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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道:自古庙堂之高,不可揣其顶,雷霆雨露莫非君恩。江湖之远,不可度其边,刀光剑影皆为民怨。岁月流转,只传唱快意恩仇,引古今少年心向往之。莫笑少年江湖梦,少年谁不梦江湖。俱往矣,史海拾贝,不过凑些茶前之趣,饭后谈资,博君一笑耳。
第一章:少年爱江湖,穿越大夏国
且说高考已过,姜伟涵终于舒了一口气,从此陪伴他的就是武侠小说世界。黄沙客栈,白衣剑客,后宫暗战,朝堂腹黑。“南慕容,北乔峰”,丐帮帮主洪七公,桃花岛主吹玉箫,神雕侠侣乐逍遥。他也经常梦见自己变成一位江湖英雄,邂逅一位红衣女,然后行侠仗义,浪迹天涯。
这天闲来无事,姜伟涵看天气大好,便动了飙车的念头。收拾行装,头盔,护膝,“战靴”,一一装备妥当,一记洒脱的后扫腿,已然端坐在爱车之上。他双手驾车,二目圆睁,俨然一位出征的将军,又像一位跃马驰骋的侠客。
“嗡……嗡嗡……”
随着几声轰鸣,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窜上宽阔的柏油马路,几分钟后,姜伟涵的摩托车冲到市区的公园附近。他放慢速度,浏览着城市生活的繁华与闲适。
迎面驶来一辆轿车,速度很快,外观豪华。姜伟涵心里默默盘算,将来也要开这样款式的轿车在路上狂奔,那才叫过瘾。
正想着,轿车已经来到前面不远。他忽然发现路边玩耍的一个小男孩举着气球跑向路中间,嘴里还喊着“妈妈”。
姜伟涵心里一惊,轿车已到眼前,小孩自然不知道危险已经向他袭来。姜伟涵来不及细想,猛然左打方向,踩油门,摩托车像射出的箭一样撞向轿车。小孩惊呆了,轿车停住了,姜伟涵连人带车摔在路中央,脑袋轰地一声,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姜伟涵恍恍惚惚听得周围乱哄哄的,似有兵刃相撞、厮杀惨叫之声。他晃了晃脑袋,想极力睁开眼睛,但又感觉浑身疼痛,没有丝毫力气。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他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大喊:
“南宫澈,南宫澈,你还活着吗?快醒醒!”
姜伟涵终于睁开双眼,定了定神。“南宫澈,你……还活着,好,快回定国侯府……报信,军饷被劫……云州……”身边有个人趴在他的耳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喊,但气息越来越弱。
姜伟涵猛地一惊,一翻身爬起来,眼前景象惨不忍睹。在一段狭长的山路上,两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名士兵,身上大都中了箭,一动不动,短刀和长枪散落在地上,血迹斑斑。身边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使劲摇晃他,满脸是血。
姜伟涵惊愕万分,吓得浑身发抖,只往后躲,大喊:“你是谁?是人是鬼?”
那人使劲咽了口气,艰难地说道:“南宫澈,说你傻你还真傻。我是李恒,咱俩押运军饷,被劫了。”说着哎呦一声,躺在地上,脸上痛苦至极。姜伟涵这才看见,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战衣已被浸成殷红,鲜血还在往外渗。
“你受伤了!快,我给你包扎。”姜伟涵本能地反应,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边撕扯身上的衣服一边问道:“这是在哪?什么年代?”
“云州地界……牛头岭,……大夏国。”那人声音渐弱,慢慢合上了眼睛。
姜伟涵用颤抖的手使劲摇晃,已无济于事,这位自称李恒的将军也为国捐躯了。姜伟涵跪在地上,环视四周,满地狼藉。
他暗自思忖,难道我穿越了?大夏国,押运军饷?我还是个傻子?网络小说不都是穿越成皇帝或者太子吗?不都是有众多嫔妃吗?我怎么就穿越成傻子呢?
可现在已然身在大夏国了,眼前的将士也不能白死啊?姜伟涵使劲回忆他看过的历史小说,也没有多少关于大夏王朝的正典野史,他对这个南宫的身份除了是个傻子以外也一无所知。
他使劲咬了咬手指,很疼,确认不是做梦。怎么办?唉!他做梦也没想到还不满二十岁就要两世为人,还是先做一阵子南宫将军,回京报信吧,找机会穿越回去才是正道,毕竟还要上大学呢。
让姜伟涵欣慰的是,这个南宫澈的身体真不赖,力大无比,还一身武艺,一把钢鞭明晃晃的,看着就那么威武。既来之则安之,从今天开始他就不再是追风少年姜伟涵,而是大夏国古今合体、文武双全的将军南宫澈了。
第二章:报信侯爷府,庙堂起风波
南宫澈一路打听,一路观察,一路分析,基本理清了大夏国的基本情况:边关外敌常有侵扰,急需大量军饷补充军资,招募士兵。掌握兵权的定国侯年老多病,在帝都修养期间,奏请皇帝下旨,筹措军饷白银一万两,派他协助将军李恒带兵押送,不料在牛头岭遭遇埋伏,官兵全部战死,军饷不翼而飞。
他面临的任务是尽快赶回帝都,给定国侯报信,追查劫匪。好在他受得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昼夜兼行赶回帝都,到处打听,终于找到定国侯府,见着定国侯,按着自己的理解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定国侯问的详情细节,他都支支吾吾讲不清楚。没想到定国侯没有生气,反倒宽慰他,说他虽然有点痴傻,脑子反应慢,但为人忠厚,且力大无比,在战场上是千人敌。
南宫澈听得云里雾里,但明显感受到侯爷的呵护之情,连连应诺,感谢侯爷体恤。定国侯让他早点休息,明日陪他一起上朝奏明皇帝,再做定夺,南宫澈按侯爷安排休息不提。
公元408年,大夏国,帝都。
正阳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带刀卫士银盔银甲,肃然而立。殿内森严肃静,大夏皇帝坐在龙书案前,俯视群臣,不怒自威。文武大臣分列两边,低眉垂首,噤若寒蝉。
定国侯出列奏道:“启禀陛下,昨夜得到消息,前几日我朝送往前线的军饷车队在云州地界被匪患袭击,军饷被劫,官兵除一人生还外全部战死。”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议论纷纷。御史柳若甫出列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问定国侯,请陛下恩准。”
“准。”皇帝面沉似水,大殿内鸦雀无声,空气像凝固一般,令人窒息,喘不过起来。
“定国侯,侯爷所奏之事事关重大,请问从何处得到消息?”柳若甫问道。
定国侯清了清嗓子,答道:“陛下,昨夜报信之人乃我府上护院管家。”
柳若甫追问道:“侯爷,护送军饷乃朝中机密,为何让区区一府邸护院随行?”
