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子茗 | 来源:发表于2021-12-27 18:40 被阅读0次

    缘为何物?是你我中间的姐妹情,是你我之间的露水情缘,是你我之间的有缘无分空缱绻。




    1

    阿巧有个姐姐叫阿曼,大她两岁,生的俊俏白皙,窈窕多姿,性格大方活泼,深受人爱。阿巧黝黑瘦小,性格孤僻,寡言少语,她已经习惯活在姐姐的影子里,一切都是那么顺应天意,理所应当。花朵理应有绿叶陪衬,而她,愿意当那个绿叶。

    阿曼从小就不缺男孩子追,上了高中离了家,父母更是鞭长莫及阻挡不住了,阿曼开始谈起了一场又一场的恋爱,成绩自然一落千丈,上了高三似有所收敛,但为时已晚,落下的功课又岂能在一朝一夕便能赶上,揭榜的那天阿曼说:“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打工赚钱了,我自由啦!”阿曼故作轻松,此后便也光明正大地谈起了恋爱。

    这年正值阿巧上高一,她成绩不错,是一直都不错,她甚至考上了市里的高中,但是家里没钱,她很自觉地放弃了,因为县里可以给她免学费。但是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羡慕姐姐,羡慕姐姐就像一朵不败的娇艳之花,走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应该很美妙吧,但她永远都不会体会到的,她没有资本,天生就没有,所以她只能学习,希望通过学习能让她获得哪怕多一点点的关注。

    说到学习,有一次她在做一道数学题,眉头紧锁半天难以解出,姐姐喊她吃饭,她说等一下,不要断了我的思路,姐姐等不及了,说是什么难题,竟能难倒我的天才妹妹,结果姐姐看了一会,给她指了一个思路说你试试那样看看?她不以为然,心想也只有学习我可以胜你一筹,但,出人意外,按姐姐的思路,解出来了,她愕然,她仅剩的最后一点骄傲也在黯淡,原来,姐姐一直都很聪明,她只是不愿意承认,为什么你可以既美丽又聪明,为什么上天如此厚汝薄彼,那你为什么学习成绩又不好呢?一定是爱情这毒药,侵蚀了你的脑子,让你再没有多余的脑细胞用来学习,想到了这里,她又庆幸,不然她还有别的出路么?

    2

    此后的一年,阿巧把所有的热忱都投放在了学习上,在老师眼里她是模范生,是那种不需要人追着赶着也能用功学习的学生,父母好像也多少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竟也能说:“阿巧原来是个聪明的孩子啊”。她的心里开始有了欢乐的位置,欣喜也时常光顾她。

    阿曼去了城里打工,过节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男朋友,以前,阿曼从来没有往家带过男人,看来这次,是认真了,那一次,阿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叫柏山的男人,阿巧在心里羡慕着姐姐,只有姐姐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吧,高大帅气,幽默稳重,看得出来对姐姐也是深情款款,她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低头说了句:“你好。”之后便再也没有跟这个男人说过话了,姐姐笑着打着圆场:“我妹妹从小就这样,怕见生人,慢慢就好了。”自卑又攻击了她,她觉得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的围墙竟如此不堪一击,瞬间倒塌沦陷,她逃离了现场,我不配,我永远都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她感到难以呼吸,她不知道是哪种情感席卷了她的心,嫉妒?不,不是的,我怎么能嫉妒我的姐姐呢?我祝福,我真诚地祝福。我只是为自己感到难过。

    阿曼有时会和男朋友一起去学校看她,带着大包小包的好吃的热情地递给她,柏山每次都微微笑着说:“都是你姐姐给你买的,她心疼你。”她接过来,耳根发红不敢抬头地低声应答:“谢谢你们。”自此之后阿巧竟成了被追逐八卦的对象,“你姐姐和姐夫什么时候还来呀?”,“原来你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啊,是你的亲姐姐么?”,“你姐夫好帅啊。”他们不知道,她不愿意有这样的姐姐,她又恨为什么妈妈不把她也生的漂亮玲珑?要么就同样的不漂亮,他们不知道,美丽只能远远的欣赏,离自己太近,只会伤了自己,她只能在姐姐的影子里挣扎,逃不脱,哦,这罪恶之花,是的,她嫉妒,她一直都不承认,她嫉妒她的容颜,她逃不脱她的阴影。

    有一次,他们又来看她,走的时候柏山顿了一下,扭头跟她说:“我要和你姐姐结婚了,我会对她好的。”阿曼巧笑嫣然顾盼生姿,阿巧惊地抬起头:“姐姐,你跟爸妈商量了么?”

