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天边泛出耀眼星辰。
珍婆子起身,用木马棍边敲打着肩膀,边走向大门。今天就到这了,人老了,忙活了一天真是腰疼腿抽筋。
珍婆子今年80岁,是这一带有名的神婆婆,传言,被她预测的事情,十拿九稳都会发生,被她化解的灾难,能保人平安康顺。故每天都有人闻声而来,求她卜上一卦。
以前,珍婆子每逢周末开门,如今年龄大了,她只每月十五开张一天,其余时间都只在自家院子里活动,很少出门,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她挪动碎步,脑子里闪过今天来过的香客,那些男男女女们,有的一言不发,有的哭哭啼啼,有的一入家门便双膝跪地,虔诚至极。她的内心对这些人同情也厌烦。
珍婆子做这一行已经40多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但冥冥中,她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有多好奇,就对她有多崇敬,有多胆怯,就对她有多信任。
大门上栓,珍婆舒了口气,身体的疲乏使她想赶紧睡上一觉。可刚走出几步,她便听到大门“咚咚咚”被敲响的声音。
她侧耳倾听,门外并无叫门声,只有焦急的敲击声阵阵传来。她打开门,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女人手提袋里装有香火纸钱,男人看到珍婆,竟拉着女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孩子看到如此举动,表现出惊讶和漠视。
“今天已经关门了,你们走吧。”珍婆下了逐客令。
“神婆,求您指个明路,我们坐了六个小时的长途车赶来,就为了听您一句话。”女人哭诉道。
“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求求您给我们算一算吧,找到您家不容易,来得晚了,您大人大量,看在孩子份上,多多包涵。”男人拉了下孩子的胳膊,孩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神婆看着他们,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过了一会说道:“你们执意要看,那就进来吧。”
男人听罢,满脸笑意地拉起地上的女人,一同随珍婆入了堂屋。
02.
男人名叫宋奘,今年45岁,除了一身外债之外什么都没有,当然,外债这种事,他不能让身边的这个女人知道。
他是爱她的,不然,他不会想尽办法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不会宁愿和父母闹疆也要娶她进门。
原本,他年轻时,也是个拥有雄心壮志的男人,走南闯北,创业投资,凭着他忠厚老实的形象和巧舌如簧的口才也赚了些钱,只是后来胆子越来越大,运气也越来越差,欠的钱像滚雪球样把他压得无法喘气,他只能东躲西藏,连家都不敢回。
后来,他遇到了许画微,这个女人年轻能干,外表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精致柔美,让人一见倾心。他见她第一次便中了她的蛊,从此为她表忠心、散金银、许未来、立誓言。
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以前为了奔前程周旋于各种女人之间,他和妻子也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如今终于遇到了今生所爱。
与前妻离婚后,不到一个月他便迎娶了画微,只是欢喜日子没过几个月,麻烦事儿就来了。先是前岳父岳母来家里大闹了几天,他们的女儿离婚后便得了抑郁症,割腕后被及时发现,如今正在医院躺着。再是债主找上门来,到了家里翻箱倒柜,恶言恐吓,父母惊吓过后,知道实情竟寻死觅活,哭天喊地,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画微那几天不在家,没碰到这场景,不然她肯定能搅个天翻地覆,这日子才真是没法过了。可她还是看出了些端倪,宋奘口吐莲花般哄骗,才使得她高兴起来。
想来想去,宋奘还是决定搬家。可是画微怎么也不愿超超跟去,这孩子虽然整日寡言少语,可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丢不掉。而超超与画微,就像两个仇人相见,光是看对方的眼神,都能冷得结出冰来。
如此这般,生活要怎么继续呢?宋奘愁眉苦脸,唯有交好运挣大钱,时来运转才能解难。走投无路时,他听说瑶寨的珍婆有神灵照应,卦象极准,有求必应,何不去找她看看。
他将想法添油加醋与画微一说,画微这些年投资也赔得一塌糊涂,正想去庙里烧香拜佛呢,宋的想法正合她意,两个一合计,便决定跑一趟,顺带也看看孩子前程如何。
03.