“这个……”侯爷迟疑片刻,缓缓说道:“此人三年前投军,无父无母,天生神力却有些痴傻,乃忠厚可靠之人,我念其忠勇留在身边。此次押送军饷事关重大,我令其随行,求一份安全稳妥。这次遇袭,只有他一人生还,就在殿外,陛下可召来询问详情。”
“宣。”皇帝应允。
太监传旨,南宫澈大踏步走入大殿,左顾右盼,像在寻找什么。定国侯连忙招手,示意南宫澈近前答话。
南宫澈来至跟前,定国侯赶紧拉着他的胳膊,给皇帝跪下,磕头参拜。
定国侯说道:“南宫澈,快吧军饷遭劫之事详细禀奏陛下。”
南宫澈磕了头,昂首挺胸,跪在台阶下面说道:“陛下,前天夜里,我们行至云州地界,在一个山沟里宿营,被好多贼寇袭击。他们有好多人,都很能打,我们被打败了,军士们都死了,我们的箱子也不见了。”
柳若甫厉声问道:“将士们都战死了,为什么你能独活?”
南宫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力气大,他们伤不了我,就是他们人多,黑夜看不清楚,被他们从后面打晕了。”
此时,太监进殿,呈上云州府加急快报。皇帝看完,啪地一声掷于殿下,喝道:“岂有此理,无法无天。竟敢劫我军饷,杀我兵士,务必捉拿归案,格杀勿论!”
柳若甫上前奏道:“陛下,边关形势严峻,急需招兵备战。可在云州地界军饷被劫,当属定国侯失职,请陛下治定国侯失职疏查之罪。”
话音未落,定国侯怒道:“柳御史休要血口喷人!军饷被劫,朝野震动。若论失职,当属兵部调配不当,云州知府理政有缺。老夫虽监管兵部,但陛下恩典,让老夫在家养病,岂能事事亲为。你何故当殿狂吠,横加指责?”
御史柳若甫置若罔闻,继续奏道:“陛下,臣领御史之职,便有弹劾百官之责。定国侯虽然养病在家,但依然领着监管兵部的差事。军饷被劫,兹事体大,定国侯难逃其咎。”
定国侯气得满面通红,正要反驳,太子夏禹出列,奏道:“父王,定国侯年事已高,身又抱恙,奉王命居家休养,前方之事一时失察也是百密一疏,望父王念其劳苦功高,从轻处罚。”
定国侯闻听此言,心里一震。陛下尚未决断,太子却作此番言论,是何居心?想自己戎马一生,赤胆忠心,不禁心生悲愤,再辩无益,长叹一声,向陛下深施一礼,奏道:“陛下,臣无能,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沉思片刻,道:“外寇侵扰,边境不安。军饷被劫,属实可恨。定国侯随朕征战多年,劳苦功高。现年事已高,身体抱恙,不宜再为国事操劳。兵部诸事暂交太子打理,定国侯好生修养身体,莫负朕念。”
“谢陛下体恤,老臣谢恩。”定国侯复拜。
“父王,儿臣有本启奏。”话音未落,二皇子夏秋健步出列,躬身施礼。
“准,皇儿有何事要奏?”
“父王,我泱泱大夏,朗朗乾坤,岂容盗贼横行?敢劫我军饷,罪在不赦。儿臣请旨,前往云州彻查此事,望父王恩准。”
“准!朕赐你天子剑,可临机处置不必请旨,定要肃清匪患,保境安民。”皇上龙颜大悦。
散朝出来,南宫澈搀扶着定国侯缓缓走出大殿。定国侯一脸沮丧,背驼得好似更厉害了。
南宫澈说道:“侯爷为军饷一事连日操劳,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呵呵。奸臣挡道,以后不用了,走,回府。”定国侯苦笑着说。
第三章:皇子入侯府,南宫出江湖
南宫澈与定国侯离开皇宫,转回定国侯府。车子刚到府门,管家便匆匆迎了过来,对定国侯说道:“侯爷,二皇子在府内等候多时。”
“哦,快请二皇子到书房用茶,我马上去拜见。”侯爷一行人急匆匆鱼贯而入,直奔书房而去。
二皇子夏秋在书房门口看见定国侯回来了,紧走两步迎上前来,两个人互相见礼,携手来至书房,分宾主落座。南宫澈奉上茶茗,转身欲走,被夏秋拦住,示意他坐下。南宫澈看看定国侯,定国侯笑吟吟地摆手让他坐下。
定国侯问道:“殿下屈尊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啊?”
夏秋微微一笑,“侯爷,我等一同散朝,为何此时才回到府上,让我一阵好等。”
定国侯长叹一声,说道:“唉,人老无能,路也走不稳喽,还请殿下见谅。”
“不妨事。侯爷,今日朝堂之事可见端倪?”夏秋剑眉一挑,问道。
定国侯哦了一声,缓缓说道:“殿下是指……”
“柳若甫无端发难,太子越俎代庖,挑侯爷的不是,着实可恨。”夏秋愤愤不平。
“唉,国事多艰,陛下对老夫恩深似海,我当相忍为国,不敢计较私利,殿下不必为我介怀。”
夏秋道:“柳若甫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子垂涎兵权久矣,分明是忌惮你我在军中的权力,碍他的眼。”
定国侯立即道:“殿下慎言,莫要落人口实,惹来祸端。”
“哼!我有何惧?此番军饷被劫,事出蹊跷,真是狗胆包天,我料想不是一般匪寇所为,故而请旨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信朝内没有同伙穿针引线,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还侯爷清白。”夏秋年轻气盛,目光如炬。
定国侯沉吟片刻,望着夏秋,笑着问道:“殿下多谋,果然见微知著。今日来府上,不会仅为这番雄心壮志吧?”
夏秋笑着凑上前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侯爷,今日来贵府专为借一件宝贝。”
“宝贝?我这里何曾有什么宝贝,殿下说笑了。”定国侯笑容可掬。
“侯爷,你府上的宝贝就是南宫将军。”夏秋正色道:“南宫将军为人忠勇,先前我俩都在侯爷帐下听令,我对他甚是喜爱。况且这次军饷被劫,情况他也熟悉,希望能助我一臂之力。”
定国侯对南宫澈说道:“殿下对你褒奖有加,带你去云州历练,长些见识,还不谢过殿下?”
