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7期“惜”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隋大宝，你作业写完了吗？都两点了。”

“我就还有一个作业了。”

“赶紧去写，待会儿写不完了。”

“我写得完，我再看一会儿，两点半去写作业。”

“你怎么老是喜欢拖，不能早点写完吗？”

“我等一下就去写，让我把这个看完。”

“等一下等一下，都等好几下没见你动。时间都被你浪费完了。”

“好好好，我去写作业行了吧！”已经上六年级的隋大宝把遥控器往桌上一甩起身去房间了，身为妈妈的付卿摇摇头过去把电视关掉。

今天是周日，上午她带着儿子去上完兴趣班回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匆匆吃了点中饭，付卿就忙着收拾房间。儿子说想看一会电视再写作业，她想了想就同意了。周末两天也只有周日下午这点时间空着了，其他时间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去上补习班，电视机也只有周末才会发挥余热。

付卿在忙着洗衣服，还要换洗床单和被子。天气不知不觉热起来了。明明上周还有几天是个位数的天气，这周一下就飙升到二十多度，迎面吹来的风都是温暖的气息，再也不会觉得早起上班骑电动车是件困难的事。小区里的几棵樱花树正开得繁茂，她上班经过时总会看到几个驻足观赏的身影。

她把套着羽绒被的被套拆下来准备洗洗晒晒，换上薄一点的被子。没想到拆开被套里面沾了很多棉球球，她一面拆里面的棉球一面往下掉，她放慢速度，一点一点裹着被套拆，尽量不让更多的棉球掉落出来。等把整床被子从被套里拆出来，地上床单上还是散落着不少棉球球。她觉得鼻子痒痒的，估计也吸入了不少悬浮的小颗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小心地抱着被子往楼顶上走去，还没上楼，突然想到得拿上抹布和夹子，顶楼的晾衣竿得擦一擦才能晾东西，她小心地抱着被子又折返回来。幸好她刚才是把门虚掩着没关上，她顺手就把门口鞋柜里的备用钥匙放进兜里，省得待会门万一关上又得叫儿子开门打扰他写作业。

从阳台拿好夹子和抹布就准备再上楼，她瞥了一眼在房间写作业的儿子，好像没动笔，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赶快写作业。”她冲儿子喊了一声就抱着被子上楼了。

她家住在顶楼，晒大件衣物床单被套之类的东西时都习惯拿到楼顶去晒。楼顶很宽敞，物业专门搭了很多架子，供大家晾晒。这时有好几个晾衣竿上都晾满了衣物，她往前走了好几个晾衣竿才找到一个空闲的，一手挟着被子，一手拿着抹布，踮起脚尖，勉强够到了竿，艰难地踮着脚尖来回两趟把杆子擦干净。她嘴里喘着气，背上已经一身汗。要是老公在就好了，好歹个子比她高还能搭把手，奈何他今天值班，一点忙也帮不上。

每次来顶楼晾衣服，她都想吐槽这个晾衣架子，搭得着实有点高，晾晒被子时，她要使劲把被子从头顶甩过去，才能搭上晾衣竿。这会儿，她使劲抖了抖被套，棉球状的颗粒物纷纷扬扬地散落，被子看起来清爽了不少。她理理被角，往肩膀上拢拢，一只手举起三分之一的被子，朝着头顶的晾干使劲甩了上去。“嘎嘣”好像哪里的骨头响了一下，付卿没有在意。被子已经搭上去了，长长短短的她还需要再整理一下。仰着头终于把被子整理好，她准备拿着抹布去把旁边几根杆子也擦一擦，待会洗完床单还得上来晾。擦完杆子她往楼下走，下楼梯的时候觉得腰有些不对劲，下一级台阶腰好像也跟着往下坠一下。她用虎口捏了捏有些异样的腰部，好像也没有什么，继续干活了。

“你怎么又在看电话手表了？作业还没开始写吗？”经过儿子的房间门口，付卿看了一眼儿子，他正低头在看电话手表。

“哎呀，我就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你一会看手表一会看pad，都半天了一个字没写，你到底在干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写。你快点走开。”儿子不耐烦地冲付卿下了逐客令。

“我不，我就要看着你写，看你到底啥时候能写完。”付卿有些赌气似的盯着儿子，站在儿子房间门口作势就要进去。

“不要，你盯着我写不出来，快点走开。”儿子有些着急地喊着。

“快点写，我懒得管你。”付卿看着儿子又好气又好笑。她是真没空管着儿子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做呢。

儿子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她还每天耐着性子陪着儿子写作业。每天不管多忙多累她都会尽量按时下班回家，尽量减少在外出差的日子，为的是有多一点时间陪儿子。一开始儿子很欢喜，有妈妈陪着写作业，想要什么东西了妈妈都会即时拿给他，有不会写的作业，妈妈也会给他细心讲解。可是后来儿子渐渐不让付卿陪着他了，儿子嫌她老是要求太多。儿子写作业的时候有写错的地方，付卿会马上指出来让儿子订正。有时候儿子已经写完作业了，但是付卿看到儿子的字写得太丑就会要求他擦掉重写。付卿还会买来各种习题让儿子空闲的时候好好练习。大概是从三年级开始，儿子就不让付卿再陪着他写作业了，就算是听写作业，他也会自己用pad来听写，不需要付卿的帮助了。等付卿发现的时候，心中有过淡淡的失落，原来儿子这么快就不需要自己手把手地陪伴了。