三人随同珍婆进了堂屋,堂屋内正中的高台上摆着一遵神像,香火忽明忽暗闪着诡异的光芒,地上放了一个大火盆,里面的烟灰满满溢出,可见白天求卦者来人之多。屋子两旁摆着几个麻绳坐垫,供人们跪坐,另一旁放着一把老旧的太师椅,那是珍婆施法的位置,上面刻满奇珍异兽,一看就知是有年头的传物。
珍婆缓慢坐下,抬头正撞见宋奘挽着画微,一副爱惜如命的模样,心想,这男人虽一无是处,对眼前的娇妻倒是痴心一片。
这个场景,让珍婆突然想到了自己,不知怎的,她竟羡慕起眼前这个女人,羡慕她的年轻,她的美貌,羡慕她拥有一个男人炽热的爱。
珍婆是个苦命人,16岁被父母卖到郑家,给后来的丈夫郑白续弦。郑白是郑家唯一的儿子,可短短五年中就先后死了两任儿媳,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嫁给他,而自己的父亲偏偏贪图那点钱财,不惜将自己的女儿出卖。
郑家并不富裕,为了给郑白娶妻,几乎散尽家财,入门第二天,新媳妇给公婆上茶,珍婆心慌手抖,一碗水滚落在地,看着被摔碎的茶碗,公婆心疼不已,将她叫到祠堂,受藤条击掌之训,好让她学规矩,懂妇道。
高高举起的藤条,在空中画出长长的弧度,发出清脆高亢的响声,落在掌上,直钻心底。珍婆苍白的脸上挂满泪滴,却不敢哭出声。而此时,郑白突然破门而入,用手接住腾条,将她护在身后,这一举动,珍婆在脑海里回忆了千万遍,成为她一生中最心动的瞬间,也是她唯一一次模模糊糊感受到爱的模样。
后来的几年,郑白都对珍婆不冷不热,再后来郑白去了地主家做长工,常常一年都不回家几趟,再后来听说他被地主家女儿看上要招上门女婿,再后来他的尸体就被人用麻席裏着抬回了郑家。
珍婆成为寡妇的那年,26岁,如花年华。在此之后,她尽心侍奉公婆,在32岁那年,整个郑家大院终于只剩下她一人。
珍婆已经忆不起那些年,她是如何度过的。只有那深深的恐惧和寂寞,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那会儿,守寡的她常常被人奚落欺负,她也试过再嫁,但不知为何,与她有来往的男人,不是暴病就是身亡,直到珍婆身心疲惫,心如死灰,决定守寡一辈子。
那些年,珍婆过得极其艰难,男人对她避之不及,女人笑她守着活寡生不如死。也是那些年,珍婆开始做些奇怪的梦,先是总梦到自己的亡夫,虽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能感受到他在注视着自己。她竟从来不觉得害怕,只觉那目光温柔多情,在漆黑的夜里,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这样的梦陪伴她很多年,直到有一天,郑白的身影变成了一块四角骷髅,而她也莫名其妙有了某种预感,巧的是,但凡有种想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没过几天就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她仿佛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人或事,与前人对话,知后人吉凶,慢慢地,她的这种神秘被外人所知,原本门可罗雀的郑家,竟排起了长队,人们虔诚相拜,香火旺盛。
04.
三人坐定,珍婆眼睛微眯,宋奘点燃一把香火,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而后,双手合十跪于坐垫之上。只见珍婆嘴未动而声先出,绵细而慵懒的声音有如从鼻孔中发出,与之前说话的声音判若两人。
“来人为金银,不惜亡双亲。”
宋奘和画微面面相觑,不知此话是何意思?
“养儿千百日,不如隔代人。”
宋奘听此,脸色骤变,竟“扑哧”一声哭出声来,磕头如捣蒜,嘴里喃喃:
“还请神婆明示。”
“家有不孝子,厮混于人间。双亲欲西去,难舍幼孙颜。”
宋奘与画微听罢,大惊失色,除了扣头谢罪,别的也不知该怎么办。原来,就在一个星期前的晚上,宋奘的父母一时想不开,竟打开煤气想要自尽,幸好被起床撒尿的超超发现,及时关了煤气阀,才幸免于难。事后宋奘连哄带骗才算稳定了二老的情绪,老人满含眼泪说:“我们只有一个条件,将超超好好抚养成人,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们吃苦,你们若不要他,我们就带着他去阴曹地府,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安。”
宋奘连连应着:“好,好,爸妈你们放心,超超是我儿子,我一定好好待他。”
原本,宋奘与画微还对这个神婆有些怀疑,然而此时,他们才确信了珍婆真的有如外人相传的那样,是真人投胎,鬼神附体,有预知吉凶祸福的能力。
画微抬起头恳切地说:“我们二人这两年运气不济,活得吃力,还望神明指条活路。”
