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零食匮乏,除了五分钱一包的山楂片便是瓜子最常见。所谓的瓜子多指葵瓜子。龙口人爱嗑瓜子,很多人整齐的门牙上会有一个小豁,俗称“瓜子牙”。农闲时、正月里,炕头上、溪水边,几座椅、数把扇,伴着瓜子就有说不完的话,将古往今来的龙门阵搅得个河翻又水翻。
那时候的看电影可以说是唯一的娱乐方式,当夕阳的余光散尽,电影院门前,忽明忽暗的嘎斯灯下,便是一个又一个卖瓜子的摊点,都是散炒散卖的,根本没有商品包装袋,有五香味和原味两种。伴着他们的还有一辆手推车、一杆秤……电影开演前,买点瓜子也是时髦的消费,精致的小秤秤好后,装进薄薄的透明塑料袋,或者直接进衣兜。其中一位中年大叔的瓜子最为好吃,付给他一毛钱,他会捧一大把给我,量巨多。他的五香味瓜子,乳白色瓜子皮,大个味佳,入口见香,瓜仁较硬朗,咬起来有嚼劲,双齿一错间,嘴里立即就可以散发一种茴香的浓郁。其味之霸道,甚至就连它的瓜子壳也味道十足。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吃瓜子总喜欢连壳带瓜子一起扔到嘴里嚼。明白那是一种饿痨,为了觅得瞬间的口福,舍去一点所谓的优雅又算得什么呢。
在小学学校门口,也有几个卖瓜子的,一毛钱一小瓷杯的瓜子,用手抹平倒给你。还有是摊贩直接装进了大小适中的塑料袋中,封口,两毛钱一包,塑料袋上还有“傻子五香奶油瓜子”模糊的字迹。其实我当时对“傻子”这个名字很是不解,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那时的商贩山寨了小平爷爷树的私营经济标旗品牌。就这样,我的童年一路走来都伴随着瓜子壳的铺垫,瓜子仁的芬芳。
初中时,小区门口来了一个炒瓜子的一家三口,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电动炒瓜子的铁炉,男人用簸箕筛选好瓜子倒进了炉子,女人则张罗着顾客,炉子不停地翻转着,热汽蒸腾把他整个人罩住。炉子后面便是支起的帐篷,一家三口平时就生活在这里。帐篷后面是成堆的麻袋,里面全是瓜子。他家孩子和我年纪相仿,话很少。记忆中,那年春节一家三口是在帐篷里度过的。
后来,包装精美的瓜子横空出世,我磕瓜子的兴致不升却反而有些下降。原因或者是多方面的,但其中之一就是对“机械化批量大生产”缺乏认同感。总感觉它们的味道特色,严重倾同,让人兴味索然。
在街头买了一包瓜子,低头细细地磕起来,舌头慢慢地品尝着,回味着。剩下了些许,回家后,儿子吵着要吃,老妈一粒一粒的为他剥好,放在了纸巾上。记忆里,我经常收到用方格手帕包着的瓜子仁,鼓鼓的有一小捧,不懂事的我是不会先让一下任何别人的,一通的狼吞虎咽,只是那给我剥瓜子的人早已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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