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这世间,其实尚有神灵,只是在世的人们看不见,摸不着,嗅不到,听不见,因此渐渐地大家都不再相信这世间还有神灵。
但是,不相信并不代表不存在。
神灵中就有着这么两位:水神和火神。水神司生门,火神司亡门,两位神灵共同管理着世间的生死大事,管理着世人的命运轮回。
生命从水中来(羊水),在火中消亡。
其实,虽说神灵掌管着世间万物,但也有着世人的形态。
我们的水神是个老头,老得已经不能再老了,满头银丝,体态佝偻,岁月在这神灵脸上同样也深深浅浅地划下了一道道痕迹。
我们的火神是个婴儿,嫩得已经不能再嫩了,粉嘟嘟的小脸上嵌着两只乌漆漆的大眼睛,粉藕般的手臂一刻也不停歇,好不顽皮可爱。
神界的某一天,火神和水神打了一个赌约。
(一)火——生命的尽头
荒凉的小坡山南坡,几乎没什么植被,黄泥和裸露的石块经历了长年的风吹雨打,在雨水冲刷下形成了横七竖八的几道沟壑。放远了看,活生生像是一张布满皱纹毫无生机的老人脸。
南坡之上,星星点点地嵌着几个破旧的小平房,稀稀拉拉的,像是突兀扎在南坡脸上的老人斑。
小平房早已没了人住,只有当地办白事的时候,大家才会来这里。
南坡的其中一间平房外,此刻人影攒动,隐约可见个个披麻戴孝,哭丧之声不断从屋内传出。烛火味、香火味、纸钱燃烧味,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随着烟火缓缓升起,又在这平房内徐徐散开。
屋子正中摆着临时用门板架在长凳上做成的一张床——应该称之为床吧?上面躺着一个毫无生机的老妇人,老人脸被一方白帕遮着看不清相貌,身上还层层叠叠的盖了不少被子。
门板床前跪了两对中年男女,其中靠中间的一个男人和另一个正用纸巾抹着涕泪的女人眉宇间十分相似,看样子是逝者的子女。
另外还有几个青年男女在屋外谈论着什么,偶有嬉笑声传出,似乎丝毫不受屋内悲怆气氛的影响。
青年男女的旁边,正摆着几个五颜六色的花圈,上书“张亚男永垂不朽”七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此刻,有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婴儿正突兀地坐在平房的窗边,小手撑在窗沿上,赤着粉嫩的脚丫左右晃动。看年纪似乎刚出生不久,理应还不能独坐。
但神灵怎可以常理论。
“生命的尽头,一辈子光景也不过是换得几声亲朋哭泣;三万来天的人生,也终被一把火烧成灰烬,装在一尺见方的木盒里被人逐渐遗忘罢了。”火神稚嫩的小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水——生命的起始
小墅县县城卫生院,白色的门帘紧闭,一名青年男子正在门帘外紧张地来回踱步。
男子的母亲手拎着不锈钢饭盒站在一旁,激动的手情不自禁地有点颤抖,还不时伸着头往门帘缝里张望。
另一侧的长凳上,坐着来回踱步的男子父亲,此刻正挥动着团成一卷的报纸在抱怨:“我说建国你能不能别晃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我前几天问过村头的王瞎子了,说丽娟怀的肯定是个男孩,而且还说将来有大出息嘞!”
“我也是这头一遭生娃,能不紧张吗?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重男轻女?”这位叫建国的男子嗔怪道。
“哇~”的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卫生院的紧张气氛。三人迅速在门帘前靠拢,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去,嘴里念叨着:“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不一会,护士抱着一个新生婴儿走了出来:“高丽娟家属,恭喜,是个男孩!”