只见珍婆定坐于椅子上,身体有如石像般一动不动,唯有眼下的那颗黑痔左右抽动,欢荡于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在黑夜里看起来有些狰狞。
宋奘拥着超超与画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孩子,不知是犯困了还是吓傻了,竟呆呆地坐着面无表情。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外面的天空一团黑云缓缓飘过,将明月覆盖,忽地又刮来一阵风,将屋内的香烛吹得跳跃起来。
珍婆好似从梦中醒来,说:“既然你们如此心诚,我便帮你们化解苦闷,就看你们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能,我们一定能。”宋奘连忙回应着。
“想好了,你们就随我来。”
三人随同珍婆走出堂屋,穿过石拱门入了后院,虽是晚上,但依稀可见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花草摆放井然有序。
后院尽头,有一个黑色花雕木门,打开门,里面直通一个地下室,珍婆手提煤油灯缓缓走了进去,三人紧跟。
几人进入地下室,上面的木门突然被风刮闭,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黑色棺材,棺材的上面醒目地立着一个四角骷髅石。
三人见状,都大惊失色,超超也吓得大哭起来,珍婆从袖子里掏出三粒药丸说:“不要怕,预知天事,必有天胆,先服颗压惊丸吧。”
说来也怪,服了这压惊丸,三人有如在自家行走,竟身心自如多了。
看他们恢复了轻松,珍婆将油灯置于身前,便开口说话了。
“不瞒你们,这棺材里躺着的是我的亡夫。当年,我们家没钱没地,他又不知死因,众人忌讳,我便将他葬于这后院。可谁知,他的尸骨竟化作这四角骷髅石立于棺材之上。每个月我都能梦到几次这块石头,也便知了常人所不知之事。”说到这,她望着那块骷髅石,干涩的眼里流露出一道闪亮的光芒。
“亡夫20年前曾托梦于我,让我聚齐男女老少四种凡人烟火之力,在午夜十二点取出这骷髅石,可助他得道升天,可圆我一个心愿。而最后拥有这块石头的人,将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能诸事大顺,幸福终老。今天你们帮我取出这块石头,等我百年之后便将它赠与你们,圆你们所梦。”
画微问:“不知神婆要圆的是什么心愿?”
宋奘与画微若有所思地对望了一眼,后一齐看向珍婆。珍婆没看他们,用一只布满沧桑的手触摸着自己的脸庞,好似在努力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她接着说:
“我老了,活不了几天了,只想回到54年前,去看看我丈夫是怎么死的,我已经活了80年,弄清了他的死因,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吃了药丸的三人,早已面露喜色,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貌。超超此时,显得有些兴奋,他跑到珍婆面前,说:
“奶奶,有了这块石头,我就能到城里见到欢欢吗?”超超是个性格孤僻的男孩,整个学校里,只有欢欢是他最好的朋友。
“当然可以。”
超超高兴极了,跑过去拉着爸爸的手,要去取下那块四角骷髅石。
“珍婆子,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么好的东西你会舍得给我们?它若真能让你回到过去,你还舍得去死?别说笑了,我走南闯北什么人没遇见过,世人为青春,都愿意花费毕生精力,我也是女人,你的想法我最懂。”画微嘴角上扬,用不信任的语气说道。
珍婆打坐在地,双手合十,眼睛紧闭。
“你们若不信,现在便可出了这门,以后生死在天,福祸有命,再也不要来找我。”说罢,像睡着了似的,再也没出声。
宋奘连忙拉起画微,捂着她的嘴,往远处移步。
“老婆,好老婆,你快别说了,先不说这石头会不会归我们,总之是对咱们有好处没坏处的吧,咱们若是惹恼了这神婆,出了这门,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我的姑奶奶,到时后悔可就晚了。”宋奘小声地附在她耳边,接着说道:
“她就是因这石头才有这等神力,想必这石头真有灵魂附体,我们若能拥有,未来这金银财宝,别墅豪车,别提多滋润了。”说到此,他的脸上漫开了贪婪的笑容。
“你没听她说,她能返老还童,等她百年之后,说不定我们早都见了阎王了。”画微不屑地说道。
“再返老还童,她也是凡人身子吧,这凡人就难免……”
两人对话声越来越小,最后都端坐在地,散待午夜零点的到来。
05.
不知过了多久,珍婆起身自言自语般问道:“你们想好了?”
画微胆怯地问:“会,会有什么危险吗?”