南宫澈慌忙行礼,夏秋锤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道:“少来。”随即,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说笑一会,定国侯问夏秋道:“殿下几时动身,南宫将军明日即可去府上报到。”
夏秋正要讲话,仆人推门进来,禀道:“侯爷,太子过府传召,已至府内。”
“啊?快快接旨。”定国侯忙道。三人一起往外走,刚出门口,太子正朝书房快步而来。三人迎上前去,跪下接旨。太子手背身后,面色阴沉,冷冷说道:“哦,皇弟也在?真巧啊。”夏秋答道:“臣弟刚好从此路过,探望侯爷病情。”
太子并不理会,高声喊道:“陛下口谕:军饷被劫,定国侯有渎职失察之罪,串通劫匪之嫌,暂解除一切职务,禁足在府。府内所有人等不得出入,待案情大白之日酌情而定。钦此。”
“谢陛下。”众人齐声喊道。太子瞥了定国侯和夏秋一眼,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夏秋与南宫澈扶起定国侯,三人面面相觑。“呸!”南宫澈朝太子的背影啐了一口,定国侯连忙制止。夏秋道:“侯爷,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所议之事我自当尽力,且放宽心。就此告辞,侯爷保重。”说罢转身离开,定国侯和南宫澈送至府门,发现府门外已派了岗哨,有军士把守。
秋夜漫漫,露重霜寒。
寅时,定国侯府门口的守卫恹恹欲睡。一黑衣人影沿着墙根飘然而至,军士发现正要喊叫,黑衣人伸手一指,低声喝道:“禁声!内卫。”一扬手,亮出内卫腰牌。军士慌忙闪在一旁,立正站好。
那黑衣内卫径直走到府门口,啪啪敲门。不一会,大门打开,门房探出头来,打着呵欠道:“军爷何事啊?”
黑衣人亮出腰牌,门房吓得一个趔趄,问道:“大人何事啊?”黑衣人低声道:“带路,找侯爷。”
“好,好。”门房答应着,弓着身子一溜小跑,领着黑衣人来至上房侯爷住处,安排值夜仆人禀告侯爷,内卫大人来访。
侯爷闻讯,马上起身出门,随黑衣人至书房。黑衣人道:“侯爷,陛下有书信。”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绢递向定国侯。
定国侯施礼参拜了皇帝书信,拿在手上。黑衣人拱手道:“侯爷,书信送到,告辞。”说罢转身,身影晃动,霎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定国侯回到书房,关上房门,打开黄绢,上面写着一个“静”字。定国侯手捻长髯,喃喃自语:“静?陛下何意啊?静,则不动。莫非,陛下要我静观其变?哦,果真如此,陛下圣明啊。”
定国侯收好黄绢,心下释然。天虽未亮,却已睡意全无。他索性在院子里转转,活动一下筋骨。
行至别院,老远看见南宫澈房间的房门虚掩,心想这孩子夜里睡觉不关门,容易着凉,径直走来,伸手欲轻轻带上房门,却发现房内无人,床上被褥叠放整齐,上面放了一张纸。定国侯心下疑虑,取来观看,上面写了一行字:我去找贼人算账,侯爷放心。
定国侯心里一紧,外面有官兵把守,他如何能出得去,私自出府已然犯禁,再说他平素脑子愚钝,身涉江湖也不安全。想到此,侯爷加快脚步,顺着院墙查找一遍,没有发现南宫澈的身影,想必他已然出府。又想起陛下送来黄绢,那么南宫澈私自出府想必也不会有多大罪责。人都走了,能在外边查出点蛛丝马迹也是好事,于是放下心来转回正宅。
定国侯不知道,此时的南宫澈已今非昔比,那个有些痴傻的大脑意识早被姜伟涵的聪明才智格式化,开启了智慧模式。朝局风云看似迷雾重重,但对谙熟历史的姜伟涵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他决定潜出侯府,深入江湖,探查军饷被劫的内幕,让真相大白于世。
南宫澈主意已定,区区宅院如何能困得住他。他找来纸笔,给定国侯留了信,换上夜行衣,浑身上下收拾干净利索,背上钢鞭,揣上仅有的细软盘缠,欲翻墙出府。
走了没多远,就听府门响动。他闪身躲在暗处,见门房引黑衣内卫前行,心下大喜,正是好时机。他转至僻静角落,纵身扒住墙头往外观瞧,只见一个军士站在不远处,连打呵欠。
南宫澈伸手摸过一块砖头,向远处扔去,军士听到动静跑去查看,南宫何遥两手一用力,身轻如燕,爬上墙头,脚踩墙头借力,轻飘飘跃下墙头,双脚落地,就地一滚,冲进夜色之中,没有一点声响。自此,虎入山林驱蟒豹,龙归大海任遨游。
第四章:客栈盗双马,路遇张瓦匠
南宫澈趁着夜色离开侯府,向着云州方向疾行。无独有偶,也是在这个黎明,一骑快骑叫开帝都城门,一溜烟朝着云州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踏碎了黎明前的黑暗,迎来东方天际的一抹鱼肚白。
皇城外五十里,新安镇,聚贤庄。
深秋时节,万木萧疏。新安镇村村落落都显得格外恬静,夕阳照在光秃秃的土路上,没有一丝暖意。黄叶飘零,散落一地,斑驳了整个黄昏。
古道路旁,坐落着一家客栈,门前地势开阔,打扫得干干净净,停靠着住客的车辆马匹。门口耸立一根高杆,上面悬着“好来客栈”的招子随风飘摆。
夜幕降临,客栈内渐渐热闹了起来,住客们三个一桌,两个一伙地喝酒吃肉,天南地北唠些奇闻趣事,不时传来哄笑之声。店小二肩头搭条毛巾,脸笑成一朵花,低头哈腰地上菜续水倒茶,忙得不亦乐乎。
“店家,切两斤牛肉,一盘花生豆,一壶好酒,客房一间,俺乏了,酒足饭饱要美美地睡上一觉。”话到人到,店小二抬头一看,一个二十五六模样的男子已经迈进门槛。
来人体型健硕,浓眉大眼,一脸疲惫,身后背着一把钢鞭,隐隐泛出一股肃杀之意。此人正是南宫澈,赶了一天路,没吃没喝,已是疲惫不堪。远远望见这家客栈,又来了精神,急急赶过来吃些酒食,歇息一晚。
店小二见南宫澈进来,满脸堆笑,招呼道:“客官里面请。”随即给他安排一张空桌,殷勤地说道:“您先喝口茶,歇歇脚,马上就好。”
南宫澈微微一笑,摆手让小二去忙,端起茶一饮而尽,烫得他连吐舌头。他有点不好意思,拿眼扫了一圈食客,他们要么吃喝,要么闲聊,没人在意他,这才安下心来,留心食客们的言语,看有无有用的消息。
听得一人说道:“听说张村的张瓦匠偷了聚贤庄的银子逃跑了,一块给聚贤庄做活的五个瓦匠都受到牵连,被送到官府呢。”
对面的人好像很不在乎,说道:“别瞎说,张瓦匠能偷聚贤庄的银子?鬼都不信。聚贤庄是啥地方?云州府孙大人来都得看上官庄主有没有功夫见他,张瓦匠哪个眼珠子有福能见着聚贤庄的银子?”