    ““商量什么,不用商量,爱情何须商量?爸妈会同意的。”阿曼挽着恋人的臂膀远去,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他们依斜在一起的身上,闪闪发光,拉长的影子在地上雀跃着。

    她们的爸妈不同意这门婚事,男方家里太穷了,他们好不容易生养了一个这么出众的女儿,还指望着阿曼可以攀附一个有钱人家的子弟,不能浪费这一身的好皮囊!事实上阿曼也不缺有钱人的追求,但她唯独爱着这个穷小子,他们终究还是拗不过阿曼,“如果你们非要结婚,他那必须入赘,这是最后的底线了。”爸妈伤透了心,以为这样就能斩断情缘,谁知男方同意了,谁让他们爱的深沉!越伟大的爱情越要经历更多的磨难,阿曼如是说,一个月后,他们结婚了。

    3

    ““自从你姐姐结婚之后,就越来越懒了,什么都不想做,天天光想躺着。”阿巧回家后,妈妈经常跟她抱怨。“要在以前,肯定跟柏山一起走了,这次竟说累了,想休息一阵,让柏山一个人走了。”

    “妈,你连这都不知道么?肯定是怀孕了呀,书上说怀孕后就是这样的。”阿巧抿着嘴笑。

    “你个丫头片子,连这都知道,”妈妈用蔬菜叶子装模作样地敲了下她的头,笑着说:“我也这么想,可能是你姐姐害羞,还不肯告诉我呢。”

    自从姐姐结婚后,爸妈好像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可能是因为结婚姐姐伤了爸妈的心么?妈妈倒还好,尤其是爸爸,对待姐夫态度实在是冷漠,连带着对姐姐也不似从前那般关切了。

    所以,即便是姐姐越发的懒散,一家人也没有真正的上心过,直到有一次姐姐莫名的流鼻血,阿巧一惊:“姐姐,你怎么流鼻血了?”阿曼笑笑说“没事,一会就好了,好几次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阿巧跑去跟爸妈说,爸爸说“谁没有流过鼻血呢?没事。”谁知过了几日,姐姐在迈出家门的时候摔倒,并晕了过去,这才引起一家子的慌乱,赶紧送了医院。

    “怎么了?怎么回事?阿曼怎么了?”外出打工的柏山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还没站稳脚跟就抓着阿巧问。

    “还不知道,姐姐正在做检查。”阿巧局促不安地应答。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阴冷的下午,当医生拿着赫然写了白血病的单子过来时,他们一家人是如何地哭天抢地,声嘶力竭,柏山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两眼茫然地望着不知何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直重复这这句话,直到傍晚有人把他拖走,他那嘶嘶的沙哑的哀嚎回荡在无人的走廊里,像个不甘的灵魂企图抓住最后一丝阳光。

    4

    妈妈开始没昼没夜地哭,哭自己真是瞎了狗眼,女儿在自己眼前病了好几个月,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地枯萎,竟不知道那是病了,竟还埋怨她变懒了,苍天啊,审判我吧,是我的错,请把健康还给我的阿曼,阿曼,我可怜的女儿,你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啊,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佛主啊,你是嫉妒阿曼的美貌么?还是连你也看上了阿曼,着急索了她去给你带去欢乐?是我做了什么缺德的事么?请算到我的头上吧,如果你是公正公平的神祇,请睁开眼睛看看我的阿曼,她是多么美丽善良的孩子!而你如今却要杀了她,我愿意拿我这卑贱的命来换取...”妈妈跪在神龛之下,时而愤怒时而求饶地叨扰着诸位神灵。

    爸爸蹲踞在外面的门槛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叹着气,时而骂骂咧咧,时而诶声叹气,“命啊,都是命。”

