”
多丽和小玉还是住在前厅那间卧室,青青之前给安排住在正房。房间已经不再有三年前多丽留下的痕迹,床和家具都换了,只在角落堆着的一些旧书里,多丽找到她产假那会儿带来的一本爱伦•坡的短篇小说集,拂去厚厚的灰尘,封面上一只黑色的猫,其中一只眼睛也是瞎的,红通通地在泛黄又皱巴巴的纸页上直视多丽。
翻书睡着了,好像是在梦里,她看到一个身影在街道徜徉,公园里稀稀拉拉几个人,那人从对面走来,身后裹着一层雾,她怎么也看不清是谁。接着她又梦见自己坐在公交车上,看到亚当从书店门口经过,她连忙大声叫司机停车,她一路狂奔追上亚当,可是亚当并不认识她,她跟他搭讪,她心底的声音在呼唤:“亚当,我要你重新认识我,让你重新燃起对我的激情,我们还会继续生活下去。”像旁白在舞台响起,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她在通讯录里保存亚当的手机号码,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亚当被撞飞,手机也跟着摔得粉碎……
“自己家杀猪怎么还买这么多猪肉?”迷迷糊糊中,多丽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大声说话,然后是婆婆的声音,“多丽来了。”
“谁叫她来的?”公公叱责。
“小点声,在那屋睡,”婆婆急忙掩饰,“她带小玉过来了。”
3
醒来后脑袋昏昏沉沉,多丽走至窗边,看到院子里青青抱着丽达,小玉轻轻摩挲丽达身上润滑的毛,丽达很温顺地躺在青青怀里。她们倒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也许是青青孕期释放的激素让她对小孩有种天然的母爱吧。
自从多丽来了之后,丽达的警惕性似乎变强,当丽达接触到多丽目光的那一刹那,它从青青手里蹿出来,一溜烟跑走。青青被它后腿一蹬给吓一大跳,差一点跌坐地上,她用双手抻在地面。她抬头看见多丽,喊了声姐姐,你起来啦。多丽望着她不吱声。
亲戚们陆续来到,他们陪多丽说话,即使是寒暄客套,也暂时缓解噩梦带给她的恐惧。晚上吃饭时婆婆一直在忙着上菜,本来婆婆安排多丽坐在其它位置,但是小玉老缠着青青,于是多丽也就挨着青青坐下。多丽问青青孩子名字取好了没,她说叫南德,多丽说这个名字好,难得难得,是啊,人生难得!哪有什么是容易得到的?
大娘在医院还没出来,她儿子过来吃饭,跟青青隔得远,多丽取笑他:“你小两口怎么不坐一块?”他诧异地看着多丽,还没来得及回答,婆婆连忙把端过来的菜放在多丽脸前,嘱咐她多吃菜,说她太瘦,这么大老远赶来,还买那么多东西。她笑着说,咱们多丽的力气就是大,下次再来可不要这么客气,大家还是一家人。
也许是下午那场梦,也许是太热闹的缘故,多丽脑子里轰隆隆的,好像雷声雨点一波一波炸过来。她离开宴席,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里面传来小玉小姑的声音:“怎么大过年的,把她找来了?”没听到回应,或许是压低了声音,或许是用沉默表示鄙夷。院子里静悄悄的,月亮虽然黯淡,可是天空很明亮,通过天窗投射下来,满院子映照得像是下过雪,如此寂静,身后的喧闹都抛诸脑后。
小玉在学猫叫,稚嫩中带着甜蜜,循声而去,多丽在西厢房角落里找到她。黑暗中多丽轻轻走过去,却听到小玉“啊”地大叫一声,从屋里跑出来,她右手托起左手,左手手背上几道尖利的爪印,鲜血往外渗。原来她在多丽离开饭桌之前,就盛一碗鱼肉溜出来喂丽达,谁也没注意到她。难道那只畜牲闻到是多丽来了,它慌忙逃走,小玉伸手去抓,它情急之下挠伤了小玉?“再让我见到,我非宰了你不可!”多丽心里发出撕裂般的怒吼。
听到哭声,大家都从房里走出来。这么晚了,幸好卫生所还有人值班,不过狂犬疫苗没法打,得等到明天,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4
忙完已是深夜,小玉要听睡前故事,没带孩子看的书,多丽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她讲爱伦•坡的《黑猫》,小玉有很多问题,比如他为什么要剜掉那只猫的眼睛?它多么可爱还那么黏人,跟奶奶家的丽达一样。多丽告诉她,人都有控制不住情绪的那一瞬间,他兴许是被酒精麻醉了,兴许他心里突然冒出来邪念,在那个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吧。小玉问:“妈妈,这只猫有没有名字呢?它是不是也叫丽达?”还没来得及回答,也还没讲到“我”杀妻的那一幕,小玉就已经睡着了。
万籁俱寂,多丽听到猫叫春的声音,仿佛就在她墙头顶,像极了孩子的哭泣,等她费力去听,又像是一个女人的呢喃撒娇,像蚕丝,看不见剪不断,诉不尽的衷肠。多丽看看熟睡中的小玉,她平静地呼吸着,肋骨凸出,整个肚子瘪下去,多丽趴在她脸上感受一下女儿的气息。她起身关灯,轻轻出门走到院子里。
依旧是去年那轮寂静的月亮,依旧是这样一个四方形的院子,依旧是几间围起来的屋子,庭院深深深几许,不知锁住几多人几许情?