邻桌的一个生意人装扮的人接过话茬,神秘兮兮地说道:“仁兄这话不无道理,但附近十里八村都在传,去聚贤庄做工的六个瓦匠都失踪了,有人报了官,官府正在查呢。”
南宫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听这些素昧平生的人有一嘴没一嘴地闲聊,感到一种江湖的洒脱和快意,这种感觉在现代社会是体验不到的。心里一痛快,不免多喝了几碗酒,竟有些醉了。歪歪斜斜地走到柜台前面,摸出一腚银子,喊了声结账,就晃晃悠悠地上楼睡了。
南宫澈确实是乏了,刚躺下就鼾声如雷。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抓起钢鞭,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开门,快开门!查夜!”
听得吱呀一声,店小二开了大门。“军爷,这么晚了,检查什么啊?”
“搜查张瓦匠。让住店的男人都出来,一一盘查,一个不留。快!”
好像来人不少。南宫澈打开窗户,看见院子里陆续进来十来个人,还有两个骑马的,衣着打扮不是官府中人,倒像江湖人士,递给军士一张画像,恨恨地说道:“仔细看看,住店的有没有这个人?”
“呵,怪事,他们是什么人?看那蛮横样子就不像好人,都是鱼肉百姓的坏蛋。”南宫澈呸了一口,心里盘算要整治一下这些恶人。
他惦记上那两匹马了,跑了一天路是在太累了。想到此,他脸上闪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一会儿,那两个骑马的人下了马,把马拴在门外的桩子上,进到客栈内搜查。南宫澈见机会来了,轻轻推开窗户,提一口气,闪身跃下。南宫澈虽入军营,但身上的轻功一直没有落下,就地一滚站起身来,悄无声息。他迅速解开两匹马的缰绳,翻身上了一匹乌骓马,左手揽住缰绳,右手牵住另一匹马,回头朝着客栈内大喊:“盗马贼来了,盗马贼来了。”看军士们慌慌张张从客栈跑出来,他哈哈大笑,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冲出客栈,留下一路笑声。
南宫澈在好来客栈吃饱喝足,睡了一觉,还得了两匹马,心里美滋滋的。在通往云州的大路上跃马扬鞭,好不自在。一路上看到好几个镇子上都贴了搜查张瓦匠的告示和画像。南宫澈心里犯嘀咕:这个张瓦匠何许人也?这么兴师动众地搜查他?
一路行来,前面路两旁是一片长得高高的庄稼,南宫澈觉得要小解一下,便翻身下马,把马匹拴在路旁的树上,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进到庄稼地里方便。
事毕,他哼着小曲走出庄稼地,一眼看见马匹跟前站着一个人,看样子四十来岁,粗布短衣,是个庄稼人。他正把手伸进口粮袋,取出一个面饼,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
南宫澈一看气坏了,他的口粮袋里只剩下一个面饼,自己都没舍得吃,倒便宜这个贼人了。他慢慢走到那人身后,凑到他的耳朵边上,大喝一声:“吃饱了吗?!”
那人吓得一哆嗦,瘫在地上。看见南宫澈,赶紧跪下,连连拱手作揖,哀求道:“好汉饶命,我不是贼,太饿了,两天没吃东西了。”
南宫澈一看,这个人面相憨厚,是个老实人。饿成这样,也怪可怜的。便问道:“你为什么躲在这里?怎么就两天没吃东西了?”
那人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道:“好汉别问了,我不是贼,求你放过我吧。”
南宫澈觉得蹊跷,猛然想起他的脸与镇子上搜查的张瓦匠很像,脱口问道:“你是张瓦匠?”
“不,不是。好汉,别抓我。”那人连连磕头,语无伦次。
南宫澈的大脑飞速运转,一连串历史题材的故事情节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闪过,他断定这人就是张瓦匠,而且张瓦匠的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决不是什么偷了聚贤庄银子那么简单。还有,那两个骑马的人是何来头,竟然能执使官兵,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跟军饷被劫有关呢?
想到这,南宫澈沉下脸,故作生气地威胁道:“张瓦匠,镇子上都贴你的画像了,官府到处都在抓你,有赏,你若老实承认,没准我会救你。你若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交给官府,换些盘缠。”
张瓦匠一听吓坏了,连连作揖,哀求道:“好汉饶命,我是张瓦匠,可我没偷聚贤庄的银子啊。”
“那官府为何抓你?”
“我……我,见了不该见的。”张瓦匠蹲在地上垂头丧气。
“说来听听。”
“好汉,你是过路人,咱俩也不认识。我一说你一听,你听完赶你的路,别惹祸上身,你惹不起啊。”张瓦匠声音颤抖,绝望得很。
第五章:回家探孤女,院中遇埋伏
南宫澈一听这话倒来了兴致,他坐下来,拉着张瓦匠也坐下,说道:“别怕,有我在他们抓不到你,快说。”
“哦,哦。”涨瓦匠感激地看着南宫澈,一五一十地把给聚贤庄做活的事讲了一遍,嘱咐南宫澈为他保密。
原来,十日前聚贤庄找了张瓦匠等六个瓦匠去庄园做工,一进庄园就被蒙上眼睛,带到一个深宅大院,院内寂静无声,毫无生气。大门口有家丁看守,六个人被要求建一处地下暗室。建暗室与建房屋不同,需要设置机关遮挡防护,保证隐蔽性,这项技术六个人之中只有张瓦匠会干。
庄上待遇也还好,好菜好饭伺候。完工后管家请六人吃酒,张瓦匠不胜酒力,出门方面,却不小心听到管家吩咐家仆给瓦匠们敬毒酒。张瓦匠吓得不敢进屋,躲在假山后面眼睁睁看着那五名瓦匠中毒而死。那仆人只管敬酒,却不知道共有几人,得手后匆匆把五人尸体拉走。张瓦匠不敢出声,趁夜深人静翻墙逃走,不敢回家,逃到几里路外的庄稼地里躲起来。
当夜,聚贤庄的管家发现张瓦匠逃走,便诬告六人偷了庄上的银子报了官府。那聚贤庄主与云州府孙耀先交情深厚,便两家联手到处搜查捉拿张瓦匠。
南宫澈听张瓦匠讲完,暗自思索:聚贤庄建暗室为什么要杀人灭口?那暗室究竟要藏匿什么?聚贤庄与云州知府沆瀣一气,是什么关系?聚贤庄主何许人也?究竟有多大势力?