一听是男孩,男子父亲立刻一把从护士手中抢过婴儿,抱起孩子不停地瞧着,原本已有一丝怒意的脸此刻笑开了花。
“啊唷~啊唷~你轻点!”男子母亲焦急地围着父亲乱转,脸上的花开得更盛。
随后,丽娟也被推出了产房,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渗着汗珠,温柔的目光望向正被抱着的婴儿。
建国脚步上前,为丽娟擦了擦汗:“丽娟,你辛苦了,妈妈炖了鸡汤,回头给你暖一暖。”
而此刻,水神老者站在一旁,看着这其乐融融、温馨满溢的一幕,脸上尽是慈祥之色:“生命的到来,总是这般神奇美妙。”
(三)火——七十岁的空欢喜
“张姨,买菜去?”一个身背琴盒,穿着五颜六色的小伙子朝一位老妇问道。
“是啊,今天孙女来!小旗啊,这么早去练琴?”老妇微笑回应。
“对啊张姨,马上要比赛了,我先走了哦!”彩色小伙罢了罢手,身影消失在旧楼前方的拐角处。
这是一片三十多年前盖起的洋房,户型都很小,当时主打的就是一个性价比。而如今年久失修,显得分外破败拥挤,但这片旧楼位置不错,处在深市的核心地段。
看着少年消失在街角,老妇自言自语道:“今天小暖那丫头要来吃饭,得弄几个她爱吃的拿手菜!”
老妇正是张亚男,此刻正手挎着用了好久的布制环保袋,满脸笑容地向附近的菜市走去。虽然已经七十高龄,可看着一点也不显老态,面带微笑,脚步甚至有点轻盈。
“小王,给我弄条好鲫鱼,我孙女就爱吃我烧的红烧鲫鱼。”
“小李,你这虾子新鲜不?我孙女说找了新工作,晚上要来吃饭!”
……
今天张亚男分外开心,恨不得告诉全菜市的人,今天她孙女要来。
也难怪张亚男这么开心,自从老头子去后,她已经独自守着这五十平的老房子整整二十年时间了。儿女北上的北上,南下的南下,就剩下一个小孙女刚刚在隔壁市毕业,正四处找工作。
老太太手脚麻利,一桌四菜一汤,不一会就上了桌。
“啊呀,弄多了,我们这一老一小的哪吃的完!”看着一桌饭菜,张亚男似乎醒悟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也没事,小暖这丫头贪嘴,难得来要多备几个,自家烧的总比那个什么外卖要强。剩下的我明后天热热还能吃。”张亚男马上又说服了自己。
眼看菜已备齐,却不见孙女的人影,张亚男走到桌子旁的小柜子处,抽开抽屉拿出一个老式的触屏手机。
老太太几乎没什么人可以联系,平时也没有带手机的习惯,只是看时间的时候才去抽屉里掏出女儿二十年前给她买的手机,这个被当宝贝一样保护着的当时的最新款手机,现在已经褪了漆,电池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几乎处于报废状态。
18:56
随着屏幕的几下闪烁,时间渐渐显示了出来。
时间下面音乐还有一条信息提醒,下半部分屏幕坏了看不清字,于是张亚男点击进去。
“14:36 来自宝贝孙女小暖:奶奶,我今天不过去吃饭了,经理说晚上部门聚餐。”
看到消息,张亚男肩头微微一抖,随后又平静地将手机放回抽屉,默默拿出了一次性保鲜膜,将三个荤菜全部用保险膜包了起来——荤菜不容易坏。
看着此刻脚步似乎不再轻盈的张亚男,火神暗自叹了口气。
此刻的小火神,不再是婴儿般的相貌,看起来已经是个六七岁的小伙子了。
(四)水——六岁大劫
“阿孃(方言:奶奶),我出去玩了,你多赢点!”冲着正在打麻将的奶奶喊了声,吴有财老鼠一般窜出门去。
“小心李伯出老千!”,人已消失在门外,吴有财善意的提醒传进门来。
“臭小子,说什么呢!”李伯缩回踢向赵姨的脚,愤愤然地骂道。
“小孩子不懂,瞎说八道!”吴有才奶奶连忙帮着解释,“诶~到谁摸了?”
这个顽皮男孩就是建国和丽娟生的男娃,当时建国爸听了王瞎子的话,给娃取名“有财”,有出息肯定就是要发财呀!