    柏山日日夜夜守着阿曼,新长出的胡髭爬满了他的嘴角,哀伤的眼泪充盈着他的有血色的眼睛,阿巧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深情缱绻,“阿曼,我的阿曼,我会一直守护着你,除非你赶我走,否则你休想让我离开你。”柏山昼夜不停息地述说着对阿曼的爱。

    “对不起柏山,真的对不起,”阿曼哽咽着试图抬起手摸摸她的情郎的头,柏山俯下身来,把头温柔地塞进爱人的手里,“是我辜负了你,如果这是爱情的代价,我甘愿受罚,但是连累了你,我不该让你爱上我。”阿曼的手颤巍巍地抖动,她连爱抚情人都成了奢望。

    “不要这么说,阿曼,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爱了你。”柏山的心里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他不明白命运为何要这般折磨他们。

    夜里,阿巧和柏山轮流照看姐姐,阿巧也有幸见识了柏山和姐姐的深情,阿曼白皙光滑的肌肤逐渐失去了光泽,四肢健美的生机逐渐消亡,起初阿曼还能被人搀扶着下地,到外边走走,有一次邻居抱着刚出生的娃娃晒太阳,阿曼难以抵挡新生儿的可爱娇憨,想上前一抱,邻居见状,赶忙起身,抱着孩子回家去了,好似她的病能传染似的。要在以前,他们恨不得把孩子捧在她的面前,求着她抱,阿曼感到一阵锥心之痛,一口鲜血喷溅在土地上,晕开了一朵娇艳的残忍的血之花。

    5

    那之后,阿曼就很少出门了,她整日的让阿巧和柏山给她读小说听,好像小说可以解她心灵之苦,身躯之痛。等她有了些微气力要就给柏山讲她和阿巧小时候的故事,尤其是阿巧小时候的故事,讲阿巧的可爱、聪明还有只有她发现的阿巧的独特的美。阿曼的话时常引得阿巧恍惚,原来姐姐是在意我的,一直都是。

    阿巧因为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学校里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整日的和姐姐,和柏山待在一起,她觉得很心安,有了辍学的念头,这段日子以来,她为过去的自己感到害臊,姐姐是个多么好的人啊,柏山不止一次地跟她说:“你姐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说你从小就敏感多疑,又胆小,怕你吃亏。”原来很多时候姐姐都懂她,怕伤了她的自尊,从不跟她计较,她竟然嫉妒姐姐,真是难以启齿!姐姐知道她因为长相自卑,所以姐姐从来不在她面前搽脂抹粉,也总是会给她买适合的新衣服,说适合自己的才重要,不是越花哨越好看,也会鼓励她好好学习,她就是前车之鉴,不要向她学习。她恨自己为什么以前都没有看到,嫉妒像挥之不去的迷雾使她看不清,摸不透。

    最后的日子里,阿曼常常跟阿巧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阿巧你会幸福的。”

    “我会的姐姐,你放心吧。”阿巧不明白姐姐说的幸福是什么。

    那一日终究还是来到了,阿曼叫妹妹先进来,气若游丝地跟她说:“我下面跟你说的,不要惊讶,谁让我是姐姐呢,我知道,我从小就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柏山,我一直都知道,你放心,我已经告诉了他,他也已经答应,我和他的缘分由你来续。”

    “不,我没有,我没有姐姐,不是这样的!”阿曼的话像一捧雪撒在她的头上,阿巧绝望无助地哭泣,“我没有姐姐~”一阵哭声,一阵无奈,“对不起姐姐~”

    “傻妹妹,我不怪你,我反而会欣慰,我爱的两个人终于都有了归宿,我也没了牵挂,是我命薄,享不了这深情。”

    “你去喊柏山来,我有事交代他。”阿曼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黑夜席卷了她的视野,风诉说似地低声哀嚎,浑浊的远方传来阵阵寒鸦的叫声。

    屋内传来柏山喉咙深处的嚎叫,阿曼死了,在这个寂冷风高的寒夜,羞愧、痛苦、后悔、郁闷这些复杂的情绪像一个钳子一样夹住了她的心,夹得紧紧的,远处的乌云升腾起来,屋内的哭声在这庄严静谧的夜晚显得更加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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