南宫澈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问道:“瓦匠,聚贤庄距离牛头岭多少路程?”
“十多里吧。”瓦匠答道。
“那聚贤庄势力很大吗?”南宫澈又问。
“大,方圆几十里数聚贤庄和虎威镖局势力强。那聚贤庄名声大,生意多,光钱庄就开了好几家,听说老庄主在世时在帝都王府做过管家,现在是少庄主当家,知府大人还得看他的脸色说话呢。”
南宫澈陷入了沉思,一种感觉在脑海里满满升腾,他预感到聚贤庄可能与这次军饷被劫有牵扯,如此一来张瓦匠就是重要人证,现在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可他尚不清楚二皇子夏秋到底在不在云州,彻查军饷一案到了什么地步,如今保护张瓦匠的安全只能靠他了。
想到这,南宫澈对张瓦匠说道:“你现在很危险,随时可能被他们抓走,还是跟我走吧,我能给你一个安全的地方。”
张瓦匠望着南宫澈,感激地说:“谢谢好汉,可我不敢走远,家里还有一个女儿,我都担心聚贤庄会去找她的麻烦。”
“你家离这里多远?”
张瓦匠答道:“从此往南,还得六里路。”
“那好,咱俩趁黑夜赶回家,接上你女儿,马上离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过,现在家里不一定安全了。”
张瓦匠一听,急得直转圈,一个劲地嘟囔:“是我连累了女儿,是我连累了女儿。”南宫澈少不得好言相劝,表示再危险也陪瓦匠回家一趟,看看女儿,张瓦匠感谢不已。
等到天黑,两个人骑马赶回张瓦匠家。张瓦匠看大门虚掩,没有锁门,心下稍安。进得门来,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张瓦匠和南宫澈拴好马,径直走向正房。推开门,房内无人。“女儿,在家吗?”张瓦匠小声问道。
“张瓦匠,你女儿没在家,我们弟兄可在家恭候多时了。”话音未落,院子里窜出三个彪形大汉,堵住大门。
果然有埋伏,南宫澈暗暗叫苦。手握钢鞭,打量了一下那三个人,都是黑纱蒙面,目露凶光,满脸横肉。
“你们是什么人,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抓我女儿?”
“哼,张瓦匠,你偷了我们聚贤庄的银子,还想抵赖,今天就抓你见官去。上!”
左右两个人手持短刀,冲向瓦匠。南宫澈纵身一跃,跳到瓦匠身前,见二人的刀砍过来,并不躲闪,随手一挥钢鞭,当啷一声,前面打手的虎口发麻,刀被震飞。他从没见过这么大劲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南宫澈的钢鞭已砸向头顶,吓得他哎哟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好汉饶命啊。”
南宫澈心里好笑,这么不禁打。钢鞭停住,抬起一脚将那人踹倒,大喝一声“滚!”
另一个打手见状,不敢跟南宫澈碰兵刃,一个回合不到,被南宫澈鞭打肩膀,扑倒在地,惨叫不止。
领头的那个打手看两个手下吃了亏,不敢怠慢,挥长剑向南宫澈前胸刺来。这剑的力道和劲路让南宫澈吃了一惊,是个练家子。南宫澈闪身躲过,挥鞭就砸。那人也知道南宫澈鞭沉劲猛,不敢硬扛,手腕一翻,长剑抖了个剑花,从上往下斜肩带背砍来。南宫澈大惊,哟!好精妙的剑法,也不敢大意。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此时那两个打手爬起来,去捉张瓦匠。南宫澈大喝一声,发疯似的抡起钢鞭,劈向二人,二人急忙后退,四个人混战在一起。
南宫澈力战三人,并没下狠手,也不想闹出人命,可这三个人好像志在必得,毫无退却之意。南宫澈火往上撞,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钢鞭顿时如暴风骤雨一般砸向三人,这三个人顿时就招架不住,被南宫澈打得东倒西歪,在院子里连滚带爬。
南宫澈哈哈大笑,钢鞭一指那三个家伙,喝道:“说,瓦匠女儿在哪?如有半句谎言,要尔等狗命。”
三个人吓得浑身发抖,说不成话:“在……在……聚贤庄。”
“你们庄主叫什么名字?”
“上官……上官鸿。”
“回去告诉上官鸿,他敢动瓦匠女儿半根毫毛,我定烧了聚贤庄!滚!”
三个人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跑。领头的那人看见那两匹马,回头叫道:“是你抢了我的马,你等着。”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张瓦匠看三人跑远,扑通一声跪在南宫澈面前,哭道:“好汉,大侠,救救我女儿啊,我给你磕头了。”
南宫澈一把拉起张瓦匠,说道:“快起来,这个忙我一定帮,只是要先寻个安全所在,我自有主意。”
第六章:会合云州城,巧设计中计
大夏国之云州,位于南部边陲,多是蛮荒之地,常有外患侵扰,官府暗弱无能,当地居民苦不堪言。
云州城离新安镇不到二十里路,南宫澈与张瓦匠骑马夜行,倒也不费力气。南宫澈找个僻静之所,安顿好张瓦匠,快马加鞭赶到云州城门打探消息,看是否有搜查张瓦匠的告示,以及二皇子夏秋是否已到云州。
告示倒有一张,却不是搜查张瓦匠,而是悬赏提供军饷被劫线索的,落款是帝都钦差。南宫澈喜出望外,看来二皇子夏秋已到云州。但据他掌握的线索,云州府并不值得信任,怎样通知二皇子呢?