可是,他们都忘了自家姓“吴”,名字正好凑了个“无有财”,方言就是“没有财”。
名字没取好,爷爷又出了意外,土里一埋死不认账,吴家越过越穷,建国和丽娟只能南下去打工补贴家用了。
就这样这个名字发不了财的男孩成了留守儿童,和奶奶一起生活在小墅县旁的柳河村上。
一脚蹭掉裤衩子,扑通一声,皮肤黝黑的有财就像是泥鳅一样钻进了柳河里。同样在柳河里还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其中不会水的女孩子身上套着乌黑的小货车内胎。
一般有财不太愿意和他们玩,觉得他们水性太差。其实是他们老说有财没爹妈,有财气不过。
为了在瞧不起他的小朋友面前展示自己高超的水性,有财越游越远,还不时变换着各种姿势扭曲的游姿。一会儿像是烂菜叶在水上飘荡,一会儿像是臭鸡蛋猛的扎入水里。
没有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二三十米宽的柳河并不算宽,水流也不急,但对于一个急于表现的六岁儿童来说,还是很吃力的。
划水,划水,划水。
渐渐的,有财发现可笑的划水不仅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甚至有可能把自己淹死。
有财的体力渐渐不支,咕噜咕噜地直往下沉。
可笑至极,真是“糗他妈给糗开门,糗到家了。”有财心想着,意识到这方才活了几年的身躯可能就要像条烂茄子一样喂鱼了。
一口虾网及时撩下,救了有财的小命。
有财阿孃拎着虾网,叉着腰站在柳河边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要吓死我!今天不弄死你,你就别姓‘吴’!”
“不姓‘吴’好啊,姓个‘超’,老子就叫‘超有财’!”有财嬉皮笑脸的跑开,身后利箭般射来一把紧随而至的虾网。
旁晚的柳河村,火烧云连着远处的山,像一把火点燃了半个童年。河坝上吴有财跑得飞快,跑成一道光。
大家都说,比光快就能穿越时间和空间,他想变成光,飞去南下问问建国和丽娟,为什么一去三年也没回来一次?
人不回来也可以,为什么钱也没来过一次?
此刻的水神,正懒洋洋地躺在火烧云上看着地下的一老一少,只是相貌看着比有财出生时年轻了许多。
(五)火——五十岁的晴天霹雳
周五傍晚,深市老式洋房的一间屋内,五十岁的张亚男正在厨房洗碗。
房子和家具虽已经老旧,但被张亚男小心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张四口之家的全家福挂在墙上,相片上张亚男穿着老式旗袍端坐在椅子上,头轻轻靠在一个中年男人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二人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全家福的旁边挂着一张已经发黄的相片,相片中年轻的张亚男身处山中,穿着白裙站在阳光下。
此时客厅的老式收音机正断断续续地播报新闻:“……标志着股市今日正式进入3000点保卫战……下面是时事新闻,著名探险家……遇险……至今下落未明……”
“砰”的一声,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张亚男灵魂之上,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顾不上擦去手上的洗碗精泡沫,张亚男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客厅矮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款式新颖的触屏手机。
慌慌张张的输入一串号码,点下拨通键。
“嘟~嘟~”声响起,焦急的心随着声音不停起伏。
随着“嘟嘟”声的延续,张亚男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脏仿佛随时都要跳出她那瘦弱的胸腔。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不甘心的张亚男又尝试着打了几遍,回应她的始终是标准而冰冷的女声。
一个月前,她尝试过劝他不要再去了,这次的洞穴探秘已经不适合近六十岁的他,可是他不放心他的学生执意要去。
答应了这是最后一次,张亚男才放手让老头子走,临走前还反复叮咛嘱咐。
“最后一次”,竟一语成谶。
没想他口中“意义非凡”的发现之旅就这样令他一去不返。
他们因为探险结缘,最终也因为探险阴阳永隔。
没有流太多的眼泪,张亚男将几件他时常穿的衣服放入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内。
一个多月的搜寻毫无结果,那个她视为另一半的生命的人,最终连堆灰也没给张亚男留下。
十几岁年纪的火神此刻正满脸忧伤地望着张亚男,他想去给这个陪伴了十几年的可怜人一个拥抱。可是他做不到,神灵不能和凡人接触。
(六)水——十八岁的天塌了
事实证明,“有财”名字这件事,是真失败了。有财不仅没有“财”,连“才”都没有。
经过十二年的埋头苦读,有财终于只考上了专科,而且还是一所即将倒闭的偏门学校。
“深市建筑高等专科学校”坐落于深市老城区,学校质量不行,但地价不菲。因此经营不善的学校开始打起了地皮的主意。
距离学校不远的老胡同,扎堆开了很多无证经营的地摊。为了快速躲避城管的无情扫荡,几乎每家都是三轮车流动作业,依靠路灯昏暗的灯光,丢几张小板桌,就成了学生的幽会胜地。
十八岁的有财和室友秦大胖正坐在最边上没有抢到路灯的一个小摊上,因为老板没有抢到路灯,价格要比路灯下的便宜三成。
“老板,来瓶白的。”依旧黝黑的有财喊道。
“不烤几个串?”四十多岁满身油污的老板将一瓶廉价白酒甩在有财身前的小板桌上。
“男子汉,干喝!”有财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要不老板送碟花生?”
