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隶校尉、琅邪人诸葛丰,当初以刚直特立独行闻名于朝廷,屡次冒犯达官和皇族,因此老是被他们说坏话。后来,诸葛丰因为违犯了春、夏两季不拘捕和惩治犯人的律令,被降职为城门校尉。诸葛丰于是上书控告周堪、张猛。元帝认为诸葛丰不正直,便下诏:“城门校尉诸葛丰,之前与光禄勋周堪、光禄大夫张猛在朝之时,多次称赞周堪、张猛的美德。诸葛丰以前任职司隶校尉,不顺应四时节令,不遵守律令,以苟刻暴力来获取威严虚名。朕不忍将其法办,让他去担任城门校尉。他不内省自己,反倒怨恨周堪、刘猛以求报复,控告中全是没有证据的话,揭发的全是无法验证的罪,恣意损毁他人名誉,不顾自己以前的言论,不讲信义,真是到了极点。朕怜悯诸葛丰已年老,不忍施加刑罚,将其罢免为平民。”又说:“诸葛丰说周堪、刘猛没有贞节和信用,朕出于怜悯就不治他们的罪了,但又可惜他们的无法报效国家,决定周堪将降职为河东太守、刘猛为槐里令。”
司马光评论说,诸葛丰对于周堪、张猛,先是赞誉而后又诋毁,其用意不是为朝廷举贤除奸,不过是想结交朋党以求重用而已。他是郑朋、杨兴一类的人,怎么能说他是刚直啊。作为人君,应审察美恶,明辨是非,以赏劝善,以罚惩奸,国家才得以治理。如果诸葛丰之言属实,诸葛丰就不应当被罢免;若他诬陷他人,周堪、张猛又有什么罪呢?如今两方被问责罢黜,那么美与恶、是与非又在哪里呢?
贾捐之与杨兴关系很好。贾捐之多次抨击石显,因此没有再得以加封官职,更很少有机会见到元帝,而这时杨兴却因为有才干得到元帝赏识。贾捐之对杨兴说:“京兆尹一职正空缺,如果你能让我见到陛下,你立即可以得到京兆尹这个位置。”杨兴说:“你妙笔生花,如果能当尚书令,将远远胜过五鹿充宗。”贾捐之说:“京兆,郡国之首;尚书,百官之本。如果我能够当尚书令,你为京兆尹,天下会大治,士子的前途就不受阻隔了!”说完,贾捐之又说石显的短处,杨兴说:“石显正处于显贵地位,陛下信任他;如今你想上去,但须依我的计策,只要符合陛下的心意,便能成功!”贾捐之便与杨兴共同拟写了推荐石显的奏章,赞誉他的美德,建议应赏赐关内侯爵位,可任用他的兄弟任各种官职;又共同拟写了举荐杨兴的奏章,建议可试任京兆尹一职。石显听说此事后,向元帝告发了,于是贾捐之与杨兴被下狱,令石显处治。石显奏道:“贾捐之与杨兴心怀奸诈虚伪,互相举荐赞誉,欲谋得大的官位,欺君罔上,大逆不道。”贾捐之最终被弃市处死,杨兴被剃发钳颈做了城旦。
五鹿充宗,复姓五鹿,名充宗,代郡人。西汉时期大臣、学者,《齐论语》和梁丘《易》的传人。受学于弘成子,心辨善辞,可使四方,成为汉元帝的宠臣,授尚书令,党附于中书令石显。建昭元年,迁少府,位列九卿,贵幸一时。参加经学和易学的辩论,舌战群儒,折服于学者朱云。汉成帝即位后,贬为玄菟太守,不知所终。《汉书·佞幸传》记载:石显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附倚者皆得宠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若若邪!”言其兼官据势也。(据百度)
司马光评论说,作为君子,以正攻邪,尚且恐怕不能取胜,何况贾捐之以邪攻邪,他怎能避免灾祸呢?
元帝改封清河王刘竟为中山王。刘竟是汉元帝刘奭的弟弟。
匈奴呼韩邪单于部下人口多了起来,但禽兽也被猎尽。呼韩邪单于认为自己的力量足以自卫,不惧怕郅支单于。他的大臣们多劝他北归到王庭。过了一段时间,呼韩邪单于终于率部北归到匈奴王庭,部众逐渐归附他,其国也就慢慢稳定下来。
汉元帝永光二年,公元前42年,二月,大赦天下。二月五日,元帝任命御史大夫韦玄成为宰相,右扶风郑弘为御史大夫。三月一日,出现日食。六月,大赦天下。
元帝向给事中匡衡咨询关于地震、日食等天地变故,衡匡上书说:
“陛下身体力行圣明之德,开辟太平大道,怜悯那些触犯法律和禁令的愚昧官民,连年都有大赦,使百姓得以改过自新,这是天下大幸!然而,臣发现大赦之后,作奸犯科的人并没有减少。今天遇大赦出狱,明日却又犯法,随后重新入狱,这大概是教民而不得其法。当今天下风气低俗,贪图钱财,轻视道义,喜好声色,以豪华奢侈为时尚,亲戚之间恩情淡薄,好联姻结党;以侥幸为念,不惜以身谋利。如果不从根本上加以改变,虽年年大赦,刑法却不能不用。愚臣以为,应当痛下决心改变这种世俗风气!朝廷的作风,是天下的示范。朝廷上官员恶语相向,下面就会有争斗之祸;朝廷上有专权之官,下面就有不谦让的人;朝廷上有争胜之人,下面就有伤害他人之心;朝廷上有贪利之臣,下面就有盗窃之民。根源即在此。治理天下,首要的应当慎重考虑在社会上崇尚什么。礼义教化,用不着挨门挨户的逢人就说,只要贤德之人在位,能干的人尽职,朝廷崇尚礼义,文武百官敬让,道德的奉行由内而及外,从身边的人和事做起,然后民众就知道效法,社会风俗便日有所进地在不知不觉中改善了。《诗经》上说:‘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商朝的都城,礼仪威严,是四方所景仰。今天的长安,是天子所居,直接传承圣上教化,但其俗却与与偏远之地没有什么不同。各郡、国来的人不知道该效法什么,有的见到奢侈荒淫的东西便去仿效。都城,是施行教化的中心,风俗养成的枢纽,是最该规范的。臣听说:天人关系之中,精气与邪气相互冲荡,善与恶相互推动;事作于下,则迹象感应于上;阴的方面异变则会使静止的事物动荡,阳的方面遮蔽则会使明亮的东西失去光彩,因而旱涝之灾也就相随而至。陛下敬畏上天的警示,悲悯黎民百姓,就应该去除奢靡,完善国家制度,接近忠正之人,远离奸巧之辈,崇尚真正的仁义,改变败坏的风俗。道德在京师得到弘扬,美誉传扬于四方,然后才可能实现教化天下,复兴礼让之风。”元帝欣赏衡匡的话,升迁他为光禄大夫。
荀悦评论说:大赦,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不是长久的办法。汉朝的兴起,继秦代战乱,社会矇昧,人人皆可诛,所以制定“约法三章”,实行大赦,以荡涤污泥浊水,给民众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这是当时的形势使然。后世继承祖业,只沿袭旧制而不加以变革,就有失时宜了。惠帝、文帝之时,就无须什么大赦。景帝之时,七国叛乱,人心反常,奸诈百出。及至汉武帝末年,税赋杂役繁多,群盗接连而起,加上太子刘据事件、巫言蛊惑之祸,天下纷乱,民不聊生,直到光武帝(刘秀)平乱之后。像这种时候,就有必要施行大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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