看着城门口的告示,南宫澈有了主意,决定演一出“揭皇榜闯宫殿”的戏码。他走到跟前一抬手,“嘶啦”一声,便把告示撕下来,卷成一个圆筒。守城军士一看有人撕告示,大喊道:“干什么?”冲过来就要动手。
南宫澈高举告示,笑呵呵地说:“干什么?你没长眼?给爷带路,我要见钦差大老爷。”
那军士不敢怠慢,领着南宫澈进了城,找知府大人报告。云州知府孙耀先一见南宫澈,屏退左右,问道:“壮士是何方人士?可有什么线索?”
南宫澈故作不知,问道:“你是钦差大人吗?”
“不,我是云州知府,你告知本府也是一样的。”孙耀先笑眯眯的。
“我要见钦差大老爷,他的赏银多。”南宫澈假戏真做。
“那好,请钦差大人过府。”孙耀先指使差人去请钦差二皇子夏秋。
很快,二皇子夏秋带人赶了过来,一见南宫澈,很是惊讶,脱口而出:“是你……”
南宫澈急忙接过话茬,说道:“是我揭的告示,我要找钦差大老爷领赏。”
夏秋马上会意,顺着南宫澈说道:“本殿下即是钦差,你有什么线索啊?”
南宫澈故作神秘地说道:“前几日,我在新安镇好来客栈投宿,夜里有军爷查房,说有人偷了聚贤庄的银子,聚贤庄守备森严,能入庄偷窃肯定不是一般贼人,那夜还有人抢了军爷的马匹,新安镇距离牛头岭不到二十里路,说不定那里就有贼人。”
孙耀先听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说道:“这些消息不足为奇。”夏秋说道:“嗯,本殿下知晓了,看赏。”
南宫澈领了银子,磕头拜谢,看了夏秋一眼,起身便走。夏秋忙道:“壮士留步,我尚有一些细节要问壮士,且随我来。”
夏秋昂首阔步,南宫澈与众随从尾随其后出了府门,孙耀先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来到夏秋住处,南宫澈再次给夏秋施礼,夏秋拉起南宫澈,问道:“侯爷可好?你怎么会来云州?”南宫澈便把那日夏秋离开以后,夜间内卫过府,他客栈盗马,后来遇到张瓦匠的事一一详细禀告,说这里面肯定有秘密。
夏秋听了沉默不语,如此看来,此事从朝廷到云州迷雾重重,聚贤庄,夏秋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他考虑半晌,对南宫澈说道:“听你说言,聚贤庄确有嫌疑。云州府和聚贤庄是一伙的,背后有太子的影子。可云州府把目标引向了虎威镖局,恰巧是聚贤庄的钱庄发现了少量被劫的官银,典当之人自称来自虎威镖局却无实证。”
“莫非是聚贤庄和云州府嫁祸栽赃,转移视线?”南宫澈自言自语。
“你这脑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夏秋打趣道。
“我以前很笨吗?”南宫澈满脸疑惑。
“不只是笨,近乎傻也。力大如牛,却呆若木鸡。”夏秋哈哈大笑,南宫澈也咧着嘴笑起来。
两人说笑一会,夏秋让南宫澈带人去把张瓦匠接来,妥善安置,护他周全。南宫澈领命而去,夏秋再度陷入沉思:父皇白天下诏软禁定国侯,夜里却命内卫入侯府传递消息,这里面有何玄机?现在明面上是追查匪寇,太子的目的却是弹压侯爷,想抓兵权,而自己的势力在朝中不占优势,在军中有侯爷支持,太子不敢妄动。近年来,太子飞扬跋扈刚愎自用,朝野敢怒不敢言,父皇虽有不满,也只能处处维护。兄弟俩貌合神离已是公开的秘密,如不未雨绸缪,莫说问鼎社稷,将来恐怕都自身难保。可眼下如何破局呢?
晚膳时候,夏秋请南宫澈、张瓦匠一同进膳。席间,夏秋问起聚贤庄底细,张瓦匠知无不言。当夏秋听到聚贤庄老庄主曾是太子府的管家,心下骇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闪过,他可能要在聚贤庄与太子较量一番。
用过晚饭,张瓦匠回去休息,夏秋与南宫澈商量下一步行动。南宫澈道:“眼下这情势,聚贤庄提供莫须有的证据,既能把我们引入泥潭,惹一身麻烦,又能借我们之力打击虎威镖局,稳固他的江湖地位,可谓一石二鸟。我们则将计就计,先拖他们下水,再调虎离山,抄他们老窝。我们可以这么这么办,殿下以为如何?”
夏秋连连点头,心里甚是不解,眼前这个有勇有谋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南宫澈吗?
“殿下。”南宫澈见夏秋坐在椅子上发呆,忍不住笑着推了他一下,说道:“想什么呢?”
夏秋回过神来,“哦,哦。此计甚好,甚好,就这么办。”
第七章:调虎离山计,夜袭聚贤庄
次日上午,夏秋召云州知府孙耀先议事,命其派府内衙役带持传票去虎威镖局,传唤掌门人李普成。又派衙役持传票去聚贤庄钱庄,传唤王掌柜。
不到一个时辰,两边涉案人员都传唤到位,云州知府孙耀先开堂问案,夏秋端坐侧位旁听。
孙耀先传唤李普成,先是叙述了案情基本情况,然后对李普成说道:“今有聚贤庄钱庄掌柜指证,发现你虎威镖局的人私带官银,经核实,这些官银正是出自被劫军饷,今日召你前来,给你一次机会,主动交出劫银之人,以及所劫官银,我自会在钦差面前为你求情,从轻发落。”
“大人,我冤枉。分明是聚贤庄栽赃陷害,诬告我虎威镖局。对于军饷被劫一事,天下皆知。如今把这滔天大罪无端扣在虎威镖局头上,我誓死不从。大人,究竟是何人举报,我要当堂对质。”李普成怒目圆睁,愤恨不已。
孙耀先下令,让聚贤庄钱庄掌柜过堂。那掌柜一口咬定使钱之人就是虎威镖局之人,要求官府派人去虎威镖局搜查,如果搜不出官银,他愿伏法,以死谢罪。
两个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孙耀先威胁李普成,如不交人交银,就封了镖局,彻底搜查。李普成宁折不弯,誓死不从。孙耀先刚要翻脸,夏秋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人最讲义气和公平正义,你们之间有何恩怨瓜葛,本殿下概不过问,我只要证据,给你们一天时间,自行决断。如果没有结果,本殿下依法惩办,绝不姑息。”
二人应诺谢恩,各自回去。
第二天早上,孙耀先禀报夏秋,说头天夜里聚贤庄钱庄的王掌柜被人掳走,下落不明,怀疑是虎威镖局干的。应聚贤庄庄主要求,孙耀先决定派官兵查封虎威镖局,被夏秋制止,理由是江湖之争,官府不可介入。
聚贤庄庄主上官鸿见孙耀先不派官兵,气得破口大骂。没办法,只好召集聚贤庄所有精兵悍将,带好武器,去虎威镖局要人,等把各处人员集合完毕,已近黄昏。
聚贤庄人马一动,夏秋便收到消息,心中大喜,吩咐南宫澈带张瓦匠和十来个王府侍卫开赴聚贤庄,奉钦差大臣之命,搜查张瓦匠女儿。
夜幕降临,聚贤庄死一般寂静。南宫澈带领侍卫制服看门家丁,冲进聚贤庄内。此时聚贤庄内无人看守,基本没有遇到抵抗。管家见外人闯入,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钢刀就架在肩膀上,管家吓坏了,大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在侍卫的威逼下,管家乖乖地领着南宫澈等人到后院放了张瓦匠的女儿,爷俩见面抱头痛哭。张瓦匠拉女儿给南宫澈磕头,南宫澈拉起父女两人,一看到瓦匠女儿,南宫澈呆住了。
眼前这个姑娘十八九岁,身量苗条,眉清目秀,乌黑的秀发随便在脑后挽个髻,额前几缕青丝遮面,刚刚哭过梨花带雨一般。四目相对,姑娘眸波婉转,哀怨之中藏着娇羞之意,竟有几分妩媚。
南宫澈心旌摇荡,心怦怦乱跳,这不是他暗恋三年的班花徐静姝吗?天下竟有如此相貌相似之人吗?难道她也穿越了?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深思。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民宅,没有王法吗?”