“不,你是没钱。”油污老板又甩了半叠花生在板桌上。
有财望了眼滋滋冒油的烧烤,干吞了一口唾沫。
愤愤然打开酒瓶,深闷一口,一股辣意从喉咙烧到腹部,有财顿时被呛出了眼泪。
龇牙咧嘴地丢一颗花生入嘴,有财又想起了前几日离他而去的姑娘。
“我觉得我们没有未来。”姑娘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进有财胸口,有财每想起一次就扎一次。
此刻的有财,觉得自己像个惨烈赴死的伤兵,胸口插满了刀子。十八岁的天似乎马上就要崩塌。
此刻的秦大胖,像块大木头杵在有财对面,一动不动。活活像个菩萨一样俯视着有财的撕心裂肺。
秦大胖看着富态,实则比有财更穷,两个穷人凑一块就像是这个贫困大专里的顶级贫民窟。除了盯着漂亮姑娘的胸部发呆,两个人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反复意淫以后的有钱日子。
不过意淫的内容翻来覆去就是不上台面的那几件,因为他们对有钱日子实在是毫无经验。
“欢欢甩了你是应该的。”大木头突然开口了,“你不仅丑,关键还穷。”
“去去去,你看看你那挤不出一个钢镚的裤兜子。”有财犀利反击。
“你都叫有财了,怎么也这么穷!”秦大胖一招致命。
“你也不看看我姓什么!”有财懒得和他唠叨。
此刻欢欢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正在有财脑海里反复闪烁,挥之不去。一个个亲昵的画面连环画般在脑中播放,画面似乎要连到世界尽头去。
大半瓶酒下肚,有财情绪逐渐失控,哭声中鼻涕泡吹得老大:“爸妈不要我!欢欢也不要我!这世界都不要我……”
夜色更浓了,路过的男男女女纷纷驻足,对着涕泪俱下的有财行着注目礼。
渐渐地,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财天塌一般的痛苦,终于演成了一出可笑的独角戏。
已然是壮年的水神,像只麻雀一样蹲在路灯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可怜人儿,缓缓叹了一口气。
路灯下,秦大胖扛着瘦弱的有财缓缓走回,像是扛了一个袋巨大的垃圾。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扯的很长,一直扯到天边的黑暗里。
(七)火——四十岁的家庭战争
灰色仿石材的外墙,中式斜顶搭配着巨大的落地窗。深市新区矗立起一栋栋新式的洋房,洋房主推性价比的小户型,开盘即售尽。
张亚男历经一个月的前后打点,终于在开盘当日匀到了一套,一套小户型掏空了张亚男夫妻二人的毕生积蓄,同时也掏空了往后三十年的收入。三十年,等还完债张亚男就是七十高龄了。
虽然往前往后都被掏空,但此刻的张亚男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甚至都忘记了几天前的家庭战争。
家庭战争的导火索源于女儿的大学问题,原本成绩不错的女儿高考发挥失常,连本科线都没上。
既然没考上,关于复读问题张亚男紧急召开家庭四方会议。又考虑到儿子的意见不具备太高的参考价值,临时改成了三方会谈。
但是儿子却想急于证明自己的参考价值,道破了这次姐姐高考发挥失常其实是因为早恋的真实原因。
关于早恋问题,其实张亚男早已知晓,并已和女儿沟通多次。虽然亚男也是极其苦恼于女儿的早恋,但鉴于丈夫火爆的脾气,当时的她选择了独自处理。同样身为女性的她,深知这件事不能过于野蛮地强行干预,应以引导为主。
今天此事被弟弟讲破,姐姐眼看爸爸心头的火药引信已经被点燃,反手就把弟弟偷家里钱的事情抖了出来。
早恋张亚男能忍,偷钱这样的品德大事她可忍不了。丈夫的皮带还没抽出,张亚男的扫帚已经举得老高了。
男女四人混合格斗。
家庭战争持续到后半段,矛盾再次激化,引发到家庭收入和支配矛盾。一代人的经济纠纷,两代人的文化冲突,相互纠缠着,战争在小坡山的平房里无声爆发着。
“砰”的一声,家庭战争中,一张刚刚被挂到墙上的全家福掉在了地上,相片上张亚男穿着时新的旗袍,头靠在丈夫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儿女齐全,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随着相片上的玻璃破碎,家庭战争暂时止息,众人面面相觑。