珍婆回了她一个白眼,没答。
宋奘握着画微的手动了几下,而后从地上一跃而起,笑着说:“想好了,想好了。”
“那就随我来吧。”珍婆道。
宋奘牵着画微与超超,跟在珍婆身后。只见珍婆落脚之处,都升起了层层台阶,台阶弯弯曲曲直伸到棺材一旁。
“小心别掉下去。”珍婆说。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着,看着没几步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十里。
到了棺材前,正是吉时,珍婆默念了几句咒语,四人伸出手,一人拿起一角,轻轻一抬,四角骷髅石便被高举了起来。见此,宋奘与画微心跳不止,激情难抑。
“快走吧。”珍婆话声刚落,只见黑色棺材顿时断裂,从内冒出滚滚浓烟,他们加快脚步往前走,再回头,台阶与棺材都消失不见,一切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脚下的土地依然平坦坚实,让人觉得安全。
珍婆的手心里,放着四角骷髅石,这块石头一时集中了所有人的眼光。
“神婆,我们能不能看看这骷髅石?”画微问。
珍婆将石头伸向面前,只见它看起来坚硬无比,周身悠悠地冒着墨绿色寒光,四个角微微上翘,角上几个孔大小不一,光滑至极,形状看起来就像一个骷髅,令人不寒而栗。
珍婆说:“这块石头共有四角,每组阴阳相对,两个角分别对应过去与未来,另外两个角则对应自己与别人。旋转石轴,使相应的两角重合,方能看到凡人所不及之事。”
画微听此,疑惑中夹杂着兴奋,伸手将石头抢与手中,仿佛还在空中时另一只手便将石轴转动,速度快到令人难以置信。只见石头的两角飞快重合,墨绿的寒光将周围照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而后,石头归于平静,从骷髅的孔里,画微看到自己的妹妹身着婚纱,笑靥如花,旁边的男人绅士地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过,台下的父母泣不成声。
画微竟有些动容,眼里含着泪光,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她的妹妹大学期间得了重病,为此,一家人整日愁眉苦脸,再难欢笑。看来,妹妹的病很快就能治好,有一天她会遇到她的白马王子,家人也都能开开心心生活。
宋奘看到画微情难自禁的模样,为她高兴,也为她心疼。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帮上忙,让她一生都心甘情愿追随自己。
“让我也看看。”宋奘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的未来。
拿过石头,旋转石轴,待铺天盖地的绿光集中不见,他便看到了那个人高马大的自己,更胖了些,行色匆匆,很忙碌的样子。
“看啊,我身后的豪车。还有还有,这房子,不就是富贵区最好的房子吗,画微,你看到了吗,我们一定能成为有钱人,过上富豪的生活。”二人沉浸在未来的欢喜之中,完全不理会珍婆焦虑的催促之声。
“够了。”
“够了,把它给我。”
“你们……”
珍婆话音未落,便看到宋奘朝自己飞奔过来,面露狰狞,两只手刚触到她的脖子,便听到超超“啊”的一声尖叫,倒地不起。
“超超,超超,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儿子?”宋奘望着已无生机的儿子,痛苦万分地质问珍婆。
珍婆不紧不慢地说:“当时,你们问我有无危险,我没答,其实并无。但有一点需注意,若你们心存邪念,恶果便会反噬于亲人之上,若你们善意泛滥,苦难反而源源不竭。只有不恶不善,至始至终都只做个局外人,才能保己平安。
宋奘看着儿子,突然对眼前这个老太婆充满恐惧,他已不能思考她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只来来回来盘旋着“苦难不竭”四字。
画微更无心听他们谈话,她一心都沉浸在手中的石头上。这时她正从石孔里,看见宋奘曾流连于女人之中,多情好色,虚情假意。她看见一群人找他要帐,他半夜破窗逃走,狼狈地像条流浪狗。
她发疯般冲向宋奘。
“你这个骗子,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混蛋,我竟然相信了你,我要跟你离婚……”说着痛哭流涕,与宋奘扭打在一起。
突然,宋奘推开发疯似的画微,冲向珍婆。
“都是你,你这个老妖婆,装神弄鬼,你害了我,害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说罢,只见画微重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宋奘见此,飞奔过来抱着画微,伤心欲绝,竟一同昏倒过去。
珍婆捡起地上的石头,攥于手心,叹了口气,走出地下室,背后的黑色大门“咣当”一声重重关闭。
06.
珍婆躺在床上,她实在太累了。床头的绿光均匀地洒在墙壁上,她忽地看见了自己的丈夫,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只是后背上那条很深的伤口,看起来那么触目惊心。
她听见丈夫对自己说:“珍儿,我知你在人世艰难,故守护了你五十多年,如今,世间的福难已止,是时候接你与我一同上路了,你可愿意?”
珍婆面露喜色,理了理衣服,闭上了眼睛。
两日后,警察破门而入,在屋子里发现了已故的珍婆,并在郑家后院的地下室里,找到了昏倒的宋奘、画微、超超三人。
紧急送医才知,他们是因低血糖而昏睡,清醒过来之后,警察盘问,三人对郑家之事竟毫无记忆。世界还是一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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