她坐在天井盖上,那一摊残留的血迹在夜色下发出暗黑的光,她用指甲抠,血液渗进水泥里,恐怕只能用水使劲冲才冲得干净。她有一种冲动,她俯下身吸了吸那血液的味道,努力把那股腥味吸入鼻孔,充满她的肺。血已不再新鲜,却有一股独特的干燥气味,她被某种力量引领。她静悄悄的,像只屏息的猫。
多丽听到争吵声,原来还有人跟她一样没睡。“明天就叫人把她们送走!”公公大声地呵斥。
婆婆压低声音说:“后天就过年了,小玉好歹也是咱孙女,过两天还要打防疫。”
“这是她的事,他们离婚,孩子归她管,哪有离了婚还上前夫家来过年的?”公公声音很大,压过黑夜的其它任何动静。
“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嘛,”婆婆反驳,“亚当说要把小玉接回来住。”
“就因为她有神经病,才不能留她过年,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上次闹得还不够是吧?这大过年的!”他懒得给多丽留下情面。
“但是小玉怎么办?小玉总归是咱孙女啊。”
“爸,妈,既然你们舍不得,我们就把小玉留下吧,我会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是青青的声音,还是那么俯首帖耳,却像一把锋利的短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多丽心口扎。
四周安静下来,寂静得跨越几个世纪。有人开门,多丽回屋,婆婆到堂屋祭拜观世音菩萨。
5
记起来了,所有的事她都记起来了,是的,就是她把丽达的右眼给剜掉,那匕首的冰冷似乎还在她手心,她看到鲜血滴落。她是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了?丽达难道不是小玉最爱的吗?她怎么会伤害一只弱小的动物呢?
每次经过宠物店,小玉都要趴在玻璃窗上,脸紧紧地贴着,恨不得变魔法钻进屋里摸摸它们。看到那些猫儿狗儿她总是兴奋不已,如果发现有一只黑猫,她就一个劲儿地嚷着:“妈妈,那是丽达,我最喜欢丽达了!”摆出一副猫的姿势,身子蜷缩,弯腿,双手缩在胸前,五指抓握像待开的花苞,喵喵喵地叫学猫叫,眼里饱含乞求,像一汪清泉。这种时候,多丽总是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实在太惹人怜爱。就因为小玉太喜欢丽达,多丽才把她带来,要不然,她真的想不起她还有什么理由来这里,但或许是直觉,是直觉把她带来这儿。
是的,他们竟然要抢她的孩子!是吗?是这样吗?她跟亚当离婚了?他不是在外地搞工程吗?他在骗她吗?他一定有其他女人了,不然,他们都有小玉了,他怎么会跟她离婚呢?哦,对了,他已经有儿子了,青青肚子里的就是,就是这个女人,住在以前她坐月子那间屋里的那个女人,在一年前送黑猫给小玉的那个女人,抢走亚当的那个女人!是的,是的,所有的事她都想起来了。
她试图忘记,她忘得差不多了,只有猝不及防的偶然事物会提醒那段不堪的过往,但她都视而不见,可是为何生活总是这样血淋淋的,为什么非要她在非此即彼之间做出选择?她身体极度渴望一种力量,就像一个人饥饿的时候要吃饭一样,她需要吸收复仇的能量。
头里又像要炸了一般,她猛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每根神经都好像要崩裂,血液凝稠不动,她内里好像装了一个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砰,血浆四溅。
回头看看小玉,是的,她还在床上,睡得多么安详,多丽会想尽一切办法守护她。她从包里摸出来一个瓶子,颤抖着倒出来一把药丸在手心,数都没数,也不用就着水,她干咽下去,数颗药丸堵在嗓子眼,她细细地空磨牙齿,牙齿碰击的声音在耳朵里回响,等待唾液达到足够份量,她一口吞下,药丸顺着喉咙滑入胃肠。
早晨六点多,天已大亮,她和亚当带着小玉在公园里玩,多丽陪着小玉荡秋千,秋千荡得很高,但小玉还是大声嚷嚷: “妈妈,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多丽又使劲推了几下绳子,她别过头去找亚当,才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就不见了人影。突然她听到啪地一声,多丽凭直觉看向小玉,幸好幸好,小玉还坐在秋千上,生龙活虎。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可怕,原来是亚当活生生地打在石头砌成的斜坡上,他从塔楼上跳下来,就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她以为他死了,呆呆地傻愣几秒不知该怎么办。然后看到他动一下,身子扭转过来,他气管的位置流一摊血,嘴角好像也有血,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气若游丝,他是向她示威吗?