随后,丈夫一头扎进书房独自去生了闷气;女儿甩下满脸不悦夺门而去;儿子在墙角哭哭啼啼,鼻涕泡吹的老大。
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和不甘,张亚男独自收拾战场,像个绝望的伤兵。
此刻的火神挂在房梁上,见证了家庭战争的爆发和平息。从火神英俊的面容和修长的身材不难看出,火神已近弱冠。
对于人类家庭的斗争,火神似乎难以理解,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八)水与火的相逢
也许是受了水神的眷顾,年近三十的有财终于有点“小财”了。
大专毕业后的有财,兜兜转转地在深市经历了好几家企业,始终从事着和他学习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
有财的“小财”,和他不堪入目的履历和摆不上台面的工作都没有丝毫联系。
有财的“小财”,几乎全部来源于他的业余爱好——探险,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视频平台发布探险内容赚取打赏。
靠着发布自己的探险经历,有财不仅解决了生活来源,还收获了一众忠粉,其中不乏几个粉丝还加入到探险的大队伍,一个个对有财“老师、老师”地叫着。
但是“有了财”的有财的枕边,却始终空着。
虽然早已忘却了欢欢给他带来的痛彻心扉,但有财对于感情的理解似乎永远处在小学学历,断断续续处了几个,全都无疾而终。
于是有财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基本放弃了这方面的打算。
周六的早上,天还没亮。有财正在小心翼翼地调试着拍摄设备。今天的任务是去一趟小凉山,再顺道去柳河村看一下阿孃。
阿孃已经七十多高龄了,依旧独自生活在柳河村。虽然尝试交流过几次,让阿孃搬到深市与自己同住,好歹有个照应,但阿孃始终拒绝。
“落叶要归根,祖祖辈辈葬在这里,我的根也在这里,人老了就喜欢待在落根的地方。”阿孃每次都这样说。
有财无奈,只能每周回来看望一次,每次驱车两小时。
毕竟这世上,他只有阿孃一个亲人。
天刚蒙蒙亮,有财就到了小凉山脚。小凉山地势不高,山体也不陡,因此今天的任务不重,甚至非常休闲。
独自信步在小凉山腰,有财呼吸着小凉山的呼吸,近秋的天气在早间已有点微凉。
此刻的小凉山没什么人,有财被虫鸣鸟叫围着,山间细风拂着,自在快活。
绕过前方的岔路往东,有财正打算避开山间小道沿一方乱石往上。乱石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天然石洞,有财前些年来过。这次正是打算去拍点素材,编辑成视频发到他新开的《大地的深洞》专栏。
此刻的太阳,正像个嗜睡的小孩般朦胧地醒来,顶开盖着的云儿,金色暖暖地洒在小凉山上。
正当有财伸手去挡迎面而来的阳光时,不远走来一个人影。
人影是个姑娘,穿着白色连衣裙,金色的光打在她的背上,透过衣裳勾勒出姑娘笔挺的身形。
有财看得痴呆,仿佛感觉今天的太阳只为她一个人升起。
见清晨的小凉山竟然有其他人在,姑娘似乎也很意外,微微一愣后缓缓来到有财身边。
“你好,我叫亚男,能帮我照张相不?”姑娘扬了扬手中的小型相机对有财说道。
“好的……你真美……对了,我叫有财……就是很有钱的有财。”有财痴迷的眼神始终没有从亚男的身上移开半分。
咔嚓。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亚男,沐浴在清晨金光中的画面被定格下来。
二人身旁,火神和水神面对面站着。此刻的他们身高年龄相仿,更奇的是两位神灵竟长得一模一样。有点像有财,也有点像亚男。
“火神,赌约完成了哦,他的上半生我已陪他走完。”
“是啊水神,我也陪她走完了下半生。”
缓缓地,水神和火神身体竟然模模糊糊地融合成了一人。
我用尽半生,只为和你相遇。这半生中经历的每一个熬不过去的黑夜,都是为遇见你积蓄的光。
遇见你,阳光灿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