众人回头一看,见识一位二十来岁的妇人。衣着简朴,神态自若,语调深沉。走到跟前,看见南宫澈,神色一震,喃喃自语:“南宫澈?”
南宫澈一听,十分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真是你。你这钢鞭之上是否刻个‘德’字?”
南宫澈一愣,端起钢鞭细细查看,果然在鞭身正中烙刻着一个“德”字。他惊呼道:“果然有字,你是何人?”
那妇人道:“师兄,你自幼愚笨,但不至于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南宫澈心里顿悟,哦,叫我师兄,当然是师妹了,可究竟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啊。南宫澈眼珠一转,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哦,师妹,我怎能忘记呢?一来你我多年未见,容貌变化,属实不会想到在此遇见。二来呢,我这脑子你也知道,本来就傻,加上牛头岭遇袭,更加不好用了,师妹勿怪。”
“牛头岭遇袭?你护送军饷了?”妇人问道。
“正是,险些丧命,现在奉旨追查匪寇。”
“哦,是这样。你随我来。”妇人说完,转身就走。
第八章:师妹揭谜底,擒贼入镖局
南宫澈吩咐侍卫四下警戒,然后跟着那妇人走进大院深处。
这个宅院冷冷清清,杂草丛生。那夫人指着一间房子说道:“这间房子下面有个暗室,建造暗室的人除一人逃出外全被灭口。暗室里藏了十来个箱子,八成就是你们被劫的军饷。”
“师妹,你怎么知道?你为何在这里?”南宫澈问道。
“按说我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可现在名存实亡了。”那夫人领着南宫澈往外走,继续说道:“师兄,你可记得有个师弟叫上官鸿?”
“嗯。”南宫澈支吾着。
“他是聚贤庄少庄主,带艺拜师,让我父亲做他的师傅,图个名号。对我也是花言巧语,我却信了他。”
“后来呢?”南宫澈问道。
“后来,他父亲上山提亲,我父亲答应了这门婚事。也在那个时候,你下山投了军。我知道你对我好,是个好人,实诚,可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
“哦。”南宫澈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那妇人接着说道:“成亲后才知道那个混账人面兽心,表面上谦恭有礼,暗地里欺男霸女,伤天害理,无恶不作。”
“可恶!”南宫澈道。
“我与他吵与他闹,都不顶事。父亲找他算账,这个畜生竟把我父亲打断了双腿。”
“现在呢?”
“哼!这个畜生把我囚禁在这个别院,我虽与外面失去了联系,但也有自己的眼线。我暗中搜集他作恶的证据,总有一天我会告倒她,为父亲报仇。”
南宫澈气愤地说道:“这个畜生,我见了他一定打断他的狗腿,为师傅报仇。”
“他势力强大,与云州知府孙耀先沆瀣一气,在帝都有太子撑腰。我了解到近期帝都常有信使到来,他书房里肯定有书信,我们去找找。”那妇人加快了脚步,南宫澈紧随其后,来到上院,进入上官鸿的书房,在案几的一个锦盒里发现两封书信。南宫澈打开查看,一封是告知押送军饷的数目路线和人员,另一封是告知二皇子夏秋不日即赴云州彻查军饷被劫一案。落款都是“禹”。
南宫澈大喜,对师妹道:“太好了,有这两封书信,就能给师傅报仇。”那妇人频频点头,说老天有眼。南宫澈嘱咐师妹多多保重,注意安全。那妇人离去后,南宫澈布置侍卫加强守备,自己马上赶回去报告二皇子夏秋。
夏秋一见到那两封信,真是喜从天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夏秋马上找来孙耀先,说案情有重大突破,告诫孙耀先关键时刻认清形势,抓住时机,以协助破案之功补治下失职之过。
孙耀先见夏秋说得自信满满,心想莫非夏秋掌握了什么确凿证据,此刻选边站队很关键,不能跟着上官鸿一条道走到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马上说道:“全凭钦差大人驱使。”
“好。你现在马上调集云州所有官兵,分成两队。一队有由宫澈将军带领,赶赴虎威镖局,捉拿上官鸿。另一队跟随你我查封聚贤庄。”
孙耀先听罢,不敢怠慢,知道聚贤庄出事就是灭顶之灾,自己要立即改弦易张,另投新主。马上调兵遣将,分头行动。
南宫澈带了人马,赶往虎威镖局。老远就听到人声嘈杂,有打斗之声。赶至跟前大喝一声:“奉钦差大人将令捉拿嫌犯上官鸿,聚贤庄所有人等放下武器,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两边人马都惊呆了,捉拿上官鸿,着实很意外。上官鸿一听,知道大事不好,看来是抢劫军饷一事败露,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有太子罩着,有惊无险,只要不被官兵抓住事情就有转圜。想到这,他朝聚贤庄的众人喊道:“大家不要怕,聚贤庄是太子的,这个人假传将令,是保庇虎威镖局,大家不要被蒙骗,今日随我杀敌者赏银一千两。”
话音未落,众家丁又往上冲,被官兵和虎威镖局的人两面合击,死伤无数。上官鸿一看大势已去,虚晃一刀,转身就跑。
南宫澈大喊一声:“上官鸿,哪里逃!”纵身一跃,挡住去路。上官鸿无路可逃只能殊死搏斗,虽然剑法精妙,但此时连累带怕,功夫大打折扣,被南宫澈的钢鞭打得毫无招架之功。
南宫澈本想一鞭结果了他的性命,为师傅和师妹报仇,但事关军饷一案,他要留活口。想到此,他照着上官鸿的双腿猛扫一鞭,上官鸿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束手被擒。
上官鸿被擒,打斗双方立即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南宫澈劝退两边人马,自己带队押着上官鸿回去复命。
聚贤庄那边进展更为顺利,暗室打开,被劫军饷基本完好无损。夏秋命孙耀先查抄聚贤庄所有涉案证据,抓捕涉案人员,善后一切事宜,自己则带人把军饷运回云州府。
军饷一案告破,夏秋立即写好奏章,附上太子的两封书信,百里加急呈报帝都。
第九章:救驾正阳宫,姜伟涵回归
帝都,正阳宫。
皇帝卧病在床,无法临朝。看了夏秋奏报,更是急火攻心,口吐鲜血。他命内卫封锁消息,急召定国侯秘密进宫议事。
功夫不大,定国侯进宫见驾。皇帝将夏秋奏章和太子书信交于定国侯,定国侯看罢,说道:“陛下,这个结果您是否早有预感?”