她根本就没想到要去扶他,她在想:“他内里有没有受伤,要不要送去医院?”然后就给吓醒,刺眼的光线照进屋里,那些声音和那摊血迹,还有那个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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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针要在第三天打,但那天刚好是大年初一,没人提打针的事,连说出来都是忌讳。初二小玉小姑一家子过来拜年,一看到小玉,就笑嘻嘻地拉她过去,把一个红包放到小玉手中,小玉缩回手,她顺手就插进小玉棉袄口袋里,小玉抬头看着多丽。
婆婆对小姑子说:“正好你们来了,开车带小玉去打防疫吧,第二针还没打。”小姑子拉着小玉,和她儿子一起往外走。
多丽被扔下,像一只遗弃的猫,孤立无援。丽达站在房顶朝她看,像是挑衅,多丽的血往上涌,它竟然瞧不起她!她脑袋里嗡嗡直响,好像有只蚊子围着她绕,胃里酸水朝外翻,一连打好几个嗝,带着未消化的酸臭味。她恨不得将它碎尸万段,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子朝它扔去,丽达跑掉了,它回头看她一眼,那只独眼多么狠戾,而那只瞎眼,空洞得像一个深渊,穿过漫长的时空隧道,多丽被它吸附进去,看到去年一个场景,另一个多丽手里拿着短刀,刀上鲜血往下滴,丽达一只眼被挖掉。多丽当时一定是疯了,难道现在她就没疯吗?
丽达的回头饱含仇恨,那也是多丽的仇恨,丽达回头的刹那,它把身上的力量传给多丽,即使它要报复她。但它和她的仇恨合为一体,它的抵抗,它的挣扎,它将用生命实现复仇。
多丽做着黑白两个梦。她穿一条黑色裙子参加幼儿园活动,去当志愿者,陪孩子们一起玩耍,可是她找不到小玉,她在教室里校园里到处找,都找遍也没找到,好像有敲鼓的声音,咚咚咚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竖起耳朵去听,不像从远处传来。她抚摸自己胸口,才知道原来是她自己的心跳,她无法安抚住那颗惶恐的心。
又做同一场梦,她还是坐在公交车上,看到亚当从书店门口经过,她拍打车窗,推开窗户,大声喊亚当,亚当旁边的大妈都已经注意到,可亚当还是照样往前走,大妈想要拍拍小伙子肩膀,但她看到多丽对她摆手,于是放弃。公交车在亚当脸前经过,上次梦中的被撞事件并未发生,多丽坐在车上回头看到亚当平安的样子,她默默地笑了,对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挥了挥手。她朝前方看,看到之前梦里那个身影从迷雾中走出来,是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青青,她挺着大肚子,亚当笑嘻嘻地牵起她的手,那是多丽从未见过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大家还没起来,院子里,小姑子的儿子叫嚷:“妈妈,快来看,那儿有老鼠。”听到嚷嚷声,大家都出来,公公费很大力气才和姑爷把天井上的水泥盖板打开,丽达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没有一处不被撕烂,血肉模糊,横陈在阴暗潮湿的天井里,同烂泥和在一起,腐烂的味道充满院子。
青青站在天井对面低洼处,一群刚刚还在享受美味的老鼠被惊扰,它们一溜烟全往低的地方跑,从青青的两脚之间和脚面上飞奔而过。青青顿时呆立原地,一动不动。瞬间十几只老鼠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腿软瘫下来,忽地就坐在青石砖上,婆婆大喊一声跑过去扶她,但已经来不及,婆婆口中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青青被抬进屋里后,她两腿之间流下鲜红的血液。那一刻,多丽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她贪婪地呼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腥味,是的,这味道比那烟香过瘾多了,实在太过瘾!
此时此刻,她被附身了,多丽变成了丽达。
丽达成功了,那只瞎了右眼的黑猫。
听说亚当后来又找了其他女人,宙斯化成天鹅让丽达怀孕,天后赫拉难道要杀掉一个又一个的丽达吗?或者说要杀死宙斯的一个又一个子嗣?或许多丽还要回到亚当身边,杀死他家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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