回到收拾一半的房间，散落的棉球静静地躺在地上床上，拆下来的被罩还被卷成一团堆在床边。她扶着腰走过去，坐在床边，把落在床上的棉球轻轻拍到地上。不知是不是又吸入了一些小细毛球，她的鼻子发痒，又连打了两个喷嚏。伴随着喷嚏她的腰也跟着阵阵酸疼起来。她两手叉着腰，使劲用虎口捏了捏，捏到疼的地方，让她有些直不起来腰。她慢慢撑着床梆站起来，身子往后仰了仰，不行，还是疼。这可真是要命了，难道是刚晒被子时扭到了。

付卿扶着腰，拉开衣柜的门，里面有个束腰带，她拿出来费力地绑在腰上，好像不那么难受了。她去卫生间拿来拖把，想把落在地上的毛球先清理干净，可是，腰刚刚弯下去一点，又疼得难受起来。她强忍着疼意，尽量直立着把地弄干净，拖把也洗不了就先靠墙边放着。

她扶着床沿慢慢坐下，她拽着床头的香蕉靠枕想靠着床头躺一下，可是躺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她又换了姿势，把香蕉抱枕放在身下，整个身子趴在抱枕上，总算舒服一些了。够到放在床头的手机，她想发个信息给老公，让他下班早点回家来烧晚饭。可是刚拿起手机就看到老公发来的消息：晚上几个老同学聚会，晚点回。又是同学聚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公好像热衷于同学聚会。隔三差五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聚会，不是有老同学来杭城玩了，就是有哪个领导的亲戚来了要作陪。付卿一开始劝着他拒绝，不要什么聚会都去。可是老公说多去参加参加聚会，拓展点人脉，以后对自己的工作发展总有帮助。他还说有两个同学现在区里的教育局上班，还是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以后儿子上重点中学，万一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总也能说上话。付卿听完这些就不再劝了，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她只是时常提醒老公少喝点酒，他的啤酒肚已经越来越大了，裤子都比以前买大了一号才能穿上了。

付卿简单回老公的“知道了”三个字就打发了。她抓着手机打开“今日头条”的消息栏，一条条刷着消息，一时有些不知道干什么。趴着躺腰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可是这被罩也没法再洗了，柜子里的衣服也理不好了，看来这个周末又要报废了。真是年纪大了，伤不了一点，怎么会晒个被子都能把腰给闪了。刷着手机，付卿的脑子里全都是手上没干完的活。

“卿啊，在干嘛呢？”

“我在洗被子呢。”

“这么多衣服被子洗得完不？”

“能洗完。”

“这天都要黑了，我来帮你洗吧。”

“好呀好呀，还是老妈最好了，你帮我一起洗。”

“来来，我先给你洗洗脸吧，你这脸上都是灰呢，都干啥去了？”

“哎呀，不要不要……”

付卿猛然惊醒过来，看到儿子正凑在她面前，用手摸摸她的脸，“老妈，你睡着了啊？”“嗯，儿子，几点了？”付卿看看儿子稚嫩的笑脸趴着没有动，她感觉屋里的光线似乎暗了不少。

“快五点了，老妈，我作业全部写完了。”儿子自豪地回答。

“儿子，妈腰有些不舒服，你去顶楼把被子给收下来，能行不？”

“好，没问题。”儿子说完就往楼上冲。

“你把小方凳带上，估计夹子你够不着。”付卿提醒着。没等到儿子的回应，不大一会儿，儿子已经抱着被子回到了房间。

“把被子折好，先放在那边凳子上吧。”付卿已经坐起身吩咐儿子。

“好嘞，老妈，咱们晚上吃什么？老爸回来吗？”儿子一边折被子一边询问。

“你爸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咱们晚上就简单一点，煮面条吃怎么样？”付卿看儿子被子折得有模有样，笑着问。

“好哇，老妈，你就在这休息，我来煮吧。”儿子放好被子自告奋勇要去煮面了。

“行啊，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付卿的心里满是欣慰。

“耶，煮面去了。”儿子兴奋地跑了出去。

透过房间门正好可以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儿子，他拿出小锅倒上水架在煤气灶上，打开火。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蛋，敲开放进另外一个平底锅里开始煎蛋。

“老妈，我想要两个煎蛋，你要几个？”

“一个就好。”付卿响亮地回答儿子。她扶着腰慢慢走到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儿子，轻声说“儿子，我刚梦见你外婆了。今年过年，我们再一起回家去看外婆，好不好？”

“哦耶，太好了，又可以去外婆家玩了，我同意。”儿子捏着一双筷子的手举得高高的。

时间都去哪儿了，都在细碎的生活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