皇帝咳嗽了一阵,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太子名分早定,但骄奢跋扈,非人君之道。夏秋素有军功,颇有威望,但非长子。立长立贤,古来多有征伐,骨肉相残贻害无穷,前朝覆辙如在眼前,实为朕之心病。”
定国侯道:“此乃陛下家事,老臣不敢妄言。”
皇帝苦笑了一下,吩咐定国侯,接管皇城禁军,以防不测。定国侯领命,调集皇宫内卫,在皇帝寝宫警卫。各处安排停当,定国侯手捧圣旨,接管禁军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陛下,不好了,太子带兵闯进宫来了。”
皇帝一惊,这个逆子果然反了。抬眼看时,太子已带人闯了进来,御史柳若甫狗一样跟在后面,门口守卫被缴了械。皇帝病中无力,咳嗽不止。太子走到床榻跟前,假惺惺地问道:“父王身子可好些了?”
皇帝哼了一声,喝道:“你带兵闯宫,意欲何为?”
御史柳若甫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久病,无法临朝理政。今天下纷争不断,国不可一日无主。臣等恭请陛下效尧舜先贤,禅位于太子,太子殿下人品贵重,体恤臣民,定能保我大夏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陛下看了柳若甫一眼,喝道:“你铁了心要为虎作伥,做乱臣贼子吗?”柳若甫答道:“陛下明鉴,臣一片忠心,殚精竭虑,为陛下,也为天下黎民。”
皇帝冷笑一声,对太子说道:“你今日逼宫,不怕三千皇城禁军吗?”太子一笑,说道:“父王,焉知三千禁军不心向儿臣呢?定国侯年老体衰,区区千八死忠,能抵挡几时呢?父王还是准柳御史所奏,禅位于儿臣,父王也可安心养病,颐养天年。”
说罢使个眼色,柳若甫从袖中抽出一块黄绢,拿过朱笔,逼皇帝书写禅位诏书。
皇帝大怒,夺过黄绢掷于地上,大喝一声:“内卫何在?诛杀反贼!”
话音未落,隐藏在账后的内卫纵身跃出,柳若甫惊恐万分,被一剑刺死。太子一挥手,喊道:“内卫造反,格杀勿论!”
众军士一拥而上,双方混战在一起,杀声不断。太子人多势众,很快占了上风,内卫不断后退,挡在皇帝榻前。太子冷笑一声,喊道:“不降者,死!”
就在这时,忽听得殿外有人高喊:“陛下,我来了。”随即听得几声惨叫,殿内白衣闪动,鞭影翻飞。众人未曾回过神来,南宫澈已经手执钢鞭,立在众内卫身前,俨然天神一般,令人心惊胆寒。
太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先前那个报信人,冷冷说道:“哦,我道是何方高人,原来是定国侯府的傻子!”
南宫澈道:“我是傻子,太子更傻。好好的太子不当,专干坏事,以后怎么做皇帝。我料定你得到聚贤庄被灭的消息会狗急跳墙,谋害陛下,果真如此。”
太子面色一沉,杀心骤起,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来啊,杀!”
“来吧,哈哈。”南宫澈纵身跃起,钢鞭呼呼生风,上下翻飞,官兵挨着死,碰着亡,哀嚎不断。
双方打斗正酣,忽听有人喊道:“太子快撤,二皇子和定国侯带人杀来了。”太子大惊,慌忙撤退,却被夏秋和定国侯的人马堵住退路。太子看逃跑无望,自刎身亡。
太子之乱平息,军饷被劫一案大白于天下,正阳殿恢复如初,后宫歌舞升平。二皇子夏秋当了太子,定国侯重掌兵权,南宫澈谢绝封赏,留下一张写着“侯爷,我去找瓦匠女儿。”的字条,不辞而别。
张瓦匠家大门紧闭,南宫澈轻拉门环,喊道:“瓦匠,在家吗?”里面没有动静。南宫澈使劲晃门,高声喊道:“瓦匠,瓦匠,静姝,静姝……”
“醒了?伟涵,你醒了?”病床前姜伟涵的妈妈听见姜伟涵微弱的叫声,激动万分。
姜伟涵睁开双目,看到了妈妈挂着泪花的面容,轻声叫了一声:“妈。”
“哎,哎,好孩子,你等着,我去喊医生。”妈妈高兴地抹着眼泪,跑了出去,“大夫,大夫,孩子醒了。”
不一会,医生带着几个护士急匆匆赶了过来,检查一遍,医生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恭喜你,指标正常,基本恢复了。”
姜伟涵对妈妈说道:“我做了个梦,好像穿越到古代的大夏国了。”妈妈给他掖了掖被角,笑着说:“行,行,只要能醒过来,穿越到哪都行啊。”
医生和护士笑了,妈妈笑了,姜伟涵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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